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开诚:“嗯?”
管家连忙解释道:“这些客人和您一样,听说了我们家的事情之后,专程赶过来的。”
“哦哦!”傅开诚明白了,转身向赵冶解释道:“李家虽然不显,但是李家人向来仁义,这些人应该和我一样,都受过李家的恩惠。”
赵冶点了点头,上前见礼:“青川观赵冶,见过诸位道友。”
在座众人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且不说这个青川观他们闻所未闻,估计就是一山野小观,只说赵冶,凭他的年纪,怎么也该尊称他们一声“前辈”。
最主要的是,一个毛头小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帮上什么忙?
只是虽然觉得赵冶没有礼数,但众人中为首的奉羊道长还是好声好气的说道:“这件事情不是你们能掺和的,回去吧!”
毕竟李家这事不是一般的邪门,就连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赵冶只说道:“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怎么也要试一试才甘心。”
当即便有性子直的人说道:“就怕你们到时候拖我们的后腿!”
然后两方人便不说话了。
赵冶是因为知道现在争执这些没用。
对方大概是见他不识好歹,索性懒得再劝。
他拉过管家,问道:“那几位大师是什么来头。”
管家当即介绍道:“坐在首位的那位是松山观的奉羊道长,旁边那位是南宴陈家的陈阳陈大师……”
托灵真道长的福,赵冶这段时间恶补了不少和玄门有关的常识,所以这一连串的人名听下来,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些人要么成名已久,要么出身名门,总之,都是有来头的。
难怪这般自持高傲,又心怀仁善。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正是李家现在的当家人李正德。
他一脸憔悴,先是冲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说道:“劳烦诸位千里迢迢赶来,大恩不言谢,容李某日后再报。”
奉羊道长当即说道:“李先生,时间紧迫,不如直接带我们去看看贵公子。”
李正德当即说道:“诸位请跟我来!”
李正德直接把众人带进了二楼的卧室里。
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李正德的儿子,十八岁的李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众人抬头看去,病床上方,煞气笼罩,几乎化为实质。
李正德直接掀开了李浩身上的被子。
他哽咽着:“最开始,他身上只是起红疹子,我们都以为他是过敏,可是去了医院,却根本查不出来是什么病症,后来,他的病越来越严重……”
众人当即围了上去,只看见李浩身上长满了毒疮,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毒疮流出来的脓血染湿了大半,最主要的是,这些毒疮大大小小聚成一团,隐约呈现出人脸的形状,竟有十几张之多
众人当即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人面疮?”
“怎么会?”
众人面面相觑,人面疮乃是怨鬼所化,为的是向杀害自己的凶手复仇。
也就是说,李浩手上竟有十几条人命!
第二十章
“不可能!我们家阿浩生性秉直,心地善良,初中就开始参加学校组织的义工活动,为了援助孤儿院,甚至把我们送给他的一套房子给卖了……他怎么可能杀人。”李正德急声说道。
“会不会是受人陷害?”
陈大师迟疑着说道。
毕竟李家仁善之名人尽皆知,他也不愿意去相信李浩是个杀人狂。
众人当即将李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纷纷摇了摇头。
“不像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样子。”
“我也看不出来。”
……
而且从李浩的面相来看,不像是个有福之人,倒像个短命之徒。
看来,李浩十有八九是真的杀了十几个人,要不然不至于连李家祖上留下的阴德都无法庇佑他。
那他们要是救了他,岂不是成了从犯。
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奉羊道长。
奉羊道长沉了沉气,只说道:“我的意思是,先把人救醒,到时候真相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如果李浩真的是个杀人狂,他第一个不放过他。
众人互相看了看,而后点了点头:“也好。”
陈大师当即问道:“不知奉羊道长可有什么好方法?”
奉羊道长比众人早到了一天,所以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他说:“我师门秘籍中有提到一个方法,可以借用极阴之力,将人面疮从人体之内逼出。”
李浩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正是因为身体里的精气全部都被那些人面疮夺走了。
“而今夜恰恰是十五,每月阴气最盛的时候,只是因为李浩身体里人面疮极多,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成功,所以到时候还需要诸位的协助。”
众人对奉羊道长极其信任,当即说道:“好。”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全程都没有赵冶什么事,奉羊道长等人也没打算询问他的意见。
赵冶最后扫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李浩,拉过身后的赵晨星,叮嘱道:“背包一定要随身带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嗯嗯!”赵晨星抱紧了怀里的橘猫背包,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之后,需要的东西终于全都准备好了。
至于傅开诚等人也都回去了,现场只剩下李正德夫妇已经赵冶等人。
一众大师也纷纷换上了自己的行头。
只有赵冶,两手空空。
一位廋高个大师见了,便将自己手中的法剑递了过去:“这个给你,一会儿自己小心点。”
赵冶愣了愣,笑着说道:“多谢道友好意,不过不必了,我不善用剑。”
而且他要是拿了他的法剑,一会儿他就该没有武器用了。
见对方不领情,廋高个大师越发恼了,直接扭过头,不再管他。
众人见状,纷纷摇了摇头。
果然是小门小户走出来的。
于是在赵冶一脸无奈的时候,众人又给他打上了一个“穷还矫情”的标签。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十点一过,赵晨星便趴在赵冶腿上打起了瞌睡。
到底是小孩子,不禁熬。
奉羊道长全程盯着手表。
就在指针划到十二点的瞬间,他刷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诸位,开始吧!”
