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成病弱白月光[穿越重生]——BY:长安雪晚

作者:长安雪晚  录入:06-27

  
  惊鸿剑还未出鞘,连同银色的剑鞘一同抵在了沈楼寒左侧心口前。
  
  陆归雪唇间渗着胭脂般的血迹,双眼虽然蒙着一层水雾,却依然清冷透彻。他指尖已经放在剑鞘底端,随时会令锋刃出鞘。
  
  他记得清楚,沈楼寒前去渡劫之前,曾经在惊鸿剑上专门留下了咒文——只要剑出鞘,便可杀他。
  
  “怎么,师尊要杀我?”沈楼寒低头看向惊鸿剑,嗤笑着说:“但你杀我的话,他也跟着一起死。”
  
  陆归雪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胸口不停起伏着,只有握剑的那只手勉强维持平稳。
  
  沈楼寒大约是觉得自己猜中了,继续肆无忌惮地贴近,嘴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放肆:“师尊,我赌你不忍心。”
  
  陆归雪闭上了眼睛。
  
  指尖微微一动,便听见剑锋刺透血肉的声音。
  
  惊鸿剑是他的本命剑,即使没有修为支撑,他想要剑锋出鞘的话,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沈楼寒心口散逸出黑色的魔气,他喘着气,却像是被心口处的剑锋定死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作分毫。
  
  他阴郁的眼神落在陆归雪身上,声音因为愤怒有些发抖:“师尊,你还是那么狠得下心……”
  
  该死,他终究还是被沈楼寒原本的意识影响了,他早该知道,即使好久不见,陆归雪也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决然狠心。
  
  “你又不是他,我何必留情。”陆归雪说话的语气平淡,眼神却还是有些空茫。
  
  他脑子里现在特别乱。
  
  心魔与沈楼寒共生,他再清楚不过。
  
  陆归雪现在只能相信以沈楼寒的气运,或许能被救回来。
  
  如果万一……只是打个比方,如果沈楼寒真的因为这一剑死了,那他……
  
  陆归雪脑海中空空荡荡,有些失神地想,那他还有机会……再重来一次吗?
  
  他不知道。
  
  *
  
  月色冰凉,洒落空庭。
  
  沈楼寒站在千秋峰上,初冬的庭院里结了霜,草木衰微,显得有些萧瑟。
  
  他刚刚脑海中空白了一瞬间,似乎忘记自己之前在做些什么。
  
  不过沈楼寒很快回想起来,明日他便要登临三界之尊,大典在九州之中,离天最近的天枢山举行,众生皆需俯首称臣。
  
  他本该前往天枢山准备大典,却还是在离开之前,来了一趟千秋峰。
  
  沈楼寒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琼山陷落已有数月,陆归雪被困于牢笼之中,失去了一切,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仙君,只是阶下囚。
  
  沈楼寒走过长廊,伸手打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的布置和摆设都没变过,和他年少时在琼山的那几年相比,并没有太多改变。
  
  唯一不太相同的是,房中一身白衣的陆归雪,四肢皆被缚仙锁缠绕,修为也被尽数封印,再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沈楼寒其实经常会过来,有时他甚至会睡在陆归雪身边。
  
  只不过陆归雪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过话了,就算是睡在一张床榻上,陆归雪也总是留给沈楼寒一个漠然的背影,从不肯多看他一眼。
  
  今天陆归雪还未入眠,他静静地站在窗边,像是看着夜色与月光,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沈楼寒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或许只是习惯性的想来看一看。
  
  从前他以为心魔因恨而起,只要报复了陆归雪,心魔便会消散,但后来却发现他的心魔反而越来越深,无法斩除。
  
  不愿杀了他,也不想放过他,就只能这样僵持着。
  
  本不该是这样,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沈楼寒依稀记得,他年少时也曾经不止一次梦到过,陆归雪眉眼间冰雪消融,温柔地绽开浅浅笑意,自然而熟稔地抚过他的发梢,轻声唤他的名字。
  
