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辈子,他好像第一次真正的融入校园生活。
“唐锆,你怎么不接球啊!”
王小胖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
唐锆回过神来,抹了把汗:“我不玩了。”
“怎么啦?”王小胖看唐锆往回走,也跟着走了两步。
“没什么,有点累了,你继续玩,我去旁边休息。”
“行吧,你记得离器材室远点啊,那儿在装修,老师说不安全。”
“嗯。”
唐锆看着对方跑回操场,却没到一边去休息,而是直接回了教室。
实在是心绪不宁,还是回去坐着安心点。
外界的环境确实会影响到内在的心境,这段时间唐锆觉得自己的状态不错,吃得下睡得香,想的事情也不如最开始那么多。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一直有那么点惴惴不安,像是又回到了前世那段惶惶不安的时光,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走过拐角,第一个教室就是唐锆所在的三班。
突然,唐锆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刺鼻的气味有点熟悉,大概像……油漆?
这可真是奇怪了,最近学校里只有器材室在装修刷漆,操场离教学楼这么远,难道油漆的味道还能传到三楼来?
一种非常强烈的不详感传入脑海,唐锆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教室。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眼皮一跳。
地上散落着摊开的书本、卷子、练习册,一路铺到教室后门,试卷被揉成一团,书本被翻开,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上面留着好几个脏脚印。
同时,唐锆终于知道了油漆味的来源——
猩红色的液体星星点点地落在纸面上,像是雪地上绽开的梅花。
油漆一路蔓延到桌上,在那张唐锆每天都会使用的课桌上,写下了两个极具侮辱意味的字。
唐锆其实并不在意这个词语,从小到大他被人以这个代号称呼了无数次,就连唐健林喝醉了酒也会叫他小杂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己也习惯了用这个词语自称,隔了一辈子再次看见,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小孩子的手段,不过是这样罢了。
至于其他的,他就更不在意了,书而已,练习册而已,全是满分的试卷而已,他既不自卑也不难过,发而有点同情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活得有多悲哀。
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只是——
那人翻出了他书包里桌肚里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个装着小饼干的零食盒子。
他纠结了一整天都没舍得吃掉的饼干碎了一地,被油漆淹没,粉身碎骨。
唐锆一动不动地站着,只觉得那刺眼的红色连他的理智都要吞噬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学生陆陆续续地回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唤回了唐锆的思绪,他的眼珠机械地转了一圈,让周围的景象得以涌入。
他看见了不知所措的同学,也看见了假装没有注意到快步坐回座位的同学,他看见了幸灾乐祸的唐琥,他看见了他咧开嘴笑得很欢。
站在唐琥身边的男生手舞足蹈地邀功,手上有没洗干净的油漆。
唐锆目不斜视地踩着自己的书走过去,站到男生面前。
男生一点都不畏惧,对着唐锆竖了个中指:“看我干嘛,爷爷可不是吓大的,小杂种。”
唐锆冷笑一声,后退半步,在唐琥和男生得意的目光里——
抡起桌子。
砰——
“啊啊啊——杀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日记
杜安骁:开始学习烘焙啦!
唐锆:CNM。
厨师先森:第一次知道厨师是高危职业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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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由于榜单字数之类的原因,明天会停更一天,周四正常更新,上榜以后的更新会随榜ORZ,大概率不能日更(只满足榜单字数),总之……我尽量多更点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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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崽子出事了
杜安骁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叫家长”。
新奇的体验,仿佛被间接承认的身份,杜安骁当场飘了。
老师的原话是这样的:“您是唐锆爸爸吧,请您立刻到学校来一趟。”
语气严肃,措辞简短,意图明显。
要是那种有经验的家长,这个时候早就慌了神了,不管手头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都得放下,畏畏缩缩恭恭敬敬地低声向老师询问,自家的熊孩子又在学校惹了什么事。
可惜杜安骁对此毫无经验,他应了句“好,我半小时后就到”,然后不等老师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立即放下了手里价值三千万的合同,对着客户神采飞扬地说道:“不好意思,合同下次再说,我儿子的老师让我现在去学校。”
“杜少的孩子都上学了?”
