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有些人啊,就是来到大城市看花了眼,以为自己也能成为人上人,觉得老家里的父母是拖累,等到回到老家住段时间,家里好好教育教育,就明白,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忘了根,不然啥都不是。”
动员大会大家酒足饭饱,商量好日期,拿上红包便各自散了,这算是个预付款,等到事情成功后,还会给发红包意思意思。
周德宇特意看过天气预报,挑了一个阴雨天,阴雨天外面的人少点,办事也方便。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周云逸早有准备,所以当他们一行人坐着面包车蹲守在周云逸常出现的那条街时,周云逸便发现了这辆突兀的面包车,虽然车前排坐的人都不认识,可看面相便觉得和周德宇还有他那同乡是一个路数的,穿衣打扮,肤色等等都非常相似的一伙人。
这场守株待兔注定不会成功,甚至还惊动了时不时在巡视的片警询问,发现他们车上还有绳子胶布之类的工具,直接给一伙人带到了公安局,一通询问,问他们想干什么,鬼鬼祟祟,还准备了这种东西,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想绑架勒索。
绑架勒索这种事情有多严重,周德宇当然知道,但在他们眼里,父亲把儿子绑回家什么问题都没有。
虽然什么事情还没发生,但负责人的警察让他们以后不准来这条街,来了就会被盯梢,当然也不会因为他们车上有工具就把人拘留,问完后,警告一番便把人放走了,盯着他们离开这条街区。
后来周德宇又带着人去了周云逸住的附近,只是周云逸这段时间天天身边都有人陪着,像是有保镖。
看到五大三粗的人,周德宇不禁问自己,难道儿子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和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在一起,那人派人来保护他的?
周云逸知道周德宇不会轻易死心,为了给他沉痛一击,决定和他正面对话。
这对于鬼鬼祟祟想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周德宇来说还挺突然的,但是又没办法拒绝周云逸的提议。
“你说你和我一起再去医院检查一次?”周德宇语气将信将疑。
周云逸气定神闲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给你的报告,觉得我是在骗你,因为你觉得不会有男人傻到给自己结扎,但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你不相信,那我就亲自陪你去医院做检查,让医生告诉你,哪所公立医院,你选,我跟你去,免得你觉得我收买了医生。”周德宇这样的人觉得男人结扎就会丧失性能力,和被阉了差不多。
本以为会有一番争执,但很平静的,在周云逸的提议下,周德宇挑了医院,让周云逸和他一块去检查身体,除了检查身体不能进去,其他时间全程陪同。
明明结果会让周德宇崩溃,但他仍然不死心,觉得儿子在骗他,执拗的等待着检查结果。
这样的检查很简单,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连连问了两次医生,给的回答都是永久结扎,不可复通,没有生育能力了。
周德宇还没走出医生办公室就拍着腿痛哭起来,扑过去要拉周云逸,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被赶来的赵星之给推开了。
同乡扶着周德宇安慰他。
周德宇沉溺在悲痛和愤怒中,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周云逸语气淡淡地说:“我的身体我自己做决定,不需要听你的话,怎么,我没了生育能力,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周德宇赤红着眼睛骂道:“呸,你算个屁,你根本都不是个男人了,你就是个太监!家里的房子,地,你一样都不会有!你就是得了失心疯!被男人操的玩意,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
周云逸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伪装人类的妖怪终于现了形,一脸冷漠,因为早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显得特别的平静。
他说:“结果你也看到了,钱我也给你了,你就算是把我绑回老家关在屋里,房间里塞个女人,也抱不了孙子,当不了爷爷,你的根从此在我这里断了。”一句一句跟刀子一样刮着周德宇的心脏,气得他差点厥过去,但因为高大挺拔的赵星之护着周云逸,他连打一顿周云逸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他还真的就怒火攻心给气晕过去,恰好在医院,人就被送到了急诊室。
周云逸留了钱,签字让他能住院休息,转身和赵星之离开。
