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无数鬼影重重叠叠地涌在医院大门处,其中一个格外显眼的高大鬼影伫立在门前,孤寂而落寞。
呼——秋风呼啸,吹散了医院门前的鬼影幢幢,露出了医院的真容。
这是一座被火焰烧毁,只剩下黑灰色外墙和水泥空壳子的医院。
尧烨看着这座废弃的医院,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直到发觉肺部刺痛才愣愣地放慢了呼吸。
他……逃出来了?
真的……逃出来了吗?
尧烨怅然若失地后退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自家公寓的方向。
他想回家。
他只想回家。
一路上,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或许是早晨的缘故,大街上也没有了车辆嘈杂的鸣笛声,人声寥落,一派宁静。
尧烨的神经极度衰弱,一惊一乍地走过无人的小巷,回到了公寓楼。
坐上电梯,尧烨低头看着血淋淋的双手,将手掌使劲儿在衣服上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
尧烨神经质地擦拭着手掌,企图将这些殷红的颜色抹去,却无济于事。
叮——
十层到了,尧烨看着电梯门打开,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门外没有什么鬼东西在等着自己后才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电梯。
拿出兜里的钥匙,尧烨用颤抖不已的手指把钥匙插进去,拧了几次,却都没力气拧开,最后才勉强用双手拧开了大门。
回家了,他回家了。
尧烨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家门。
门外,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缓缓打开。
哗啦啦——
尧烨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搓洗了一遍又一遍。
鲜红的血水染红了洁白的洗漱台,连肥皂都被染成鲜红。
手掌上的血色终于被洗掉了,尧烨忍不住开心地笑了一下,但渐渐地,又没了笑意。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迷惘之色,手指触碰在冰凉的镜面上。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滋啦——
洗手间的灯光闪动了下,恍惚间,直视着镜子的尧烨似乎看到身侧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
尧烨吓得失声尖叫,倚在洗手间的瓷砖墙面上,久久不敢动弹。
灯光依然明亮,他的身侧也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
尧烨盯着那里发了一会儿呆,良久才苦笑着站起身,收拾了洗手间的满地狼藉,走出了洗手间。
滋啦——
洗手间的灯光又闪烁了起来,镜子中映出了尧烨身后的高大鬼影。
“呼!”
躺在沙发上,尧烨眼睛放空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往常这个时候就会开始吵闹的楼上邻居没有动静。
窗外也不再有鸟儿恼人的鸣叫,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静得有些可怕。
半晌,尧烨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去厨房随便泡了两包方便面,准备填饱肚子。
可由于过度虚弱,他不小心打翻了滚烫的热锅,刚煮开的热水扑面而来。
“啊!”
尧烨忍不住闭上眼睛惊呼出声,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剧痛,睁开眼,发现热水洒落在了地板上,自己却并没有受伤。
看着地面滚烫的蒸腾着热气的热水,尧烨紧张兮兮地咬住自己的左手食指,四下查看了一番,并没发现异样。
重新烧了壶热水,尧烨的表情变得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烧开后,尧烨泡了袋面,简单吃了饭。
在洗了个热水澡后,尧烨打开了屋子里的每一盏灯,然后才安心地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夜色深沉,人类肉眼不可见的鬼影依偎在尧烨身旁,贪婪地注视他深爱着的人类。
第二天, 尧烨在早晨的阳光中醒来,面无表情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市。
天空是前所未有的蔚蓝,干净得如同一面镜子。
他索性搬来一把椅子,在落地窗前坐了下来。
尧烨就这样看着日上三竿,等到斜阳逝去,脸色依然透出几分病态的白。
很快,夜色降临。
明亮的一轮圆月在城市各处亮起的霓虹灯前显得有些落寞。
啪嗒——
尧烨听到身后电灯亮起的声音,阴暗的屋子亮了起来。
他一天滴水未进,头靠在椅背上,虚弱地抬眸,看到了身后默默站着的熟悉身影。
看着那张一如既往满怀爱意的脸庞,尧烨无力地勾起淡色的唇,笑了起来。
“我逃走了吗?”
沉默的鬼影用黑漆漆的瞳仁看着他。
尧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知算是失落还是欣喜地伸出了两条白嫩的胳臂。
“不抱抱我吗?”
