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相对,皇后却并不想要谢夺这个养子。
这样的事实,让谢夺更加感觉自己不值一文,这世间似乎没有一个人对他有所期待,没有人在等他回家。
韩皎呢?
谢夺无法肯定,他太喜欢韩皎,以至于根本无法分辨韩皎的话语是真是假。
可至少在一起时的快乐是真的,韩皎的怀抱是他唯一能够逃避痛苦的避难所,哪怕是虚假的,他也不敢撕碎这唯一快乐的梦境。
*
面对着一日比一日神色冰封的大boss,韩皎简直满脑袋问号。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上次x生活不和谐,导致大boss抑郁了。
为此,韩皎豁出老脸,自己戴上罩着脸的斗笠,去药铺求问关于男性行房要用什么膏药。
一口气买了三瓶油膏回到府里,抱着必死的心,打算今晚一定要让大boss痛快一下。
然而,谢夺居然没有提那方面要求,闷闷不乐地用完晚膳,泡了澡,就抱起他去二楼歇下了。
韩皎“假期”结束后,才得知朝廷准备再次征讨罗州,燕王要再次代天子出征。
大boss这些天是在因为这件事发愁吗?
不应该啊,战神boss不可能为任何关于打仗的事发愁啊。
韩皎想亲自去向燕王问明情况,又立即抛掉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他不敢在谢夺面前表现得太关心燕王的事。
只能听同僚们讨论了。
翰林院里的同僚们观点各异,但多数都不太看好燕王这次出战。
毕竟上一次出战损失了四千大楚精锐,罗州叛民死伤却不足四百人,这次没有西北精锐骑兵,带着一帮民兵去讨伐,能惨胜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最坏的结果,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流。
这些悲观的预测,让韩皎有些忧虑,先后又去找自己的父亲和林翁私下探讨。
韩老爷对于再次征讨罗州的决议非常不满,他认为此前四千对四百的阵亡数目,已经能说明问题,太子应该乖乖学老祖宗的策略,以安抚代讨伐,不要徒增伤亡。
至于林翁,他委婉地告诉韩皎,燕王此番请战,很可能是受太子鼓动,很不理智。
似乎所有人心里都觉得这一战赢不了。
想得浅些的,都觉得是燕王意气用事,想得深些的,都觉得太子想借机彻底扳倒燕王党。
可韩皎觉得这两种猜测都不靠谱。
因为谢夺觉得能打得仗,根本不可能输,谢夺不是个愿意耗费大量代价扳倒政敌的人,他既然答应让燕王出征,这一战应该有把握。
不止韩皎这么认为,远在罗州的土司张牧山,同样极度不安。
本以为,以四千伤亡为代价无功而返的朝廷,会彻底放弃武力征服罗州。
没想到川贵总督非但没来给他献上物资安抚,反倒加强守备,还派使者送来盖章文书,一派随时宣战的强硬态度。
这让气焰嚣张的张牧山也有些犯嘀咕,他知道,近期当政的人,是皇九子谢夺。
此人以零伤亡的惊人战斗力,全歼了鞑靼骑兵,在民间早已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他要是亲自带兵攻打罗州,张牧山心里根本没底。
因为张牧山祖上也曾经在乱世中联合其他部族,抗击鞑靼抢掠,没有一次不是惨败不堪、缩回老巢。
∵他们族人打不过鞑靼
鞑靼打不过谢夺
∴他们族人打不过谢夺
虽然没上过学,但这么简单的证明题,张牧山还是能做出来的。
如果这位战神太子亲自出马,要来跟他过过招,他就打算服个软,安分些时日。
所以,这两日跑来张牧山面前痛斥川贵总督猖狂挑衅的属下,都被张牧山给安抚回去了,他打算暂时不要撕破脸,先派人去打探这次的带兵将领是何许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夺数花瓣:棉花爱我,棉花不爱我,爱我,不爱我……
第133章
这一次燕王出征全然没了上一次的气势, 他只带走了三大营中一小部分精锐,参战的其他部队, 都是早前被调拨前往驻守罗州关口的官兵, 以及当地招募的民兵。
韩皎没办法出面送行,可又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燕王,最终只能回家里请求父亲帮忙打探些消息,还得打听得不动声色。
吃晚饭的时候, 韩老爷对于儿子的请求很疑惑:“阿皎, 你现在住在翎王府替太子殿下分忧,按说很受器重,这些事, 你为何不直接询问太子殿下?”
