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吧,明天你有空吗?要是没空就算了。”蔡复利看向欧子洲。
“明天我……”欧子洲不知道蔡复利为什么这么急,他想起自己还有个重要的国际会议要参加,下次再来至少得一周后。
但是当他抬头看见蔡复利满是沟壑的脸上那期待的眼神后,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有空的。”
蔡复利露出一个笑容:“嘿嘿,你说怪不怪,这辈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到最后最想吃的居然是蛋炒饭。”
欧子洲只是笑着,没接话。
“不过唐总亲自给我下厨,我也是倍儿有面……咳。”
“少说几句,好好休息。”欧子洲给蔡复利把床放平,把他的手塞进被子,替他掖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晚公司出了点事情,第二天的国际会议不能推迟。
欧子洲没办法,晚上订好食材,凌晨备料,第二天清晨起来炒蛋炒饭。
放完盐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多加了半勺。
他托助理把蛋炒饭送去给蔡复利,自己赶航班去开会。
晚上没有航班回来,他干脆包了个机。
等机场调度又等了半天,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深夜。
但是蔡复利病房的灯还亮着,保安也没有拦他。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熟悉的楼层后,先入耳的是克制的哭声。
他忙跑到蔡复利的房间,看见昔日的师兄们都在,蔡复利也在。
只是已经盖上了白布。
所有人都在哭,欧子洲鼻子也酸得很,但是他没哭。
优秀的演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任何时候。
蔡复利的妻子见他来了,抹着眼泪,递给他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条。
欧子洲打开,是蔡复利的字迹。
但因为他已经虚弱地拿不动笔,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不像曾经那样遒劲有力。
优秀的演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一个人,也不总是演员。
看见纸条后,欧子洲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泪水像决了堤似的往外涌,模糊了眼睛,打湿了纸条上的字。
其实纸条上的字,加上标点符号也不过十个而已。
“致唐青:
好吃。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就告一个段落了,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作者自己也没料到第一个世界会写这么长_(:з
下个世界是作者想写很久的一个世界,伪·星际废土背景,大量私设预警嘿嘿(*/w\*)
。
————
给预收文打一下广告~
《推理部落[快穿]》无cp推理快穿~新的尝试。咳咳
《魔王之子的高中日常》无cp现代背景微魔幻文~
。
魔王之子文案如下:
西岚活了17年,某天忽然遇到两个可疑人物,告知他是魔界之王魔王遗留在人间的独子,而现在魔界正遭受前所未有的浩劫,他的父王用尽魔力支起的屏障只能守护一时,魔界需要他来拯救!
西岚笑了:
“第一,请告诉我魔界的地理坐标,经纬度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第二,请具体描述魔族跟人类的生理结构差异,最好能附上DNA图谱。”
“第三……”
他指了指面前价格昂贵的大餐。
“把这顿请了,不然我报警告诉警察你们拐骗未成年人。”
……
五分钟后。
西岚用骗子的钱吃了人生最奢侈的一顿饭,心满意足。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骗子”泪眼盈盈——
没想到魔王之子是这么谨慎的人才!魔界有救了!
