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心在剧组拍戏, 离开剧组时, 时间也正式从初冬踏入隆冬。
下了飞机, 从温暖的舱室来到室外, 洛余生披上大衣,呼吸间便吐出一团浅淡的白色水雾。
再有一个月便是新年, 此刻却已然有了那种陈去新迎的端倪, 隐隐从中探出一个头。
往来过客疲惫中带着欢喜, 步履匆匆, 奔向各自的远方。
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陆以期的车,刚进入后座,洛余生便被揽着兜头迎来了一个滚烫的吻。
车内开着暖气,徒然冷暖交替, 洛余生不由轻轻打了个哆嗦,又很快在陆以期湿热的唇舌间软下身体,任人予取予求。
等终于平静下来, 车已然开到了半道。
中间陆以期也去过几次剧组, 每天几乎都有联系, 可也难抵思念。直到这人总算了结束了工作, 从剧组回来,被他真切地抱在怀中,才有了点踏实的慰藉。
车往市内驶去,却不是陆以期的别墅, 而是到了洛余生曾经买过房子的小区内。
他若有所觉,转头去看陆以期。
陆以期下了车,牵着人一起往上去,“房子装修好了,要不要看看?”
只要有钱,效率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从选材到正式装修完毕,这套房子统共也不过是花了一个月而已。
里面的味已经散尽,可也需要再放置一段时间,但过来看看不是什么碍事的事。
洛余生在剧组很难兼顾到房子的装修问题,看了几张设计图觉得不错就完全交给了代办公司。
实际上他放开手,陆以期立刻接管了这个工作,事无巨细。
跟陆以期的房子比,这里显然是小了,但只给他们两个人住已然足够宽敞。
设计变动不大,只些微的地方被陆以期做了改动,却更得了洛余生的喜爱。洛余生在房内转了一圈,眼中不无惊喜。
陆以期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由衷露出一分笑意,“怎么样?”
“特别好,”洛余生真心实意夸赞,“你一直盯着?”
陆以期点了下头。
两人视频时,陆以期偶尔会拿装修的事问他,洛余生当时并没有多在意,因为陆以期本身也只是用闲聊的口吻跟他商量探讨。
谁知陆以期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几乎无一不符合他的喜好。
陆以期上前揽住他的腰,温声道,“等能住人了,我们一起搬进来?”
洛余生应了声“好”。
两人心中都些许不点自明的默契,这就是他们的“婚房”了。
在房子里看过一圈,洛余生才跟着陆以期回到别墅。
为了避开人群,洛余生选的晚上的飞机。他上飞机前吃过晚饭,这会却又有点饿了。
陆以期应是料到了这种情况,厨房的锅内温着一锅新鲜的鲜蔬粥。
陆以期陪他一块吃了点,洛余生回房换了衣服。
时间太晚,陆以期再怎么想要亲昵,也没打算占用洛余生的休息时间,敲开他的房门道了声晚安,揽着人一起睡下了。
洛余生为他自然的态度打得有点懵,“你睡我这?”
陆以期神色安宁,“我在剧组不都跟你一块睡的?”
这话也没错,洛余生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直接成了两人同床共枕的阶段。
心里的抵触并没有很强烈,洛余生顺其自然,见陆以期没什么别的举动,在待习惯了的温暖怀抱中安然睡了过去。
陆以期的作息比洛余生早,可只要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洛余生醒来都能看到陆以期深邃温柔的面容。
他的五官跟温柔一点不挂边,可他看着洛余生的眼神真心实意,那点深情与柔软便自然从心底带出来,让他看上去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洛余生并不喜欢在不刷牙的情况下跟陆以期接吻,陆以期跟在洛余生身后进了洗漱台,跟他一起刷了牙。
见他吐掉了嘴里的泡沫,没等洛余生洗把脸,直接揽着人亲了过去。
洛余生醒来见陆以期不言不语,此刻对方的舌肆无忌惮在他口中纠缠,有了“原来在这等他”的恍然。
陆以期认认真真跟他接了个吻,终于满意了,从他口中退出去,说道:“我去换身衣服。”
“哦。”
洛余生木着脸抹了下唇,惹得陆以期又亲了他一下。不过这次只是一个浅浅的吻,唇与唇之间轻轻的触碰。
陆以期的衣服还在他原来的房间内,扣衣扣时,他想,也许可以把他的衣服也搬过去了。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过了,住在一起还能看得更多些。
陆以期回房间换衣服的同时,洛余生也换下了身上的睡衣。彼时的他并不知道,隔着一堵墙的陆以期脑中正思考着某种十分不纯洁的念头。
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饭,餐桌上陆以期问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
洛余生下意识回道:“我最近没什么工作。”
陆以期看着他,有些无奈,“没有工作,你难道不能去公司陪我吗?”
