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一扣。
黎卿看着不苟言笑的男人,叹气道,“愣着做什么?脱了外套,坐下。”
“……好。”厉淮深按照他的吩咐,照做。
黎卿拿起棉签,绕到男人的身后,“伤哪里了?刚刚怎么一声不吭?”
余音未落,他就在后衣领的位置找到了那一片血色。
黎卿深吸一口气,抿唇将衣领掀开。两道伤口很细长,此刻还正不停地渗着血。但还好,伤得不算特别深。
只是血量多了些,看着触目惊心。
黎卿将周围的血擦拭干净,垂眸专注发话,“酒精消毒片。”
厉淮深听从他的指令,一步一个动作。
黎卿全然没看男人的动作,无比默契地就确定了他递来的方向,顺手一接,“……你刚刚说韩予恩入了别人的陷阱?那个人是谁?”
“黎择晰。”
意料之中的名字被报出,黎卿只是略微停顿,就持续着上药的动作。
“你怎么确定?”
“刚刚看见黎择晰主动接近韩予恩,结果没多久就出了事。”厉淮深闷哼了一瞬,大概是伤口被酒精刺激,“他一反常态地站在人群中不出声,所以怀疑。”
黎卿察觉到了这点,本能地低头靠近,轻呼了两下。
微凉的气息散在后颈相对敏感的位置,厉淮深眼色骤然一暗。他背对着黎卿,即便不用回头看,也能一把拉住青年的手,“不用处理了。”
黎卿被他瞬间扯到跟前,不明所以,“什么?”
“没事,不用处理了。”厉淮深出口的声线有些压抑。
黎卿挑眉,拿着棉片直接往伤口上一压。
“……”厉淮深骤然吃痛,向来冷着的五官总算有了点颜色。
“知道痛就少说话!”黎卿哼笑一声,从医药箱中拿起防菌贴布,“别以为你是我名义上的大哥,就能对我呼来喝去。”
厉淮深听见青年的哼声,唇侧有了轻微的弧度。
“我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男人的声线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且Alpha的后颈,和你们一样,不能随便乱碰。”
厉淮深偏过头,意有所指,“别不小心惹了火。”
黎卿显然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指尖微颤。随后,他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我、我又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黎卿后撤半步,脚后跟却磕到了椅子,步伐略微晃动。
下一秒,厉淮深就出手将他扣坐在了腿上,问,“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需要别人看着?”
“我站得住,分明……”
是你要拉扯我。
黎卿抬眼,未讲完的话全部卡在了喉中。两人挨得极近,男人身上的信息素传来,似乎真的比以往浓郁了一些。
黎卿联想起厉淮深刚刚的话,突然有些不敢拿睁眼瞧对方。他轻呼一口气,刚准备起身,哪知又一把被厉淮深拉住,坐回了原地。
“等一下。”
“……”黎卿一怔,眉梢轻蹙,“怎么了?”
厉淮深松开在他腰/上的禁锢,伸手触上他的领结。
黎卿微微垂下眼睑,这才发觉了对方的意图——系在衣领上的黑色飘带不知在怎么时候松开,原本就松垮的领口更是敞开,带出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肌/肤。
厉淮深伸手扣住他的纽扣,又将黑色飘带牢牢系紧。动作间,粗糙的指腹划过细/腻的皮/肤,惊起一阵酥麻。
似有什么注入了心尖。
“我自己来!”黎卿迅速起身脱离男人的掌控,面色故作平静,“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先把医药箱还回去。”
厉淮深眉峰微挑,从容起身,两人的身高差骤然显现,“好,等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司机候着。”
厉淮深拿起一旁的外套,颔首反问,“你想和黎择晰同坐一辆车回去?”
