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你们当大人看,所以今晚喝点酒也没关系,就当践行。”
邵鹤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哈”地叫了一声,像是觉得挺够味。
“开宙城我跟不上去,只能在这等了,”邵鹤瞄了一眼姜小牙,“你还小,还是喝可乐吧。”
邵星束则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立马被酒水辛辣的口感呛得咳了两声。
“阿爷,你放心,在这等我。”
邵星束咳完,又继续把那杯酒给喝了,他把空掉的杯底亮给邵鹤看,那就是他的决意了。
邵鹤瞄了一眼,就转头看向后院的鲸影,那些鲸影攀着月光一路向上,也许连开宙城也去得了。
邵星束三人则看着邵鹤的侧脸,彼此对视一番。
姜小牙:邵爷爷哭了吧?
邵桐:哭了。
邵星束:不哭就不是他了。
等今晚的饭吃完后,邵鹤就说要去睡了,邵星束也准备养精蓄锐。
“怎么办,我好紧张……”
姜小牙就像明天要考试但又一页书没看的考生,紧张得都快打嗝了。
“没事,等你被追杀得快死的时候,肾上腺素一爆炸,你连想都来不及想啦。”邵桐表情像是安慰,说出来的话却跟恐吓差不多。
“好了,你别恐吓他。”邵星束一拍邵桐肩膀,瞪了邵桐一眼。
“早点休息,明天九点就要到协会。”
“知道啦~”
邵桐吊儿郎当地应了一声,就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
“我可是决赛的时候会碰到邵从越啊,我才是真紧张。”
邵星束回到房里洗过澡后,就惯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这几天沈飞乔都没有再发微信来,除了那天邵星束的报道上了热搜,沈飞乔发了一张协会外樱花树的照片,就再也没有消息。
难道是被协会的人控制了?还是受欺负了?
邵星束一开始有些担忧,但他实在想象不到沈飞乔受欺负的样子,还好只是几天,明天就能见到沈飞乔了。
邵星束怀抱着期待入睡,睡梦中他照样去了祖地。
自从能控制祖地和外界的时间流动一致后,邵星束频繁出入祖地,连邵春渊都忍不住要说一声“又来啦”。
今晚邵星束“又来啦”。只是今天他没有急着找邵春渊练招,也没有召唤兵器出来读取它们的记忆,练习前主的战斗方式。
邵星束走到湖边大石上坐下,看着清澈的湖水发愣。湖水之下是无数兵器,见着主人到来,纷纷苏醒,在湖底发出铿锵之声。
“今晚要静心么?”
邵春渊坐在邵星束身后不远处的草坪上,像是隐约闻到了邵星束身上传来的酒香。
“你现在基础已经学全,只叫一把兵器,也有六七成能发挥出全力。”
“谢谢您的教导。”
邵星束抱着膝盖,他的视线落在湖底,不知在看什么。
“先祖,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嗯?你短短数月就能达到现在的程度,已是邵家纵观千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邵春渊低头接过仓鼠给他斟的酒,啜饮一口,感受着面上拂过带着花香的春风,满足地眯起眼。
“欲速则不达,不必我来教你。”
“我知道,可我担心……明日我就要去开宙城,比我厉害的参赛者实在太多,我怕……”
邵星束的手放在湖里,湖水温热,柔柔地包裹着他的指尖。
“是吗,”邵春渊把及肩的头发往肩后撇去,他像是在思量,“生死之间倒是可有大突破,但你要把自己置身险地,让谁伤心?”
邵星束则开口道:“那么我努力活下来,不让人伤心就好。”
“这就是现在的说法……叫‘叛逆期’?”邵春渊轻笑,“你真要做什么,也没人拦得住,只是你要记着,什么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过了一会,邵星束才轻轻点了点头,他在湖水中一握便站起身。
“先祖,今晚请您和我过招吧。”
邵春渊则等到那如凉月般的少年走近后,他突然出手扣住邵星束的手腕,张开邵星束的右手看了一番。
邵星束的右手心空空如也,邵春渊才把邵星束的手轻轻放开,与疑惑的邵星束对视。
“我还以为你在那湖中捞起了什么,”邵春渊洞若观火,“有些兵器想到外界来,会一个劲地和兵主说话,好话,劝诱,恐吓,我担心你一心求快,被钻了空子。”
邵星束则把自己的手指轻轻蜷入手心,他确实在前几天在祖地听到了一把兵器的叫声,只是他知道,那把兵器并不是什么坏东西。
而邵星束迟迟不曾叫出它,不过是因为还未到它现身的时候。
“我知道的,先祖。”
邵星束身后的湖泊开始漾起水花,水花以螺旋的形状缓缓升空,那螺旋水柱中无数兵器自湖底缓缓升起,回应着邵星束的呼声。
“接下来,请您指教。”
-
早晨六点半,邵星束的闹钟就响了,邵星束在床上翻了又翻,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茧后,又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棍,猛地坐起身。
“先祖!我不敢嘚瑟了!”