“对,小学三年级。”
客户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不对,煮熟的杜安骁欢快地飞走了,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三年级的小学生,那得八九岁了。
可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杜家大少,也才刚二十岁出头吧……
客户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道豪门秘辛果然不同凡响。
……
千枫的安保工作做的不是一般的好,正常情况下,除了一个学年仅有一次的开放日,家长根本就别想踏进千枫的大门。
杜安骁有班主任的邀请,顺利地通过了保安的审核,沐浴着一众来接自家小孩的家长们“羡慕”的目光,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学校。
家长们:做了这么多年家长,还是第一次见到犯了事还大摇大摆的。
幸好杜安骁再怎么飘,智商还是在线的,走进班主任办公室的瞬间,杜安骁立马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杜安骁之前因为唐锆复学的事情联系过班主任,所以率先通过微信头像认出了这位年轻的女老师。
“您是蔡老师吧,我是唐锆的家长。”
“你好……”
蔡老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就窜了出来:“你是唐锆爸爸?”
杜安骁愣了下,解释道:“你好,我是唐锆的家长,但我不是他爸……”
女人听见前半句就打断了他的话,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怎么教的孩子!看看给我们家小诚打成怎么样子!”
杜安骁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穿金戴银的女人,确信自己的记忆中从来都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张诚妈妈!你看看你给我们家小孩打成什么样,开瓢了都!不赔钱这事儿没完!”
女人把身后地小孩往前推了推,杜安骁于是终于看见了叫做张诚的男孩,小男孩额头上缠着好几圈纱布,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杜安骁和他对视片刻,小男孩率先移开了目光。
“是这样的,唐锆爸爸。”蔡老师主动站起来解释:“唐锆和同学发生了点小矛盾,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现在我们把两边都叫来,是想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一下解决方案。”
“要什么解决方案,赔钱,必须赔钱!”张诚妈妈叫嚷起来。
杜安骁惊呆了,他怎么都想不到未来的商业帝王、平时在家要么板着一张脸,要么成熟的像个小大人的唐锆居然能干出和同学打架的事情,比起生气,杜安骁诡异地觉得有点开心,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从小糖糕身上感受到小孩子应有的活力。
男孩子嘛,同学之间闹别扭这种小事太正常了,也就是大人太当回事。
不过杜安骁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老师,我们家小锆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惯性思维,杜安骁以为唐锆也受伤了,刚刚还觉得小孩子打架无所谓的他把包成木乃伊的张诚想成唐锆,心突然就揪了起来,顿时理解了张诚妈妈的心情。
不管怎么样,没有人会希望自家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看来以后还是要好好教育一下小朋友,打架这种事情少做为妙。
“唐锆……他没事,他在教室里上课。”
蔡老师的目光有些闪躲,不过杜安骁没有察觉,知道唐锆没有出事他就已经完全放心了。
张诚妈妈说:“就是啊,我们诚诚都没碰他一根手指头,你看看他把诚诚打成什么样,刚从校医院接回来,都脑震荡了,你看看这单子!”
杜安骁这下也有些愧疚,虽然他心里也是希望唐锆不要受伤,但是这样对比起来好像唐锆有点欺负人的嫌疑啊。
“诚诚妈妈,我先向您道个歉,等我问完小锆具体的情况,如果是我们的错,医药费和其他所有损失我全部赔给您,保证一分都不会差。”
“你这是什么意思,打成这样难道还不是你们的错?”
