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无意去同境灵说太多,画卷中的场景如画上所绘制的东西一般无二,君卿站在小院前停了一会,表情有些晦涩。
他伸出手来,那小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而后落在他的手指上。
雪团子歪着头看着君卿,啾啾叫了两声,声音细细嫩嫩,叫人听了心几乎都要融化。
境灵刚想嘲笑君卿竟然还会喜欢这些女孩子才喜欢的可爱东西,但是看到君卿的模样,话语忽然哽在了喉咙中。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感觉,若是现在打搅了君卿,那么一会他会变得很惨。
明明两个人定下了同心之约,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境灵没有来打搅君卿的兴致,于是他抬起另一只手,挠了挠小鸟的下巴,那羽毛太过蓬松,以至于君卿的手指一下便陷入了进去。
君卿逗了一会雪团子,便抬手,而那小鸟也十分灵性的飞回了梅枝上,君卿打开院门走进去,没再回头。
他知道这画卷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走进小屋中,屋中布置虽然简单却十分整洁,君卿看也不看便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将心神沉静下来,神识转换到了千里之外的另一具躯壳上。
……
君卿睁开眼,看到月烨正专注的看着他。
说是专注,实际月烨的目光已经有些骇人,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眼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痴迷。
在君卿睁开眼后,月烨立刻将他的神情给收拢了下去。
君卿敛下眼睫,装作并未发觉月烨的异状。
“尊上,您醒了?”月烨欣喜的说道。
“嗯。”君卿抬眼看了眼后卫的景象。似乎是在一间客栈之中。
接着月烨便道:“我已经按照尊上所说,将这具躯壳带到了大宴的境内,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君卿略微有些走神,月烨看到君卿捏着自己的手腕,心头紧了紧。
随后君卿便回过神来,道:“嗯,辛苦你了,你可有收集有关大宴皇室的讯息?”
“那是自然。”月烨的神情带上了几分自豪,论情报收集这方面他可以自认全修真界第一,当即一本密密麻麻的册子便摊开在了君卿面前。
君卿拿起册子看了起来。
大宴王朝的建立不过三百年,它的第一代开国皇帝是起义出身,而那个皇帝俘获了一位修真世家的独女的芳心,之后在那女修的帮助之下建立了王朝。
然而在那之后没多久,那皇帝便厌弃了那女修,而因为干涉了凡人之事,那女修的修为日益倒退,终身也不可能再突破,最终便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冷宫之中。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公之于众,能够调查到这等秘辛,月烨当真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君卿对这个王朝创立者的家长里短恩怨情仇兴趣不大,所以粗略扫过便翻过了这一页。
他所要看的是大宴的这一代皇帝——宴澎于的讯息。
大宴强势了数百年,帝位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到他的手上之时所剩下的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
连续三代皇帝的无能和穷奢极欲,已经将国库给彻底挥霍到空,而朝廷中更满是奸人,他们相互勾结,将良材排挤迫害。
在看到这里之时,君卿心中了然,合上了册子。
他已经准备好,过段时间便去找这位帝位岌岌可危的皇帝来聊一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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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再度失败【烟】
事实证明人不能随便立flag……
第52章 天阶之上
处理好了月烨那边的事情, 君卿收回神识, 意识回归了自己原来的身体之中。
这两次转换过后,他可以感觉到两具身体上有着明显的不同。
或者说,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太过贫弱了。
君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指尖玉白毫无瑕疵,宛如一件完美的玉雕, 他捏了捏自己的指腹, 心道不知那位能够让自己付出至此的“好友”到底是什么样子。
三秋焱?这应当是一团灵火的名字, 应当是已经化形了的?
那当真是无比少见,只是若那朋友被他所救了, 为何到现在都未曾回来找过他?或者……他已不在此界之中?