  那些梦境太过温柔,也太过真实,以至于沈楼寒曾经信以为真。
  
  于是他加倍的努力着,想要让陆归雪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想要看到陆归雪像梦中那样温柔浅笑。
  
  然而沈楼后来才知道,梦境也只是梦境。
  
  现实冰冷残忍得让他近乎窒息,他等来的是寒崖小境中带着伤与妖兽搏命,等来的是被束缚灵力、流放极寒之地天弃谷,等来的是陆归雪神情冰冷,一剑将他推入魔狱。
  
  沈楼寒闭上眼眸,连自己都想嘲笑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混乱不堪,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已经要成为九州的神君,留着心魔,恐生大祸。”站在窗边的陆归雪,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杀了我,心魔便除,为何还不动手?”
  
  沈楼寒看着窗边那个被月色映照的身影,看着陆归雪清冷的白衣笼上一层朦胧月光,从身后看去,看不到他冰冷漠然的神情,竟好似温柔几分。
  
  似是一触即碎的幻梦。
  
  沈楼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觉得心绪不宁,像是在躲避陆归雪的问题一般,他转身匆匆离开了。
  
  临走前,他听到陆归雪似是自言自语一般。
  
  看着天际,轻声呢喃道:“明天要下雪了。”
  
  ……
  
  第二天,琼山真的落了一场雪。
  
  沈楼寒记不清那天在他脚下跪伏的三界众生,却记得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他从天枢山回到千秋峰的时候,落雪正纷纷扬扬,覆在那人失去温度的身躯上,仿佛想竭力掩去那一身淋漓的血迹,还他一袭清冷白衣。
  
  沈楼寒看着雪中的鲜红,似乎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俯身跪在大雪之中,无数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神露用下去,却只能恢复陆归雪的身体,不能恢复他的神魂。
  
  那一天的情形,很多人回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沈楼寒双眸血红,心魔纹路疯长而上,一言不发地扼住了得力属下九刹的咽喉,魔气骤然刺入九刹身体,将他的脊椎寸寸震碎,然后从体内向外绞杀。
  
  九刹死亡的过程很漫长,血肉四散,筋骨碎裂,最后变成一滩模糊碎肉,在疯狂肆虐的魔气之中扬成灰烬。
  
  之后,沈楼寒抱着陆归雪冰冷的身体,去了天枢山。
  
  一路上都没有人敢靠近他,即使沈楼寒疯了一样截断了九州最盛的十三条灵脉,将灵气汇聚在在天枢山的最高处,点燃了三千盏魂灯,也没人敢拦他。
  
  沈楼寒那一刻才发现,即使羽化成神,他也依然无能为力。
  
  这天上地下,九州四海,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陆归雪的魂魄。
  
  九州灵脉被毁,三界一片混乱,沈楼寒却只是在天枢山守着那些已经熄灭的魂灯,身边是陆归雪栩栩如生,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身躯。
  
  也许过了很久,久到沈楼寒已经记不清时间。
  
  他终于站起身来,轻轻吻过陆归雪眼眸,然后在最接近天际之处,亲手捏碎了自己的神核。
  
  神核碎裂爆发出的灵气过于庞大,埋葬了四海九州所有活着的东西。
  
  茫茫一片白,天地之间再看不到其它颜色。
  
  九州四海,都被埋葬在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暴风雪里。
  
  *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混合着仿佛永无止境的绝望,似乎要将沈楼寒永远困在那段回忆里,再也想不起其它事情。
  
  沈楼寒沉没在那场风雪之中,无尽地坠落。
  
  直到他心口透出一丝银白色的剑光,沈楼寒才仿佛惊醒一般,循着心口处清晰而鲜活的痛感,朝着风雪之外而去。
  
  “师尊。”沈楼寒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似是劫后余生的失而复得,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的眼眸轻轻颤动,暗红的眸色渐渐亮了起来,变成稍浅的血红。
  
  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落在陆归雪的手背上,让他感觉到一阵滚烫,几乎连心都随之微颤。
  
