踏过金碧辉煌的大门后,他们一抬眼, 就像看到了那玫瑰底色的穹顶王宫。
挑高的大厅顶上满是用璨金勾画的曼妙美景,像是穹顶王宫当年如何建立的神话传说。空气中满是蜜糖与**的气味, 金色如阳光的灯光下,隐约有水声响起。
撩开眼前阻挡视线的白色轻纱,便在大堂中央看到了一条碧绿的长河。河面足有十来米宽, 河上有人泛舟, 穿着轻纱,用纱巾蒙面, 手脚四肢都戴着金色细铃的蜂蜜色肌肤少女, 坐在船头吟唱着无人能懂的古老歌谣。
穿着白袍的乐师弹奏着曲调厚重的乌德琴, 岸上的亦有人吹奏着空灵的伊笛相和。
一队穿着轻盈舞衣的舞娘正在高台上合着乐声跳舞, 那清脆的舞镯声泠泠作响,像是少女清脆的笑声。
大厅全做了落地窗处理, 能看到后边的庭院上也站着一群人,摆满了长方形的餐桌。一群骆驼背上坐着一些身姿曼妙美丽的少女,手里抱着乌德琴,似乎也在弹奏。
衣着光鲜笔挺的侍者手里举着盛满酒杯的托盘,在酒店大厅里来回穿梭, 托盘上的香槟、葡萄酒等等全是不限量供应。
大厅四周全是挂着白色轻纱的休憩处,隐约可见人影和阵阵笑声,却不知道他们在里边做什么。
只偶尔有人伸出手来,拿了一杯酒,带着惬意又眷恋的微笑再次缩回轻纱里。
有的水系超能力者正在河边,抽起那泛着芬芳香气的河水,变换成各种形状,让围着他的人兴奋尖叫。
人群熙攘,衣香鬓影,所有人都尽情地享受着赛后休憩的一刻。
至于是谁给他们带来的?
能在比赛中一直留到现在的超能力者们大都冷酷聪明,中东区的国王又怎么样?
价格没有谈好之前……就只是猎物。
阿贝德酒店门口又来了一辆车。
黑色的加长轿车不等门童上前打开车门,邵桐就已经直接推门下来。
“抱歉。”
邵桐说了一声,就扯了扯自己的西装领口。今天邵桐把一头蓬松的天然卷头发用发蜡梳理整齐,穿着一身骚包的浅色格纹三件套西装,衣服极为合身,把他平常不太被人熟悉的高大健壮身材全都刻了出来。
邵桐清清嗓子,他像是要调整袖口,把衣袖微微拉起,露出手腕上满是璀璨碎钻的表盘。
今天他看到的最贵的那一只,还是忍不住诱惑戴上了。
邵桐想着要是有个万一,磕坏了弄丢了,他就连夜骑自行车逃跑。
在他身后,沈飞乔也紧跟着下车,穿着邵星束给他挑选的一套白色西装,里边搭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略长的额发用发蜡抓到脑后,血统优越的五官彻底突显出来,眉眼微微一压,便荷尔蒙爆炸得令人尖叫,越发衬得人风神秀玉。
沈飞乔转头刚想伸手,邵星束已经自己下车了。
邵星束戴着条和沈飞乔衬衫同色的深蓝色领带,搭配一整套同款的条纹衬衫与西装。他倒是没用发蜡,因为觉得黏糊。重生回来以后第一次穿西装,他还觉得有点不习惯,老问沈飞乔衣服是不是紧了。
沈飞乔只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邵星束被衬得更为紧窄的腰,抬手轻轻在他腰间拉了拉衣服,摇摇头。
一个帅哥走在路上,会让普通人发出赞叹。了不起敢大着胆子上前搭个讪,不行也就不行了。
当三个同样身高腿长,肩宽腰窄的男性齐齐站在一起时,就产生了叠加效应。
在那华光璀璨之下,灯光映照着青春蓬勃的脸,路人不禁驻足。
有人认得出他们是最近的参赛者,甚至还有人上过热搜,都忍不住轻叫起来。
“请进。”
三人都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参赛者,门口的侍者根本不需要他们出示邀请函,就扬起笑脸,躬身放他们进去。
围观的吃瓜群众可惜地在他们身后啊啊叫了两声,就只能看着他们踩着红丝绒地毯,越过街道的阴影,进入了那辉煌灿烂的世界。
邵星束三人一踏入那挑高的大门,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
不只一个。
站在二楼扶手和帘幕后的一些参赛者注视着他们,或警惕,或漠视,或发出不屑的嗤笑。
酒店内外是两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们。
邵星束当了好几辈子反派,对敌意早就习以为常。邵桐则四处张望,似乎在找谁。沈飞乔的视线则落在长长的自助餐桌上。
“我想找个人,你们去玩吧,虽然成年了,但也别喝太多啊。”
邵桐年龄最长,像模像样地说了一声。
“你还是小心自己吧。”邵星束不客气地吐槽。
邵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背着身朝邵星束和沈飞乔挥了挥手。
“饿吗?”
