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栖向贺长洲告状:“他还说他是顺势而为。”
“无耻之徒。”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贺长洲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羡慕?
赵栖问:“你觉得朕该把丞相蛋生下来吗?”
贺长洲不能淡定:“所以当正人君子有什么好的,连龙蛋的取名权都没有!”
赵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个像丞相的女儿,那岂不是大靖第一美女了?啧,便宜她未来的驸马了。”
贺长洲烦躁地来回踱步:“我应该早点看破的,提醒皇上提防丞相才是。”
赵栖继续想象:“不过万一脾气也像丞相就不好了,小公主嘛,还是要贴心小棉袄一点比较好。”
贺长洲万分懊悔:“说起来,我才是当夜送皇上回宫的人,若我狠下心,哪还有李迟苏萧世卿什么事——”
赵栖忧心忡忡,“还有一事,日后小公主问起她娘亲是谁,朕该怎么回答啊?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萧世卿是她娘吧?”
贺长洲叹气,“一失足成千古恨……”
两人各说各的,鸡同鸭讲,最后贺长洲自闭去了,赵栖数着劈碎的木头继续纠结,“生,不生;生,不生……”
此事对贺长洲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很清楚,若孩子是李迟苏的,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可现在孩子是萧世卿,他怀疑他干爹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贺长洲心烦意乱,无法入眠,想着一醉解千愁,不料楼下大堂已经被另外两个人占住了。
桌子上摆了几碟小菜,几壶美酒,赵桥和李迟苏对面而坐,把酒言欢。李迟苏见到他,笑道:“贺小将军似乎心情不佳,要不要过来同我们喝一杯?”
知道李迟苏不是龙蛋亲爹后,贺长洲看他就没以前那么不顺眼了。他略作犹豫,“啪”地一声将剑扣在桌上,坐了下来。
李迟苏边替他斟酒边道:“贺小将军此刻的心情,本王倒是略知一二。”
贺长洲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丞相不是命你回封地了么。”
“我另有要事要办,皇上便准我多留几日。”李迟苏将酒樽推至贺长洲面前,“将军请。”
贺长洲端起酒樽要喝,赵桥大喝一声:“且慢。”
贺长洲动作一顿,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赵桥,道:“赵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赵桥看了眼贺长洲的小腹,“就算贺长洲身强体壮,也不能这般折腾啊。这才刚……那啥,怎么能喝酒呢。”
贺长洲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赵桥看了眼李迟苏,挤眉弄眼道:“此事将军心知肚明便是,我哪好说出来。”
贺长洲向来和赵桥这等纨绔子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懒得同他废话,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得赵桥啧啧称奇,这习武之人就是不一般啊。
“贺小将军,”赵桥钦佩道,“我敬你是条汉子!”
贺长洲没理他,又给自己倒满了酒。
李迟苏摇着折扇,含笑道:“正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贺小将军何不学本王,豁达一些,看开一些?”
“豁达,看开……”贺长洲轻笑一声,“我学不了王爷的潇洒,见一个爱一个,说放手就放手。”
赵桥同情地看着贺长洲,听这话,小将军是被皇上伤了心了。也是,好容易怀上了龙嗣,皇上说不要就不要,换谁谁不伤心。“唉,小将军也别难过了,你还年轻,这个没了,还能有下一个嘛。”
“放手?”李迟苏桃花眼微挑,“谁说我要放手了?”
“你觉得你能争得过他?”
李迟苏心细如发,看昨日的情形就已猜到了一二,悠然道:“小将军还是太年轻了,想要得到皇上,何必一定要争?”
贺长洲眯起眼睛,“你这是何意?”
李迟苏的语气耐人寻味,“皇上乃天子,后宫佳丽三千,想要他只属于一个人未免过于可笑。只要他心里有你的一席之地,这就够了。”
赵桥赞同道:“可不是嘛。”
贺长洲明白了,轻蔑道:“原来昭南王是想当皇上后宫中的一人。你好歹是大靖唯一的异姓王,竟然愿意给人当妾?”