  陆归雪手上又接连碰到几颗滚烫的泪珠,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沈楼寒伸手握住了惊鸿剑的剑刃。
  
  剑锋已经没入他心口半寸,但沈楼寒还是固执地按住剑刃,继续深入其中。
  
  心魔在脑海中阴冷暴戾地骂他是个疯子,却很快没了力气,如同受到重创一般,消失在沈楼寒意识深处。
  
  “没事了,师尊。”沈楼寒像是想笑一笑,但却牵动了心口的伤势。他强撑着将惊鸿剑又从胸口拔出,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陆归雪看着他的样子,一时有些慌乱,也顾不上之前那些想法,赶忙从芥子找出救命的丹药,全都塞进了沈楼寒手里。
  
  沈楼寒心口的伤很深,他庆幸自己刚刚渡劫成功,所以如今这伤没能彻底要了他的命,还给他留着点抢救的机会。
  
  他吃下陆归雪给的丹药,药效与魔气一同开始修复他的身体。
  
  按理来说他现在最好休息一段时间,但眼前陆归雪衣衫散乱,肩膀上还留着一圈齿痕的模样,让沈楼寒哪敢去休息呢?
  
  沈楼寒从回忆中苏醒,原本无比想抱住陆归雪,然而此情此景,他却不敢上前了。
  
  愧疚和心疼几乎占据了他的胸腔。
  
  陆归雪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子里特别乱,身上一念缠的药效也还在作祟,而且它因为是魔血提炼,所以也根本没有解药。
  
  沈楼寒匆匆给胸前的伤痕包扎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开口问:“师尊,刚才那心魔……伤到你了吗?”
  
  “他给我喝了半杯一念缠。你的心魔到底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之后我需要一个解释。”陆归雪虽然已经尽力镇定,但他的气息还是有些不稳,“至于现在,你先出去,绝对不许进来。”
  
  沈楼寒咬住嘴唇,心中酸涩又疼痛。
  
  这该死的心魔。
  
  他垂着眼眸,尽量放低了语气:“那我就在外面守着,师尊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
  
  陆归雪终于气不过,抬手就砸了个枕头过来,说:“我没有什么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咦?真的没有需要吗?】
——
今天又又又晚了
明天我一定调好生物钟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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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心迹
  陆归雪一直忍到沈楼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下个瞬间, 他的理智便如同决堤之水,随着一念缠的药效一起,在体内每一寸泛滥成灾。
  
  陆归雪倚着床榻角落的软垫, 低垂的眼眸上浮着水雾。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上不得上, 下不得下的感觉逼疯了, 思绪混乱中想起,之前沈楼寒被心魔占据身体的时候, 除了给他喝了半杯一念缠, 还喂了他两滴血。
  
  该不会……该不会这药效, 非要沈楼寒来解吧?
  
  陆归雪陷在无法解脱的热度之中,光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就忍不住耳根通红, 羞得闭上了双眼。
  
  难道还真让他叫沈楼寒进来帮忙吗?
  
  陆归雪只是稍稍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 便感觉自己为人师的面子荡然无存,简直令人丢脸丢到窒息。
  
  而且陆归雪还没忘记, 他刚刚才把沈楼寒赶了出去, 并且十分坚决的表明不需要帮忙。
  
  不行,绝对不行。
  
  陆归雪的理智说着不行,但身体却已经承受不了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 却始终不能得到缓解的热度,再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终于,他抿着双唇, 面色染上一层薄红,抬手推落了床榻边放着的那几只茶盏。
  
  玉质的茶盏纷纷落地, 接二连三地发出清脆响声。
  
  *
  
  沈楼寒站在门外,身后是一道垂落的帘幕。
  
  他胸前缠着绷带, 因为伤口不太舒服,所以衣衫只是随意披在肩头,没有像平常那样穿好,露出修长劲瘦的身形。
  
  以沈楼寒如今的修为境界,房间里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在他耳边清晰至极。
  
  低声压抑的声音,衣衫窸窣的摩擦,这些细微的动静落在沈楼寒耳中,简直是在反复挑战他的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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