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顾珏问过大元帅,见陛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像不能直视龙颜,见面要跪之类的。
他得到的答应是,陛下对平民不会有太繁琐的规矩要求,保持态度敬重就不会出错,弯腰行最基础的礼即可。
陛下招手唤他们过去,脸上泛着和熙的微笑:“过来坐下吧。”
两人依言听话走近,立刻有女仆拉开椅子,待入座后,又给他们铺上餐巾。
皇帝的照片和录像全星网都是,顾珏也无可避免地看过许多次,留下了深刻印象。可是真见到本人时,便发现闻名不如见面,精灵已经是百万里挑一的漂亮,但陛下也不毫逊色。
这肯定是,他在穿越后,见过最漂亮的脸。
不仅仅是脸。
他没有多余的小动作,坐得端正又不会太拘谨,微笑里掺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是最标准的皇室风范——即使是平易近人的性格,也浸透着长年累月积下的矜贵,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只下意识地对他保持慎重和礼貌的应对态度。
恐怕就连最没正形的流浪汉,在陛下面前也说不出半个脏字来。
陛下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大元帅拦下来吗?”
顾珏闻言一愣,坦言:“是我们要谈的内容很机密,不能让他听到吗?放心吧,我嘴很严的。”说着,他比了个给嘴巴拉上缝的手势。
“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
陛下摇了摇头,花瓣般的淡色嘴唇弯了弯。
他本来就长得年轻,这发自内心的一笑,让他整个形象活泼起来,右脸颊的微凹小酒窝让陛下看上去甚至有点萌了“就是觉得……以修烨的性格,拦着他不让他进来听,他会很着急。”
顾珏:“……”
这个他是真的没想到。
司凌云一脸钦慕:“陛下料事如神,大元帅他急死了。”
陛下哈哈大笑。
好一个马屁精,顾珏对参谋长的营业用脸孔又有了一番新的理解。不过,他仔细估摸了一下,参谋长对陛下的仰慕不像单纯的讨好奉承,也许是真的认为这做法十分高明。
拿大元帅开涮一波后,气氛也松快了下来。
“要不是想欺负一下修烨,今日要谈的话题倒是挺适合他在场的,他才是专家,”陛下稍稍正色,一边直入正题,一边示意女仆为二人倒茶:“他应该跟你说了,你有星元治疗师的天赋,但他有跟你说具体是哪一方面吗?”
顾珏迟疑:“好像是我写的小说。”
虽然大元帅说的时候很认真,但是顾珏依然很难接受自己写的小说可以治愈人心,而且还是双重意义上的治愈人心——因为他在写小说的时候,真没想过这种效果。
只是这话题有点尴尬。
顾珏以写网文为业,当然不会看不起**小说和网文,但是吧,这东西,拿来和国君谈论……
违和感太强烈了!
“对,我也拜读了一下你的作品,”陛下继续吐出惊人之语:“其中,《带着参谋长的球跑了》和《元帅是粘人小娇夫》这两本,我特别喜欢。”
“……”
顾珏:“我现在立刻就去做星元治疗师治病救人,陛下能弃文吗?”
鸟语花香的环境,貌胜潘安的皇帝,旁边是一大串恭敬微笑着的女仆。
而他们在谈论**小说。
还是生怀流的两本。
陛下却理解错了方向,他意外道:“原来你以为做星元治疗师会耽误你写作?不,你大可以放心,不仅不会耽误你的创作理想,反而会有好的影响,我想利用帝国的影响力,推广你的小说。”
第62章 买菜
张灼夜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夫唱夫随,你都在这里了,我不在儿还去哪里?”
“我是说你怎么猜到我在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唐纵目光紧盯突然找上门的张灼夜。
这地方唐纵带张灼夜来过一次,正是唐纵所谓的秘密基地,那个接近两百平却只有一室一厅的公寓。
张灼夜刚住进唐纵家的时候,操作不当放了榴莲生化武器,把整个别墅都污染臭了,那时唐纵为了图方便,就带他来了最近的住处,也就是这里。
“这地方还用猜?找不到人的时候当然要找秘密的地方。”张灼夜从枕头下摸出一串钥匙,在唐纵面前晃了晃,“我担心你哪天找不到人,悄悄在什么地方绝食把自己饿死,就给配了一套钥匙,看来,还是用的上的。”
“......”唐纵僵着脸崩出一句话,“你还真是未雨绸缪。”
“可不是。”张灼夜叹道:“唐爷爷也不容易,为了看住你,就差给你装个雷达定位了,人总有想独自安静不想被打扰的时候,我理解,但病人的安危大家总是担心的。”
唐纵眼里露出一丝失望,“是爷爷让你来的?”