杜安骁顿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消消气。”
他只是下意识地把唐锆的想法放在第一位,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小糖糕既不是会欺负人的坏小孩,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和同学打得头破血流的淘气包。
这种认知即使在面对一个缠成木乃伊的伤患也不会发生任何的动摇。
杜安骁:“老师,我去叫一下唐锆,把同学打成这样他还安心上课确实说不过去。”
蔡老师:“要不我去叫吧,你……”
张诚妈妈打断了蔡老师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大家都看着,你想赖也赖不掉!”
杜安骁知道现在说什么张诚妈妈也听不进去,只能沉默是金,蔡老师在前面带路,神色不太好。
出了流血事件,教室里的气氛明显不太寻常。
杜安骁从窗外扫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唐锆,正纳闷着呢,下一秒正好和提着水桶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唐锆正面相撞。
杜安骁惊道:“小锆,你怎么在这里?”
唐锆看见了杜安骁却什么也没说,沉默地低下头,把水桶往地方一放,咣当一声。
蔡老师说:“我们去办公室吧,别影响别的孩子上课了。”
见到唐锆的第一眼,杜安骁就把唐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确保小糖糕还是出门那块小糖糕,全须全尾的,除了领结乱了以外没有半点外伤,彻底放下了心。
不过安心过后,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漫上了心头,好好的上课时间,小锆这是在做什么?
“小锆,你这么不在教室上课,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
一个奇怪的水桶,里面是些红色的液体,杜安骁第一反应是血,但仔细想想又不可能,那受伤的小孩要能流这么一大桶血,现在早就不站在这里了。
唐锆抬起头看向蔡老师:“油漆干了,擦不干净。”
蔡老师连忙说:“没关系,以后再擦,先跟老师去办公室吧。”
杜安骁依然摸不着头脑:“什么油漆?”
唐锆深深地看了杜安骁一眼,然后又看向蔡老师,视线反反复复,最后落到张诚小朋友身上:“他往我桌上泼油漆,所以我打他。”
杜安骁:“!”
蔡老师一直勉强支撑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厉声道:“唐锆,你不是已经答应了老师,大家各退一步吗?张诚同学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以后踏入社会遇到什么困难也要用这种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吗?”
唐锆的目光迅速变得黯淡,杜安骁的沉默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就不该有任何期待……
蔡老师放软声音说道:“老师怎么和你说的,你好好道个歉,这件事就算完了好不好?”
张诚妈妈哼了一声:“那可不行,还要赔钱的。”
唐锆抿着嘴不说话,表情悲伤得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落泪。
然而下一秒真正来临的,却不是压在喉咙口的道歉,而且一个温暖的怀抱。
属于成年人的坚实臂膀将他抱离地面,怔愣之中唐锆突然想起来这不是杜安骁第一次对他做出这个举动。
于是唐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大约不是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而是一个特殊的信号,类似于——
接下来交给我。
“蔡老师,我觉得我的孩子在学校受到了不公平的遭遇,我不同意各退一步,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安骁把唐锆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还顺带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伤心哭泣的小姑娘。
唐锆本来没有多少哭的冲动,被这么操作一通,倒是立刻满脸通红,羞的。
在家也就算了,这里可是学校,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教室外面的情况早就吸引了学生的注意力,上课的老师喊了好几次看黑板都没用。
学生们一个个探头探脑地透过窗户打量门外高大英俊的杜安骁,以及缩在杜安骁怀里不敢抬头的小糖糕。
接着,他们甚至不需要偷偷地打量,而是正大光明地打量了——
杜安骁不顾怀里微弱的反抗,直接抱着唐锆走进了教室。
他要亲眼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进教室才一步,杜安骁就注意到了脚下的红漆,一路蔓延到摆放着他熟悉物件的座位上。
破碎的书本和卷子被唐锆塞进了它们该待的地方,拉上拉链的书包像是粉饰太平的魔盒。
木制的桌面上,擦拭了许多次都擦不干净的印子清晰地映入杜安骁的眼帘,刺痛了他的心。
这一瞬间什么教养都是狗屁,他根本无法抑制气到颤抖的生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