当然能。
于是洛余生跟陆以期一起去了公司。
也不是第一次去总裁办,洛余生面色自然,办公室内有人进出也能目不斜视地专注自己的事。
在过年前,他都不会有别的工作,唯一的通告也是配合剧组宣传。
他拍的电影正处于紧张的后期阶段,剧组边拍边剪,就为了赶上今年的贺岁档。
年初上映的电影很多,竞争也大,可也是收益最高的时间。若非如此,各大电影公司也不会都赶着贺岁档播出。
陆以期跟洛余生好不容易结束异地恋阶段,这种时候何文牧就算有事,也不会没眼色地凑上去找人,能通过手机解决的事就不会见面。
说完了事,何文牧突然提起了林景的名字。
林景被书灵重新抹去记忆后,洛余生就没再关注他。只是何文牧想到两个人有过交集,顺嘴提了一句。
没有那些不该有的记忆,林景当然不会对陆以期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林景在圈内发展得还算不错,陆以期撤回了雪藏的决策,给林景换了个经纪人。林景可能会有疑惑,但也没有生出太大的波澜,工作都是按部就班。
不管林景以后发展如何,与其放在别的地方,不如眼皮底下更容易掌控,因此陆以期没有跟林景解除合同的打算,只是不再过问对方的情况。
不少人对他的评价都还可以,说他是个努力正派的新人。从何文牧的描述中,洛余生感觉到,林景的性格现在更趋于剧情中的主角受。
洛余生不是没有介意过林景在剧情中的身份,可从他知道从来没有别人后,那点芥蒂也散了。
他以前考虑的因素很多,后来才发现,那些原来都不是问题,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质疑。
未曾经历过繁华,就不会轻易奢求繁华。
书灵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让林景看到自己的未来。
现在的林景就很好,踏实勤恳,是剧情会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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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距离过年还剩半个月,这天陆以期接到了一个电话。
陆先生让他会老宅过年。
陆家人口繁多,平时不聚在一起没什么,挤在一个地方就能看出一个家族的庞大力量来。
接电话的时候,陆以期抱着洛余生,抵着他的肩膀让他跟自己一起听。
“回去可以,我会把人带回去。”
里面传来陆先生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要是带他回来,就别想进门!”
陆以期状似无奈道,“看,不是我不想回来,是你不让我回来。既然这样,今年我就不过去了,劳烦您代我向各位长辈问好了。”
陆先生气急,还要说什么,陆以期当机立断先挂了电话、关机,动作一气呵成。
洛余生:“……”
“你真不回去?”
“管他做什么,”陆以期抬起他的下巴跟他接了个吻,“我不归他管,他也管不了我。”
洛余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顾全大局的人,他也不愿意跟陆家的人接触,也就没有劝陆以期,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他真是一点也不想跟那边有接触,毕竟剧情有些方面说的还是没错的,比如陆家。
“宝贝儿,过年我们去度蜜月吧?怎么样?”
