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随机选择了一名“受害者”,蓦地上前,对方本能地挥刀来挡,言少钱使出看家本领“空手接白刃”,另一只手指尖贴在刀面上,内劲爆发,只听“当”的一声——那刀竟然生生被他从中间敲断了。
初中生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场吓得大叫,言少钱一掌拍在他额头,一个巧劲给他拍晕了。
男生仰面往后倒去,他随便伸脚一勾让对方倒得温和一点,免得磕碎后脑勺。
“来,还有谁,”言大王克制了三个多月的血性终于在今天爆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手,“杀人游戏,也没规定不能反杀,对吧?”
小男生们彻底在他的淫威下折服,嗓音颤抖地喊道:“快跑啊!”
“往哪跑!”言少钱伸手去抓,一下子抓到俩,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扣住他们的脑袋用力往一起磕。
两个少年脸对脸撞了个结实,也不知道磕断了谁的鼻梁骨,又磕掉了谁的门牙。
言少钱毫不怜惜地把这两只丢掉,脚下踩到一块石头,内劲立刻集中到脚底,将石头猛地踢出。
人跑动的声音实在太好辨别,只听“哎呦”一声,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被石头击中,扑倒在地。
言少钱追了上去,先踢开对方手里的刀,然后抓住他小腿用力一拽。
“咔”一声,这次把腿给拽脱臼了。
男生疼得痛哭流涕,言少钱充耳不闻,继续追着脚步声往前走:“刚才捅我那小子,你过来,不是玩游戏吗?过来,爷爷陪你玩。”
废弃的施工工地到处是建筑垃圾,有人慌不择路,又绕回到他面前,言少钱非常不客气地伸手抓住了,夺下对方手里的刀,贴着他头皮削过,给这小子剃成了秃瓢。
男生吓得大叫着跑开,言少钱随手将刀一丢,那刀飞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插在另一个少年脚前,把鞋尖削没了,露出脚趾。
少年当场软倒,一屁股坐倒在地。
沈酌在旁边已经看傻了。
这……到底是谁杀谁?
远处响起了警笛声,沈酌暗自松一口气,但紧接着心又提起来,他赶紧上前:“言哥,别打了,警察来了!”
言少钱刚卸了一个小崽子的胳膊,头也不回:“滚,别跟老子说话。”
沈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从背后架住他:“算了言哥,别再打了,放过他们吧。”
言少钱奋力挣扎:“放过?那捅我的兔崽子呢?敢暗算他爷爷,等我逮到他,我让他后悔自己还是颗精子的时候游在了最前面!”
沈酌头痛万分:“……是是是,你厉害,你先别动了,你受伤了,咱们回头再教训他。”
言少钱:“放心,没捅到肾,这点小伤老子根本不care,让他过来,爷爷陪他玩!”
沈酌:“……”
警笛声越来越近,数辆警车将这片区域包围起来,言少钱眼前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了,白光和红蓝光芒交替闪烁,一时晃得他有点眼花。
他被沈酌架着,也终于没了挣扎的力气,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把衣服浸湿,他现在感觉有点冷。
警车停在他们面前,警察从车上下来,围住他们:“不许动!”
沈酌忙道:“是我报的警!”
言少钱疲惫地抬头看了一眼,伸手往远处指:“那群拿刀捅老子的……小崽子,你们还不去逮?”