君卿收起了那些思绪,他迈出了屋中, 腰间玉佩微微震动, 脑海里传来境灵抱怨的声音:“你晚上是怎么回事?忽然睡了过去, 叫你也不醒,我险些以为你忽然暴毙了……”
君卿没有理会境灵的碎碎念,他抬头看到那仍旧站在梅枝上的胖乎乎的小鸟,静默中谁也不知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 君卿再度抬脚,随着他的向前一步, 画卷中的景象便往后消散。
“啪嗒”一声,展开的画卷掉落在了地上。
君卿勾了勾手指, 画卷自地上浮起飞入他手中, 而后被装入了储物戒里。
“走吧。”君卿道。
境灵道:“你要去哪?等等你还要回天海宗么?”
君卿挑眉——他还以为这个事实再明显不过了。
境灵努力劝说君卿道:“你都能够用指尖阵, 想必不会是个普通人物,若你来天海宗是想要什么宝物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因为我就是他们天海宗中最珍贵的宝物!”
他这话听起来未免也太过自吹自擂了些,君卿的眼皮抬了一下,有些懒得与这境灵理论。
他来天海宗自然不是为了涉猎什么灵宝,而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行踪。
魔与他都发现了双方的气息,现在看得不过是谁能够先找到对方。
若君卿能够先一步发现魔,那么他便能提前做出应对,而若是魔先行一步找到君卿,那么他将要面临极大的危险。
然而即便是魔,他也有着不可避免的弱点。
像天海宗这样的大派,其中鱼龙混杂,修士云集,作为掩盖君卿气息的地方再好不过了。
而大宴国那边则是另一个用来分散魔的注意力的诱饵,一个与仙尊容貌一般无二的人出现在凡人的国度中,届时一定会在修真界中掀起一阵巨大的波澜。
而那魔虽然是界外之物,却也不得不遵守这个世界天道的管辖,大宴国虽然日渐衰落,但龙气仍未断绝,擅自干涉便要承受极大的因果,因此修为越高、越想飞升的修士越是不敢触天道的眉头,而像是“魔”这样的外来者就更是天道的重点监视对象。
到时候,无论是魔、修真界,还是于长情,他们的注意力都会被固定在大宴那里,君卿便能在这边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他欠于长情的,似乎还未还清。
君卿记不起自己那时候为何要同于长情决裂,按理说像于长情这样的下属应当紧紧绑在身边才是,那时候的事情恐怕还另有隐情。
他漫不经心的想着,脑海中开始考虑起要如何“补偿”于长情了。
第二日试炼再开,出了问心幻境被窃走这一事,天海宗似乎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追查境灵下落上了,因此最后的试炼便变成了走天梯。
所谓天梯便是那一条从山下直通往天海宗内的台阶,一共有九千阶,普通人凭自己的脚力爬上去至少需要三天左右。
君卿站在台阶下,抬头便看到那台阶向上一路延伸到视野尽头,他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早知还不如不将那境灵带走算了。
境灵:……喂,你刚才是不是后悔救我了?同心之约能够隐约感应到对方的情绪你知道么!!
尽管心中并不太愉快,君卿还是迈开步伐往那台阶上开始攀登起来。
在试炼开始之初,天海宗的修士给他们每人发了一颗辟谷丹,一颗辟谷丹能够让人半个月不会感到饥饿,因此在走天阶的途中不会出现因为缺食少粮而倒下的情况。
但即便这样要以普通人之躯攀爬近乎上万的阶梯,对于这些准弟子们来说还是一个极为严峻的考验。
君卿按捺下直接走人的想法,迈出第一步踏在了天梯上。
在这里,他不能使用任何外物,因为他知晓正有一双双眼睛正透过水镜注视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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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像陷入了怠惰期【深沉脸】
每天下班后就想着躺倒打游戏摸鱼了_(:з」∠)_
不过周末休息应该可以恢复状态吧……大概【
第53章 择二其一
三天时间, 一万台阶。
汗水几乎浸湿了每一个攀登者的衣服。
李绍感觉自己的胸腔中似乎有一个风箱, 正随着他的每一次喘息发出粗糙而沉重的声响,喉咙里像是有一个赤红的炭火在烧灼着。
好累。
他好想回家。
李绍感到了无比的疲惫, □□的劳累也加深了他的怒气与不满,心中满是怨愤,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发泄出去。
他抬头看了眼前方, 距离终点还有很远很远的一段路。
现在才不过是试炼的第一日而已。
无法发泄的怒气在此时转化成了沮丧, 李绍一屁股坐在的地上, 脚心的酸痛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正暗自忧郁着,忽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旁经过。
李绍本来没有在意那身影, 却见那人走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
李绍疑惑的抬起头来, 却看到了之前落了他面子的那个少年。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险些哭了出来, 顿时面上一热,故作凶悍的朝那人吼道:“你……你干嘛?!”