邵星束哀叫一声,等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后,他才喘着气把闹钟关掉。
他下意识地摸摸后背,那里没有浮肿也没有疼痛,邵星束才松了口气。想起祖地里邵春渊听到邵星束说的那声“指教”后,便悠悠然然地笑起来,配上那俊美如妖的容颜,让邵星束一时晃神,然后就“啪”一声被邵春渊一棍抽到了湖对岸。
“看来,今日不需留五分力。”邵春渊边笑边朝邵星束走去。
直到邵星束醒来,那如影随形的疼痛才算真的消失。
只是醒来后脑袋还是一抽一抽的,如同受惊的小动物,容易左顾右盼。
邵星束迅速洗漱完毕,把那可说是斯巴达教育的经历抛在脑后,迅速地跑到了前院。
邵鹤已经坐在桌前等着,早饭当然也摆得满满当当,须发皆白的老人大声喊着。
“邵桐!小牙!快出来!吃饭了!”
过了一会,两间房里都响起了有气无力的应答声。
邵星束估摸着他们应该是熬夜了,就溜达着走到邵鹤身边坐下。
“阿爷,早。”
“早,这是人家给你们做的早餐,都要吃干净,免得浪费人家一片好心。”邵鹤说道。
邵星束边点头,边拿起一个油饼吃起来。
等邵星束吃完一个油饼和一碗粥后,邵桐和姜小牙推开门走了出来。
今天的早餐吃得格外安静,等吃完饭,擦了嘴,把房间里的行李拿出来后,门外就响起了喇叭声。
邵鹤打开大门,就看到韩家和沈家的车驾都停在了门外。
“早上好。”
韩空若站在前方,朝邵星束几人点点头。
“该出发了。”
-
帝都超能力协会总部。
今天通往协会的要道都被封锁,唯有决赛参赛者的车驾可以进入。
道路两旁的广播不停重复着:
【观山大道,观海大道,前进路,华沿路今日早晨7时至9时进行道路封锁】
【已有相关人员进行交通调度】
【请诸位跟随调度前往目的地】
【再重复一次……】
……
协会一楼大厅,今天的气氛不同以往。
决赛的参赛者们陆陆续续进入大厅,他们透过协会中空的设计,仰头看着不停从天边飞来,停在协会顶楼的飞艇。
一艘又一艘雪白的飞艇如同深海中的白鲸,摇首摆尾,成群结队地落下。
结盟的队伍也有不想搭乘同一艘飞艇的,因此协会就多准备了许多艘飞艇,以免参赛者心生不满。
邵星束到达的时候,是早上八点一刻。
他们不算来得早,但也不算晚。
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面上带笑,将他们都迎了进去,邵星束一进门就看到了靠在附近的沈飞乔。
那名风神玉树的少年在看到邵星束的时候,原本百无聊赖的神情登时消散,他朝邵星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枉沈飞乔早晨七点半就在这等,总算在邵星束进门的一瞬间,碰上了他。
沈飞乔一点也不累,他就像干涸已久的枯树,突逢甘霖。
邵星束也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沈飞乔。
沈飞乔突然朝邵星束走来,扫了一圈邵星束身后的人,便对邵星束轻笑道。
“所有参赛者都要在这集合,所以不算私下见面,光明正大。”
邵星束心底升起了无数欢喜的泡泡,他正要开口,便听一楼的电子大屏幕突然有人声响起。
屏幕上,超能力者协会会长·秋林出现在屏幕上,他眼上绑着绷带,朝在场的所有参赛者说道。
“我是超能力者协会会长秋林。”
“恭喜诸位进入决赛,请前往顶楼,九点飞艇准时起飞,前往开宙城。”
“8.25号决赛正式开始,没有时间限制,希望看到冠军诞生,世界同欢的那一刻。”
邵星束一开始看到秋林的时候还觉得这会长好年轻,虽然只露出下半张脸,但已经是琼鼻红唇,看起来生得如洋娃娃一般精致。
五秒后,邵星束脑海中飞快掠过一个人。
这位会长……好像是他和沈飞乔出去约会那一天,在园子里碰到的那个……哑巴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邵星束:不是哑巴?不是女孩?窝窝窝……
沈飞乔:你又背着我见着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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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你怎么了?”
