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老实点,少碍事!”他望向南方,天明剑宗的方向。
敛起面上的笑,眼中溢出的,是前所未有的阴鸷和狠厉。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两章合在一起了哈哈~
嗯,破军长老猝,花雨霁黑了。
第65章
好好地晴天不知为何飘来了两朵乌云,乌云遮住了明媚的日光,天地一片阴沉沉。
和风忽然变得冷冽了些,守着山门的弟子搓着手,焦急的等待前来换班的师兄。
突然,一道赤色凌光划过天痕,骤然朝天明殿落去!
“有人闯山门!”
看门的弟子立即敲响警钟,击打战鼓,通知满门弟子戒备防守。
他们提着剑,怀抱法器,纷纷赶往天明殿前的广场,霎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人,着一身血色长衫,腰间缠着寓意服丧的白色丝绦,他面容冷峻,一身魔气,妖异的眼底似有刀锋闪过,阴鸷,邪冷,杀气沸腾!
“是花雨霁!”人群之中,有弟子惊慌失措的喊出来。
“是他,真的是他!他不是叛逃云顶之巅了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花雨霁上前一步,围困的弟子就畏惧的后退一步。他猛然一挥手,天明殿的大门不堪负荷,在瞬间炸成碎片。
“花不染,你究竟想干什么?擅闯天明剑宗,你可知……”
花雨霁侧目,朝那个弟子的方向虚握一下,一股庞大的力道瞬间将那弟子拽到花雨霁面前,脖子刚好卡在花雨霁的掌心。花雨霁并未用力,他的语气冰寒,如出鞘的利剑:“端木凌华在哪里?”
那弟子脸色成了酱紫色:“我,我……”
“他若再不出来,我就让天明峰从六界消失!”
再感受到杀气袭来的瞬间,花雨霁松开那个弟子,唤出虹销,反手抵上铺天盖地的剑气。
围困的弟子们大喜:
“宗主!”
“宗主来了!”
“太好了,宗主!”
短短片刻,二人已过数招,花雨霁纵步向前,左手轻摆,数百道符篆击出,于空中纷纷扬扬,将端木凌华团团围住!
端木凌华身为一派宗主,亦不是庸才,华丽的剑式毁掉符篆,却冷不防花雨霁释放出魔雾,铺天盖地,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剑气穿云,魔气震天,当代两位大能的殊死搏斗,风云变色,无数山峰倾倒崩塌,无数泉河枯竭干涸。
端木凌华一身鲜血:“你,你胆敢闯入天明剑宗,胆敢诛杀本……”
“我是坏人呢!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花雨霁心中哀切凄然,面上狂傲肆虐。
他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甚至比恶鬼还要可怕,他怀着戾气和弑杀,于风中狂舞,那一草一木一风一息,仿佛都成为了他的帮凶,一鼓作气,将端木凌华千刀万剐!
他掏入端木凌华的内府,将里面搜刮一空;他探入端木凌华的金丹,抓住,狠狠捏碎;他挖入端木凌华的识海,将他的神魂活生生撕裂。
“踏雪伞!”他眼中凶光毕露,将早已成为魂器的踏雪伞和端木凌华的神魂分离,让他体会一次什么叫挖心之痛!
挖心,伤的是□□。
可断魂,伤的是神灵。
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了?
不不不,还有万魂噬骨咒呢!
灵魂不安不得赦免,永生永世受尽折磨,哪怕天地合并,也永远永远持续下去!
花雨霁森森笑道:“端木凌华,给我师父陪葬吧,你先行一步,我马上就送尊夫人去陪你。”
所有围观的弟子都傻眼了,惊呆了,他们不敢插手,又或者可以说没有反应过来,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们弱的如同蝼蚁。
“放开宗主!”一个弟子提着剑,哆哆嗦嗦的刺向花雨霁的背后。
花雨霁回眸,挥出一道真元,瞬间将那弟子打得吐血倒地。
周围的修士们好像如梦初醒一般,纷纷拔剑冲上来要为端木凌华报仇。
花雨霁挥剑,剑光未至,寒气已逼人,仅在刹那,索要了那一排修士的性命。
终于,那目睹端木凌华惨死,龟缩多时的三位长老挺身而出,一个被花雨霁一剑穿心,一个被花雨霁捏断了脖子,还剩下最后一个跪在地上,口吐鲜血,神魂将散未散。
“你,恶贯满盈,罪无可恕……你饮血嗜血,滥杀无辜,终有一日会遭天谴……”
花雨霁的目光森然而灼热:“天谴?行啊,我等着。”
一道鬼咒,了结了最后一位长老的性命。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自诩修为高深,自诩前辈,不屑和低等级的晚辈修士们计较,可如今的花雨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可以杀我,而我就不能杀你们呢?