殊不知自己此时瘫坐在地上说出这话的模样一点气势也没有。
君卿默默的注视着李绍,就在李绍几乎以为他要嘲笑自己什么的时候,对方忽然朝他伸手道:“要搭把手么?”
李绍愣住了。
他的脸忽然一下子红了起来, 嘴里嚷嚷道:“你,你干什么?!忽然这么热情是不是想图谋什么?!”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 但他的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
君卿一把将李绍给拉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孩子, 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观察了一会李绍的反应, 琢磨了一会自己的话语道:“要一起么?”
李绍哼哼了一会, 他想起自己之前朝对方发出过邀请却被拒绝了,现在他可一定要找回场子来才行,于是故意磨磨蹭蹭考虑了很久。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面前的少年并没有露出紧张的神情来,最终还是李绍自己败下了阵来,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似乎因为不再是独自一人的缘故,原本深重的疲惫感也降低了不少,李绍心中原本对面前之人的恶感也一扫而空,心情愉快了起来。
真好哄。
君卿默默想到。
他方才在趴天阶的时候看到了李绍,便想到了这个办法,为之后在天海宗增加一条人脉之外顺手还可以消除一个隐患。
李绍尽管弱小,但若是要一直提防他的报复,那对君卿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而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可以安抚他心中的不平。
想到这里,君卿倒是觉得李绍虽然心思粗浅,却也比那些老狐狸要令人感到舒服多了。
君卿忽然一顿。
……老狐狸?
…………是谁呢?
他有些茫然,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中,李绍见他忽然发呆也不去提示,趁着这个时间又坐着休息了一会。
过了一会,君卿回过神来,他看着李绍道:“我们走吧。”
听到要出发,李绍的心里明显还是不情愿的,只是他不愿在君卿面前落了个娇气的印象,于是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他们一同向着天阶的顶端进发而去。
……
“这一届的弟子,好像也没几个能看的。”
高大的水镜悬立于地面之上,其中清晰的印照出天阶上的景象。
而那评论的声音正出自坐于水镜前的修士中的一员。
听了那人之话,便有修士点头赞同道:“确实,如今修真界中好苗子越来越少……据说千年以前金丹真人遍地,如今的修士却是连筑基都快变得困难了起来……”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感慨,还带着无奈。
有一个女修叹道:“可惜我生得太晚,不然真想一观当年那大能倍出的时代。”
有人听不得他们在这里唉声叹气,便转移话题道:“尽说这些做甚,说来我们天海宗今年不是去了陵城招募么?可惜那里却是出了事情,现在还被西魔尊陛下封禁了。”
正随着师尊一起呆在水镜前看着那些弟子的袭承乐听到话题转上了这里,顿时眼皮一跳。
那人跟他的师尊素来不对盘,袭承乐当初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被及时掐了消息没闹得人尽皆知,却在这些长老耳中都透得一干二净。
眼下忽然提到陵城,必然是要再将这个话题扯出来一遍,把他那件丑事再掀出来咀嚼一番。
这样不仅能让袭承乐出丑,还可以落了他师尊的面子,堪称一箭双雕。
袭承乐心中愤恨,却又苦于自己修为太低,人微言轻,只好在旁边死死盯着水镜,只当作什么都听不到,不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的丑事。
他的师尊显然也是知道那个人的意图,轻飘飘的抬了下眼道:“陵城的事情之前谈论的还不够多吗?同一件事情已经出了定论还总要拿出来反复讨论一番,可是长舌妇才有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