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奔走不停的人影,空气中都仿佛掺杂着焦灼和不安。
林莫着急的拉住一个穿着救援服的人问:“你认识唐衍初吗?”
“唐队长?”
被拉住的人一看就恰巧认识,满是灰尘和木屑的脸上带着担忧:“唐队长进屋救援时没能及时出来,被突然塌陷的房屋埋在了底下……”
“在哪里?阿初他在哪里被埋?”
救援人员带他们去了塌陷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深坑呈现在眼前, 而陷进去的房屋只有破碎的屋顶留在地面上, 其余全部都已被掩埋。
周围差不多都是如此,遍布深坑, 只不过眼前的尤为严重。
救援人员带着疲惫说道:“我们已经在尽快救援了,可受灾范围实在太大,尤其是在路况又被堵的情况下, 机器进不来,光靠这点人手根本不够用, 更糟糕的是,所有的探测生命仪器发生故障,现正全力抢修中……”
席晋谦蹙眉:“怎么会发生故障?”
这批仪器都是锐星集团提供的最先进的一批,按理说不可能出问题才对。
救援人员摇头:“我们也疑惑,不仅是探测仪, 就连一些连接着电力设备的仪器也……”
外面的物资送不进来,里面的设备又出问题,第二次塌陷后,好多救援人员也负伤,少数同唐衍初没能及时出来,也被埋在里面,可以说,林莫等人过来的时候正是救援工作进行最艰难的时刻。
林莫捂着胸口闭了闭眼睛说:“我有办法确定被埋人员的位置。”
救援人员惊愕,这要怎么确认?!
然而他的惊讶和疑惑很快便得到解答。
无数的符箓在空中飞舞,随即在不少人或讶然或震惊的目光下落在各处塌陷的地方,微微闪着光,醒目又显眼。
林莫:“符箓的下方都有人员被困住,直接向下挖就行,小心些。”
救援人员回过神,一脸惊喜,现在也不是怀疑的时候,人命关天的事情,急忙道了谢过去帮忙。
林莫也想上前去帮忙,可参与救援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万一他不小心动了哪处梁柱从而导致房屋再次塌陷,里面的人说不定会受到更加严重的伤害。
所以,找准自己的位置,别去帮倒忙。
但他能帮什么忙呢?
林莫转头:“阿谦,你能让人弄到红烛铜钱铜铃等东西吗?”
席晋谦点头:“小莫,你想做什么?”
林莫:“我要请山神,祝福、护法!”
…………
东西是跟在席晋谦身边的陈助理去买的。
办事效率高,速度也快,没多久便回来了。
跟着扛东西的人疑惑,小声问:“陈助理,大家都在忙着参与救援,怎么还在这儿搞封建迷信呢?”
“请山神能有啥子用处,要真有山神存在,咋就能让地面塌陷,将村里人都埋了进去……”
他也是村里的。
不过幸运的是塌陷发生时,他正好在外工作,家里也没个亲人。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可村里的长辈邻里认识的人如今受伤的受伤,被埋的被埋,他也是急得不行,四处帮忙,耐力和力气都不错,就帮忙来回的送东西。
现在被搬进来的东西没遮没掩的,又是红烛又是铜钱……在救援的地方能够什么用。
稍微打听一下,竟然是有人想请山神。
太荒缪了。
刚才符箓漫天飞舞的时候,这位正在路口搬东西,因此并没有瞧见令人世界观破碎的一幕,此时瞧着林莫,就和看坑蒙拐骗的骗子一样,还是没有道德良心的那种。
陈助理没来得及解释,而是帮林莫布置现场。
席晋谦湛闻霜两人早就离开,一人联系外界,想办法带来更多的救援器材,一人和淳于邺一起参与救治患者。
陈助理道:“林大师,没有香案,这些东西摆在……”
“直接摆在地上就行。”林莫道:“山神不会介意的。”
“好。”
陈助理选了一处地势较完好平整的地方,将红烛铜钱等按照林莫的要求摆放整齐。
林莫则是将身上的布包卸下,从里面拿出符箓和被红线穿起的铜钱剑等。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不少好奇望过来的,或惊讶或疑惑或蹙眉……
“林大师,已经准备好了。”陈助理说完,退到一旁。
先前帮陈助理帮东西的李柱也留在旁边,他倒想看看这人能搞出什么名堂,周围人辛辛苦苦的救援,弄得浑身尘土伤痕,你倒好,跑到这里装神弄鬼来了。
林莫自然不知晓其他人的心理活动,转了转手腕,面对远处的青绿高山挑起铜钱剑由上至下,斜刺里斩下。
一斩,摆放在两侧的约有半个手臂长的红烛霎时燃烧起来。
二斩,红烛中间的香炉发出叮的脆响,里面的香柱也无火自燃,袅袅烟柱向上缓缓飘去。
三斩,搁放在前方的铜铃自动竖起晃动,清脆的铃声响彻在这片被创伤的土地之上。
躺着或靠在不远处的患者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李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嘴巴也张开,觉得小时候看的捉鬼道士的电影演绎进了现实里。
难道真、真的在请山神吗?
