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吐了一口血,站起。
傅元想不到他受完第二击还能站起来,对方年纪轻轻,修为深不可测。
段飞羽心知傅元体内的灵力消耗差不多,故意不使剑诀,装作灵力低下,挺剑刺去。
戚惠梅道:“喂!你们规则是不得见血,不得伤人,你那把剑刺中都不算赢!”
不论皇臣还是贫民,都对台下那叫嚣的圆脸公子玩弄规则的口术,十分气恼,明明本国勇士准许你打一拳且受伤吐血,轮到本方攻击,就搬出规则来说这才是公平。敢情是规则对你好,就是规则,对你不好,就是不公道!
观众加油呐喊。
段飞羽在碧湖,唯有和柴凌泰或乔柏铭对练,又不忍将对方打伤,或者和蚂蚁木头比试,砍断数十颗树木,仍是不够痛快,今天终于有活的会叫的人当木桩砍,段飞羽嘴角弯起,玩得兴起,他单手使剑,抖开剑花,削去傅元两边头发,剑花激旋,毛发乱飞,饶是他头皮无伤,被削出一道道白痕。
正是柴凌泰没空画的乌龟。
众人喝彩不断,喝酒拍桌助威。
傅元频临散功边缘,段飞羽也玩够了,再削下去,恐怕真要见血,灌入岁寒剑灵力,挥出数十道剑气,泉源不绝。傅元眼汗流浃背,输了最多没面子,硬杠要没半条命,焦急跃后,跳下擂台,落在红线外。
不得伤人,不得见血,以界限定胜负,出界为输。这一规则,段飞羽履行到底。
民众跺脚,拍掌,起立,喝彩,无不自豪自满。。
还没完。段飞羽剑光亮起,腾空飞起,飘逸过去,戚惠梅周围没树没石头,稍退后数寸,剑光已至。
戚惠梅捂脸惊呼,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头顶某样东西松开了。她慢慢移开手,从头顶落下的并非血液,而是她的长发。
打败傅元的明亮少年,微笑道:“姑娘,你输或赢,都不能迎娶公主。”说完,伸出食指,恶作剧般在她鼻尖点了一下。
戚惠梅发冠被砍成两半,长发散落,表情登时受到极大冲击。
她甫一进场,段飞羽就留意到那公子没有喉结,十指尖如笋,实在不像是男子。
围观群众见那公子竟是女生,本就不能参加比武招亲,还连带伤了本国数百名好男儿。欢呼叫喊声渐渐停下,有酒水的倒酒水,有瓜子壳的撒瓜子壳,什么零嘴都没带的,脱下双鞋,纷纷砸向戚惠梅。
比赛结果已出。是我国勇士获胜。顿时,唢呐乐曲奏起,百支礼炮齐响。
宽广的斗兽场上空,一半砸落臭袜脏纸,一半飘落殷|红碎纸,炫彩飘带。
礼炮不停,红格纸恍如红色雪花飘洒,柴凌泰踮起脚,跳了跳,想要捉住空中的礼炮红花,没使灵力,像个孩子,红纸几次溜过指尖,将要捉到却老是捉不到,捉不到,又跳了几下,徒手捞空。
春去秋来,一切都在一片欣喜中结束。柴凌泰望着捉不到的漫天碎片,笑了笑。
段飞羽见状,跑到他面前,将他拦腰一提,举高,柴凌泰终于捉到几片碎纸,他只是欢喜得想捉到些什么而已,打开掌心,给飞羽看了看。
段飞羽一脸求表扬的表情。亮晶晶地看着他。
柴凌泰摘下面巾,吹散纸碎,有一片纸碎正好吹到段飞羽眼睛,纸碎入眼。
柴凌泰给他拿走碎纸道“杨小楼好棒。”凑到他耳边再次祝贺:“飞羽最厉害。”
段飞羽抱住他,轻轻扭了扭,与他分享胜利的喜悦。
一直候战的东厂侍卫目不转睛地看着段飞羽他们,一片红色碎纸中,两人雀跃拥抱,那蒙面人看不到,正在抱他那少年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在他们得意庆祝之际。被丢中花生壳的戚惠梅怒道:“我确实不能娶公主,但我能娶你!你!我要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不应该说下周~~~所以~~~~本周末见啦~~~~
谢谢追读评论的小天使~~~~~
耽美大神在上~~~希望本周有榜单~~~
第28章 场面二度尴尬
柴凌泰退回后台,换上西厂朝服。他换下来的蓝袍朝服是不能穿了,左裂一块,右边领子还有褐色凝固的血,是他咬破嘴角时留下的。于是换了一件石青罗纱长衫给梁睿小王爷,柴凌泰瞧着衫子样式很熟悉,又不是自己穿的,细想之下,是他的衣服和段飞羽混乱放了,是飞羽的衣服,穿小王爷身上,大小正合适。
比武招亲的获胜者段飞羽,随拂尘小侍进殿,见西厂督公柴凌泰也在观赛群臣堆中,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不相识,对视微笑点头致礼后,见柴凌泰前面排着个眼神清澈,透着正气的少年,年岁比自己小,他身上的衣衫正是自己的,段飞羽薄唇不由得抿成一条线。
戚惠梅见获胜者杨小楼眼角都不抬一下看她,她已梳妆完毕,披肩长发,简单地绾个发髻,一支木簪子,身上朱红礼服未换,映得玉腮微红。
梁奕帝坐在皇座上道:“这场比赛甚是有趣,西源使节事女子,原就没有比赛资格,我国勇士打败一名没有参赛资格的选手,朕是该判勇士输,还是罚西源国往后加倍的进贡呢?”
