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替我谢谢他。然后跟他说以后不用了。”
男生使劲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就飞也似的跑了。
时绪原本以为昨天说完那些话,徐睿就会对他敬而远之。如今看来,倒像是换了个路子,打算走温情路线。
他算是发现了,现在的身体不光敏感……还特别爱招蜂引蝶。
沉闷的艺术史下课之后,学生像开闸的洪水似得向外涌。
时绪去办公室找了趟班主任。
刚提起住宿,班主任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时绪啊,一提住宿我就来气。你说说,学校住宿本来就是给你的特别补贴,多少学生抢破头都没有,可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同意,老师就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老师,我想通了。”
“什么?你打算在学校住了?”
时绪连忙点头,把提前编好的前因后果交代一遍。
班主任点头很是欣慰,大手一挥填完表后嘱咐道“那你这两天就收拾东西吧,到时候学校后勤会给你安排宿舍……等等,这学期咱们年级宿舍的空床是不是只剩一个了?”
“对啊,好像是你们班的靳择野吧。”
办公室里除了老师外还有几个学生,时绪赶紧表明态度“我没问题,和谁住都无所谓。”
班主任却脸色微变。
把表格交给时绪后,班主任压低了声音嘱咐道“他上个室友出过事,小心点。”
……出过事?
时绪暗中记下表格里靳择野的相关信息,表面却丝毫不显“那我先走了,谢谢老师。”
回到班里,时绪直接去找了陆闻。
原书中的陆闻号称艺高百晓生,基本艺高里的什么事都知道。同时他也是书中为数不多几个对主角没想法的正常人。
时绪很感动。
现在这年头,找个能正常说话的普通人太不容易了。
只是听陆闻说完来龙去脉,整件事倒挺玄乎。
靳择野上个室友名叫程然,最开始两人相安无事住了两个月。但某晚过后程然却疯了,还休学了几个月,最近才来上学。
据陆闻所说,当时老师们发现程然的时候,他正躺在楼层的公共浴室里,眼睛瞪得巨大,显然受了极度惊吓。
甚至他嘴里还不断喃喃着……鳞片!
这显然与之前靳择野相关的传闻不谋而合,于是“怪物”之名越演越烈,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陆闻越说越兴奋,时绪表面微笑实则后颈冷汗簌簌。
只见前排少年背脊笔挺,手中笔记没停,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但时绪敢打赌,对方即使隔着半个教室依旧能把后排陆闻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还不止这些呢,听说他妈妈当时难产大出血,拼死拼活生下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咽气了。靳家老爷子连夜送进特护病房抢救才算救回来。”
时绪笑意凝固“是,是吗?”
陆闻激动的拍桌子“要不我带你直接去问程然。我用我八百五的芝麻信用和你保证,靠近他的人准没好事……你信不信?”
时绪……
今天说错一个字,明天坟上一坯土啊!
……
讲台上艺术史老师情绪激奋。
“中世纪的艺术发展主要体现在建筑设计方面……一个个都不听课是吧,尤其是你们后排,下星期检查艺术史笔记,交不上来的别怪我给你们挂科!”
靳择野坐在前排,握着笔的手指修长。
他能感受到脖颈处细密的青色鳞片随着他的呼吸,闭合又张开。校服掩盖下的部分丑陋而狰狞,靳择野垂眸又把校服领子往上拽了拽。
极其敏锐的听觉可以让他听见教室里所有细微的声音。
课桌摩擦声,笔尖划过纸面……还有最后一排的窃窃私语,话里话外都是对于他的猜忌和恐惧。
在他手旁的笔记本上,也用墨水笔写满了类似的话。
笔记本的封皮皱巴巴的,显然是被水浸泡过。原本上面写满了这半学期艺术史课上的所有笔记,现在却连模糊的连字迹都看不清晰。
“查笔记咯,谁交不上谁倒霉!”
