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检测,各种各样的数据……医生面对这样的数据,需要通过分析各项指标、数据、影像资料来判定患者的发病情况,基本上靠推理,只不过名医是有理有据地推理,庸医是闭上眼睛瞎推。
程远单单是背各项指标就背得头昏脑涨,他指着那本约有四百页厚的书,同周诚说,“我高一高二的时候,觉得生物是最烦的,什么都用背,现在和这本《生理生化检验临床判读》相比,生物那那算得上是难啊,所有生物必修选修的知识点加在一块儿,都没有这本书的一章知识点多,而且这本书全是重点,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坑离去。”
“那……要不你辍学重考一次?”周诚建议道,担心程远发飙,他立马描补道:“你要是没走自主招生,那现在还没报志愿,换专业也来得及。可你已经走了自主招生的路,改不了了。”
程远被‘辍学’二字刺|激得不轻,他气得牙痒痒,“别人都能背会学明白,我就不能了?”
周诚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塑料鼓励,“那你加油!”
程远:“……”
他算是看出来了,周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都很正经,一到他面前,各种恶趣味就都出来了,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
虽然时不时就会被周诚给气得血压飙高,但程远一方面又觉得,大概只有和周诚关系好了,才能见到周诚的这一面吧,别人想见都见不着呢!
自恋且容易自我安慰的程远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他将周诚的这种行为视为是偏爱,别人都不会享受到的那种,瞬间就感觉心安理得了。
过了一会儿,程远又蹭到周诚那一边,扒拉着周诚的胳膊,厚着脸皮说,“诚子,我觉得生理生化临床检验判读这些指标太复杂了,你说有没有可能将这些指标写入程序里面,通过算法来实现生理生化临床检验指标的判读。到时候各项指标一检查出来,设备就可以自动分析出病人的病情来,如果分析的不算准确,那勉强能为医生们提供一个诊断参考,如果分析准确的话,那说不定都能判定一个无人医院呢!”
周诚抬头,看向程远的目光里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程远居然在三维世界里就提出了‘无人医院’的观点,技术空白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只要技术能够正常发展下去,‘无人医院’是必然的结果。
“这个想法挺好的,不过‘无人医院’还是太遥远了点,首先,诊断过程就相当复杂,另外,病人的安置、护理、沟通等,都需要大量的技术支撑。按照现如今的发展速度,三百年后可能会出现‘无人医院’吧,不过你说的这种临床诊断辅助判识的技术,只要努力努力,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程远就如同尝到蜜枣的小孩儿,厚着脸皮同周诚说,“那你给我推荐几本编程和算法类的书呗,我自己琢磨琢磨。”
周诚歪过头问,“要不要我帮你?”
程远不依了,“我哪能什么都让你帮我?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也不能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啊。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但我没说的时候,你就别来指点我走捷径。我也得追求追求自己的个人价值嘛!”
周诚失笑,“你倒是挺有觉悟。”
从自己看过的书里甄选出几本有助于程远入门的书籍来,从网上书店里下好单,当天下午,书就送到了。
二人硬是将住的小窝当成了自习室。
周诚多数时间都在盯着工作站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也会抱着pad查阅一些文献,程远则是同那些医学类的书目以及周诚推荐给他的编程基础、算法基础死磕。
两人的约会时间只剩下傍晚吃饭前出去踩一踩夕阳,早晨起来是去小区周边的公园里跑跑步,还有偶尔去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接受知识的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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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红中委托给周诚的技术,哪怕在周诚看来,也并不简单。
