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很庆幸他是一个聪明人,不像奥古斯丁凯文那个空有着皮囊和财富的花花公子。
他清楚陈之文喜欢男人,而且,似乎有段时间没做过了。
“我会把握好这段机会的。”
谢利尔语气幽幽的说道,缓缓走上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利尔:我会把握住同♂居机会的!
陈之文:【面色轻佻】宝贝你来吧
而后——
陈之文:等等不是这种来法!我要在上面!
第40章 期望
《洛水》,第32幕——
阳光就像是洒了一地的碎银, 所有罪恶的事情最后都会慢慢的浮出水面, 无法掩盖。
中年画家王又全在陡然升起的扭曲愤怒的情绪之中,一怒之下失手杀死了洛水的母亲, 将尸体埋在了后院之中。
本身画室内就颇为的凌乱,各种红色的颜料像是泼了墨一般的洒在了墙壁上, 再加上一些刺激性的味道,成为了最好的掩饰。
“你放心,洛水, 你的母亲只是临时去了一趟外地, 好像是公司出了一些什么事儿。”
王又全的脸上,努力弯起了一个慈善可亲的笑容, 他手上拿着一个手机,上面是洛水母亲的消息——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放心……就算她这段时间没有办法回来, 洛水, 我也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他的眼里带着浓浓的贪婪神色。
然而, 这只是他借用着那可怜女人的手机塑造出来的假象,真正的尸体和那被破坏的无法通过定位找到的金属机壳, 已经被深埋在了地底下。
只可惜, 低头为母亲心生担忧的洛水完全错过了这一幕。
——————
《洛水》,第40幕——
那面目稚嫩的少年终于是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总觉得,在自己的母亲失踪之后,素来像父亲一样对他和蔼的家庭画师,现在的行为很奇怪——
他经常会透过门缝的小孔偷看自己, 甚至有的时候,洛水怀疑在他洗澡的时候,对方也蹲点在门外头。
——这不正常……
甚至,每天准备的牛奶,喝下之后,他都会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就像是全身被无数透明的小气泡颗粒包围着……
——这根本就不正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
——————
《洛水》,第50幕——
天空之中,一阵惊雷闪过,似乎要撕开一切混沌的黑暗……
在那看似温馨的别墅内,怀着疑心的洛水,终于在地下室一个被用塑料纸层层包裹住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个染着血迹的台灯。
而就在他伸手去碰台灯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的灯倏地亮起。
中年画家王又全堵在门口的位置,整个身子似乎将那仅存的空隙都填满了。
面容精致的少年,惊慌失措的转过了头。
他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扭曲的笑意,“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这里的吗……洛水?”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母亲在哪……?”
一种越来越糟糕的预感,从自己的心头蔓延而出。
画家的情绪看上去似乎很不稳定,他脸上一会儿带着笑,一会儿就像是带着哭泣一般的神情。
“她?她很快就会回来……”
“我只是爱你……洛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毁掉你的生活……我只是想要在你的身边离你近一点、近一点就好了,我从你初中放学回家的时候就开始尾随你,我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你……洛水……”
“洛水,我只是想爱你而已……那只是个意外,你的母亲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想要维护我该有的生活。”
王又全的目光像是被无限的拉长,像是梦呓一般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靠近着面前的少年。
“不,你根本就不是爱我。”
别墅外的闪电划过天际,将少年面色映照得格外苍白,那双翡翠绿的眼眸闪动着的最后一丝好感也荡然全无,只剩下了恐惧和厌恶。
在那一刻,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年,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面前的男人那张看似斯文、衣冠楚楚的皮囊之下,潜藏的所有恶劣的情绪。
他自以为的温柔照顾,他自以为的亦兄亦父的慈爱,他自以为的一切……都只是这个男人为了达成自己的兽行,所做的伪装。
“……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来到了我的身边。”
“你们,只是为了自己。”
——你们这些恋.童癖,从来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种糟糕恶心的东西,怎么可能能称得上是爱呢?
