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降低之前的条件。从原来的平均分,改成只要你进步一定名次,具体可以再商量。”岳星疏征求他的意见,“好不好?”
祁夜:“……”
他态度听起来是蛮好的。
可为什么觉得自己还是那么苦逼呢,搞了半天还是要好好学习。
约个架那么费劲!
“商量可以。”祁夜盯着他的奶白奶白的小脸,手里痒痒的,“你得先让我戳一下。”
“?”岳星疏一脸懵。
祁夜迅速出手。
咻——
对,就是这个感觉。
包裹上来的瞬间,他的手指要融化了。
“?”完全不知道他在干嘛的岳星疏,继续懵比中。
突然看到窗外经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欢欢乐乐地挥手,“嗨~”
李飞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正在戳他的脸,双方都格外愉快的样子。
他僵硬地缩回伸了一半的手。
……
……
“他是谁?”
祁夜从天台上抽烟回来,满嘴的烟味连薄荷糖都压不住。
岳星疏立刻站得离他远一些。
他刚刚碰见李飞,看他心情不好,就多聊了几句。祁夜现在问的也是他。
“我怎么老见你跟他搭话,跟小弟巴结老大似的。”祁夜纳闷。
“他打架很厉害?”
岳星疏懒得回答他这类问题,只问:“题目解出来了?”
“……”祁夜沉默。
拿起笔,完了,他压根想不起来他之前讲的是什么了。
“再讲一遍?”祁夜问。
“再讲一遍你就会了吗?”岳星疏反问。
“不一定。”祁夜很诚实。
岳星疏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哪怕他是一块朽木,也得想办法雕出花来。
高中知识点大部分依赖死记硬背,他记不住纯粹是之前放纵惯了,性子收不回来。
他得想办法再给他点动力。
“只要你解出来,我可以……让你戳我的脸。”他记得他好像喜欢这个。
“真的?”祁夜眼睛chua地亮了。
没一会,他还真解出来了。
“我要是把下一道也解出来,能不能?”他犹犹豫豫地比了个“two”。
岳星疏点头,“可你要是解不出来,我也得戳你脸。”
没道理让他一个人承受这种侮辱。
少年的手指软软的,半张的嘴唇看上去也是软软的,清澈明亮的眼中写着迷惘,“这……也不好玩啊。”
祁夜突然脸热得厉害,“拿开!快拿开!”
果然是种侮辱吧。岳星疏得意地收回手。
这么戳来戳去的辅导了几天,转校生成绩进步飞快,连带着岳星疏也被好好表扬了一番。他沉浸在互相帮助他人的巨大成就感中,甚至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因此被祁夜堵在小卖部的时候,他还乐呵乐呵地招呼他吃干脆面。
“烤肉味的,特别好吃,你尝尝!”他抓着一块碎面往他嘴里塞。
祁夜俯身,就着他的手指吃掉干脆面,也不说话,目光深沉,像是一团凝固的黑墨。岳星疏不明所以,又给他喂了一口,又一口,直到他自己都舍不得了,捏着只剩半袋的小浣熊,“不能再给你了,我都不够吃了。”
祁夜恶狠狠地嚼着干脆面,“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岳星疏没想起来。
祁夜抓着他的胳膊,力道很大地将他从人堆里拔。出。来,一路拽到了没什么人的荷花池边。
这个季节,荷花池里也是冷冷清清的,只剩枯死的残枝挂在水面上,把大片建筑物的倒影割得支离破碎。
祁夜掀开亮闪闪的皮衣,抓出皱巴巴的一叠卷子,递过去。
“哇,你英语及格了!数学有50分!选择题都对了三道呢!”岳星疏翻着试卷。
听着他在那边大呼小叫,祁夜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算什么……”
岳星疏由衷感到高兴,把剩下的干脆面也塞到他手里,“给你吃,全给你吃!”
这是打发小孩子呢。
看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祁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长臂一勾,把人整个捞了过来。一条胳膊横过脖子扣在他的肩头,不容抗拒地,把人硬往自己方向带了带,近距离威胁道:“我说岳哥,您还没想起来啊?”
岳星疏想起来了,“对哦,我答应了要跟你打架的。”
“明天行不行?今天我有事。”岳星疏跟他商量。
“我说今天就今天,你怕了?”