从一端连续的视频图像中分析所有的像素点,并自动将其分类,生成独立的信息流,并且要自动校正外界的干扰,还要将那些因干扰而受到影响的环境像素点自动补足。
简单来说,这项技术如果完成后,拿来一部电影进行解析,完全可以将这部电影中的某个人物单独摘出来,自动生成一部只有这个人的电影,而且因原片中有其他人的存在而被|干扰的环境图像、信息图像等都能自动补全。
将这项技术应用在人山人海的景区里,你去拍照的话,不管周边的人流有多么拥挤,只要你将焦点锁定在你想拍的地方,都能拍出‘遗世而独立’的相片。
若是将这项技术应用到教室的监控设备里,结合人脸识别技术,给所有学生的家长都开放看监控视频的特权,那些家长便能看到自家孩子在学校里的一天完整表现,而且只能看到自家孩子的表现。
技术难点不算太复杂,稍微有点技术的程序员都能罗列出重点来,但如何实现这项技术,如何将写在纸面上的扁平的计划变成立体的程序架构,那就很考验程序员的技术了。
这也是产品经理与程序员的最大分歧所在。
产品经理不懂程序架构的难度,认为程序架构就和‘1+1=2’一样简单,所以便会提出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然而他们觉得so-easy的东西落在程序员耳中,无异于是无常索命。
周诚正是一位技术还算不错的程序员,饶是如此,他面对吕红中送来的数据材料,都有一种猫吃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只能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来。
bug出现,那就修整bug,智能助手遇到卡顿点,那就优化完善智能助手,因为他的移动工作站无法存放这么大的程序,他还申请了花粉集团的花粉云主机,以移动工作站为媒介,在花粉云主机上完成任务。
上花粉云主机是有弊端的——他在花粉云主机上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花粉集团的技术研发部看到,还会被那些程序员们拿去仔细研究。
一个程序员惊呼,“我|日,牛逼!这位大神居然用了六螺旋平行结构来搭建整个程序框架,达摩集团那边的顶级工程师用的都是双螺旋平行结构吧,我听说水果生态用的只是三螺旋平行结构,所以水果生态的流畅度一直都饱受好评,这位大神直接用的是六螺旋平行结构,最后这流畅度还不得起飞?”
另外一个程序员见怪不怪,“我们觉得六螺旋平行结构很复杂,但这位大神可能觉得就很基础,你没看太极编译器里面的技术吗?那个是八螺旋平行结构,所以才能那么流畅地兼容各大生态。六螺旋平行结构对于我们来说,是炫技,但对于他来说,可能真的只是小儿科。”
“这大神的逻辑性太强了,不服不行。我们也能写双螺旋平行结构的程序,但逻辑性和优先级序得一直调整,不然bug会多到让人怀疑人生,但这位大神写六螺旋平行结构的程序时,不能说不会出现bug,也会出现,但是很少。而且人家一出现,程序一报错,立马就能找到问题所在,然后很快就修正了过来,我们呢?等人家修完了,都没想到是哪儿出了问题。”
用N螺旋平行结构来编程就如同是织毛衣一样,绝大多数程序员都是用一根毛衣针线来织毛衣,双螺旋平行结构就是用两根毛衣针,六螺旋平行结构就是用六根毛衣针来同步进行,不仅织毛衣的速度会快上许多,而且织出来的花样更多,也更稳定。
第55章 :合纵连横
相比起周诚的自律,程远的生活就多了一些烟火气,他平时还会偶尔看看剧,刷刷沙雕小视频,看看最新的新闻,甚至他还会关注一下深市的房价,看有没有掉,他的隐藏财富会不会受到影响。
高考分出公布出来后,程远的成绩亮瞎一堆人的眼,他的成绩放在深市七中是第三,比第一名只差了六分,全市排名第十一,刚好无缘前十,不过就算他没有拿到国科大自主招生的名额,单单凭这一份成绩单,他也能进入国科大。
周诚觉得学医太累,劝程远学一个比较轻松的专业,哪能想到程远的灵魂是一头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倔驴,他瞄准了医学专业,一共六个平行志愿,他只填了第一栏。
填报志愿后预录取的第二天,程远就被国科大提档了,这在深市七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提到程远,培优班的老师们都气得不行。
当初他们担心程远拖培优班的后腿,虽然允许程远跟着进了培优班,但也开出了条件——不允许程远算在培优班的各项指标中,结果程远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让体训班的那些老师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程远明明是跟着他们学,听他们讲课,由他们批改作业、答疑,才有了这样的成绩啊!