——爱情,从来都不是伤害,从来都不是占有,从来都不是像对待金丝雀一般的禁暖。
——爱情是两个平等独立的人格才能产生出的,属于心灵的悸动。
——这种肮脏的东西……怎么能称之为爱情呢?
…………
“cut————”
在片场外,陈之文叫了停。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带着些许不满意的情绪。
整个《洛水》剧组的拍摄进度已经接近到了尾声,即将要来临洛水反杀的**。
前期都拍摄得非常的顺利,整个剧组的实际进度比预估快了将近一倍,只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拍到了第50幕,然而,根据剧本,这个识破了画家王又全真正面目的这一场戏,谢利尔表现得并不是那么的好。
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需要将观众全然的拉入画面之中。
陈之文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幕的洛水需要有着怎样的演绎。
谢利尔已经被导演叫了好几次暂停,和他先前表现的一条过的顺利模样,截然相反。
在场内的谢利尔顿了顿,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然而那紧紧攥紧,甚至让手心有了一丝血迹的手指,全然的说明了他内心的焦躁。
“放轻松,谢利尔,在镜头前我需要你展现的是混杂着失望、厌恶、最后一丝好感和爱意都消失殆尽的模样……”
陈之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努力压下自己心底波澜的情绪为对方讲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磁性的声音款款流出。
“在你察觉到你的母亲是被他伤害后,在你看到那些恶心的画作的时候,洛水先前对他带有多少好感,那失望的情绪竟也越大,你要将这失望的模样刻画出来,而不是只是单纯的冷眼和仇恨。”
谢利尔顿了顿,点了点头,然而在镜头前的表现却仍然不尽人意。
“陈,我觉得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摄影师总组长詹姆斯汤姆逊如此说道,他拍了拍陈之文的肩膀,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的光。
对于这个被所有的媒体不看好的新人导演,随着一天又一天的合作,对陈之文有了深入的了解,不仅仅是为对方的人格魅力折服,作为摄影组组长,他对于陈之文的镜头掌控力比其他人有着更为清晰的认知。
詹姆斯小声劝道,“其实我觉得,作为一个新人,他已经表现得不错了,你不用把他逼的那么紧……也不需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紧,陈。”
袅袅的烟雾从陈之文指尖的烟蒂升腾起,陈之文已经发现了,他还是第一次在拍摄电影的空档抽那么多支烟。
青年导演转头看着他,那双眼底就像是一片未知的深海,让人无处可寻。
“你说什么?”陈之文问道。
他微微笑了笑,淡淡的将烟踩在了脚下,“……我没有想要把谁逼得紧,我只是想要呈现一部完美的电影。”
詹姆斯汤姆逊看了他许久,心头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先收工?稍微休息一下,你觉得怎么样,陈?”