他何尝不知道张灼夜知道这个地方,依旧选了在这里落脚,心里未尝不是存有一丝张灼夜会来找他的期盼,但若不是张灼夜自己想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来的,唐爷爷还不知道你在哪。”张灼夜指了指脸颊,“你不在的日子,我茶不思饭不想,你瞧,都饿瘦了。”
最近都没抽到过辣椒味饮料,又舍不得在系统商店花高价直接购买,体重增长的有点快,张灼夜不得不暂时靠节食控制体重。
唐纵果然没有从那张脸上看出有任何瘦了的迹象,不过气色不太好倒是真的,语气一软,“现在你也知道我在哪了,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你要赶我?”张灼夜紧张的抱紧被子,眼睛都泛起了水气,“听说屋大无人,缺乏人气,容易闹鬼,现在家里那么大的地方,就剩我一个人住,我不敢住!”
唐纵呼吸一顿,“人呢?都去哪了,他们不管你?就留你一个?”语气里是不自觉升起的怒意。
“哦,我想着快过年了,就给所有佣人厨师放假了,南叔也让他到医院陪爷爷和南秋去了。”张灼夜眨了眨眼睛,挤出了一滴鳄鱼眼泪,“老公,你别赶我,家里空荡荡的,我害怕。”
唐纵怒火全消,无力的呼出一口气,垂死挣扎道:“...你肯睡客厅的话,就让你留下来。”
即使知道张灼夜是故意的,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也拒绝不了,张灼夜无亲无故,总不能真让他一个人在酒店里待到过年。
“好哒老公,我肯定不打扰你清净。”张灼夜有充分的理由来投奔,根本不怕被唐纵赶回去,他收起了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抱着一床被子就到客厅沙发铺床了。
本以为张灼夜会打滚缠着自己要睡床,没想到还真乖乖去睡沙发了,唐纵脸一黑,“...这边条件不比家里,虽然客厅也有供暖,但晚上睡这里还是稍微有些冷的。”
“只要老公肯让我留下,没关系的,我不怕冷。”张灼夜麻利的铺好了被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唐纵张了张口,最后憋出一句话,“...那多拿一床被子。”
“好勒!”
张灼夜在客厅铺好床后,还贴心的给唐纵关上了门,一副真的不打扰唐纵个人空间的样子。
客厅和卧室被一道门隔开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柔和的灯光下,唐纵靠坐在床头,身上搭着刚刚张灼夜盖过的被子,被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张灼夜体温,他目光茫然望着天花板。
上次张灼夜来时一样被他赶去睡沙发,这次同样让张灼夜睡沙发,却无法回到从前的心态。
外面那两床被子是冷的,张灼夜要靠体温重新暖热。
外面什么也没有,沙发也没有睡床来的宽大舒服,张灼夜睡相不好,翻个身被窝可能就要漏风了。
张灼夜那么怕冷,天一冷就把自己裹成熊,客厅该不是真的会冷吧?
纵纷扰的思绪被一个越洋电话打断。
“肖特医生,您好。”唐纵接起电话,迅速整理了思绪,转为一口纯正的英语,“我正有事要找您。”
电话那边的人听到唐纵条理分明,神志清醒,松了一口气,“唐,你还好么?这次你已经超过两个月没有做过治疗,我想你必须要来一趟,免得病情无法控制,发生意外。”
“我要跟您说的正是这件事。”唐纵无意识摩擦着手腕上一直不曾离身的龙晶手串,说道:“这两个月我的情绪基本都在控制之中,很少有自残轻生的念头,失眠和厌食的情况也好了许多,幻觉虽然还有产生,但比之前少了不少,是否是病情好转的现象呢?”