赵晨星也勉强打起精神来。
不过这会儿依旧没有赵冶什么事。
李家的客厅早已经收拾了干净,地面上用石灰掺杂公鸡血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赫然是一座大阵。
李正德夫妇合力将李浩抬到了阵中心,奉羊道长这才上前将他的脚放进一个中空的铁桶里,然后在铁桶的出口处按照一定方位摆上了二十八枚铜钱。
这二十八枚铜钱将组成一个雷池,如无意外,一会儿,这些厉鬼会从李浩的脚心处被逼出,然后被困在雷池之中。
看见这一幕,赵冶也不禁点了点头,奉羊道长的水平果然是没得说的。
做完这些,奉羊道长和其他六位同样身着法衣的大师在各个阵脚处盘膝坐下。
奉羊道长念念有词:“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混合乾坤,百神归命,太上有令,命我施行!”
话音未落,七人同时将灵力注入手中的三清铃之中。
叮铃,三清铃猛烈的摇晃了起来。
呼!
一股劲风猛地灌入客厅,吹动窗帘哗哗作响。
并且随着三清铃的晃动而越发的激烈。
赵晨星下意识地往赵冶身后一躲,却又忍不住探出头来继续看。
而在赵冶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整个世界一片昏暗,奉羊道长等人手中的三清铃正牵引着方圆几里的阴气灌入李浩的身体中。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浩突然一脸痛苦,挣扎起来。
他身上的人面疮也在此刻疯狂的扭动起来,似乎并不想从李浩身体里面出来,但还是在引起的驱赶下,慢慢地向李浩脚心处移去。
看见这一幕,李夫人当即红了眼眶,就要扑上去。
好在李正德紧紧抱住了她,他哆嗦着嘴:“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
“果然有用!”
奉羊道长等人俱是眼前一亮,当即加大了灵力的灌输。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奉羊道长等人满头大汗,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十几个人面疮终于全部被逼到了李浩的脚上。
此时,李浩的脚已经肿成了柚子大小,且血肉模糊。
就是现在,奉羊道长掐诀:“太阴幽冥,速现光明,云光日精,永照我庭!”
话音未落,铁桶之中蓦地爆发出一道炽烈的红光。
下一刻,雷池的屏障中便多了十几道身影。
“成功了!”
奉羊道长等人俱是面上一喜。
却不想下一刻,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因为这十几道身影周身的煞气几乎化为实质。
陈大师说道:“就算是枉死之人,再心怀怨恨,也不至于生出如此多的煞气。”
他猜测:“李浩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奉羊道长当即站起身来:“诸位请听我一言……”
然而不等他说完,为首的厉鬼便一脸阴狠地看着他,恨声说道:“该死的牛鼻子老道,竟然坏我们好事,那我就先杀了你们,再杀李浩。”
说罢,他们合力一挥,雷池的屏障竟瞬间破碎。
“怎么可能?”
奉羊道长脸色巨变,这雷池可是他祖上传下来的阵法,用来禁锢厉鬼,一向无往不利。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可能会和这些厉鬼兵戎相见,但是奉羊道长等人万万没想到,这些厉鬼竟然听都不听他们劝解,就直接动起了手。
但几位大师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纷纷祭出法器。
然而就在赵冶忙着把战斗中心的李浩转移出来的时候,那边刚和厉鬼交上手的八位大师里,就有两位大师直接被震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半空中的厉鬼,一脸骇然:“怎么可能,这些厉鬼怎么会这么厉害?他们明明都只是新生的厉鬼。”
他们成名十几年,竟不是这些厉鬼的一合之敌。
勉强能坚持住的奉羊道长当机立断:“你们快走,去求援,我拖住他们。”
众人一惊,当即便有人脱口而出:“不行,我们怎么能抛下道长独自逃跑。”
他们根本不是这些厉鬼的对手,奉羊道长要是留下来,下场可想而知。
见众人一动不动,奉羊道长当即怒声说道:“说什么糊涂话,快走,否则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不如保存力量,日后再做打算,我还等着诸位给我报仇呢!”
也就在众人迟疑的时候,又一位道长被击飞了出去。
陈大师当即咬牙说道:“听奉羊道长的,走!”
几人当即分做两拨,一拨护着李正德一家,另一波扶起伤员,向外逃去。
路过赵冶的时候,陈大师顺手捞起地上的赵晨星,然后冲着赵冶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看见这一幕,为首的厉鬼一脸狠戾:“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说话间,一半厉鬼飞身而出,追了上去。
赵冶:“……”
赵冶正想追上去,然后就发现奉羊道长被剩下的厉鬼围住了。
没办法,他只好又折了回去。
奉羊道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他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愤怒?不甘?埋怨?
但他知道,他今天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他现在只盼望着陈大师等人能逃出去。
但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些厉鬼的对手。
奉羊道长捂着受伤的手臂。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拖住这些厉鬼。
现在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奉羊道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打算自爆!
以他的实力,应该能炸死一两个厉鬼,剩下的就算不死也伤,至少无法再去追杀陈大师他们。
他看着朝着他再次冲来的厉鬼,说道:“不要怪我,我也不想害你们魂飞魄散,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要是你们肯听我一句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他认命地闭上了眼。
却不想下一刻,一道炽亮的光芒闪过,四周突然刮起一阵急风,紧跟着只听见一连串噗嗤的声音。
再然后,刺耳的鬼哭狼嚎在大厅之中回荡。
奉羊道长蓦地睁开眼,往后一看。
只看见七只厉鬼像是糖葫芦一样被一柄长剑串起来扎在了墙上。
奉羊道长如同机械一般回过头。
赵冶解释道:“我的确不善用剑,但我保龄球打得还不错。”
奉羊道长:“……”
奉羊道长艰难开口:“是很不错!”
要不然这七只厉鬼也不会串的这么整齐!
另一边。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陈大师往身后一看,果然厉鬼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三十米了。
他当即喊道:“分开跑,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赵晨星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
而后陈大师抱着他往山坡下跳去,赵晨星被颠的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