祁夜比他高半个头,敞开的皮衣里只穿了件简单白T。这是他惯有的打扮。
岳星疏的后背靠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光凭感受,也知道这肌肉量绝对是他这辈子望尘莫及的。岳星疏倒没有害怕,他之前可是打趴过不知道多少壮汉的。
“你冷不冷啊?”他摸了摸祁夜冰凉的手指。今天气温零下诶。
他用自己的还算暖和的手帮他捂了捂,感觉比皮衣还冰。
祁夜甩开他的手,面色极不自然地后退了几步,像是被他的行为吓到了。
“你为什么不穿毛衣啊?”岳星疏很好奇。
“要你管啊!”祁夜捏着袖子里的干脆面气冲冲地走了。
走出几步,又折回来抢走自己皱巴巴的试卷,一脸凶狠:“劳资明天再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7点
祁夜起床
穿上毛衣
穿上皮衣
呃,穿不上皮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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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个口口
第16章 探望
岳星疏说有事是真的。
昨天晚上何花又给他收拾房间,翻出来一件没见过的男士外套,问他哪里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他过年时跟李飞借的外套竟然一直没还回去。
岳星疏挺奇怪,两人开学到现在也碰见过不少次了,他怎么一直就没提醒他一句呢?
放学后,岳星疏先回了家一趟,拎起装衣服的纸袋,还很懂事地装了一袋苹果。眼熟的老太太坐在院门口,盯着他的苹果打转,发出亲切热情的关怀,“这孩子,来就来,咋地又带东西了!”
岳星疏这次不能吃这个亏,把苹果藏到身体后面。
“奶奶,这个不是给你的。”
耐不住老太太失望透顶的眼神,他只好蹲下来,拿了一个苹果给她。老太太看起来还是很失望,岳星疏狠狠心,又给了她一个。
老太太一手攥着一个大红苹果,步履蹒跚地回自己院子里去了,看样子是满意了。没一会里面传出了声嘶力竭地叫喊声,“小飞——!!小飞——!!那娃娃又来找你啊!!”
岳星疏吓得窜进了李飞家的院子。
李飞今天竟然在。他单穿着一件灰色毛衣,袖子捋到肘部,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洗衣服。天色已暗,灰蓝色的薄薄暮色中,他单薄的身影像是画布上的一片云彩。
洗衣粉的味道浸在凉凉的空气里,海水一样发涩。
“爷爷出门了。”察觉到他四处搜寻的目光,李飞主动开口道。
“没有没有,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岳星疏抱着纸袋蹭过去,“外套忘了还给你了。”
李飞埋头搓着衣服,淡淡地,“放旁边吧。”
他的手指泡在冷水里,每根手指都是红红紫紫的,长满了反复溃烂的冻疮。
“这么冷的天,你的手会冻坏的!”岳星疏想也没想,连忙伸进洗衣盆里把他的手拉出来。
水很冷,他的手更冷。刺骨的冰寒,像是没有温度的火焰。
岳星疏握着他的湿透的手,经不住打了个冷颤。
“放手。”李飞想要抽回手,又被他抓了过去,捂在手心。
他的手掌很温暖,只是这温暖正在空气中迅速流逝着。
“怎么也不买药涂一涂?”岳星疏俯身给他哈着热气,他手上的冻疮比之前看到的严重多了,近距离看着,越发惊心,“都这样了,你还往冷水里泡!”
岳星疏没见过这么糟践自己身体的人。
“不疼。”李飞说。
怎么可能不疼。岳星疏有一年也生过冻疮,不严重,也就是小拇指肿成红萝卜,可那阵子光拿笔写作业都疼,更不用说他这样的……
“真的不疼。”这一遍,像是强调。
“我去给你买药,你在这等我,不准碰冷水!”岳星疏看不下去。
李飞盯着盆里的湿衣服不说话。
“也不准洗衣服!”岳星疏补充。
除了冻疮药,他还特意带了一副橡胶手套回来,自己给自己戴上了。
“我不保证能洗干净。”岳星疏事先说明。
看他搓衣服的架势,就知道没怎么洗过衣服。洗完了抖开一看,外套上的几处污渍果然一个没少。岳星疏尴尬地转移话题,“你这衣服怎么弄得这么脏,该不会跟人打架了吧?不对……你又不是祁夜。”
李飞没回答。他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摸出张皱皱的五元纸币,又摸了摸,掏出了最后几个钢镚。
“一共,多少钱?”他走过来。
“不用了。”
李飞不由分说地将钱都塞进他的外套兜里,“剩下的,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庭院的小灯散着柔和的光晕,李飞立在暖色的灯光中,眸中散着寒气,仿佛有什么旁人看不到的情绪在缓慢滋长。
岳星疏总觉得他在生气,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难道就因为他没把衣服洗干净?