沈飞乔拉着邵星束往餐桌走去,邵星束看着沈飞乔的肚子,明明西装纽扣都扣得紧紧的,为什么还这么容易饿呀?
“你以前……好像也是每场聚会也都会先去吃自助餐,然后一吃就不走了。”
“那当然是因为在餐桌边最容易听到秘密。”沈飞乔煞有其事地说。
邵星束一副要相信的模样,沈飞乔才笑着摇摇头。
“开玩笑的,我只是嘴馋。谁让游戏给我设定了这么个凄惨的身世?我小时候被扔在外头自生自灭,是真的时常吃不饱。所以长大以后每次吃饭,我都很珍惜,当然饭量也大。”
邵星束想起以前沈飞乔时常当着他的面做美食直播的样子,觉得那恐怕是真情实感。
“难怪你以前吃饭的时候,那么喜欢当着我的面报菜名。”
“……啊,有时候倒不是为了嘴馋。”
沈飞乔笑了一下,没把“是故意馋你”的后半句话说出来。
邵星束一脸懵懂,还没回过味来,大厅就又响起了新一轮的舞曲。
站在墙边的参赛者纷纷入场,沈飞乔一手一盘龙虾并各色海鲜刺身,带着邵星束就近去了一个垂着轻纱的休憩处。
沈飞乔在鲜嫩冰凉的生蚝上挤上柠檬汁,递给邵星束。
两人就真像只是来吃个饭一样,呲溜呲溜地看着歌舞吃着饭,然后……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
这大概是右手边的那个休憩处,里边坐着四个青年,正指着会场上的参赛者说话。
“都不知道他请了多少人,不只是参赛者吧?”
“门口那几个我见过,是协会的超能力者。”
“估计也是想换个东家?”
“毕竟这个国王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嘛。”
……
邵星束吃龙虾前,他们在嘲讽萨尔人傻钱多速来,吃完龙虾后,他们依然在嘲讽萨尔人傻钱多速来。
沈飞乔和邵星束是知道萨尔秉性的人,就只静静听着,只轻轻摇摇头,没什么话说。
“不过,我之前好像看到那小国王和协会的人吵架,就在二楼的走廊里。”
“我靠!你看热闹怎么不叫我?吵的什么?”
“是……”
那边的声音渐渐变小,这么近的距离,沈飞乔和邵星束不该听不见,估计是在手机上打字了。
沈飞乔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对邵星束嘘了一声,就站起身绕过帘幕往那边去了。
邵星束也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正要跟过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过来”。
邵星束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就看到二楼厚重的红丝绒帘幕后,萨尔的身影一闪而过。
邵星束手指紧紧抠住沙发扶手,不肯走动。
萨尔于是又喊了一声“过来”,这次加强了语气。
邵星束抵抗了一阵,指甲都在扶手上摁出了一圈白,但没有提前预防,终究徒劳,他只有怀着十二分的气恼,起身离开。
白色的轻纱帘幕抚过邵星束的头脸与肩膀,他就这么僵硬笔直地进入了欢快的舞池。
舞池里许多人正随着音乐起舞,虽然这是不常听到的乐曲,但又怎么样呢?
随便吧,只要开心就好。
两个少女穿着华丽的长裙,在舞池中跳着交谊舞,一个踩着另一个的脚,一个踩着裙摆,正忍不住放声大笑。
邵星束就怎么不由自己的,十分不识趣地硬是从她们中间穿过。
“喂!你没看到人吗?”
少女拎起裙子飞快地退了一步,抱怨一通。
另一个则看到今夜穿着西装的邵星束愣了一会,便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我看过你的比赛,你是邵星束对不对?那个能召唤出兵器的超能力者。你也是来跳舞的吗?”