李迟苏闻言朗声笑道:“当妾至少能吃到,小将军若总想着一世一双人,怕是永远只能看着了。”
“谁说不是呢。”赵桥深以为然,“当年我在东瀛宫廷侍奉东瀛太后,不也是个‘妾’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妾又如何了?先当妾,再各凭本事上位,此乃自古以来的真理。”
贺长洲脸色黑如锅底,他算是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会坐在一起喝酒了,完全就是同道中人。
“你们慢慢喝,”贺长洲执剑起身,“恕我不奉陪了。”
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谈话被一旁伺候的内官一字一句地记在了心里,转头便向萧世卿汇报了此事。
萧世卿猛地合上看到一半的奏本,来到赵栖房中。
赵栖数完了木头开始数花瓣,见萧世卿面若寒霜地来了,抱着肚子苦恼道:“哥哥别催朕了,朕还没想好。”
萧世卿道:“你想纳妾?”
赵栖:“……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丞相:是我平时满足不了你么,你还想着纳妾?
傻栖:朕不是,朕没有!李迟苏你坑朕!QAQ
PS:给大家剧透一下,不是小公主,是小皇子哈
龙蛋生下来后,傻栖:我女儿呢?我辣么大一个女儿去哪里了??!!
第68章
对上赵栖茫然的目光,萧世卿稍微冷静了一些, 不由地低笑一声。他最近是怎么了, 一遇到和小皇帝有关的事就会失了一贯的分寸。莫非是近朱者赤,在不经意间被喜欢咋咋呼呼的小皇帝影响了么。
赵栖歪着脑袋看他, “哥哥?”
“无事。”萧世卿看了眼赵栖手中未撕完的花,“喜欢?”
“哦, 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就放在门口。”赵栖把最后一片花瓣撕下来, 心里默念了一句“不生”, 将光秃秃的枝干随意丢进纸篓中,“看见好看的花心情也会变好。”
萧世卿道:“很丑。”
赵栖挠挠头, “朕觉得还行?”
萧世卿在赵栖对面坐下,“皇上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
赵栖掩面:“哥哥别说了。”自从他开始显怀,肚子是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大,偏偏他身体其他地方没怎么长肉,为了不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他已经很少出门了——虽然现在知道的人都可以摆两桌麻将了。
萧世卿嘴角微扬,“看来小公主在皇上肚子里生活得很好。”
赵栖把下巴搁在新搬来的桌子上,叹气:“是啊, 有事没事还喜欢踢朕两脚。”
萧世卿想了想,道:“站起来。”
“哥哥要干嘛?”
赵栖挺着肚子站了起来, 萧世卿极轻地拍了拍,“好了。”
赵栖:“?”
“我和她说了,让她听话一些, 少踢你。”
赵栖“噗”地笑得好大声,“你把朕当傻子哄啊。”
萧世卿点点头,“是。”
赵栖笑容逐渐消失,面无表情道:“原来朕在丞相心中一直是个傻子啊。”
萧世卿意味深长道:“即便是傻子,也有很多人想和我抢。”
“……哎?”
萧世卿抓着赵栖的手,扶他坐下,漫不经心道:“李迟苏想要你。”
“哦?!”
“贺长洲也喜欢你。”
“……朕知道。”
萧世卿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点酸酸的味道,“过去你放在心尖上宠的容棠亦心悦你。”
“是呢。”
萧世卿抬眸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赵栖,“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此三人,论才,论貌,都乃世间少有,”萧世卿缓缓道,“你难道就丝毫不动心?”
赵栖不假思索道:“不动心啊。”
萧世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么,那若是他们不求你一心一意相待,只求你眼中有他们,即便在你心中排在他人之后也愿意,你会如何?”