连畜生都知道生命可贵,只有一次,不能重来。他们想要他花雨霁的命,他花雨霁就不能反杀吗?
人群中,他看见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端木夫人。
这个并非修真界中人,没有修为的凡人。
杀她,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端木夫人跪在地上,纵使脸上铺了再多的粉,也难以掩饰她深埋内心的恐惧:“我可是凡女,你身为修士,胆敢扼杀凡人,天道,天道不会放过你的!”
花雨霁傲然一笑,他俯视着脸色青白的端木夫人,从怀里取出踏雪伞,说道:“很好看是不是?”
端木夫人面颊颤抖。
“喜欢吗?”花雨霁目光阴沉,唇边勾起戏谑的笑意,“喜欢,我给你啊!”
他松开手,踏雪伞化作一束厉光,狠狠的冲进端木夫人的神魂!
一个凡人的魂魄,岂能承载住法器?
其结果可想而知,被踏雪伞击碎了神魂,魂飞魄散。
一群失声喊着“师娘”、“夫人”的弟子,坐地痛哭,可能是愤怒激发了他们的热血,原本被吓得丧魂丧胆的弟子纷纷起身,举起佩剑朝花雨霁杀去。
若他们不动,花雨霁自会离去。可偏偏他们打着为宗主报仇的信念,为修真界斩魔除邪的旗号,上来血拼,那么,花雨霁也没有任打不还手的道理。
一具又一具尸身落地,尸骸堆山,哀嚎遍野,鲜血反复冲洗着石砖,沿着砖缝曲曲折折的滚滚流淌。
宗主携夫人及坐下长老殒命,两千弟子丧魂,血洗天明剑宗,千年灭顶浩劫!
*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或许是因为血劫的残忍,或许是因为真相的残酷。
天明剑宗的浩劫,在《六界史记》中占有浓重的一笔,世人也只能根据史料记载,幻想当年天明峰的惨烈。如今,确确实实的看见,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描述。
端木翎膝盖一软,跪坐在地,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发黑,脸色惨白的如同恶鬼。
四下无声,寂静的可怕。
不知不觉间,白云阔竟是泪流满面。
探灵在这一刻截止。
所有人神识归位,蓦然转醒,却仿佛经历了几辈子,每个人都虚脱的瘫倒在地,望着前方,不知所措。
谁人能想到,鬼界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谁人能想到,本以为破军长老是花雨霁学习禁术的试验品,却不料,花雨霁是为了破军长老才学的禁术。
谁人又能想到,被修真界歌颂百年,死后举行了最盛大葬礼的端木凌华,竟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谁人又能料到,花雨霁血屠天明剑宗,并非是为了端木凌华的魂器,而是为了报仇。再说了,那踏雪伞本就是破军长老的,他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端木翎突然狂笑起来,她双手死死扣着地面,漂亮的指甲劈了,指甲缝里满是血泥,她全然不顾,好像疯了一般的大笑。
白面书生:“圣,圣女。”
“花不染是去报仇的。”端木翎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白面书生,“花不染失去报仇的啊!我爹,我爹用妖修提升修为,然后被破军长老撞见了,我爹就杀人灭口啊,他还要破军长老身败名裂……然后,然后花不染不得已杀了破军长老,哈哈哈哈哈……我爹是坏人啊?我爹是罪魁祸首,所以我爹该死?”
白面书生吓坏了:“圣女,您,您别这样……”
“什么样?你说我怎么样了?”端木翎满脸泪痕,却是在狂笑,“我爹不该死吗?我娘不该死吗?他们,他们不是修真界的楷模吗?我爹不是修真界的英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为什么花不染明明是坏人,我爹明明是受害者,可现在一切都颠倒了!我爹十恶不赦毒蝎心肠,花不染为师报仇重情重义!”
端木翎一把抓住白面书生,拼命的摇:“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爹娘是个坏人!”