短短几天,尧烨的脸颊消瘦了一些,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愈发无辜动人。
鬼影抱起心爱的人类,填满了自己的怀抱,空无一物的胸膛里仿佛传来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黑发黑眸的青年环抱住鬼影的脖子,脸上露出了小动物般脆弱的神情,眼泪不停歇地滑落。
“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会永远爱你……”
鬼影低沉的声音响起,其中的温柔与对待外来人类时截然不同。
“不会吃掉我吗?我不想死,我很怕……”尧烨眼中的惧色从未散去。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永远在一起……”
“…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尧烨低声笑着,对桉陵的执念已经有了些了解。
“我爱你,永远。”
桉陵眷恋着爱人难得的温柔,眼神中的痴迷更深了几分。
“哈,我也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或许以后,会爱上你吧。
靠在桉陵怀中,尧烨安详地闭上眼睛,搂紧桉陵,眼泪终于停住了。
两个孤独的灵魂紧紧缠绕着彼此,不再逃避。
夜色下,灯红酒绿的城市之外,
无尽永夜之中,蜂拥而至的怪物鬼怪覆盖了整座孤岛般的城市,拥护着鬼王的鬼域。
——我真的逃走了吗?
——没有。
——那……就永远在一起吧。
*
桂市
废弃仁爱医院旧址周围停了几辆警车,警车的鸣笛声盘旋不散。
有人报警称医院里传来了尖叫声,警察们马上入内搜索,发现了六个精神失常的年轻人。
据调查,这几人都是灵异事件爱好者,甚至在网上都具有一定知名度。
“鬼!鬼!是鬼啊啊啊!”
“别抓我呜呜呜!放过我啊啊啊!!”
“好痛呜呜呜!”
六个鬼哭狼嚎的年轻人被警察押上了警车,送往专门的收治场所,在经过治疗后,被送往了精神病院。
没人知道这几人发疯的原因,只从他们的疯言疯语中猜测大概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即使最有名气的捉鬼人去查看,也无法察觉到鬼魂的踪迹,最终只好不了了之。
由于媒体的发达,桂市人对这几个作死的年轻人着实关注了一段时间,待到热度消退,除了仁爱医院旧址变的更让人忌讳之外,再无议论。
桂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安逸。
毕竟,无数怪谈在全世界范围内流传着,这样的小事,并没办法吸引人们太多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只要房子大一点,小尧就满足了(偷笑)
下一则怪谈——《阁楼上的情人》 冷淡律师鬼攻X一心吃软饭的水管工健气受
第17章 2.1阁楼上的情人
怪谈第二则 阁楼上的情人
传说在利和市,有一对貌合心不合的夫妻。
因为彼此性格的不和,两人在结婚一年后离婚,在离婚后却因为最后一座别墅房产的分割纠纷而互不退让地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争吵不休。
之后,丈夫在又一次的争吵中突发心脏病,妻子拿走了药瓶,想要丈夫死去,这样这座房子就是她的了。
但不料,丈夫临死前拖着妻子一起摔下了二楼,妻子碰巧撞到了尖锐处,双双身亡。
直到两个月后,两人的尸体发臭才被上门检修的物业发现,由此揭开了一桩骇人听闻的事件。
原来,警方调查过后发现别墅里不只有夫妻两人的尸体,还有一具藏在三楼阁楼里的尸体。
这具藏在阁楼的尸体正是妻子藏匿起来的情人,曾经是物业的一个水管工,不知为何竟然和这别墅的女主人勾搭在一起,被包养在了别墅的阁楼里。
警方发现,这位年轻的情人是被关在阁楼里活活饿死的,死前似乎经历过痛苦的挣扎,指甲里全是抠挖门板的木屑。
但令人费解的是,阁楼的门并未上锁,人们无法得知为何这个秘密情人无法出去寻找食物,而是任由自己被饿死。
而且,据附近邻居所说,他们曾在过去的两个月间听见过夫妻的争吵,所以从未怀疑过两人已经死亡,甚至有人还无意录下了那些争吵的声音,使证词更具可信度。
此外,警方还在房子里搜出了巫蛊娃娃之类的诅咒道具,这让两位死者的死亡原因更加扑朔迷离,引发了利和市的讨论热潮。
有好事者买下这栋被法院拍卖的房子,住了进去,一个星期后就被发现死在了家中,死状凄惨。