“……”
厉淮深见他沉默,笑意一闪而逝,出口的话变得不容拒绝,“走吧,我送你。”
黎卿沉默了一瞬。
他原本也不觉得自己这‘Omega’的体质存在什么问题,可隔三差五被厉淮深的信息素影响后,内心还真生出一些难以言状的微妙感。
——我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黎卿眉梢微挑,心里多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念想。
恰时,系统的提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叮!恭喜宿主合理改变原书情节,维护自身名誉。奖励声誉+100!共计300点!】
又一轮的‘洗白’任务完成,黎卿了然挑眉。他看着静静等待的男人,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反常,颔首,“好吧。”
……
酒店的内侧长廊、监控死角。
一个侍者正惶恐不安地站着。他环顾四周,用最低的声音说道,“黎、黎小少爷,我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他听从黎择晰的吩咐,在酒塔边暗中等待时机。
原本,侍者以为是黎择晰和韩予恩有什么个人恩怨,哪里知道最后酒塔被撞到,居然伤及了那么多大人物!
一个韩叙白就已经够厉害了,居然还加伤一个厉淮深,就连盛扬这个主办人都沾上了怒气。
“怕什么?要是有人察觉,早就找你算账了。”黎择晰收起那天真无辜的假面具,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里面有一百万,收好你的报酬,管好你的嘴。”
侍者听见这话,面色立刻由阴转晴,“谢谢黎小少爷!”
一百万?
这可是整整一百万!
他在酒店工作上十年,也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
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个身影冲了进来。黎择晰察觉到不对,马上给侍者使了个眼色。后者领意,一溜烟地就从另外一个出口跑走。
韩予恩追了上来,却被黎择晰挡住,“韩小姐?”
“黎择晰!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韩予恩料定刚刚的祸事是黎择晰所为,瞬间染上怒容,“你刚刚和那个侍者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看见你给他银行卡了!”
“韩小姐,你在说什么?”黎择晰眼露无辜,“你在宴会上不小心摔倒致错,怎么还能怪在我的身上?”
——啪!
响亮而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落在了黎择晰的脸上。
两人的神色同时一变。
“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是陷害我,还害得哥哥手背受伤!”韩予恩急于将这‘关键’的错事推卸出去。
她似乎觉得不解气,又是扬手道,“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黎择晰哪里还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顺势钳住她的手臂。两人虽然都是Omega,但在力道上总归有些差距。
韩予恩挣脱不得,心里的怒气更上了一层。
还没等她说话,黎择晰就狠狠摔开了她的手,眼神阴鸷,“韩予恩,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黎家可不比你们韩家差!我黎择晰的身份不比你低多少!”
韩予恩听见他截然不同的语气,猛然一怔。
黎择晰蹲了下来,神情中全然没了之前的无辜和单纯,只剩下一片沉色,“谁看见我对你设陷阱了?你摔倒的时候,我正和其他富家少爷聊天呢,难不成我还能隔空让你摔倒?”
韩予恩咬牙,全然不信,“刚刚那个侍者……”
“哪个侍者?我怎么没看见。”黎择晰嗤笑,偏头想了想,“对了,我的银行卡丢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捡走了,韩小姐,难不成你看见了?”
韩予恩一阵语塞,身上的汗毛直立。
她总算看出来了,不仅仅是自己,就连那个侍者也是黎择晰的工具。
事情没暴露时,侍者拿到的钱是报酬。否则,对方就成了盗取银行卡、当天辞职的小偷!
怎么会有人表里不一、心思歹毒成了这样!
“为什么要害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害你?没有的事。”黎择晰笑笑,绝不承认。
没错,他是想借别人的手,让黎卿狼狈失态甚至受伤,可后者被人当宝贝一样护着,一番折腾下来毫发无损。
也罢,反正厉淮深和韩叙白从没将他当回事,流点血、受点伤,都是他们该得代价!
“韩小姐,凡事讲证据,宴会上做错事的人是你……”黎择晰打量着她花了的妆发,可怜地摇了摇头,“别像疯子一样乱咬人,太掉价。”
“再说了,谁会信你呢?”黎择晰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又演出几分委屈,“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你没事找事,对吗?”
韩予恩瞳孔微颤,她这才发现黎择晰的心机深沉,远是他不能比的。
又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在人拐角进入的瞬间,黎择晰眼眶迅速发红。
“黎小少爷,韩小姐?”有豪门子弟走近,看着两人的模样惊讶不已,“这是发生了什么?”