不知道班里谁讥笑了一声,随后紧跟着几声幸灾乐祸的声音。
就像伤口表面被反复撕开的结痂。
靳择野从出生开始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世界没人喜欢他。
他们说就连他亲生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还在怨恨的瞪着他。像是在不甘心为什么会生下他这个怪物。
靳择野沉默的把湿透的笔记本扔进旁边垃圾桶。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后排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软软糯糯,不由得让人想起一些美好的事物。与班级中那些粗哑恶意的声音不同,像是撒播久旱田地的甘露。
只听有人笑着说“但是我倒觉得他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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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得知时绪要搬去靳择野寝室之后,陆闻大脑当机了片刻。
半晌,他才朝这边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牛!”
放学之后,陆闻去小卖铺买了一大兜子零食硬塞到时绪手里“要是有什么委屈,跟哥说。”
时绪推着大包小包笑着应了,也没反驳。
陆闻心肠不坏,也确实为他着想。他没必要和对方强行解释惹来嫌隙。
宿舍两人一间,并排的两个床位。每个楼层都设立了自习室和公共洗浴间。
一路上宿舍楼道里摆着各种石雕和壁画,地上铺着厚重艳丽的地毯。看得出城南艺高资产极为丰厚。
推开门,靳择野住的宿舍简单干净。
色调以纯白为主,几乎没什么装饰,行李也少的可怜。
时绪到宿舍了以后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虽然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半了,但是靳择野却一直没回来。
最开始,时绪还有点紧张。
也不知道对方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不过只要靳择野不一见面就掐死他,一切就都有缓和的余地。
在激动和焦急中等待,时绪居然感觉有点饿了。
“……”
事实证明能打败一个人的除了死亡之外,还有饥饿。
碰巧时绪手边就摆着菜单,随手一翻里面居然全部是自助菜式。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住宿学生免费。
乖乖,这是什么神仙学校。
时绪随手点了几样,很快有穿着制服的员工敲响了宿舍大门,送餐完毕还鞠躬道“请慢用。”
时绪率先解决了烧鹅和炸酱面,又把灌装可乐一饮而尽。
餐桌垫上的瓷盘里只剩下冰块和肉块,这是他特意给靳择野点的鳕鱼。
时绪特意注明了只用火焰喷枪加工了鱼皮,顺便柠檬汁调味来保证口味。面前瓷盘上面摆着切割整齐的鱼肉腥气淋漓,甚至还冒着点冷气。
时绪咧咧嘴。
虽然凶残了点,不过他这也算投其所好吧……毕竟海洋生物的血对男主吸引力可相当大。
谁知道靳择野居然一直没回来。
等到快十一点半,冰块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时绪伸手尝了一块鱼肉,一口下去满是生冷的腥气,甚至还能尝到点血沫。
时绪差点没反胃的吐出来“嘶……”
深呼吸了几次时绪才把鱼肉咽下去,剩下的他捏着鼻子通通全倒进了下水道。
不愧是男主,喜欢的东西都这么与众不同!
但紧接着一连两天,靳择野都没有回寝室。
时绪开始有点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居然还没有和靳择野正儿八经说几句话。
不妙,非常的不妙。
第三天放学后,时绪打定主意直接去堵靳择野。
倒也没怎么费力,在人堆里时绪一眼就看到了靳择野。
靳择野天生好像就跟城艺这帮学生不一样。少年眉眼深邃,面孔冷漠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一米八多的身高在人群中特别突出,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时绪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靳择野。
在一处便利店的转角处,对方终于停下脚步。
靳择野嗓音低哑,狭长而冰冷的眸子紧锁着时绪“有事?”
时绪眨眨眼,笑容无辜“倒也没什么事,不过之前几次在学校和你说话,你好像都在忙别的事情……”
不是在忙别的事情,是压根装作没听见。
时绪腹诽。
“老师把我分在你的寝室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说完时绪伸出了手,坦荡荡的准备和对方握个手。
少年却眉头微蹙,像是他身上有什么令人厌恶的味道。
对了,原书中靳择野洁癖好像挺严重的。时绪还以为是前天倒完鳕鱼之后手上还有味道,可那之后他明明洗手了啊。
说来这两天他怕发生意外,倒一直没去公共浴室洗澡……不会真有什么怪味吧?
