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向来不会去在意气氛,也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在此时他却有些茫然了。
于长情停留了许久,就在君卿已经打算伸手将他推开的时候,他主动往后退了去。
于长情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刚才他没有去亲吻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做了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君卿还是看到他的耳廓带上了一点粉色。
对方紧抿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再说什么,而是悄声无息的从房间内离开。
室内一片寂静,如同从未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于长情走之后君卿坐在桌前,他执起一只笔想要画一些符咒,却总是难以静下心来。
哪怕是再简单的符咒若不能全神贯注心无杂念那写出来也是一张废纸。
接连写废了三张符纸后君卿放下笔,他手指在桌上轻轻动了动,许久叹了口气而后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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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白珩觉得很烦。
虽然说他欠了君卿两兄弟的人情,再加上曾经年少不懂事产生过一些天真的念头……但是在君卿的到来还不超过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便感受到了何谓心痛。
……他积攒了数百年的灵材啊!那些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啊!!!
眼看君卿又派人过来找他索要了数件天材地宝,单白珩觉得自己的心头都在滴血。
终于,在掏空了单白珩小半家底之后,君卿表示不再需要别的东西了,只不过接下来还需要单白珩去搭把手。
身为大概知道君卿在作什么打算的人,单白珩自然是将保密做到最高,只是在看到君卿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冲击。
“……所以说你这些天来,都在做这些东西?”单白珩的神情有些复杂,君卿花了这些时间将那些天材地宝炼成了一个“人”,不过现在还未往里面施展灵力,所以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
他说话的时候君卿还未抬头,他正俯身在地面上用无焰玄晶所磨成的粉绘制着阵法。
修士若是修至分神,那么便可将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每一份神识都有着自己的意识,可以自由行动,并且都有着分神的实力,只是若是神识被消灭,本体也会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
君卿的神识早已超过分神,肉身修为却还受限于金丹,因此便需要使用另外的一点手段了。
“我现在修为不够,所以这个需要麻烦你来动手了。”君卿指了下被随意的摆放在床铺上的“人”道。
单白珩的眉头抽搐了一下:“你确定要我来么?”
那“人”想要确定下它的形貌,需要极强的神识和精神,想象的越是细致,所捏出的人也就越能够以假乱真。
单白珩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细致的人,所以对于上手这件事,感觉稍微有些虚。
君卿道:“无事,若是捏坏了,放进锅里重新炼制一番便行了。”
他这一番话令单白珩无言以对。
“好吧,我试试看。”单白珩叹了口气道,“你要捏成什么样子?照你现在的模样么?”
“不,就按我以前的样子来。”君卿道。
单白珩嘀咕了一句,慢慢走向床铺边,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身为化神修士那宽广浩瀚的神识被织成了网,覆在了那苍白的人形上。
神识就像是他的另一双手,慢慢的将人形打磨雕琢,单白珩回忆了一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的心脏一阵不受控制的跳动,有隐隐的心悸感传来,神识却依旧十分稳定。
终于,那人形被雕琢了出来,与之前模糊的模样不同,是一个体态修长的青年,乌发如墨披散在床上,双目紧闭好似正在陷入沉眠之中。
然而若是探出手去,便能触到一片冰凉,在神识入驻这具空壳之前,它都只是一个外表精美的死物。
单白珩睁开眼睛,在看到床上那赤/裸的青年的时候好似被火烫到了一般,立刻撇开了脸去。
他以神识捏人的时候在脑海里似乎没过多久,外面却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房间中心的地面上阵法已经绘制而成,赤红的无焰玄晶粉末绘成错综复杂的线条交织在一起,阵心是空着的,而几个阵脚已经被嵌上极为纯净的上品灵石。
君卿早在第二日便绘好了阵法,现在正坐在椅子上小憩等待单白珩完工。
见单白珩终于将神识从那躯壳上抽离,君卿也站了起来,他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而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那人偶的身上。
单白珩打了个哈欠,脸上有些疲惫:“如何?还算满意吧?”
君卿默默的注视了一会那躯壳,而后忽然开口道:“……你捏的是哥哥吧?”
单白珩袖子下的手指忽然收紧了。
“咦?是君瑾那家伙么?你们兄弟两长得这般相似,这有什么区别么?”他挑眉道。
君卿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不擅长撒谎。”
单白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他看着君卿,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直白的戳穿别人很容易被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的。”
君卿的眉梢微动,他看了一眼单白珩,而后便将床上那具躯壳抱起,小心的将它放置在了阵眼的位置,而后道:“你来助我将神识分入这具躯壳中,做完这件事你便不欠我们什么了。”
他丝毫不为之前那近乎威胁一样的话做出反应,单白珩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罢了,他向来对这兄弟两没辙。
他走过去,嘴里却还是道:“你不是说我捏的是君瑾么?你就这样直接用?”
听到他这话,正在以自己的灵力启动阵法的君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也说了,我和哥哥长得一般无二无什区别么?”
单白珩被自己的话给噎了一下,他瞪了一眼君卿,最终没再说什么。
在单白珩的加持之下,阵法启动,君卿将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其中之一在阵法的运转下被固定在了那具躯壳之中。
一声轻响,单白珩见君卿的身体骤然倒下,他一愣赶忙将人给接住,下一秒却见到那随意裹着一件外袍躺在地上的人坐了起来。
“你……”单白珩满脸惊愕,表情说不出的古怪纠结。
那做起的人缓缓睁开眼来,浅色的眼瞳中看不出什么情绪,面无表情的模样令单白珩的心又是一跳。
真的太像了,原先君卿的头发变为银色时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再想起那人,一切的心理准备却在看到面前这人时都化为乌有。
“……好像还是有一些问题。”那人将外袍松松垮垮的披在了身上,但即便这样还有大片的肌肤遮掩不住,他皱了下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自己,君卿身上只剩下一件里衣了,显然不适合再扒衣服了。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单白珩去。
单白珩的脸颊微微抽搐,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法衣丢给对方。
已经换了个壳子的君卿慢吞吞将法衣穿上,他不是很擅长这种华丽而复杂的衣饰,因此忙活了半天才穿上,然而即便这样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叫人看一眼都忍不住要偏过头去。
穿完了衣服,君卿才道:“我现在还无法同时操纵这具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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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白珩:???所以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君卿:有,不过这章篇幅不够了。
单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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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补完√
还有更新,在写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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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分道扬镳
不能同时操纵?