黎择晰起身,侧脸背对着他们,“没什么,韩小姐不小心摔倒了。”
有人移步看见他脸颊上的红肿,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惊,“哎呦,黎小少爷,你这脸是怎么回事?看着巴掌印,该不会是……”
“韩小姐,黎小少爷是怎么惹到你了?你一个千金,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韩予恩恼羞成怒,费力起身后,狠狠甩了裙摆,“黎择晰,你给我等着瞧!”
黎择晰闻言,抿了抿唇,神情中隐隐藏着委屈和无奈,和刚刚的行径判若两人。
韩予恩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自然不会再蛮横地入了对方的陷阱,她恨煞地瞪了黎择晰一眼,转身走人。
“黎小少爷,你没事吧?”有人关切道。
“是啊,韩予恩这刁蛮脾气也不知道改改。”
这小少爷比起二少爷,虽然差了点味道,可总归是黎家的真少爷,就凭这家世和模样,还是值得他们捧捧场的。
“没事。”黎择晰装出一副从容大度的样子,浅声请求,“我和韩小姐是有些误会,但这伤不碍事。还请各位给我些面子,不要将这事透露出去,免得影响了韩小姐的声誉。”
几名豪门少爷听见这话,互看了几眼,这才点了点头。
心里,对黎择晰的印象更好了。
…
黎择晰告别了几位富家公子哥,掩着疼得火辣辣的脸颊往回走。宴会已经结束,他懒得去管黎卿在哪儿,只想自己赶快坐车回家。
韩予恩这贱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这一巴掌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哪知道刚到酒店大厅,他就和黎卿、厉淮深正面碰上了。
两人看见他面上的红肿,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黎卿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好端端的,谁敢欺负黎家小少爷啊?”
他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低声嘲讽,“这脸肿成这样,面具还能戴得牢吗?”
黎择晰咬了咬后槽牙,没想到却牵扯了肿胀的脸颊,疼得一抽气。他不想在酒店前台的眼前败露,只好忍着笑笑,“二哥说笑了。”
厉淮深最厌烦黎择晰这种虚伪做派,眉心溢出一丝冷光。他不动声色地上前,将青年护在自己的范围内,只问,“走吗?”
“嗯。”黎卿侧身应话,也没把黎择晰放在眼底。
黎氏名义上的三兄弟,谁亲谁疏,在外人的眼中一目了然。
还没等黎择晰发作起无名的怒火,旁边就想起了一道稳健的中年男声,“巧了,你们三兄弟怎么都在这儿啊?”
不等三人移去视线,黎择晰就听出来人的身份,眼光轻微一晃。
作者有话要说:黎择晰&韩予恩:恶人自有恶人磨·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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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黎卿率先侧目,瞧见来人后,礼貌颔首,“小叔。”
厉淮深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只跟着称呼,“广达叔。”
黎广达是黎广盛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黎卿等小辈名义上的叔叔。黎老爷子早年原配去世,后又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了黎广达。
后来黎老爷子退位,按照老一辈的规定,将家族产业的主权都交给了长子黎广盛,由次子黎广达从旁辅助。
这么多年过去了,黎广达也乐呵呵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按照他的话来说:这辈子够吃够喝就行了,揽那么大的财权有什么意思?
黎广盛本人对于这个弟弟同样看重,因此这么多年来,兄弟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而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小叔叔称得上一句‘温和亲切’,带着一张笑脸,逢人便能得到三分情面。
“你们三兄弟怎么在这儿?”
“应了盛总的邀约,来这儿参加宴会。”黎卿简略回答,丝毫没提起宴会上那点纷扰,“小叔呢?又怎么会在这儿?”
“楼上有个酒局,刚刚散伙。”
黎广达笑眯眯地点头,将视线移向一旁,当即皱了眉头,“哎哟,择晰啊,你这是怎么搞的?”
黎择晰捂了捂自己的脸颊,慢半拍地喊道,“……小叔,我没什么大事,回去拿冰袋消消肿就好了。”
“不对,你这是被谁欺负了?”黎广达显然不赞同他的处理办法,环视一圈,“好歹也是我们黎家的少爷,怎么参加个宴会还能肿了脸?”
他顿了顿,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另外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当哥哥的,知道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