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魔道那边就更简单了,他们只凭气息杀人,只要修的不是鬼道,一律杀杀杀杀杀,所以同为魔修的花雨霁很轻松的就被忽略了。
别出生面的“仙魔两道通吃”,花雨霁觉得他比较适合当裁判。
就是有一点让花雨霁不太明白,某人好像一个没断奶的孩子,走哪儿跟哪儿,一会儿见不着就子哇乱叫。
这不,花雨霁刚被人群冲散,白云阔就心急火燎的撵上来,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的喊道:“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外!”
“为什么?”花雨霁很不理解,可惜白云阔没空回答他。
青龙在扫荡一片仙道修士后,一眼看中了白云阔,他视这小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怨恨所有天赋高的修士。对他来说,这是上天的不公平,凭什么自己苦苦修行千年猜得到的成就,而别人仅用了短短百年就轻松达到。
“去死吧!”青龙怒极,势必要杀死白云阔不罢休。
而白云阔被魔修围攻,花雨霁也不可能干看着,偶尔挥手相助,叫别的魔修看见了,立即将他视作“鬼道叛徒”,一并杀之!
血千绸的冥锁让无数修士血溅当场,幸亏有明月霄一直拖着,再加上释缘方丈的辅助,总算将大乘期满贯的血千绸困住了。
就在明月霄准备一举重创血千绸之时,真元的突然凝涩叫他猝不及防,他身形一顿,仅仅刹那间的失误,便给了血千绸喘息的机会,他甩出冥锁,幻化千万血线,无数修士被活生生分尸,飞溅的鲜血落了满地,明月霄和释缘及时退开,却还是被冥锁的余威波及。
血千绸呛出一口血,冷笑道:“二位可还吃得消?”
释缘忧心忡忡:“明掌门。”
明月霄摆手,示意无碍,他回头看向血千绸:“你断了西方地域灵脉?”
血千绸笑道:“没错,西方主昆仑玉山,你们云顶之巅首当其冲,感觉如何?”说着,又邪魅的看向释缘,“西方也关乎极乐如来,够你们这群佛修吃一壶的。”
白虎加上玄武大杀四方,十方舵主乘胜追击!
明月霄小心谨慎再谨慎,他用最短的时间想明白了这回事:“云顶之巅,有你的人?”
血千绸笑意森森,秀美的眸子俯视下方混战,一眼锁定那反手重伤边野的修士:“洛恒,等仙魔大战结束,本尊给你记头功。”
“边公子!”路一之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护住边野,并释放真元疗伤。
尽管明月霄早有猜测,却还是被惊到了:“他是洛家庄的人,血千绸,你这条线埋得够深。”
血千绸:“多谢夸奖。”
身为洛恒师父的贪狼长老差点被气吐血!
这小子居然是血千绸的内鬼!
藏的可够深的啊,平时表现的飞扬跋扈自命不凡,从进入云顶之巅第一天起就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桀骜不驯,对花雨霁尤其是喊打喊杀。
试想,这么高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奸细?奸细的作风,不该是低调行事,让别人忽略自己,在暗中行动才能潜伏下去吗?惹人注目,就等同于暴露。
可洛恒反其道而行,竟将大家都骗了!
洛家庄简直颜面扫地,洛维气的破口大骂:“大表哥,你奶奶个熊!你居然投靠血千绸!”
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洛原也骂道:“你不配姓洛!”
地域灵脉被毁,若是平时倒是没什么影响,可在这种杀戮四起的混战局面,这就关乎着运势的问题,战场之上,运气何其重要?没有了好运的护佑,只能连连败退,节节死伤。
青龙做法,卷起不归河百尺巨浪,也不管河对岸是仙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反正就一鼓作气呼过去——弱水之下,安有完卵。
白云阔飞身直上,挥手立下一道半球形结界,弱水如飞瀑,倾泻而下。
险些命丧弱水之下的修士一阵心悸,他们面面相觑,纷纷朝白云阔躬身致谢。
就在这时,风向逆行,飞溅的弱水朝反方向朝青龙扑去,青龙大惊失色,亏他早有防备御风而逃。
形势瞬息万变,被断了地域灵脉的白云阔怎会有这等运气?
青龙看向血千绸,血千绸心中大震,下意识回头望向姗姗来迟的风璃,刹那之间,一切不言而喻。
还真是……血千绸唇边溢出的笑容有些许破碎,也有些释然,他转头看向明月霄:“你能安插卧底,本尊就不能暗藏细作了?”