第20章 不想当城主的厨子不是好欧皇(一)
欧子洲每年去扫坟的时候, 都会在坟头放一碗蛋炒饭。
第二年再来的时候,碗里的饭没了, 只留下一只空碗。
他以“食神”为名在国内成立了一个电影奖。直到他离开那个世界, 这个奖项一直保持着不受舆论影响的公正公平。
……
熟悉的抽离感让欧子洲明白,他正在离开唐青的身体。
这个世界毫无疑问是他目前为止经历过最幸运的世界。但即便是受到幸运之神眷顾的幸运儿, 他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这世上没有真正一帆风顺的人生, 因为没有波折就没有故事,没有故事就算不上人生。
白光一闪,欧子洲来到新的世界, 有了新的身份。
这个世界不同于欧子洲熟悉的世界,有着很多他不熟悉的元素。
他所处的这个世界距离人类文明从巅峰陨落已经过去数百年。
当时一艘快要耗尽资源的飞船在太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泊, 终于在资源耗尽之前发现了这个有生命迹象的星球。
然而这颗星球并不太平——这里部分植物进化程度相当之高, 它们不仅可以进行光合作用, 还有思想,能活动。
但是能寻找适合生存的星球就像大海捞针,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渴望活下去的人们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就放弃它。
于是这支死里逃生的人类在这里重建文明,大兴土木。
因为大规模的砍伐取木活动,树人跟人类成为死敌, 一旦遇上, 不打个你死我活,树人决不罢休。
然而比起只会强攻的树人,人类就狡猾多了。
他们为了避免树人攻城,筑起高高的城墙, 还在城墙外面泼油,用火做威胁,防止树人靠近。
但是很快,他们就遭到了来自植物的报复——人群中开始出现一种被植物寄生的疾病,叫做“植化病”。
患病轻者植物会像从泥土里长出来一样,突破植化者的皮肤向外生长;严重者,部分肢体会直接植物化。
到了植化病末期,寄生的植物会吸干植化者体内的营养,直到植化病患者耗尽营养,干枯而死。
更可怕的是这个病会传染,传染性最强的就是蒲公英植化者。每到夏天蒲公英飘扬,不知道多少健康人要遭殃。
然而人类还是十分顽强,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依旧建起了自己的文明国度。
他们在城内给植化病患者划出一片集中生活的区域,叫“别院”。
至于蒲公英植化病这类高传染性疾病的植化者,则被囚禁在完全封闭的房子里,靠别人用托盘传送的物资度日。
此时文明已经发展到世袭君主的制度。
而欧子洲现在的身份就是这座城市——青城,城主的大儿子,青子明。
因为有着共同的外敌,人类社会内部较少出现纷争。
身为城主的大儿子,青子明本该幸福地长大成人,在父亲退位的时候继承城主的身份,带领人们继续在这个条件艰苦的世界抗争下去。
但这一切,都在他的弟弟——青延,出生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因为当年的飞船上缺少专业的科学家,此时的社会科技并不发达,医学发展仍在较为初级的摸索阶段。
青子明的母亲在生青延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当时年仅两岁的青子明还在跟奶妈学习识字,没来得及见到她最后一面。
妻子的离世对城主打击很大。他终日郁郁寡欢,始终走不出这段阴影。
他将小儿子的诞生看作是妻子生命的延续,百般疼爱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而青子明,相应的就受到了冷落。
但是天性温和的青子明没有为自己莫名的失宠感到不悦,他同样将弟弟的存在当做母亲爱的延续,尽职尽责地做着一个好兄长该做的一切,毫不介意弟弟的特权,还心甘情愿为弟弟撑起一片天。
青延做错了事,他背锅;青延撒了谎,他帮着圆;青延想要他的东西,他毫不犹豫送给弟弟;青延说自己没准备好测试怕被骂,他故意考砸打算陪弟弟一起挨骂,却发现青延拿回了一张满分的卷子,他也不恼……
只可惜他以为两人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却也只是他以为而已。
城主之位只有一个,按照传统,如无特殊情况应当由第一个孩子继承,城主的其他孩子辅助其对城市的管理。
城主虽称为一城之主,但其实只是个为百姓服务的普通公务员,并不像地球历史上的王侯将相那样尊贵。青城从未发生过过兄弟姐妹为了争权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件。
至少明面上没有。
因此当青延问青子明当了城主后会不会丢掉他这个弟弟时,他没有料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并不介于“丢”或“不丢”之间,十分真诚地表示等他成为城主,希望他们兄弟能够齐心协力让青城发展得更好,让文明早日回到巅峰。
他没有看到得到回答后的青延那幽怨的眼神。
在这之后,青子明的运气忽然变差了许多——