白云阔握紧花雨霁冰凉的手,他心如刀绞,哪怕呼吸都是疼的。
指尖泛起一道真元,再一次探灵。
依旧是那个地方,依旧是那个充满血腥杀戮的场面,花雨霁被困在回忆的漩涡里,走不出去了。
“师哥!”白云阔顾不得许多,他大声的叫喊,用力的呼唤。
可远处的花雨霁听不到,他站在堆山的尸骸上,瞭望被鲜血淹没的天明剑宗,好像呆住了一般。
“花雨霁!”白云阔失声喊道,“醒来!”
魔光纵横,朝白云阔的方向涌来。
探灵的对象抗拒,让白云阔神魂动荡,一口鲜血涌上喉咙。
路一之胆战心惊:“白公子。”
白云阔从怀里取出锦囊,对着那囊中结发打入一道真元,他闭上眼睛,哑声唤道:“花雨霁,回来!”
花雨霁呛出一口血。
白云阔不放弃,急切的召唤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天地作证,日月共坚,花雨霁,醒来!”
腥风扑鼻,血雨洗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尸骸。
前方突然有光点闪烁,入目的是一片艳红,耳边传来的是一片欢喜之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他并非十恶不赦的坏人。”
——“师尊教诲,从一而终。修士的一辈子很长,看透了花花世界,可能会遇到许许多多的红颜知己,可真正能携手结发的,唯有一人。”
——“我这一生,只拜一次堂。”
那束光吞噬万物,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猛地将他往前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吵杂的耳畔渐渐安静下来,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费力去看,确定不是幻影后,不由得问道:“青山霁后云犹在,是什么意思?”
白云阔一怔,猛然睁开眼睛,欣喜若狂:“师哥!”
谢明珠:“醒了?”
“太好了,终于醒了!”
“谢天谢地。”
路一之:“醒了醒了,花师兄,你还认得我吗?”
花雨霁扶着背靠的古树起身,并未顾及旁人,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白云阔:“你还没回答我呢!”
浸泡在花雨霁苏醒喜悦中的白云阔,仿佛走在云端,人有些飘飘忽忽的:“那是……一首诗句。”
花雨霁:“单纯的诗句?”
白云阔:“不然还有什么?”
花雨霁的眼神充满了狐疑,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他看向众人,敛回目光,问白云阔:“刚才是探灵吗?”
白云阔点头。
花雨霁端起双臂道:“所以这破玩意是谁发明的?随随便便就窥探人家隐私。”
“师哥……”
“算了。”花雨霁揉了揉搅动不安的心口,在迷阵森林,有心魔之人将无所遁形,困于回忆之中饱受折磨,无法自拔,实力越强反噬越厉害。
因此他花雨霁九死一生,而那个洛琳的反应就轻很多。
谢明珠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晴空公子,关于尊师……”
花雨霁:“先离开这地方吧,再待下去,你们那点真元就被吸干了。”
纵使谢明珠是个傻白甜,这会儿也知道花雨霁刻意避让探灵的事,便知趣的没再追问。
端木翎哭晕了,被白面书生背着,花雨霁只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
走出迷阵森林的过程还算顺利,前方是一片蓝天海滩,风景宜人。海浪冲洗着白沙,白沙之下埋藏着贝壳,清新的海风阵阵吹佛,偶尔飞来几只雀鸟停在礁石上,被飞溅的海水沾湿了翅膀,惊慌失措的飞开。
修士们各自找地方待着,有路一之这个医修在,洛维也不担心洛琳没人管了。
花雨霁坐在礁石上,望着远方海浪滚滚,一遍又一遍的拍打沙滩,竟将一只铜钱大的小螃蟹冲上来了。那螃蟹钻出沙子,横着走了两步,还没等站稳,就被新一轮打上来的海浪淹没,带走。
“在看什么?”忽然有阴影照下来,花雨霁抬头,正是白云阔。
花雨霁说:“我们就是螃蟹,命运就是那海浪。”
白云阔:“师哥潇洒不拘,随心随性,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花雨霁只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白云阔递给他一瓶药:“聚元丹。”
花雨霁没接:“我真元充盈,不需要。”
白云阔硬塞给了他,转身,背对而立,面朝汪洋大海。
花雨霁瞧着玉瓶,倒出一粒聚元丹咽下,抬眼望去白云阔的背,他淡淡说道:“多谢你唤醒我。”
白云阔垂下眼眉:“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