此事一出,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警方却始终调查不出房主的死亡原因,只能判为自杀。
至此,这栋房子成为了利和市有名的鬼屋,无人敢轻易靠近。
这则诡异的都市怪谈也成为了利和市人吓唬小孩子的睡前故事。
人们总是说,夜深了,不乖的小朋友还不睡的话,就会被鬼夫妻抓走,成为它们的孩子,困在那栋鬼屋里永远也无法逃走……
*
知了知了——
树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鸣叫。
盛夏时节,马路上的空气都被热气蒸腾得扭曲了一些。
尧烨走在马路上,暴露在外的胳膊热得发红。
“呼!还要这么远啊。”
尧烨提着工具箱,看着前方山腰处的别墅群。
他是一名才入职不久的水管工,大中午的为了点可怜的薪水不得不赶去别墅修水管。
尧烨擦了擦头上的汗,俊朗的脸上满是无奈。
本来这种活是不该他来做的,可谁知,物业里其他的老师傅都不愿意来这家修理,只能派他这个菜鸟来凑数了。
又走了好一会儿,尧烨终于走到了别墅群里。
别墅环境非常幽静,树木茂密,阴凉之处凉风阵阵,让热的够呛的尧烨舒服的差点不想走了。
看着这一路上光鲜亮丽,风格各异的别墅,尧烨不禁心里冒起了酸水,他一辈子都买不起这样漂亮宽敞的房子。
在寸土寸金的利和市,他这样的穷小子,能攒钱买得起厕所那么大的小房子就足够夸耀了,像这样位于市中心的别墅,他就是攒上两辈子也攒不够。
哼,这些买别墅的家伙,不定是怎么搞来的钱呢,为富不仁的家伙!
仇富心态很严重的尧烨压下心头的羡慕嫉妒恨,继续往前走,总算找到了自己将要服务的业主。
这是一栋装修雅致的洋房别墅,别墅前的小花园里种着姹紫嫣红的花朵,尧烨看不出它们的品种,只觉得很好看,忍不住驻足看了好半天。
他很喜欢花,如果不是当初家长不同意,他准定要去学园艺的。
别墅有三层,外墙纯白,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彩,尧烨走上台阶,放下工具箱,按响了门铃。
他尽量将自己的衬衫整理得整齐了一些,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虽然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露出了他线条优美的肌理。
尧烨有些紧张。
因为这家的女主人很难缠。
据那些不肯来修理的老师傅所说,这家女主人其实早就跟男主人离婚了,却为了这栋房子的产权而死活不肯搬家,还自诩为房子的主人,一天到晚的找物业麻烦,老师傅们每次来都会被整得很惨,对这家唯恐避之不及,私下里都骂这女主人是个泼妇。
尧烨不喜欢泼妇。
他见过泼妇,那些张口闭口脏话的大妈们有多难缠,自小在棚户区长大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而这个有钱人家的泼妇,想必会更加凶残,他必须得小心行事,决不能把这份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给搞黄了。
咔擦——
正在尧烨沉思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一个有着海藻般长发的美妇人打开了门,眉眼间的戾气和阴沉颇为骇人。
“为什么那么晚才——”
等了水管工大半天的美妇人抬眸正要骂出声,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不再是以往那些满脸皱纹的老男人维修工,而是一个神情羞涩,身材匀称,体态健美的年轻人。
她的眼中闪过惊艳,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心跳加速之感,脸上的阴沉化作柔情,情不自禁地软了语调:“啊呀,外面这么热,这位小哥一定很累了吧。”
尧烨有些不适应地笑了下,道:“没有没有,女士,是我来晚了,抱歉,请问您家的厨房在哪里?我去修理水管吧。”
美妇人似乎有些羞涩,指了指厨房,两颊飘起了红晕。
尧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为了工作,还是拿起工具箱往厨房走去,美妇人迷恋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被汗水濡湿的蝴蝶骨处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