“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各安方位,正请福地……”
伴随着林莫低声念着的语句,摆放在香炉面前的八枚铜钱颤动起来,仿佛要从地面上竖立,凭空刮来一阵风,扬起摞好的纸钱,却没有被吹散到各处,而是随风绕着圈,犹如被看不见的手牵引般,在红烛的上方形成旋涡似的轮廓。
奇异的景象引来四方注视,就连周围参与救援的人员也震惊的停下手中的动作。
林莫却皱起眉,他呼唤山神的请求并没有被应答。
浅金色的道纹悄然浮出在手臂上,他再次念了一遍山神咒。
香柱燃起的烟向着高空而去,飘向远处青绿的山体,红烛灯火摇摆,铜铃声越发清脆响彻,可铜钱在地面上颤动着,却好似无力般。
林莫闭上双眼倾听回声,终于听见一丝丝模糊的应答,但传来的却是求救、惧怕、惊慌……
这是怎么回事?!
林莫一惊,睁开眼睛朝山体看去。
陈助理在一旁注意到林莫的神色,不由问道:“林大师,您怎么了?”
林莫定下心神,摇头:“没事。”
他再次挥舞着手中的铜钱剑,三斩下去,又是不同的变化出现,浅金色的丝线悄然缠绕在红烛铜铃上。
闪烁的火光变大,烟柱高空升起,多了丝让人不由舒缓心情和疲惫的味道,铜铃升至半空,清脆的铃声一圈一圈的震荡开,带着金色的星芒飞速没入山林。
林莫双指夹起符箓扔向半空中由纸钱形成的旋涡里,纸钱霎时燃烧起来,随即化作点点金粉飘飘洒洒的落下。
八枚铜钱终于从地面上跃起再落下,形成福卦。
林莫再次闭上眼睛,任由铜铃声带着星芒道纹沟通远处的山神。
他“瞧见”星芒没入林中,随即钻入地面,广袤的地面犹如缺水的鱼般不断的吸收着,在地底勾勒出一丝丝纹路。
道力不断被抽取的感觉让人难受,即使以林莫的承受能力,此时也禁不住脸色一白,但他不能停止下来。
这片的山神土地好似出了问题。
终于,随着金色丝线不断在地底眼神,他“瞧见”了……
陈助理在旁边观察林莫的状态,发现他脸色变白也是心里着急,又不敢随意打断林莫,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席总,就见林莫倏地睁开眼睛,手中的铜钱剑向上一扬……
山林簌簌作响,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微风拂过,也拂去了救援人员与受难者身上的疲惫,仿佛被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温暖的令人想哭的感觉不断在心尖上涌。
“咚”的一声。
救援人员为难至极的梁柱从上方滚落,用最轻柔的方式,好似被无形的手抬起般,落在空旷的地面上,沉重的梁柱不见,下方终于瞧见空缺,隐约可见被埋的人影。
坍塌的地面周围重新变得坚硬,即便踩上去也不会再发生不小心陷落的危险。
先前失灵的仪器再次嘀嘀作响。
只能手动搬离的砖瓦等变得轻巧。
好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
“这边又救出一人!快来人搭把手!”
“看到下面的人影了!还活着,腿被压住……腿抽出来了!”
“快来!又找到一个……”
与此同时,席晋谦联系的设备也已经送来,并带来一个好消息,塌陷的路况被临时搭桥,现在可以车辆进出,只不过每次运载的货物不能超重。
林莫刚放下铜钱剑,便听有人喊道:“唐队长,我看到唐队长了!”