“这好办啊!”赵栖拍着桌子道,“朕就封容棠为淑妃,封长洲为贵妃,至于李迟苏……朕还是不想要。”
萧世卿:“呵呵。”
对上萧世卿冷如地狱的目光,赵栖求生欲满满,连忙道:“哥哥以为朕会这么说吗?大错特错!朕对容棠是愧疚,把贺长洲当兄弟,李迟苏在朕这更是从来没有姓名,白送朕朕都不要好么。”
萧世卿脸色稍霁,抿了口茶,淡淡道:“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
赵栖犹豫了一下,竟然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说法形容萧世卿在他心中的地位。
把萧世卿当哥哥?不对,他虽然一口一个“哥哥”,但也是因为当初为了抱大腿不得不叫的,后来叫习惯了想改口都难。真正的兄弟情应该是他和赵桥那样的,说他把萧世卿当哥哥他自己都不信。
他们是君臣关系?快拉到吧,有哪对君臣能处和他们一样。
那他把萧世卿当孩子他爹?当炮、友?这更说不过去了,直到现在,他还是一回想起那夜零星的几个画面,就想重金求购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脑子。
“朕和哥哥是,”赵栖试探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萧世卿嗤笑一声,“原来君子之交会上床,会大肚子。长见识了。”
赵栖一阵无语,不禁吐槽:“哥哥大晚上的来找朕,就是为了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不仅。”萧世卿不知真假道,“臣是来找皇上商议国事的。”
“那你说。”
“皇上忘了么,你我商议国事要去床上。”
赵栖:“……”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萧世卿简单说了下江夏的情况。
灾情已经勉强控制住,江夏受灾老百姓的数目暂时不会增加,但如何安置流离失所的灾民也是一个问题。民居被淹,灾民餐风露宿,食不果腹,长期聚在一处,恐有瘟疫爆发。
“不过此事交予庞岱即可。”萧世卿道,“他身为一郡太守,不能何事都指望朝廷帮他解决。所以等雨一停,我便带你回京。”
“这就回京啦?”赵栖惊讶道,“咱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萧世卿侧过身,摸了摸他的肚子,“你这样能去哪里?”
“……好吧。”
“还有一事,淮水两岸常年遭受洪涝之灾,此事若不彻底解决,国库难充盈,是为来日西北战事的掣肘。”
说到这个,赵栖想起了一桩事:“李迟苏说他认识一位隐居在江夏城郊的治水能人,朕已经命他去把人请来了。”
萧世卿道:“若我没猜错,他说的那位治水能人姓于,名沉水,江夏名士,天文地理无一不通,对治水亦颇有一番心得。”
赵栖也翻了个身,面对着萧世卿道:“哥哥认识他?”
“嗯,我多次听人举荐过于沉水,也曾两次派人请他入朝为官。第一次,他以病重为由,拒不应诏;第二次,他直接跑得无影无踪。听说他云游天下,一年半载才回江夏一次,李迟苏未必能见到他。”
“让他试试吧。”赵栖有些困了,揉着眼角道,“这种人才如果不愿为朝廷效力,也太可惜了。”
“嗯。”萧世卿伸手将赵栖抱入怀中,“睡罢。”
赵栖脑袋埋在萧世卿胸前,问:“哥哥,要不朕还是换个姿势?”
“为何?”
“这样睡,朕的肚子会顶到你的。”
“我乐意被她顶着。”
“……好吧。”
次日,下了几日的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开,日头高悬,让赵栖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程伯言和梅川一同来为他请脉。程伯言道:“皇上腹中的龙蛋比寻常同月的胎儿大一些,怕来日分娩时有难产的风险啊。”
赵栖吓了个呆,“真的假的啊!那朕是不是要少吃一点?”
“注意饮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平日多加走动也有助于顺产。”
“哦哦。”赵栖掏出小本本记下,记到一半陡然一个停笔:不对啊,他还没决定把龙蛋生下来呢,记啥记啊?
梅川道:“我也有一良策,能让皇上生产时轻松些。”
“梅神医请说。”
梅川拿出来一个锦盒,呈给赵栖,“皇上请看。”
“这是什么。”赵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长柱形的,顶端稍粗且圆润的……
赵栖“啪”地一声合上木盒,红着脸道:“梅神医,你乱拿这种东西是会被朕的扫黄组制裁的朕给你讲。”
“皇上误会了,草民这是为皇上好。”梅川说的头头是道,“此物乃暖玉所制成,将其置入体内有扩张按摩产道的功效……”
啥啥啥?产道?什么意思,他不是剖腹产吗,难道……
赵栖意识到了什么,虎躯一震。
不,他不接受!
“这个龙蛋朕不要了!!!”
程伯言看了梅川一眼,微不可见地皱起眉,欲言又止。
江德海操着老妈子的心,默默地把锦盒收好,还不忘提醒:“皇上小声点,万一被丞相听到了……”
“那就让他听到好了!”赵栖怒道,“朕是因为谁才成这样的!”
江德海劝道:“若此事真的有助于皇上将来生产,可以请丞相帮皇上啊。”
赵栖瞪大眼睛,“是你疯了还是朕疯了?”
“让我帮什么?”
赵栖:“……”
萧世卿走了进来,视线一一掠过在场之人,最后落在赵栖身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