邵星束的情绪一变, 沈飞乔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他低头凝视邵星束, 又抬头看向电子大屏幕。
“你见过他?”
沈飞乔随口一问就是真相,邵星束就点点头, 看向屏幕。
“那天你和我出去玩,我不是在凉亭那等你吗?就遇到他了……可是那时他没说话,也不出声, 我还以为他是女孩,也不会说话。对了, 明明还碰到了阿一, 他是协会的工作人员, 那么……”
邵星束不知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是吗?”沈飞乔淡淡道, “只是恰好碰上就好了。”
秋林的影像很快就在大屏幕上消失,他知道这些参赛者也没什么人想听他说什么, 飞艇已到,说不定都急着上船。
“哦, 我亲爱的队员, 你原来在这。”
沈飞乔身后突然传来优雅温文的声音, 那人嗓音有些厚,虽然压低了声说话,但这声音如果骂起人来, 一定十分可怖。
邵星束和沈飞乔同时转头去看, 便见康斯坦丁今天照样穿着绅士三件套西装,手里拿着一根手杖,双手套着白手套, 仿佛旧时代的英国绅士一般站在沈飞乔面前。
邵星束一开始觉得康斯坦丁体格十分高大,给人以压迫感,但很快在沈飞乔突然沉下的脸色里,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这当然不算私下见面,毕竟之后我们在赛场上,可能还会相处更长的时间。”
康斯坦丁像是知道沈飞乔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发难,而是朝邵星束轻轻一笑,微微侧身。
“我们的队伍该走了,对吧,连月?”
康斯坦丁身后露出了一个青年,那人生得秀美柔弱,嘴角含笑,像是一株生在岸边的水生花。
邵星束在看到连月的瞬间,突然觉得后颈被取出核的地方一阵剧痛,他立时伸手去按,眼前霎时发黑,耳边突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嬉笑声。
“星束,星束?”
邵星束的异状引起众人的关注,邵星束往后退了一步,强行睁眼朝前看去,连月已单膝跪在地上,手掌紧紧抠着后颈,仰首看着邵星束。
在这一刻,两人心里都有一声轻响,说道:【是他】。
维纳斯之眼的原主。
维纳斯之眼的新主。
连月迅速起身,朝康斯坦丁说了一声。
“我先上去。”
连月低垂着头,刘海覆盖眼睛,他说完转身就走,邵星束看见连月按压在颈后的手指指缝间,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流出。
“真是性格急躁的家伙。”
康斯坦丁明明看到了连月颈后的血花,依然若无其事地笑着,朝沈飞乔撇了撇头。
“走吧,沈先生。”
康斯坦丁的视线也在邵星束身上一掠而过,不知在想什么。
康斯坦丁举着手杖往前走去,人流自动朝两边让开,但是沈飞乔却没有跟上,他看向一直站在邵星束身后的韩空若,那个如同被割去声带,永远沉默的骑士。
“之后,星束就拜托你了。”
沈飞乔说完这句话,抬手在邵星束脸上轻轻抚过,便转头离开。他不需要听韩空若的回答,韩空若也未必会搭理他,此刻只是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我们也走吧。”
等沈飞乔走后,韩空若出声,邵星束点了点头。韩空若却突然低头,看向邵星束的后颈。温热的鼻息落在邵星束颈上,雪白的皮肤上不知是疼痛还是炽热染上了桃花红痕。
韩空若的姿势近得像是要在邵星束后颈落下亲吻,他轻声问道。
“疼吗?”
邵星束立时捂着脖子回头,有些惊讶地回答。
“不疼了,他走了就好了。”
邵桐则上前一步拦着邵星束的肩膀往前走,脸上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