单白珩看了眼被他放在床上的君卿的身体, 又看了眼面前由灵材做出的躯壳, 感觉头壳开始一阵阵的发疼。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继续用了。”君卿奇怪的看他一眼。
这样还能用??
单白珩感觉自己越发不懂君卿的脑回路,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却忆起方才君卿说,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这些年来他受因果束缚,在突破瓶颈之上一直有心无力, 按理说现在因果两清应当感到轻松愉快才是, 可单白珩却觉得自己的喉咙微微发涩。
他很快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 又道:“你现在还能回到你原来的身体里么?”
“这是自然。”君卿道,他闭了下眼, 那具身体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单白珩连忙将那躯壳给接住,那么多天材地宝炼出来的东西, 磕着碰着了他都觉得心疼的不行。
君卿将意识移回自己原来的身体里, 他睁开眼坐了起来, 而后若有所思的屈了屈自己的手指。
控制那躯壳比他想象中要更加花费精力。
他站起身来,单白珩打量着他:“你不会就这样出去吧?”
君卿奇怪的看他一眼,将那躯壳给装进了储物戒中,而后朝单白珩晃了晃自己的戒指。
单白珩扶额:“我说得不是那个……你要穿成这样出去么?”
经他一提醒, 君卿才注意到自己的外袍早已脱掉,上身只余下一件雪白的里衣。
这样走出去自然是不行的。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 单白珩无奈的从储物袋中再取出了一件法衣递给他:“喏,先借你穿了。”
“嗯。”君卿将法衣披上, 琢磨着也该出去了, 躯壳已经炼好, 接下来的方向也已经定下,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他消失了三天,等到出去后便看到了一片鸡飞狗跳的场景。
月烨阴沉着脸看着红玉,而红玉也凶狠的瞪着他,口里嚷嚷着:“我不要你,我要见长情!”
君卿挑起眉来,他看向在那边喝茶看戏的于长情以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于长情一脸的无所谓,在看到君卿身上那件衣服后眼睛眯了起来。
见从于长情那里得不到答案,君卿故意发出了一点声响来,月烨回过头来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而红玉在看到君卿后却是愣在了原地。
“尊上!”
“……尊、尊上?”
两个人一同发声,只是语气却相隔千万里。
红玉的大脑有些混乱,他明明记得自己应当是被一个仙人给捡了回去,但是仙人却并不喜欢他而是将他交给了一个叫做于长情的人类来饲养……为什么一转眼他就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而面前那个讨厌的人类还说什么这里根本没什么于长情??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于长情去哪里了?
以及……面前的人是尊上么?尊上的头发不是黑色的么?
他有些怀疑,但内心的直觉却告知他那一声并未有唤错人,红玉心中是一团乱麻,迟疑的看着君卿既不敢接近也不敢逃走。
看到红玉这副模样,君卿心中再次有了一些猜测,八成是于长情又给红玉喂了一次药,令他的记忆再度往后推了一些。
君卿抬手,将红玉直接击晕过去,而后对于长情道:“他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短则一月,多则一年。”于长情道。
君卿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红玉,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之后的行程还是少同于长情牵扯上好一些。
于长情现在生了魔心,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况且跟他接触的时候君卿总会产生一点危机感。
……或许他还是不应同这人有太深的接触。
虽然这样想着,君卿心中却是明白,在自己还未恢复的记忆之中,他同于长情定然有着极深的牵扯,他们之间不可能那样简简单单的就能撇干净。
罢了,随缘吧。
君卿向来不擅长对一件事过于执着,所以他也并不能对于长情的执念感同身受。
只不过……当初于长情为了救他耗损了不少功体,这个人情到底还是欠下了,根据他的记忆在此方世界有一个极擅长炼丹的丹师,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存于世上。
于长情浑然不知君卿已经想好如何将他甩掉的方法了,他安置在储物袋中的那一枚珠子微微发烫,令他的眉头紧皱。
待到月烨和红玉被打发走,君卿免不了又被这人一番盘问,君卿虽然并不说谎,却也是深谙不说一句谎话将真相误导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法子,于长情看出他并未道出真相,心中虽然气氛却也无可奈何。
脾气上来了,魔心也就愈发涨大,君卿忍着于长情魔心发作时对他一阵动手动脚,等到魔心被满足终于消退后他道:
“你出来这么久都不回去,魔宫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这问题可以说是问到点子上了,于长情表情一顿,随后有些危险的看向他。
君卿在此时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于长情的脸色一样,又接着道:“你的属下造反了?”
月烨跟他跑了,苏济寒又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家伙,裴沅估计还在床上躺着,那估计是剩下最后那一个魔将弄的了。
于长情眯了眯眼睛:“那又如何?魔宫本就是我的,我现在不想要了,正好有个人来替我接管。”
应砂海叛变对他虽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于长情自觉还是有些丢人的,他竟然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异心,虽然应砂海隐藏得极深,但是此次他却是接连被月烨、苏济寒两人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