警察看着他满身血:“呃……我们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他们跑不了。”
“哦……那就好……”言少钱边说边喘,话音落下的同时,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从身体里抽走,他浑身一软,直接栽进沈酌怀里,失去了意识。
沈酌:“……”
第29章
言少钱其实也可以撑着不晕,但此情此景,他还是觉得自己晕了更好,这样会比较像“受害人”。
毕竟那群小崽子已经被他收拾得七七八八,乍一瞧还以为尸横遍野,不太好看。
他失去意识前,听到沈酌喊了自己一嗓子,但他实在没力气回应,并没能因为“竹马的呼唤”做出任何改变。
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时间,中午。地点那自然不必说,不出意料是医院。
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他穿越过来第一次睁眼,就在这么个环境里。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病房里暂时没人,言少钱艰难地爬起来,只感觉手软脚软,完全没有下床的力气。
腰后的伤也疼,那一刀虽然没伤到重要器官,但捅得有点深,对现在这个身体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言少钱叹口气,心说好难。
估计又要被叫去警局问话了。
他正尝试着想要下床,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沈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后者见到他的同时不禁一愣:“你醒了?你别乱动。”
言少钱看到他也是一愣:“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上班?你都这样了我还有心思上班?”沈酌眉头一皱,回身关好门,“言少钱,我必须要批评你,你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流了多少血吗?”
“……不知道。”
“那我现在让你知道,”沈酌说着上前,打开手机来向他展示几张照片,“天亮以后警方拍摄的现场,你自己看看。”
言少钱瞄了一眼,看到那地方果然是个废弃的建筑工地,经过昨晚一番打斗,现场已经变得凌乱不堪,随处可见星星点点滴落的血迹,因为过去好几个小时已经干涸了,呈现暗红色。
他干笑一声:“也不全是我的血吧……”
“大部分都是你的,”沈酌表情严肃,“医生说,如果不是你受伤以后又剧烈挣动,根本不会流这么多血,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蹦乱跳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言少钱觉得自己不好辩解什么,索性选择沉默。
昨晚被送到医院以后应该输过血了,所以他现在并没有特别强烈的不适,除了浑身发软是真的,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消灭一个团的小流氓。
“哦对了,”他看到手机,就想起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我手机呢?里面是不是被装了窃听?”
一提到这个,沈酌眉头皱得更紧:“我连夜送去让技术检测,确实在里面发现了窃听软件。”
“怪不得我这几天掉电掉得这么厉害,”言少钱说着,心里突然一惊,“那不对啊,如果我手机里被装了窃听软件,岂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计划全被对方知道了?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主动咬钩?”
沈酌:“他应该不知道,那个窃听软件不是全天打开的,因为你手机太旧,耗电太快了,只能录一阵歇一阵。”
他搬了把凳子,在病床旁边坐下来:“被安装窃听的时间大致在那天你说手机掉了之后,手机重新交到你手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动过手脚了,我推测是他们怕你拿回手机以后会检查,所以没立刻打开窃听,你没发现异常,而你回家后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他们也没听到。”
“我确实检查过,”言少钱想了想,“但是只检查了里面有没有少照片之类的。”
沈酌点头:“第二次我们以防万一录视频,你说你手机没电了放在卧室充电,用的是我的手机。而第三次我们在天台上,你手机又没电了。”
言少钱:“……”
合着他这破手机还因为电池不耐用办了件好事,这么多次都跟察觉他们的计划失之交臂,这人未免运气也太差了点。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司机抓到了没有?”
沈酌:“还没,他连夜驾车离开了沙鸥市,警察在追。”
言少钱忍不住挖苦他:“你识人不明啊沈总,司机这么重要的角色,你居然能让混进来一个叛徒?”
沈酌瞥他一眼:“我有什么办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用人再谨慎,也架不住上辈子的朋友背后捅刀。”
“嗯,那倒……嗯?”言少钱一愣,“什么玩意?上辈子的朋友?”
沈酌眼神微妙:“没错啊,上辈子加入神鹰寨的兄弟,我以为足够可靠的,谁成想呢。”
言少钱:“……”
??????
“你……你怎么知道神鹰寨?!”他被突如其来的掉马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紧接着一个腿软,又重新跌回去,“不是,你,我,他……”
“怎么,大当家居然结巴了?”沈酌笑意不明,“你当时在山路上截住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言少钱眼睛都瞪大了,他顿在原地半晌,难以置信道:“你记得前世的事?你有前世的记忆?”