眼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奖金进了体训班老师的名额,培优班的老师都气得自闭了好几天。
陆陆续续的,录取通知书都开始发放了。
周诚和程远两人,一个是保送国科大,一个是自主招生进了国科大,两人住的地方距离国科大的正校门只有两百米不到,饭后遛食都会经过国科大的校门,而志愿填报系统里留的是深市的地址,两人都没有回深市拿录取通知书的打算,周诚便同陈向阳院士通了电话,麻烦陈向阳院士替他打声招呼,他们俩可以直接前往国科大的招生办公室去领通知书。
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陈向阳院士自然不会拒绝,他欣然答应后,又约周诚去了他们实验室。
程远看陈向阳院士找周诚像是有事情要谈,相当有眼色地主动离开了,他说要去国科大的校园里逛逛,让周诚打算走的时候喊他。
在实验室内的茶水间里,陈向阳院士关心了周诚的近况,然后问,“我听老徐说,你又在国防科大那边有活儿干了?老徐前几天还和我说,可能你后半年都会在国防科大,你在那边忙什么?”
“一些海下的设备,我负责的是程序模块。”周诚如实道。
“海下?”陈向阳院士想了想,豁然开朗,“我明白了,早就听说李昌平那边的项目里有你的影子,不过他那个项目是保密项目,具体的人员名单以及研究成果都不会对外公开,我们也看不到,具体信息不清楚,想来和那个有关系吧。”
提到‘海’,陈向阳院士还有点感慨,“我们自己家的领土,原先一直都外人住着,现在终于有实力收回来了,想想还真是激动啊。我今天喊你来,是和你说一声,你如果要请假,直接申请就行,虽然原则上来说,刚入学的新生是不允许请假的,但你的情况特殊,我刚好在未来技术学部说话还有点分量,你要请假,我能给你批下来。”
“不过有句话得说在前头,我对你的期待是全面发展。未来技术学部开的各项课程都是很有针对性的,是面向未来的关键技术研究,含金量很高的,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别的学校给本科生授课的老师,最好就是个教授,一般情况下都是副教授和讲师,但咱们学校,院士走上讲台的情况多了去了,最差的也是千人教授、杰青教授以及长江学者这一类,讲课内容要深度有深度、要广度有广度,所有研究领域也都跻身在最前沿,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周诚点头,“我明白。”
在周诚的打算里,他也想接着国科大的平台去接受系统的科学知识与理论,了解这个世界上最前沿的科学家们都在研究什么,他总不能一直都和之前一样像是搞游击一样搞学术。
陈向阳院士原本还担心周诚在很多领域都表现得十分拔尖,会听不进他掏心窝子说出来的肺腑之言,没想到周诚的态度谦虚,语气和善,他越发看好周诚了。
陈向阳院士回课题组拿出自己的pad来,在上面操作了几下,找到一份会议通知,让周诚掏出手机来同他的pad碰了一下,那份文件便躺在了周诚的手机里。
“这是IPV7的会议,是有我们国|家、鹅毛斯以及欧洲将近二十个国|家联合发起的网络学术会议,今年的议题就是IPV网络的建立议程确定,包括核心主机应该如何分布。”
“上面给我们的要求是,我们这次务必拿下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份额,不包括百分之五十,同时,我们还得在IPV7的基础上,单独组建IPV8网络,为未来布局。”
“决定我们能否在这次会议上拿下百分之五十以上份额的原因,一共有俩条件,其一是经济条件,其二是技术条件。经济条件不用担心,我们完全符合,但技术条件这儿,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虽然占据有一定的优势,但鹅毛斯那边的优势更大,他们已经独立运行了国内网络。所以,我们还需要在这次会议上拿出一点噱头出来,起码得压过鹅毛斯。”
周诚的表情有点纠结,两条眉毛蹙在一起,“他们独立运行了国内网络,我们没有吗?我觉得,我们要运行的话,根本不需要像他们那样大动干戈,甚至说,我们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就运行完成。”
陈向阳院士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相当玩味起来,“这个,看破不说破。现在外面的情势本来就紧张,我们就算是做了,那也绝对不能说。你看看,从科技、到人才、再到经济贸易,各个领域的方方面面,都有一块铁幕从太平洋中间落下,我们手里得多捏几张底牌,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图穷匕见了?”
周诚笑了一下,在他看来,这一切还是因为力量不够。
如果力量够的话,谁需要虚与委蛇,谁需要妥协?我原本的打算是安安分分地过好日子,结果你非要上蹿下跳地骚扰,那上去就哐哐给你几巴掌,而且打就打了,根本不需要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