他的闹钟总出问题,但因为那是母亲送的东西,他不舍的换,导致他经常上学迟到,挨了老师不少数落,在父亲眼里也被贴上不靠谱的标签。
他外出闲逛时在城内荒凉的角落发现一个拾荒的孩子,本着助人的心态将那个孩子带到警局,体检时却发现那个孩子居然是偷偷跑到主城区的植化病患者。
将那个孩子送回别院后,主城中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几例新感染植化病的患者。
虽然新患者感染的植物和那个孩子不一样,但还是有不少人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认为是青子明的大意导致了这场悲剧,连带的叫城主也像犯了错似的,脸上无光。
青子明跟家里养的小狗在花园里玩,上个厕所的功夫,小狗居然在水池中被淹死了,碰巧的是两天前小狗刚咬坏青子明一只鞋,被他训了一顿。
青延哭着说小狗会游泳,一定是有人故意杀死它的,以至于城主看青子明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
他在学校的自然苗圃认领了一颗小树苗,那棵小树苗居然进化成了树人。
在此之前发现的树人至少在500岁以上,因此这发现叫全城的树人学家惊慌不已,将此视作灾难的警示,而青子明也不可避免地被人跟灾难联系到了一起。
噩运远不止如此,多年来,但凡跟他有关的事物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轮到青子明照顾学校某一片植物时,那片植物忽然大范围枯死;晚会上跟他搭档的女孩在舞台上忽然倒地抽搐,但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癫痫诊断;他最好的朋友在给他送东西的时候被马车撞倒致重伤,不得已截断了一条腿……
仿佛一切跟他沾边的事情都会倒霉,以至于人们都像躲瘟神似的躲他躲得远远的。
直到某天,他的指尖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青子明得了植化病,主城的人们居然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有群众担心他是城主之子,又是下一任城主备选人,会受到特别的待遇,便号召大家联名将城主长子驱逐到别院,然而不等其他人响应号召,城主就主动将青子明送出了主城。
……
欧子洲放下板车的把手,低头看了眼他简单的行李,叹了口气。
按照常理来说他好歹也是个大皇子什么的吧,被驱逐到别院就算没有车,居然连头骡子都不安排给他,还要自己手拉板车将行李带过来,这待遇未免也太差了。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的运气之子就是青子明最疼爱的弟弟,生下来就带上了城主之妻生命延续光环的二皇子,青延。
从小备受宠爱,聪明无比,成绩极佳,体育见长,年纪轻轻就被全城最有威望的植化病学者收为学徒,进行着他这个如同其他未成年人一般懵懂的哥哥根本无法理解的高端实验。
简言之,这个优秀的弟弟全方面的素质都碾压他这个年长了两岁、体弱多病、不靠谱、不聪明、没爱心、会添麻烦的瘟神哥哥。
不过要说青子明惨是真的惨。
以前欧子洲经历的惨都是社会意义上的惨,没想到这次一来就给他搞了个绝症,天知道感染了植化病他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多久?
经历过上一个世界后,欧子洲还以为自己真的转运了。谁能料到换了个世界还是一切回到原点。
他抬手看了眼右手的小花,他身为植化病患者的标志。
花藤从他的腕部长出来,绿色的花茎环手一圈,点缀着三四片细长的绿叶,白色的花骨朵羞涩地耷拉在他的指尖,含苞待放。娇嫩的花瓣包裹着黄色的花蕊,只能从缝里瞥见一二,憨涩十分可爱。
因为他手指修长细白,这么一搭,别说,就跟个别出心裁的装饰品似的,还真挺好看的。
除了这一处小白花,他身上没有其他植化的迹象。
因为两性植物不像蒲公英这些可以自体产生种子的雌雄同株植物,需要繁殖结果才能产生具有传染性种子,因此极少存在自然感染病例。
更玄乎的是,主城内除了他以外,他身边的人都没有被感染,也没找到感染者。
因此,对于自己莫名其妙被感染且是唯一被感染者一事,他本人也是匪夷所思。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得了不治之症,而且通过实践确定他跟这支小花共通痛觉,所以他不仅不能伤害这朵花,还得好好保护它。
不过草本植物对人体的伤害远远小于木本植物,这大概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又看了眼行李,板车上一共就两个手提箱,干脆一手一个箱子,丢下板车直接扛。
“咚!”箱子砸在地上,欧子洲差点闪了腰。
从肱二头肌发达的厨子转变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没能正确估计自己的臂力。没办法,他只好吃力地重新将箱子一个个搬回到板车上,重新抬起把手,推着板车的把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