时绪低头又嗅嗅身上……也不像啊。
一阵风从时绪身侧吹过,对方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靳择野冰冷的深黑色眼眸似乎溢出了点点猩红“还有事么?”
语气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
时绪连忙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慢走。”
说罢时绪先转过身,走过转角后才敢往回看,对方早就走远了。
时绪伸手一摸后颈,居然已经出汗了。
也对,估计这世上只有他知道靳择野的真身是蛟龙。
上古传说中蛟龙兴风作浪,性情阴鸷。性喜水,隐栖于湖渊,是极尽凶残嗜血的恶兽。
虽然现在靳择野没黑化,甚至还是个少年。但对方刚才的眼神让他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残暴的拆吃入腹。
唉,成为兄弟的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时绪一抬手,出汗后短袖也黏腻在身上痒痒的。
他这才发现自己右手小指不知道在哪被割破了,破了点皮也没流血。买了个创口贴之后时绪直奔宿舍。
等到吃饱喝足,时绪受到惊吓的心脏总算平稳了。
今晚靳择野也没回来。
……呸呸呸,这么说他简直跟深宫怨妇似得,真酸。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机却响了。时绪拿起来一看,屏幕上一串没备注的号码。
奇了怪了。
他手机一直放在身边,但是除了时母偶尔的问候,一直没人给他打过电话。
虽然他记下了靳择野的手机号,但对方也不可能给他打电话。自从时绪穿过来,这手机似乎是第一次响。
犹豫了半分钟,手机居然还在响。对面似乎有他如果不接电话就会一直打下去的决心。
时绪接听电话“你好?”
“……”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
只听对面一阵嘈杂,有男人恭敬的问候声也有女人的娇嗔,似乎很是混乱。时绪喂了几声,对面也没出声。
不会是恶作剧吧?
时绪利落的挂断电话,今天靳择野不回来反而如了他的意。
趁晚上夜深人静,公共浴室里空无一人。时绪拎着澡篮子跨进了公共浴室,匆匆洗完澡之后,他穿过偌大的淋浴房,来到了浴池温泉处。
这几天人多,时绪一直没敢好好洗个早,可把他憋坏了。
要说这城南艺高也真是财大气粗。宿舍服务周到,就连硬件设施也是没话说。浴池里分了几个池子,不同功效的都有。外加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
时绪随便挑了个池子,水温微热,但泡进去一会就舒服了。
不一会浴室里就蒸腾起白色的蒸汽,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异变突显!
首先浸泡在水中的腿开始变得沉重,原本光滑的双腿表面隐隐有流光闪过。时绪疑惑的摆动一下腿。
随着粼粼银白色水波,小腿在皎洁的月光下隐约折射出瑰丽的色泽。几秒钟后,原本是双腿的部位已经被铺开的晶莹鳞片代替。
鱼尾静静的躺在水面中,俨然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等等……鱼尾!
时绪感觉那一刻自己呼吸都快停滞了。此时浸在水中的是真的鱼尾,在浴池中扇面似得铺开。
一片片鱼鳞像是漂亮的宝石,特别好看。时绪无意识晃动一下鱼尾,却剐蹭到了浴池壁。他硬是把一声喘息憋在喉中。
很快,时绪发现了问题……他好像变不回去了。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和他作对。公共浴室的门口隐约传来响声。
就像是……有人要进来了。
天要亡他!
时绪一时间脑中想法千万,还是下意识老老实实把头埋在水里,鱼尾也被他死死压在水面下。幸好他没开灯,这池子混着不知道什么药汤,颜色也很浑浊。
他只能祈祷来的人看不到,看不到!
那人没开灯,走进来时动作和声音都很轻。
耳边是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时绪只能看见那人后背的肌肉相当流畅,轮廓如同刀凿。等转过身,能看见对方紧绷的小腹,宽阔的肩膀和那双冰冷幽深的眼眸……有点眼熟。
等等,这人不是靳择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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