这问题问得就很扎心了,韩皎只说这些琐事不能随意叨扰太子。
韩太太闻言放下筷子,惊讶道:“外头人都传言, 太子待你情同手足, 问他点小事, 还需要这么见外?前几日,他还送你那么贵一件衣裳呢!”
“朝中哪里有小事?”韩皎反驳道:“那间衣裳也就咱们寻常人家觉得宝贝, 殿下眼里反倒是小事。”
韩老爷若有所思, 放下碗筷,看向儿子:“阿皎, 太子殿下没有为难你吧?”
韩皎忙摇头道:“当然没有。”
韩老爷道:“朝中很多人向我打听你究竟在翎王府里办些什么差,你没说,爹也从没问过你, 可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为官者切忌公器私用。”
韩皎一愣,忙放下筷子正色道:“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朝中人都怎么议论我?我怎么就公器私用了?”
韩老爷思忖须臾,低声问:“近些时日,太子对徐阁老似乎有些敌意?”
韩皎想了想,反问:“朝中人该不会是以为我在太子面前进谗言吧?”
韩老爷立即到:“爹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真这么想?”韩皎震惊了,他为了不让大boss太过针对燕王党,都快被大boss归类成卧底了,居然还有人怀疑是他公报私仇想要铲除徐阁老的党羽。
虽然安抚流民那次,他确实跟徐阁老有些矛盾,可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陈年旧事,专门搬到翎王府里嚼舌根啊,闲的他!
见韩皎神色错愕,韩太太没有韩老爷的定力,实在忍不住,小声问道:“阿皎,你这些时日住在翎王府,究竟替太子殿下办了什么差事?殿下没亏待你吧?为何你每次回家……”说着,韩太太朝院子里站成一排的侍卫瞧了眼,压低嗓音继续道:“为何每次回家,你身后都跟着这么些侍卫?还有那个老太监,总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你,怪瘆人的……太子殿下为何跟看守囚犯似的,让人这么盯着你?”
韩皎:“……”
“娘就是怕你受委屈。”韩太太把怀里的小阿墨放下地,伸手摸了摸大儿子的脑勺:“我阿皎最不乐意受约束的,你要是不想待在王府里,就跟太子说说,还回家里来住着。”
韩皎莫名有些怅然,原本没有委屈,被说得也委屈起来了。
当晚回到翎王府,韩皎把那摆在枕头下的三瓶油膏,全部收回柜子里。
不给大boss用!
气嘟嘟地等太子爷回来理论。
大boss嘴上一口一个“我是你夫君”,实际上简直把他当成天天扒在墙头的红杏似的提防着,还不跟他行房!
今晚必须好好说明白。
太子爷直到二更天才回来,照例先是泡个澡,而后上楼准备抱着小神童睡觉。
然而回屋时,小神童盘腿坐在床上,看太子爷的眼神,就好像武林高手约战紫禁之巅,是那种沉着隐忍、有备而来的杀气。
韩皎屏息凝神,丝毫没有因为谢夺微微敞开的睡袍里若隐若现的腹肌而心花怒放。
今日定要讨个公道!
韩皎一捏拳,一咬牙,眯起眼睛盯着谢夺。
“肚子饿了?”谢夺问。
韩皎一下子破功了:“没有!我今儿有正事儿要问殿下。”
谢夺晃荡着宽大的睡袍走到床边,坐下来,蹬掉木屐坐上床,伸手想把小神童搬进自己怀里。
“不要抱!”韩皎胆肥地一扭身,背对太子爷!
谢夺表情严肃起来:“怎么了?”
“我今天回家探望爹娘了。”韩皎转头斜眼看他。
“我知道。”太监已经如实向太子殿下禀报过韩皎的每日行程。
韩皎转过身,蹙眉看着谢夺:“你知道我娘跟我说什么吗?”
谢夺摇头。
韩皎皱眉道:“她说她每次开门迎接我,都会看到一帮侍卫和太监跟在我身后。”
谢夺点头。
“殿下没觉得有何不妥吗?”
“有。”
“什么?”
“你府里至今没有门房?怎么总是你娘给你开门?”谢夺严肃提出抗议:“她是我未来的丈母娘,以后换了大宅子,总不能每次来客都让她走上几里路去开门吧?这让我颜面何存?”
“这不是重点!”韩皎急道:“问题是我娘每次都看见一帮侍卫护送我回家!”
“找个门房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是门房的问题!”韩皎只好开门见山:“问题是殿下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跟着我?”