“是啊。”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沈酌语气毫无波动,“而且,我以为你没有的。”
“……我也以为你没有。”
沈酌沉默了。
言少钱也沉默了。
两个人都以为对方转世以后忘却前尘旧事,实际上全都记得。
言少钱抹了一把脸,心情十分忐忑:“你也是穿来的?”
“嗯?”沈酌一顿,“我不是,你是?”
“我是,你不是?”
“我不是。”
言少钱不懂了:“那你怎么会有前世的记忆?出生就有?你投胎的时候忘了喝汤?”
“……不是出生就有,”沈酌叹气,“是在地震中死里逃生之后,渐渐地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从脑子里冒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完整,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那些是前世。”
言少钱觉得这个说法很是新奇:“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被你捅死之后穿过来的。”
“我没捅你,”沈酌立刻为自己辩解,“是你非要往我刀上撞,还撞得那么寸,直接捅到了心脏,救都救不回来——在那之前,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闭嘴,”言少钱不想再听自己的沙雕过往,“我说是你捅的,就是你捅的,抗议无效。”
“……哦。”
言少钱嘴上强横,内心却十分紧张——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但这掉马来得又跟预想中不太一样。
他艰难地站起身,扶住对方肩膀:“兄弟,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不要想不开,不要去殉情,未来的世界还很美好,boss还没有打完,你不能死。”
“?”
言少钱诚恳地说:“虽然占了你竹马的身体是我不对……不,也不是我不对,这不能怪我的对吧?我也没想过我会穿越,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再把他请回来,所以请你务必想开一点,千万不要做傻事。”
“……你在莫名其妙地说些什么?”沈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不烧啊,失血过多变傻了?”
言少钱往后躲开:“你不伤心你的竹马哥哥不在了吗?”
“什么不在了,你不是一直在吗?”
“我不是他啊?”
沈酌一脸莫名:“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他?”
“我是穿过来的。”
“你有这辈子的记忆没有?”
“有。”
“既然有,你怎么证明你是穿过来的,而不是像我一样,突然有一天记起了前世的记忆?”
言少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沈酌。
草,他好像真的证明不了?
“可我确实是穿过来的,”他语气变得不太肯定了,“我……应该,是穿过来的,不然怎么会死了又活?”
“死了又活这种医学奇迹也并不是完全不存在。”沈酌站起身,把他扶回床上,“你说你穿越了,这本身就是一种悖论,一个人如何穿越到后世的自己身上?上一世的你已经死了,而这一世你又已经活了二十七年,按理说人死后才能转世,你是怎么做到在转世的二十七年后才死,才穿越到自己身上?”
言少钱语塞:“我……”
接不上来。
这就和祖母悖论一样,解释不了。
沈酌:“所以,最合理的解释是,你在服安眠药自杀以后没有死成,而阴差阳错地记起了前世的事,因为是一次性记起的,记忆太多,信息量太庞杂,对你原本就脆弱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冲击,而你本身又对自己不认可,从潜意识里觉得前世的你更强,因此进行了一种人格置换——你告诉自己你是前世的你,你穿越了,你自己说服了自己,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或者说自我催眠。”
言少钱傻了:“这……不可能吧……”
沈酌在他面前蹲下来,握住了他的手:“你也可以选择坚持自己,坚持自己确实是穿越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一种特别准确的定论。刚刚我说的,是我今早给以前给你看病的心理医生打电话,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得出的结果。至于你,你只需要坚持自己心中的那份答案,以你愿意的姿态活下去,究竟是穿越还是什么,这并不重要,因为你就是你。”
“逃避才是人的本性,如果真的到了无路可走,又不得不走下去的境地,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是有可能的,这一点也不奇怪。”沈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么不妨换一条,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言少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似乎被沈酌的一番话说服了,他注视了对方好一会儿,终于眨眨眼:“那所以……前世的我是我,现世的我也是我?”
“那不然呢?”沈酌无奈笑了,“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叫言少钱,还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