肖特医生顿了顿:“唐,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您更必须尽快过来一趟做一下检查了,电话中我无法得知你的病情走向是好是坏。”
唐纵犹豫了一下,“肖特医生,自从接受治疗,虽然每次治疗之后都会维持一段时间病情相对的稳定,但每次需要治疗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
“最早约莫九十天才需要治疗一次,后来八十三天,七十九天,一直到上次治疗,才间隔三十六天就到了必须用药的地步,这样下去,我熬不了多久就要彻底陷入无法自控的境况,但如果我在好转,不是必须要治疗的时候,我希望可以延迟治疗时间。”
肖特医生严肃劝说着:“唐,每个病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康复,我理解你,作为医生,我只是不希望你硬撑着,如果你在神志不够清醒时,做下无可挽回的事情,那就已经迟了,还是要尽早过来治疗。”
“当然,我会注意分寸。”唐纵和肖特医生说了一下近况,挂上了电话,目光移到手腕上的龙晶手串上。
自从张灼夜把这个东西送给他开始,也是他睡眠状况和食欲变好的开始,有意无意,他真的按照张灼夜说的,从不离身。
这是张灼夜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或许那个时候,他对张灼夜的感觉就是不同的。
而另一份礼物....
唐纵掀开被子下床,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精致的四叶草戒指从来没被戴上过,他抚摸着戒指上的刻字,念了一遍,“唐纵一生顺遂平安...”
“不知这一生是多长?”他慢慢垂下眼皮,如果能再多点时间....
唐纵悄悄走进客厅,没有开灯,张灼夜似乎已经睡了,他蒙头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被子里塞着一个枕头,似乎是用来代替兔子公仔的。
借着夜色,唐纵抽出枕头扔在地上,抱起张灼夜就转移到床上,还给张灼夜摆好了趴在自己身上睡的姿势,最后盖严实被子。
张灼夜感觉额头被落下了一记轻吻,他眼睛悄悄睁开一线,目光在唐纵下巴上溜了一圈,嘴角微微翘起,客厅其实真不冷,不过唐纵好像觉得他冷了。
无声的笑了笑,张灼夜等到了唐纵,这一次才真正开始睡觉。
张灼夜没人喊,总能睡到半上午,但今天他醒来时,唐纵居然还没醒,搂着自己睡的正香,“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吧。”
不去吵唐纵,张灼夜打了个呵欠,又趴下去睡了,这一觉睡的熟,一醒来,连床头唐纵留给他的午餐都凉的一点热气都没了。
张灼夜猛的坐起来,一看时间,下午四点,唐纵早就不在了。
他有些心慌,急着找唐纵自然不单是要看着唐纵,龙晶手串的感应,唐纵最近的情绪不是很好,龙晶手串时不时就要发热一次,虽然并不是很热那种,也足见唐纵作死的念头蠢蠢欲动,实在让人不放心。
....
A市黄金水岸的桥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要跳桥了!”
没多久,桥下就围了一群人。
桥上有个看身形很年轻的人,他越过了桥上的护栏,就站在毫无遮挡的边缘,只差半步就能从上面掉下来,桥上风大,吹的桥上的年轻人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掉下来。
围观群众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惨祸就在眼前发生。
“年轻人———快下来,上面危险!”好心的民众大声呼喊,但桥上的年轻人似乎听不见声音似的。
他头戴鸭舌帽,脸上蒙着口罩,看不清楚脸,目光有些茫然,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中。
他能给张灼夜幸福吗?张灼夜怎么会喜欢三心二意的他?
若是被知道他还对其他人念念不忘,张灼夜会离开他,讨厌他,再不会和现在这样对待他...
他不配得到。
不如早点放张灼夜自由...
“有什么想不开的,年轻人,下来咱们慢慢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已经有人报警了,年轻人身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那年轻人目光一清,接起了电话。
“老公,我看厨房的东西很齐全,你买点菜回来,晚上我们在家吃饭,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
年轻人一顿,目光里露出一点期待,缓缓说道:“要什么菜?”
听着电话里报着的菜名,年轻人麻利的翻进栏杆内,就要走人。
“不是要跳桥么?不跳了?”围观的人有点傻眼。
那年轻人似乎才发现被围观的状况,轻咳一声,“不好意思,让一让,你们挡路了,我媳妇儿等着我买菜回家呢。”
玩呢?围观众人:“......”
第63章 红毯
张灼夜挂上电话,感受着龙晶手串迅速降下的温度,呼出一口气。
温度没升到最高,唐纵可能念头非常强烈,还会去接电话,应该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但也不好说,毕竟人的念头转变之快,也许有时根本都来不及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