陆以期以前是个工作狂,没有假期,若按所有假期算,他可以休几个月。不过老板跟员工还是不一样的,该他处理的事还得他出面,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假期。
但他想空出时间来,自然也有。
陆以期:“领证吧,你喜欢哪国的证书,我们就去哪里。要是都喜欢,我们一个国家领一本。”
这些不过是形式,洛余生不是多有仪式感的人,但能被人牵挂重视,也免不得心生惊喜。
“不用那么多。”洛余生道,“一本就够了。”
“那你开年别接戏了,等回来再说。”
洛余生点点头,温顺道:“好。”
他拍电影的片酬够付装修费了,还有些结余,短期时间没有工作也能过得很好。
陆以期的私人银行卡都给了他,但洛余生没有动过花他钱的念头。也不是什么都不花,但有些钱他更愿意用自己的。
恋人不分彼此,可也需要有各自的财务管理。
陆以期说不回去就是真的不回去,他们在家过了个年,第二天就飞去了国外,陆先生想逮人都逮不到。
电话关了机,见又见不到人,骂也骂不得,可把他气得不行,心中暗道等人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通。
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陆以期刚回来,陆先生就得到消息赶上门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怀里就被塞了个三岁大的奶娃娃。
陆先生瞠目,“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孩子。”
“谁的?”
陆以期神情散漫,“我的。”
“真的?”陆先生不信。
陆以期打了个哈欠,“信不信你自己去测一下不知道了,行了,把祂带走,别来烦我们。”
儿子跟孙子是不一样的,陆以期对自己儿子没什么耐心,看到孙子却是哪哪都不敢碰,那表情看着稀罕得不行。
陆以期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他,直接“砰”一声关上了门。
最后传来一句话,“赶紧带走,别送回来了。”
语气十分嫌弃。
被他揪出来当道具使的书灵十分委屈,眼泪汪汪的样子更让陆先生再也提不起气。
书灵生的像陆以期,祂是这个世界的灵,自然有本事在血脉上造假。
陆先生突然被砸了个孙子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验DNA,最后得出结果这孩子就是陆以期的。
陆先生也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以为是陆以期在外面跟别人有的孩子。
他一直盯着陆以期,让陆以期结婚的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继承人。
陆以期跟个男的搞在一起,还不愿意分手,陆先生又拿他没办法,心里的底线可谓是一低再低。
现在虽然不能联姻,但以他们的财力,联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孩子有了,陆先生这段时间被儿子嫌弃生了一肚子气,火一上来也不想管了。
给他是吧?以后就是后悔他也不会把孩子还回去了。
终于解决掉某个麻烦的陆以期心中更是畅快,他回到房间,跟还睡着的洛余生轻声说了几句话,上床重新抱住他,帮他按揉腰部。
两人回来就直接住进了装修好的房子内,装修后的一段时间加上两人在国外“度蜜月”的时间,这边的空置期已经过去能住人了。
力度适中的手按在身上,洛余生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惹得陆以期喉头一紧,很想再次把人压下去,可瞧着洛余生倦怠的脸,他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抬手轻轻一搂道,温柔道,“睡吧。”
洛余生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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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上涌之际,陆以期恍惚自己站在了一栋别墅内。
别墅位于山腰上,周围空无一物,只有起伏的山林与别墅周边的小型建筑设施。
他上了楼,抬手打开一扇门。
门被上了锁,陆以期推门进去,看到了里面形销骨立的“洛余生”。
那是“洛余生”,又不是。
这已经是他囚禁“洛余生”的第十个年头。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陆以期说不清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人关在这里,也许有希冀,可现在他的心也只剩一片荒芜灰烬,眼底波澜不兴。
交代完公司的事,陆以期提前跟律师立了份遗嘱,作出这个决定后,压在心上的东西仿佛突然就消失了,心情少见地有了多年前的轻松快意。
他还有闲情逸致换身整洁干净的衣服,打理好发型,给自己理了理胡茬才踏入别墅。
门窗紧闭,陆以期进入厨房,打开了煤气瓶。
这个过程他们都不会太痛苦,只需要一瞬,甚至连一瞬都不需要。
没有真切经历过死亡,永远不会清楚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这个时候的“洛余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陆以期用怀念的口吻开始徐徐叙述他跟洛余生的相识、相恋以及生活中的种种甜蜜,唇上露出久违的怀念与笑意。
异味感越来越重,陆以期说到两个人在大学的规划,终于停了下来,伸手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洛余生不喜欢烟味,他没想过戒,只是自然而然不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