后来周德宇在医院住了一晚,问多少钱,发现要好几百,立即火烧屁股的快速恢复身体,退了一部分钱,第二天在同乡的陪伴下买火车票回了老家。
没有利用价值的孩子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这一系列和周云逸的交锋也让他明白,在周云逸这里讨不到好,充满希冀的来帝都,却是悻悻然的离开。
只是从此以后,那些来自父母的嘘寒问暖再也没有出现,周云逸并不期待这些所谓的关心,自然也没有失望这一说。
只能说终于可以过上清净的日子。
其实这件事对于周德宇来说打击特别大,他虽然悻悻然的走了,可回到家就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迅速的萎缩,露出老态来,这是大哥陪着喝几顿酒都恢复不了的那种。
老家的人还不知道周德宇以后就没根了,只是隐隐约约猜测可能是和儿子闹了矛盾,但因为街坊邻居对周云逸印象很好,对周德宇的性子也有所了解,都觉得是周德宇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惹得孩子跟他不快,不然小玉也不会也不联系他,他对小玉啥样,大家也不是不清楚。
周德宇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发泄,只能找尹秋萍的茬。
可是尹秋萍已经不是从前的尹秋萍,从前周德宇骂一百句她都不敢回嘴,现在的她,周德宇骂一句她都要跳起来回击,摔摔打打,甚至问他想不想过,不想过就离婚,一点都不惧怕被抛弃。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些积蓄,神采上和老态毕露的周德宇是两极分化,别说身边还有些男人向她表露好感,她怕啥啊,她现在啥也不怕,早和以前不一样了。
颇有些以前压抑的太狠,现在放飞自我只想自己快活,连知道儿子结扎,不能生孩子了都不管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管不了这种事,既然管不了,那就啥也不管了。
而周德宇因为尹秋萍的回击再次气得心梗,家里吵闹不休,竟是一天平静日子都找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唏嘘,昨天没烫成,理发师各种劝我不要烫羊毛卷,说是在家里不好打理,各种炸,说我头发厚不适合,反正各种不好,搞得我无语,只好洗个头剪个刘海悻悻然的回来了,决定过两天去另外一家店试试。
第60章 我喜欢你
周家夫妻在老家如何鸡飞狗跳,周云逸和周秀玉姐弟俩并不关心,他们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其他的一概不管,做好自己,随后不出意外依旧会按照自己的人生目标继续走下去。
所为亲人,就算有血缘羁绊,没有真正的付出爱,依旧什么也得不到。
爱是相互的。
一味索取只会一无所有。
周德宇离开帝都后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骚扰周云逸,其实在周德宇的眼里,不能生育的儿子已经被他放弃了,是没有价值的存在,他现在只想要儿子赔钱,所以过了两个月,他钱花光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周云逸打钱。
但周云逸又不是什么圣父,他之前给了周德宇一大笔钱,后面除了应尽的义务,法律定义的养育金,其他的是一根毛都不会多给,所以周德宇如何骂街骂娘也讨不了好。
反倒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只顾自己的尹秋萍比周德宇还多拿一点。
其实周家姐弟俩给父母双方的生活费用合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周德宇现在无所事事,除了喝酒就是打牌,不求上进,所以这钱就花的格外的快。
时间彻底平息已经是快要迎元旦的时候了。
赵星之特意在平安夜这天约周云逸出来吃饭,顺便按照约定,回答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其实后来周云逸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尊重朋友的隐私,既然朋友不想告诉大家他的对象是谁,自己又何必刨根问底,反正时间到了,机会成熟,作为星之的朋友,肯定会告诉他的,他真不用着急,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什么决定,不做什么决定,应当清楚。
所以当赵星之看周云逸喝口咖啡放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所谓的对象是谁吗?”
周云逸听到后连忙摆手说:“之前是我太八卦了,其实你不说也没什么,我尊重你的想法,啥时候你觉得合适了再告诉我也行,不用因为我的关系不想说也得硬着头皮跟我说。”他后来想,难道是因为赵星之觉得感情还不稳定,怕说了后有什么变故,比如分手了,那样还挺没意思的,就不好再强迫他说太多感情问题。
赵星之听完忍不住捏捏眉心,对他说:“你还挺善解人意。”那怎么就没看出来我喜欢你呢?