“阿初。”林莫激动的就要过去,却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陈助理才挪动半个脚步,就看到林莫被人牢牢抱住。
“没事吧?”淳于邺道。
“没事,我去看看阿初。”林莫说完,便挣脱出来,跑向唐衍初被埋的地方。
淳于邺留在原地,镜片遮挡的双眸望着林莫跑远的背影闪烁不停,半响,低声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晓的……”
惊喜不多,没准儿是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林莫:说出来吓死你。
第103章 今天修罗场了吗
房屋塌陷的时候, 唐衍初将救的人推了出去, 自己则被埋在了下面。
幸运的是,他所处的位置正好被掉下来的石板搭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人没事,被拉出来后精神状态也不错。
“阿初。”林莫心疼的摸了摸唐衍初沾满灰尘的脸,上面被划了好多细小的伤痕,身上虽然没受重伤, 可胳膊被砸了一下,现在抬不起来。
“疼不疼?”林莫眼泪汪汪。
“不疼,我没事。”唐衍初一只手抱住他安慰。
送进医疗帐篷后,林莫打来水为唐衍初清理。
帐篷内的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着, 没多久,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大师,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您?”
问话的人穿着救援服, 裤子上沾满血迹,头顶上戴的安全帽都破了一个大洞,因为救援时被砸到没办法行动后被抬了进来。
林莫想起自己之前也算是“火”过一阵, 点头:“可能见过吧。”
被砸断的腿上了夹板,因为疼痛, 救援人员的额头布满汗水,混合着泥土流淌下来,分外狼狈。
护士本想为他擦擦,但被他以不能耽误别人的救援拒绝了。
林莫拧干净毛巾递过去,“给你。”
“谢、谢谢。”
救援人员憨厚的笑了笑, 将毛巾接过来:“大师,您刚才做法时我也瞧见了,真的有山神吗?”
“山神之说虚无缥缈,信就有。”
“可刚才……难道不是山神回应了您吗?”
“嗯,薛定谔的山神。”
“……”
救援人员没听太明白,他最想确定的是被埋在房屋里的人会不会都被安全救出:“我希望山神能够庇护这里。”
林莫:“会的,所有人都会没事。”
北郊地陷引得一处村庄也尽数陷落的事情惊动了京市高层,救援行动开展迅速,虽然中间也有不少波折和困难,但令人震惊的是,被困人员最后被全部救出,竟无一人伤亡。
这么好的结果不禁让京市的市长松了很大的一口气,嘉奖带队人员:“你们做的非常不错。”
“都是玄学的力量!”
市长:“?”
不少牵挂北郊的市民在听得这个好消息后将心落回肚子里,可林莫却依旧愁眉不展,在救援队的人陆续撤走后依旧留在北郊。
唐衍初吊着不能动弹的手臂站在他身边问怎么了。
林莫:“我要进山一趟。”
不清楚林莫进山要做什么,还拿着锄头等物,他好像有明确的目的地,进山后直奔一个地方,一处山壁下,周围灌木丛生。
湛闻霜见林莫扛着锄头在附近转悠,不禁问:“小莫,你是想挖什么吗?”
林莫嗯了声,终于确定一个位置,踩了踩地面:“就是这里,我们开挖。”
三分钟后,锄头碰到一个硬物,在泥土的遮盖下,一个漆黑并四四方方的石板露了出来。
林莫将锄头丢开,将石板上的土拂走,抱出。
见竟真的挖出一样东西,席晋谦问:“小莫,你怎么会知道……”
林莫盯着手中的石板,神情一点一点的难看起来:“阿初、阿湛、阿谦……之前只是怀疑,但现在我确定,北郊的塌陷不是天灾,是人为。”
…………
从山上下来后,林莫瞧见本该随救护人员离开的淳于邺又回来了,双手放在医生大褂里,目光冷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林莫,淳于邺:“我们谈谈。”
他扫向跟在后面的三人。
湛闻霜与席晋谦、唐衍初对视一眼,替林莫问:“你想谈什么?”
淳于邺未挂上自己善于伪装的温和,嗤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林莫上前一步:“以后再谈可以吗?我想去东郊和南郊一趟。”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北郊的塌陷是人为的话……那东郊和南郊呢?
先前便不由得想起东郊自助烧烤的亭子倒塌,昆虫、水蛇的出现……另外,在电视上看到的山体滑坡的地点恰巧是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