陈之文看着小镇尽头那浅白色的海浪,微微眯起了眼睛,“可以,但不要太久。”
整个剧组的人顿时松懈了下来,这几天的工作进度赶得很快,他们也很累,趁着这个空当,在这利城小镇暖和的阳光下,坐下吃点美味的甜点补充体力,顺便交谈一下,实在是一件再惬意不过的事了。
陈之文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紧张。
他并不是担心自己没有办法交出一张满意的答卷,没有办法回击那些媒体的嘲笑和轻蔑的评说,甚至,他所在意的问题并不是出在《洛水》的演员之上。
前世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导演,死的时候也只有30岁不到,拍摄的片子大多数都是像《穿越地球》那样的硬科幻片,虽说他的确是一个全才,同志片也拍过好几部,但是,他却很少在电影之中拍摄一小类犯罪边缘题材,很少主动的深入探求某一类极度扭曲的人的内心世界。
——比如说……恋.童癖。
这和他曾经在黑色的记忆之中,那似有似无的被笼罩的情绪有些关联。
曾经也有一个人,陈之文以为,他是想做自己的父亲,他对自己很好,在他母亲身体不好没有工作的时候,为他垫足了所有的学费。
那个时候的陈之文认为,起码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只是想和他上床,只是贪恋自己傲慢的眼神能够带给他们精神上的刺激感……只可惜……
“一丘之壑啊。”
陈之文随意的感慨了一句。
随着他考上了电影学院,接触到了许许多多透着**的眼神和灵魂,这一类的人,见多了,他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最初的那个男人的形象早就模糊了起来,一具又一具相似的身体交叠在一起,让他觉得男人这种感官动物,也不过如此。
他自己也是这样的。
喜欢谁,给那个人他想要的资源,扮演他的爱人,用温柔细语的话勾引他,再用强势绝对不允许侵犯的实力把他捉在床上,满足了,爽了一顿,也就完事儿了。
“果然……与自身太过相似的题材总是不能拍的。”
陈之文抽着手中的烟,如此想到。
整个剧组都在休息,他也并不想被其他工作人员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的话,陈之文走到了利城这个小镇最边上的礁石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看着远方的风景,感觉到自己心头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
——啧……怎么最近容易多愁善感了起来?
他以为那些记忆早就已经被自己抛之脑后了,他也以为自己把这一次的穿书之旅,只是当成一场游戏,现在看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也许是这里的生活显得格外的真实,除了那几个跳出来的名字和原书设定的名字重合以外,其他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倒是很容易让人代入进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杯冰镇的柠檬水出现在了陈之文的视野前方,同时还有一个湿漉漉的、毛茸茸的脑袋。
陈之文转头,看到谢利尔不知道在哪里冲了把冷水澡,用白色的毛巾裹着深棕色的头发,那双翡翠绿的眼睛由于被冷水浸润过了,更显得透彻。
陈之文挑了挑眉头,没有说什么,他正好有些口渴,接过对方的饮料,喝了一口。
过了许久之后,他听到旁边少年的声音隐隐响起,“陈导……我有一个问题。”
谢利尔抬起了头,让毛巾盖住了整张脸,“就像之前那个银发的花花公子说的那样,我突然跑过来找你,以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各种科班的培训……的确不是一个合适的演员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飘渺的就像是藏在了那浪花之中。
“你是觉得我被父亲家.暴赶出家门,就像是一条落魄无家可归的小狗……”
“你是因为可怜我,才让我拍戏的吗?”
陈之文侧头看着对方。
他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不,我只是尊重每一个有梦想的人,还有,我喜欢你的眼睛,他很漂亮。”
心脏就像是漏了一拍。
“……可是,最新一幕的剧情,我并没有演出你想要的期待被打碎的失望。”
谢利尔握紧了自己的手,“我的父亲是个酗酒的酒鬼,母亲在怀我的期间就出轨了,把我生下之后,她立即离开了这个恶心的家……尽管经过基因测试,父亲知道我是他的孩子,却还是终日疑神疑鬼的找各种借口殴打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就像是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得很好的模样。
“我对家没有任何的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所以,我永远都没有体会过那种曾经尝试珍藏过最终被打碎的心情……”
“对不起,陈,我演不出。”
白色的毛巾盖住了整张脸。
谢利尔抿住嘴唇,面无表情的吐露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心头突然被一种惶恐的情绪拼命充斥压缩着。
在这一刻,他怕看到陈之文对他失望的神情,一想到这一种可能,就像是有一把剪刀在不断的尝试剪下自己大脑内的任意一根神经,单单只是一种想象都快要让他疯掉。
过了许久之后,谢利尔突然感觉到自己脸上被盖着的毛巾,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移开了。
他能够看到陈之文的面容在自己的面前放大,一瞬间,礁石附近裹挟着的海浪仿佛在他的耳畔边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嗡嗡声。
陈之文微微笑了笑,声音淡了几分,摸了摸他的头。
“你演不出来,其实是幸福的……”
“人总是这样复杂的生物,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