赵星之自己发现喜欢周云逸是去年就明白的事儿,但他一直犹犹豫豫不敢说,一开始觉得一直当朋友就这么处着也挺好的,可人都是贪心的动物,逐渐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在感情上索取更多回应,甚至不惜勇敢一试。
尤其是当你在意的人出现危险,你却没有正当的理由站在他的身边时,就更沮丧了。
周云逸又不是傻子,虽然赵星之在夸他,但他感觉得到他情绪不对,挑挑眉说:“感觉不让你说,你反倒不乐意了。”
赵星之点点头说:“是的,我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你却不让我说了,你说呢?”
周云逸逸出一声笑说:“好吧,那你说吧,其实也该告诉我了,咱们俩这关系,倒也不必整这么神秘。”
其实赵星之在准备告诉周云逸这事儿之前和周澄见过,周澄其实比周云逸看得通透,率先摊牌,问他是不是喜欢云逸。
一开始赵星之着实被周叔叔的这话给问愣了,一时不知道该坦白还是继续装聋作哑,后来一想,叔叔这么问,肯定是看出来了,再一味的躲躲藏藏反倒不美,不如老老实实说出来。
本以为周叔叔会嫌弃,厌恶,抗拒,让他远离云逸,没想到周叔叔表达意思很中立,也很开明,也可能是因为失去过一次,再次拥有,除了孩子的健康问题,其他的问题都成为了次要,比如择偶对象。
周澄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之前是没确定,但现在看你这状态,为了云逸的事儿魂牵梦萦,像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赵星之说:“叔叔……”他担心是怕周德宇急眼了跟云逸来个玉石俱焚,怕冷不防就着了道。
周澄打断他说:“我看他对周家那两口子,知道他对婚姻这事儿是很抗拒的,不然也不会没跟我商量就去做了那样的手术,因为他明白我知道肯定是不同意的,我不想他伤害自己的身体,但那对夫妻也着实歹毒了一些,让他们死心,不去纠缠云逸,总要付出些代价,我现在只想他健康,其他的都不想,他选择怎样的生活,只要开心,我都不会抗拒,你看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身边除了你也没别人,就知道他其实也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他不懂,你就要主动一些,就算他拒绝,最起码也能给你个痛快,你觉得呢?”
简而言之,你是个男人你就痛快点,别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有些事情就要快刀斩乱麻,越拖变故越多。
“如果你不行动,我就要开始给云逸安排相亲局,扩大他的圈子,让他遇到更多的人。”别说我没给你小子机会。
周澄是看重赵星之的,一是他人品好,信得过,对云逸好,虽说现在这个年代,性向问题依旧是比较隐晦的,很多家庭是不接受,甚至是嫉妒抗拒,重则暴打一顿孩子跟孩子断绝关系,轻则怎么着也要关家里,要么送去精神病院治疗,这年头好多人还说这是精神疾病,认为正常人都是阴阳结合,哪里会男人搞在一起?
但周澄不是一般人,他和苏见雪虽然大学在国内上,但家庭氛围,以及接触的阶层还有环境都更倾向于国外的自由开放,了解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精神疾病,而是自然而然的个人选择。
只是喜欢的人是同性罢了。
而且孩子除了父母之外,一个人孤单了太久,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周澄早已明白一个道理,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个先来,他怕自己到时候也有个什么好歹,留下孩子孤孤单单的。
他虽然以义子的名义把很多东西都给予了他,可是除了金钱之外,他还希望孩子身边是有人能够与他分担喜忧的,父母总有一天会离开。
这便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大部分父母,不管孩子多少岁,都会担心,关爱,月月忧虑他的一切。
周云逸叫一声忽然开始发呆的赵星之。
“星之,怎么回事,想什么呢?”伸出手在赵星之的脸前晃了晃。
赵星之回过神,看着周云逸,鼓足勇气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我还没有对象,但我的确有了喜欢的人,只是他还不知道。”
周云逸一愣,眨眨眼说:“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你这么优秀,如果他跟你一样的性向,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忧,你……你是怕被拒绝吧?”
赵星之诚实地点头说:“对,我怕被他拒绝,他是我的朋友,我怕我说出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一个在员工面前总是果决干脆的决策者,在面对喜欢之人时也变得有些口吐不清,这大概是员工们想象不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