戚惠梅咽了咽口水,她原本想借此刹万国威风,怎料会反弹报复回西源国身上。
梁奕道:“或者直接,斩了你们勇士的头颅下来,悬挂高墙之上,警醒世人,徇私舞弊,害人害己。”
戚惠梅身边尚且存活的勇士,郑柯和傅元跪在地上道:“皇上饶命啊皇上。”
戚惠梅笑了一下道:“万国有大国的风度和风俗要遵守,那我西源国也有,我国女子出门在外,就要打扮成男子,刚刚你们的获胜者,把我的伪装给卸去,按照我国律例,就要娶我为妻。”
她见那获胜少年,器宇不凡,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倒像是望门贵族,他一身绝技,连她在宫中的师傅都没教过她这般威猛刚厉的招式,可见是寻常富贵子弟没法请到老师教出,她猜,他非是王子或者皇家血脉支系不可。
既然不能让你们赔上公主,就赖上一个杨小楼也足够回本了。
众臣交头接耳,素闻关外绝国殊俗,有些地方男子见过女子样貌或是脚丫,就要迎娶的习俗,听西源国有此风俗也不觉奇怪了,只是西源使节借刀杀人,扛着比武招亲的名头,打死数百万国勇士,那些冤魂必须由她偿还,单是这点,绝不能靠耍嘴皮子放过她。
梁奕也笑道:“哦?你想要他?”
戚惠梅昂首道:“不错。”
梁奕拍手道:“好,朕成全你,这位杨勇士,出自谁的军营?”
柴凌泰站出列道:“是我西厂屏关府的预备侍卫,平平无奇一身功夫,害大家见笑了。”
梁睿听闻那少年竟只是区区预备侍卫,心中不由暗叹,柴公公手下卧虎藏龙。
众臣也是同感,也有疑惑,那少年不会跟柴凌泰一般,都是公公吧。
那样即便娶妻,也...绝后。
众臣均想,这真是一场好戏啊。
戚惠梅心头火起,脸上神情似悲似怨。西厂督公是太监,那少年......她岂不是要做宦妃了?!
梁奕笑道:“既然你想要,朕赏赐给你,两国缔结姻亲,互助精诚,赐勇士封号哀戚君,往后十年的西源岁贡贡银、绢二十五万匹、两.....”
戚惠梅什么都不想听,哭丧着脸,泪水朦胧了双眼。祸从嘴出,是她自己讨来的,就得自己认着。
哀戚君。哀妻君。
柴凌泰走近她道:“儿媳妇儿,放心,哀戚君该有的地方还是有的。”
戚惠梅道:“谁是你儿媳妇?!”
柴凌泰歪头一笑道:“小楼是我义子,你不就是我这个太监的儿媳妇,哎哎哎,你别这么看我,不信?我让他叫我一声义父,小....”
柴凌泰突然不敢叫他名字了,因为段飞羽正紧绷着脸,嘴唇颤抖,太阳穴似有青筋突起,愤怒望着他。
哪怕数次害他重伤昏迷醒来后,也不曾用那种眼神来看他。
黑暗炽|热。令人不安的压迫。
待闹剧散场,段飞羽眼神也变淡了,紧抿嘴唇,在离他三尺的距离,柴凌泰依旧感觉沉重,走着走着,回头,发现段飞羽不见了,只有乔柏铭在。
柴凌泰四处张望道:“杨小楼呢?”
乔柏铭道:“他拿了我的腰牌,说要出去置办些东西。”
置办个鬼,宫里什么都有。
柴凌泰问:“他往哪边走了?”
乔柏铭指道:“应该往玄武门....诺诺诺,那个骑马的是不是他。”
柴凌泰见段飞羽背着岁寒,骑马奔过身边,直冲前去,柴凌泰叫他停下,段飞羽当下猛踢马肚,促使马儿奔跑得更快。
柴凌泰眼见他越跑越远,怎么喊都不肯停,身边有一马车慢悠悠出皇城,挺身拦下,掀起帘子,见车内人又是梁睿,道:“不好意思,小王爷,又要借你一样东西。”
梁睿换上最后一件府邸家袍,蓝袍勾金丝,打道回府途中,他捉紧衣领道:“柴柴柴柴柴公公,别的好说,衣服不行。”必须衣冠整齐见父亲!