青龙眼中杀意四起,骂道:“养不熟的表子。”
风璃御风而来,龙骨鞭肆意挥舞,真元猎猎,刹那间要了周遭三十几个魔修的性命。她走到明月霄面前,摘下面纱,褪去黑袍,露出她一身洁白无垢的霓裳羽衣,单膝跪地道:“武曲长老门下记名弟子风璃,拜见掌门。”
远处奋战的武曲长老抓到空隙,连跑带颠的过来,气喘吁吁的说:“什么记名弟子,当年为了保护她身份才不敢大肆举办拜师礼,现在任务完成,风璃就是我亲传弟子了!”
说着,亲切的将风璃扶起来:“好孩子,多亏你及时断了焚血宫的地域灵脉,不然云顶之巅的损失惨重啊!”
远处,及时找到花雨霁并狠狠抓住的白云阔,碰巧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她……”
花雨霁:“云顶之巅的暗桩。”
白云阔点头,颇有些意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该出现的诧异,同情,亢奋,激动,喜悦,甚至爱慕,全都没有。
白虎杀出重围,气的抓狂:“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什么效忠尊上,什么效忠焚血宫,嘴上说的好听,就是个阴险卑鄙的混蛋!尊上也是,明明对她有所怀疑却无动于衷,活该被骗,活该将自己这点家当全赔进去!”
玄武拉住快要气冒烟的白虎,示意他冷静。可惜白虎火气上头,根本冷静不下来,身边尽是些虾兵蟹将,杀起来一点都没有成就感,还有那些听音阁的混账玩意,吹拉弹唱搅和得人心烦!
混乱之中,白虎一眼看中远处的白云阔,他当场眼前一亮:“他在那边,玄武,赶紧跟我去宰了他!”
玄武一把拽住白虎,用力摇头。
白虎火气旺:“你拉我干什么?”
忙着应敌的玄武可没时间写字,只能用摇头来宣告自己内心的抗拒,白虎气急攻心,嚷道:“尊上要杀他,我必须得杀,你要是不想的话,行吧,那我自己去!”
应付青龙的白云阔自然无暇顾及白虎,这对白虎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手握短剑,照着白云阔背后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赤色剑芒迎面打过来,白虎猝不及防,险些被那道剑锋削掉脑袋,多亏他一向谨慎,顾脑袋也顾屁股,及时躲闪,转头一看,一口血涌上咽喉,不上不下卡的难受。
“花雨霁你大爷的!”白虎气急攻心的吼道,“你还是不是魔修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边的?”
花雨霁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收回虹销剑,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我哪边也不是啊!”
两个焚血宫的弟子试图背后偷袭,花雨霁长剑一扫,将那些人击出百丈远,其中就有焚血宫的舵主。
他抚着心口起身,恨恨的抹了把嘴边鲜血,怒极控诉道:“身为魔修,你居然帮着仙道!”
“想什么呢?”花雨霁目光内敛,虹销剑杀气如锋,“我帮的是白云阔,什么这道那道的。”
舵主气的呼吸困难,白云阔是仙道,仙道修士不会伤他,只有魔道会伤他,所以花雨霁攻击魔修,说来说去,不还是特么向着仙道吗?
青龙退居后方,早已准备妥当的舵主顶上,三个舵主合力列下大阵,将白云阔在内的三千修士全部锁在里面。
“绝元法阵,你霜月君就是阵眼,有能耐的,你就一对三千把他们全杀了啊!”一舵主笑的得意洋洋,“不然,你们三千修士单挑他霜月君一个也行,快点吧,要不了一炷香,你们的真元被吸干就活不了喽!”
端木翎没想到自己离这么远也会被波及,她朝白云阔跑去,低声询问:“怎么办?”
舒烨拿着洞箫跟上,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一舵主:“擒贼先擒王。”
白云阔心领意会:“有劳。”
舒烨一曲箫声吹得三个舵主是泪流满面,就差看破红尘畏罪自杀了。白云阔趁此机会,从内挥剑硬闯。
绝元法阵被称之为恶阵,因为守住阵眼的就是被困在阵内的本人,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从外破阵,从内冲突无疑是自杀。可惜花雨霁被白虎玄武以及数百魔修拖住,暂时过不去,而绝元法阵内千钧一发,那三千修士不排除刚刚筑基的,根本坚持不了一时片刻。
再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白云阔只能硬闯。
唯一欣慰的是,焚血宫无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因此破阵的反噬也大打折扣。
以清泉剑诀破阵,群山轰鸣,白云阔只觉神魂激荡,来不及检查哪里有破损,因为天空忽然炸响的一道惊雷,让白云阔内府动荡,浑身的灵脉阵阵刺痛。
他下意识抬起头望去天空。
连续十天的激战,苍云之中飘荡着无数冤魂祟鬼,那条流动的不归河早已被鲜血染得猩红,原本的丛山峻岭被夷为平地,原本的森林树海被魂火吞噬成了不毛之地。
狂风呼啸,雷云翻滚,天地间一片血红之色。突然,一道闪电劈空,天空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以闪电为中心,触目惊心的裂痕朝四周扩散,形状如同蜘蛛网,铺天盖地!