……
……
祁夜第二天没来上课。
一整天下来,没人在后面拽他领子唧唧歪歪,岳星疏竟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肯定是脑子不正常了。
“祁夜请了病假。你跟他关系好,放学了代表班里去看看吧。”朱健仁给了他一张地址。
“我一个人?”岳星疏问。
朱健仁点头。除了你,根本没人愿意去啊。
岳星疏领了50块班费,不知道该买什么好,最后挎了个精品果篮,摁响了祁夜家的门铃。响了好半天,屋里才有人趿拉着拖鞋过来开门的声音。
“你被人打了?”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岳星疏脱口而出。还是打得挺惨的那种。
“你不是打架很厉害吗?”岳星疏听了不少魔化传言,“一拳打飞两条哈士奇?”
楼道灯下,祁夜冷酷无情又绚丽多彩的脸,此刻笼罩起层层黑线,“我干嘛要去打哈士奇?”
“还有你来干嘛?”祁夜还以为是外卖呢。
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真是不爽。
“你请病假了,老师让我来看看。”
祁夜不像会打扫的人,家里竟然很整洁,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东西少的缘故。偌大的客厅只有几件白色的家具,也没有装饰或者绿植,看着格外空旷。
“你一个人住不冷清?”房子里没有别人的痕迹。
祁夜在家里倒是没穿皮衣,开足的暖气里穿着件白色短袖走来走去,“问这干嘛,你想陪我住?”
“不想。”岳星疏摇头。
“那你管我是不是一个人住!”祁夜的手上缠着绷带,用另一只手递给他苹果。
“谢谢。”岳星疏在袖子上擦了擦,就要开始啃。
“我是让你削苹果。”祁夜无语,“你平时就是这么探望病人的?”
“我还以为你给我吃……”岳星疏羞愧地坐下来削苹果,有意无意地瞥他缠绷带的右手,“你跟谁打架了?”
“反正不是你。”祁夜说。
岳星疏点头,“如果是我,我不会把你打那么惨。”
“……”
“对了,你好像误会了。”岳星疏一直没跟他解释清楚,“我其实不是什么学校老大。”
“我知道。”祁夜一点也不惊讶。
“你知道?”
“嗯,1班那位打架比你厉害多了,学校老大哪里轮得到你?”鄙视的目光。
“跟你打架的人是……”岳星疏作出不安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越来越冷了,注意保暖啊(*/ω\*)
第17章 距离
“你跟祁夜打架了?”
隔天早上,岳星疏在楼道口堵李飞。
他穿着那件没洗干净的外套,晕开的污迹在浅色布料上十分扎眼。岳星疏本来不相信他会打架,可看见这件外套却又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你怎么能把人打成那样呢?”伤口全在脸上,祁夜那样好面子的人,哪里肯来学校丢人。
岳星疏不免可惜,“他成绩好不容易才提上来的……”
李飞什么也没说,从外套兜里掏出两张十块钱,不容拒绝地塞到他的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岳星疏不明白。
“还你的钱。”
从这天起,岳星疏发现自己跟李飞的距离愈发遥远起来。
明明在学校里也经常碰见,李飞冷淡的神情也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可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就像超市货架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可乐瓶,每一天始终都存在着极其微小的变化。
他冷漠的目光如浮游一般,穿过早春稀薄的日光,穿过茂密生长的柳枝,穿过每个人的头顶,落向没有边际的远方……
有那么几个瞬间,岳星疏觉得自己其实从未靠近过他。
仿佛那片天文望眼镜中看到的浩瀚星海,看似近在眼前,实际永远都无法触及。不知为何,岳星疏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匆匆涂抹掉自己方才的速写,合上了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