“放心,不是衣服....”
柴凌泰抽|出腰间的灵蛇,一挥,砍断马车缰绳,骑上马追去。
梁睿一口气没呼出口,马车前倾,他整个人撞到车门框上。
剩下乔柏铭收拾残局,十二分抱歉对车里摔成团的人道:“小王爷,还能起来吗?用我找御医来吗?”
梁睿道:“快把在我身上坐着的家仆拉起来。”
“....”
****
段飞羽出示令牌,出了玄武门。柴凌泰紧追,追到集市中,勒停马儿,皆因段飞羽不顾街边小贩路人,犹如狂风过市,一阵健马乱蹄踢翻摊档,他伸手往怀里一掏,抓起一把碎银,撒在马后,摘下方才赏赐给自己,所谓哀戚君的获胜玉佩,扔在路边。
小摊贩吼叫大骂,见他衣服华贵,样貌不俗,似乎地位非凡,纷纷不敢呼喝他停下,见他撒下钱币,连忙上去争抢。
柴凌泰站在马背上,伸长脖子,望着段飞羽消失在街道尽头。
路人群熙熙攘攘地捡完钱,散开,柴凌泰嘻哈一声,策马去追。
两人奔出城外数里,柴凌泰紧追其后,马上要追上时,呼喊他停下,段飞羽抽|出靴子里的短刀,扎马屁,马屁流出鲜血,疼痛使坐骑发疯似的奔跑。
呼喊无用。柴凌泰慢慢站起,站在马背上,保持平衡,马儿快跑,接近段飞羽时,奋力向前扑去。
两匹马,背上没人径自奔跑离去。
马背上的两人抱作一团滚下山坡。
滚到平地时,停下来了。柴凌泰撑在段飞羽上方,段飞羽衣服凌|乱,头发丝里扎有枯草,细小树枝。柴凌泰刚想问他怎么回事,谁知对方一拳就挥过来了,揍得他牙关格格作响,他又追上去,拉住段飞羽脚踝,把他拉到身下,对方又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柴凌泰闷|哼一声,他也气愤起来,被任何人没理由揍两拳,谁能不气,他翻身,骑在段飞羽身上,也挥拳过去,反手一掌拍打在他耳朵,虽然只被打了一边,段飞羽顿时两耳嗡嗡作响。
就这样。两个武功强横,身手极佳,灵力充沛的男子,在这荒郊野岭,绿草如荫的平原小斜坡处,采取肉搏的方式,发泄无缘由的怒气。
两人痛揍对方,都十分默契,不揍对方脸,推撞击打,在身躯四肢。
街头肉搏,段飞羽更有经验,他修为低下的日子过多了,找准时机,手肘往柴凌泰腰间一顶,柴凌泰顿时感觉内脏错位,捂着左下肚,往旁边倒。
段飞羽趁机起来,吹响口哨,召回马儿,他边走边回头看,后方沙沙作响的声音,他走远几步,仍听见柴凌泰那边传来挣扎的动静。
柴凌泰呜咽道:“啊....啊....救命....飞..小楼...我撑不住了。”
段飞羽知道,这些求饶的话,柴凌泰张嘴就能来。权当他乱扯一气,他头也不回往前走。
噗一声。似乎是吐血了。柴凌泰那边彻底没动静了。
马儿听见主人的哨音,跑回来了,段飞羽扯着缰绳,将上马,又垫着地面,犹豫片刻,回头查看道:“我留你在这儿啦!我不回来了!”
段飞羽隐隐有一种很不吉利的预感,折返回去,柴凌泰闭目在地,手碰到他肩膀时,柴凌泰抓|住他手腕,一把扯过来,翻滚一轮,垫在自己身下,骑在他身上,压制住他道:“你跑什么?”
段飞羽怒火攻心下哪管的这么多,现在才好好看清柴凌泰的样子。柴凌泰嘴角被咬破,侧脸鼻梁都有细微擦伤,他轻轻挣扎几下,不忍掀翻他道:“我不要娶那使节,她不喜欢我,我亦不喜欢她!”
柴凌泰道:“感情可以培养的嘛。”
段飞羽道:“你!!”
柴凌泰大胆猜测道:“你说说,你喜欢哪家姑娘?湘云吗?”
段飞羽道:“不是!”
柴凌泰道:“我知道了,兄弟是吧,柏铭和我都在皇城内,每年岁贡你回国就能见我们了,再不然,我们每个月都给你写信,你还有什么想做的?没来得及,我都帮你做,啧啧...你该不会是喜欢宫里的哪个小宫女,妙彤!对了!哑巴宫女妙彤!西厂做饭的小宫女!可是妙彤下个月要和御膳房的易公公对食,你不会想去抢亲吧,虽然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但飞羽.....”
柴凌泰想继续说,但是嘴被堵住了。
段飞羽抚上他腰间,拉近,结结实实地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