少女的声音娇软可爱,她一路跟着邵星束,但邵星束只能眨眨眼,他根本无法说一句话。只能任那少女叫了好几声后,就气得在他身后跺脚。
在明亮的舞池里,特立独行的邵星束显然十分受人瞩目。
一些受超能力吸引法则吸引的能力者,在看到他的刹那,脸上就涨满红晕,想着去拉他的手腕,然后拖到……拖到帘幕后,四下一拉黑,做什么都可以。
在邵星束走上二楼的台阶,有人摁捺不住要去拉他的时候,被人一巴掌打开。
韩空若冷冷地看着他们,银灰色的眼里微光忽起,那是绝对高位者等级的压制。
等那些人自行散去后,韩空若转过头,邵星束已走上二楼。
邵星束气恼着,心里寻思待会见到萨尔,一旦桎梏放松,不管对方是不是主人,他都要出剑削他。
“不要再走了。”
一只优美白皙的手拉住邵星束的手腕,将他强行带了回来。
邵星束被迫回身,就看到了韩空若。
“你……是不是被超能力制住了?”
邵星束立刻眨眨眼,只是身体还在试图转过身往前走。
韩空若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闭上眼。邵星束突然觉得周身一震,像是空间被什么切割开来,那一直牵引邵星束的力量就此消失了。
邵星束低头看着自己能自由伸张的手指,总算松了口气,他抬起头朝韩空若笑道。
“谢谢。”
这还是邵星束第一次用这样的姿态和语气和韩空若说话。
韩空若怔愣一会,便十分直接,对邵星束来说毫无逻辑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亲沈飞乔,你和他恋爱了吗?”
邵星束万万没想到自己说一声“谢谢”,下边接的居然是这句话。
“我我我我,我那是人工呼吸,”邵星束磕磕巴巴解释,说了之后他看着韩空若不为所动的眼睛,便狠狠心道,“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我喜欢他。”
韩空若轻轻皱起眉,就像幼童最珍贵的宝藏被人偷走了一般。
“可我……也喜欢你呀。”
韩空若说完这句话,邵星束有一瞬仿佛回到过去,但现在这个没有受维纳斯之眼控制的韩空若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我们……根本没见过几次,你之前也说过讨厌我不是吗?你为什么莫名其妙喜欢我?”
邵星束试探着往后退了一步,韩空若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梦里我躺在海底……耳边只有混沌的水声,然后你破水而来,拉了我一把。把我从那窒息的海底拉出水面,我松开桎梏后闻到的第一口空气,是你给我的。”
韩空若清晰地说着过去的记忆,邵星束登时有些无措,他觉得是不是他和沈飞乔同时回来,造成了什么蝴蝶效应。
“……那只是个梦。”邵星束说。
韩空若一脸认真:“这是我遗忘的记忆。”
“唉,这搭讪的手段,已经落伍几百年了吧。”
在内室里拿东西,迟迟等不到邵星束的萨尔站在走廊上,大声嘲笑着韩空若。
金发的王者很烦恼似的几步走过来,试图把邵星束的手拉开,却被韩空若一把拍开。
“别碰他。”
萨尔挑眉,上下打量着韩空若。
“是你把我的能力中断的?所以说……我最讨厌空间系能力者。”
韩空若松开邵星束,一步挡在邵星束身前。
“哦,摆着一副冷淡的表情,想扮演推翻国王的骑士吗?”萨尔微弯嘴角,“可惜你的小王子,想自己篡位。”
韩空若侧头看去,站在他身后的邵星束已唤出一把长剑。
“你想做什么?”邵星束对萨尔举起长剑。
“只是想给你送个小礼物。”
萨尔无视邵星束的剑尖,像只姿态慵懒的雄狮,缓步走到二楼的露台上,看着下方熙攘的人群。
“可是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喝了酒,脑子正在发热。我发出去数千封邀请函,不只是参赛者,连协会的人也邀请了。”
萨尔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露台,看着底下正在纵酒欢歌的参赛者,突然提高音量。
“比赛至今,我总有些好奇,还没有亲眼见过那位愿望能力者。可惜……今晚他也没有来。”
底下的参赛者全都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微笑的萨尔。
邵星束这下明白萨尔为什么要举办这场舞会。
刚才他和沈飞乔听到别人说萨尔人傻钱多速来的时候,虽然知道萨尔不做无意义的事,但骤然听到这句话,邵星束不由也转头向下看去。
“协会总部又在帝都,为什么就不能让人先看一看呢?”
萨尔对着下方的参赛者们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正拿着酒杯与一位女士调/情的阿一身上。
阿一总是一身白西装,银色的头发梳理整齐,察觉到萨尔的视线后,他举起酒杯对萨尔微微一笑,眼底却闪着冷意,将那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