谢夺靠在床柱上,蜷着一条腿歪头注视小神童:“身为太子妃,出门带几个侍卫有何不妥?我还担心你觉着少了。”
这回答让韩皎有些意外,顿了顿,略微平静地询问:“殿下是为了让我有些排场?”
谢夺点头。
韩皎低头想了想,小声问:“那我可不可以不要他们跟着?爷们家出门,带那么些侍卫作甚?”
“你跟张公公说一声就成。”
韩皎得寸进尺:“其实……我也不想让张公公跟着。”
谢夺神色警惕起来。
“殿下……”韩皎伸出脚,用脚趾碰了碰谢夺的脚尖:“我们以后要成亲的,你不能总防贼似的防着我呀,上回我去找刘通,是为了让他辞官,你也都知道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做事太急,伤了兄弟的心。”
“防贼?”谢夺一皱眉:“是你爹娘这么说的?”
“他们好像是有些误会了。”韩皎暗自腹诽:难道不是吗!
他现在的身份,简直就是黑化反派的金丝雀,虽说笼子比较豪华,活动范围广泛,而且伙食待遇一流,但也不能掩盖大boss的罪恶占有欲!
“不能让二老误会。”谢夺深谋远虑:“我明日随你一起去探望他们,多带些侍卫,得让他们知道这排场很正常。”
韩皎:“……”
殿下不让人误会的方式,可真是一鸣惊人呢。
于是,韩皎这晚的交流,非但没解决大boss的疑心,还在第二日,给韩太太送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吓。
打开门,忽然发现黑压压的官兵整整齐齐站在家门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反正韩太太还以为自己要被抄家了,腿一软就蹲了下去,还好门边的太子殿下眼疾手快扶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boss的担忧:坚决不雇门房的抠门太子妃每日跑三里地给客人开门
第134章
听见身旁少年唤了几声“韩夫人”, 韩太太才迷迷糊糊回过神,仰头一看, 顿时被皇家花瓶的英俊小脸抚平了心中的惊恐。
“未知太子殿下光临寒舍, 臣妇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韩太太蹲身行礼,脸上却并无惶恐之色。
不知为何,此前头一次见面, 这位小皇子二话不说砸了她家屋顶, 她也并不畏惧,倒像是见到自家晚辈,亲近远胜于敬畏。
距离上回见面, 已经时隔半年,非但韩太太未觉生分,一旁跟着跑出来的小阿墨也一眼认出了谢夺, 立即学着母亲的样子, 把小肉手摆到身侧, 蹲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翎王殿下千岁。”
“嘘!嘘!”韩太太忙低头斥道:“是太子殿下!”
“无碍。”谢夺低头看向韩墨,又侧头看向身旁的韩皎, 低声笑道:“臣妾?这称呼谁教他的?”
“那肯定不是我!”韩皎小声争辩:“我娘经常带他去茶馆看戏, 他跟戏文里学的,改不过来!”
大boss面带微笑点点头, 眼里分明写着“我不信,一定是你在家演我太子妃,被弟弟看见了”。
韩皎脸一红, 委屈不敢对太子爷发泄,弯身一把抱起弟弟轻轻拍屁股:“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准自称臣妾!”
韩墨扬起小胖脸争辩道:“皇子殿下千岁最喜欢叫臣妾的人,不叫臣妾的都砍头啦!”
韩皎:“……”
他这才明白了,弟弟一看见谢夺就自称臣妾,是因为之前看的一场戏里,王爷与王妃十分恩爱,而戏里几个恶人都没好下场。
所以在韩墨看来,皇子喜欢自称臣妾的人,不喜欢其他人。
这误会一时半会解释不明白,身旁谢夺也没追究,转身吩咐太监把准备的礼品抬入韩家大院。
听着太监报出礼品单,看着侍从搭着箱子一队一队往里抬,韩太太都傻眼了。
“韩皎近日在我府上办差,这点心意,是替他补偿二老的孝心。”谢夺面带微笑。
韩太太还没缓过神,颔首行礼道:“殿下厚恩……臣妇……臣妇如何受的起!”
“夫人不必推辞,这些也算是韩大人应得的奖赏。”
韩皎上前扶住母亲,小声道:“娘,您就安心收下罢。”
韩太太忙又行了一礼,说“望殿下常来做客”。
她是想表达自己非常欢迎太子爷驾临,但是一紧张,双手位置摆反了,做了个送别的姿势。
哪有刚收下伴手礼就送客的道理?
谢夺故作严肃地打趣:“这些礼品只够与韩夫人在门外闲谈这两句?进门喝口茶要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