众人惊愕悚然,只见那妖紫色的电光霹雳而下,又在途中分裂成数道,那电光所指之人,正是白云阔。
花雨霁震惊失色:“天劫!?”
白云阔避无可避,唯有持剑迎着雷劫而上!
众人失声惊呼:“霜月君!”
紫电晃得九霄亮如白昼,以天为槌,地为鼓,愤然一击!
白云阔御风落回地面,他大口喘着气,罡风撕裂他的袖袍,肉眼可见的靛青色电流在他右臂上窜动。没有休息的机会,第二道天雷如约而至——
“云阔!”明月霄丢下血千绸不管,放出秋思,破空而上,协助白云阔抵上第二道雷劫。
未等喘息,第三道四道五道一并冲下,花雨霁飞身而去,赶在白云阔之前,人剑合一,将护体真元尽数推送出去,迎着三道天雷,正面冲击!
“师哥!”白云阔一颗心恨不得摔碎了,在一道赤光从云间冲出,稳健落回地面之时,白云阔的五脏六腑还是麻的,根本不敢喘气。
花雨霁回头递给他一个无比轻松的眼神,宽慰道:“大乘期天劫嘛,我特别有经验。”
白云阔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花雨霁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应该会挨骂,忙凑过去卖个乖:“我当年天劫是九百九十九道,你这个充其量就九十九道,小菜一碟。”
白云阔想把他推开,花雨霁却突然正色起来:“留神!”
酝酿多时的雷劫再一次爆发了,花雨霁携白云阔一并冲上,雷声滚滚,震耳欲聋!方圆千里地面嗡动,山峦坍塌,河川倒流!修士们被罡风气浪吹散出去,无人能靠近分毫!
文曲长老忙着救治伤员,大声喊道:“多少道了?”
贪狼长老:“三十七。”
“轰隆隆”的雷鸣,霹雳闪电,恨不得将整个天空撕裂!
武曲长老:“现在是五十道!”
远处设下结界保护自己和天明剑宗弟子的端木砚,望着密密麻麻的天雷,背脊升起一层冷汗:“最后一下。”
乌云遮日,天地一片漆黑,突然炸裂的四十九道雷劫,爆出刺目的华光,遍布天际,照着那不可一世的人类劈去!
白云阔的第一反应不是怼天劫,而是一掌将花雨霁推出去,于混乱之中朝庚辰喊道:“接着!”
已经做好准备共同面对天劫的花雨霁猝不及防:“白云阔!”
层云裹着雷电,上至九霄,下贯地府,轰然相撞,夹在中间的白云阔渺小的如同风雨中一株孤立无援的小草。
修士修行,每上一个境界就是在死亡线上走一遭,随着境界越高,天劫也就越凶悍。多少傲行六界的修士死于天劫,多少大能苦其一生却在此止步。
哪怕成了仙家,可对于天道来说也是蝼蚁,更何况渺小的人类。
花雨霁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回想自己当年大乘期天劫,天明剑宗两千亡魂的血债化作了九百九十九道天雷,凶煞可怖,犹如世界末日!
比起这九十九道天劫,似乎是小巫见大巫了,而花雨霁对白云阔也有信心,他不觉得白云阔会应付不来,只是……难以控制担心害怕罢了。
担心害怕?
这个念头犹如雷电在花雨霁脑中一闪而过,他有些猝不及防,有些心惊胆战。
担心害怕,从何而起?他一直畏惧着白云阔的存在不是吗?因为他是主角,因为自己害过他,所以担心白云阔的报复。
若白云阔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不就“自由”了吗?
究竟是从何时起,这个“担心”和“害怕”变了味道?
孤风席卷残云,浓雾之中,那人裹着一身焦土,缓缓站了起来。
天劫过后,短暂的死寂,无论是仙道还是魔道,都本能的望向了他。
数万修士,无一不惊。
修真界万年难遇,大乘期一层,年仅修龄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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