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搬东西的村人笑了起来,殷韶景没听懂这人话里的嘲弄,而是认真的点头,“我运气好,遇到昔昔。”
又忘了这人是个傻子了。
说话的人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梁昔是看上他哪儿了,竟然要嫁给一个傻子!要知道,这些日子梁昔越发有名,甚至都有县外的病人前来求医。
一开始大家自然是嫌弃梁昔的,有那么一个恶毒的娘,被除族,是个没根基的人,而且长得又胖又丑,自然没有人愿意娶他,可是现在呢?梁昔医术极高,赚钱本事一流,性格又好,在镇子上混得很开,旁人也就动了这个心思了啊!
丑点没关系,有那么个娘也没事,性格好医术好能赚钱就行,结果呢,旁人刚动了心思还没付出行动呢,梁昔竟然就对外说他要成亲了,而且要嫁给他捡回去的那个傻子!
真是让人一口气上不来,憋个半死。
他家就有个亲戚,还读过两年书,现如今在县里做个账房,本来他亲戚家还托他求亲呢,现在……想开口也晚了,但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家亲戚比这个傻子强百倍千倍。至少他亲戚不傻,这一条就能甩这傻子几条街吧?就更别说人还读过书,能赚钱,县城里还有房产,哪哪儿都不是这傻子能比的。
可是谁让梁大夫就看上这小子了呢?这小子除了脸还有哪里好了,真是让人不解。
梁昔走了出来,殷韶景立刻迎了上去,“昔昔。”
梁昔跟帮忙的村人打了招呼,才转向殷韶景道:“不是阿景运气好,是我运气好,能够遇到阿景。”
殷韶景挠挠头,他并不这么觉得,要没有梁昔在,他此刻也许已经在外面冻死病死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是他运气好才对。
梁昔转向刚刚说话的人,面上带笑,但眼神里却藏着冷意,“我救了阿景,阿景也救过我,我平日里去陌生的地方给人看诊,都是要把阿景带在身边的,这样我才安心,不然我一个哥儿,到处乱跑,出了事情怎么办呢?就像上次王尤让小混混砸我店,要不是有阿景,我怎么可能抓得住对方?也只能白白吃亏罢了。”
这么一说,村人也就有些明白了,虽说殷韶景傻了点,但是他打架的本事确实是一流,似乎之前是个练家子,难怪梁昔愿意嫁给一个傻子,这长得好又能贴身保护,这么想的话,梁昔嫁给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感情不感情的,村人是不懂的,他们只看合适不合适,既然梁昔这么说了,听起来也怪合适的,他们也就不暗自嘀咕了。
说话的人撇撇嘴,道:“梁大夫,您这话就错了,您是个哥儿嘛!早晚都是要相夫教子的,就为了这个嫁给个傻子,太不值得,他以后哪里是能养活您的?哥儿嘛,还是要依靠男人才是。”
不管怎么说,他就觉得他堂兄好,他堂兄娶不到梁昔,却便宜了个傻子,他就是不服气。
梁昔挑挑眉,“那以您的意思,我应该依靠谁呢?您家堂兄吗?”
梁昔也从外人口中得知了这些日子有不少人起了心思想要向他求亲,但是还没动作,就被他成亲的消息给打断了,梁昔对那些评估他价值后才决定求娶的人自然是不屑一顾,也懒得搭理,只当不知道罢了,但既然舞到了他面前,那就得拿出说道说道了,他总不能让人欺负了他男人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周高飞的,就有个堂兄想要向他求亲,甚至都找了媒婆,结果媒婆还没成行呢,他要成亲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周高飞脑袋一懵,面上发烧,梁昔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他堂兄还不如殷韶景啊!他立刻有些气了,“梁大夫,您这话可就差了,我堂兄固然没那么好,但是他县里有房产,而且还读书识字,还是个掌柜的,每月能拿一两月钱呢!”
在乡下地方,一两银子的月钱可是了不得的,绝对的高收入阶层了,这样的人求娶梁昔,本身其实还带着点俯视的意味,也就是他堂兄不嫌弃梁昔丑,又想着家里时常生病的寡母,才愿意求娶的。
梁昔挑眉,“县里的房产自然比镇子上的值钱,但是我在此行医一年,想在县里买房子应该很容易吧?至于读书识字,我也会啊!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至于掌柜的,一两银子什么的……恕我直言,明年,若我想,我就能把医馆开到县城去,买房置地,招伙计掌柜,而我自己做老板,你信吗?”
周高飞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说真的,我短短一两年便能赚到他毕生家产,终身依靠什么的……他配吗?”梁昔笑着。
周高飞脸臊的通红,还是怒声道:“那倒也是!梁大夫处处优秀,哪里是普通百姓能配得上的?至少也得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嫁进去做少奶奶才成!只可惜,这脸太丑,嫁不进去,只能凑合嫁个傻子罢了!”
阿景已经听明白两人的对话了,见对方开口骂他傻子,还说梁昔丑,顿时就要上前揍人。
周高飞知道殷韶景打架厉害,见他一动就连忙躲到人群后,还骂骂咧咧的道:“我说的有错么?县里有的是好人家,就那个关俊才关家,人家家主跟梁大夫年纪相当,家财万贯,生意做的老大,总配得上处处厉害的梁大夫了吧?怎么也没见人家来求娶呢?还不是因为人丑还有个恶毒的娘?!”
“阿景。”梁昔叫住想要再次上前的殷韶景,殷韶景立刻顿住脚步,脸色黑沉,绷紧了身体站着,梁昔道:“揍脸!”
殷韶景立刻动了起来,昔昔说打脸,那就打!
“梁大夫!阿景!大喜的日子这不值当,他就是个浑人您别计较……”
有人上前劝梁昔,还有人试图阻拦殷韶景,却被殷韶景轻松躲过,直奔刚刚开口的那人。
“哎呦,打人啦!哎呦……”周高飞被殷韶景打的抱头逃窜,殷韶景也没下狠手,只是专门朝着肉多的地方招呼,周高飞一个踉跄,被殷韶景踹在了腿弯上,跪扑在地。
王睿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刚刚在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了,但他还是假装没听到,疑惑的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忙着办喜事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王大夫。”梁昔走了过去,回头看了殷韶景一眼,道:“没什么大事,闹着玩呢!”
“嗯。”王睿慈点点头,仿佛并不感兴趣,抬手给梁昔介绍他身后的人,道:“这位是关俊才关老板,这位是梁昔梁大夫。”
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提起他呢!梁昔好奇的打量了下这位传闻中的县内首富,拱手道:“关老板。”
殷韶景听到梁昔这边的对话,哪里还顾得上打人,立刻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别以为他没听到,刚刚他打的那人可是说了,县里配得上昔昔的就只有这个关俊才,结果他立刻就上门了,是想抢他的昔昔吗!绝对不行!
周高飞也没想到他这边刚提起关俊才,那边人就在门外,捂着脸爬起来一溜烟的躲到人群后面去了。
关俊才也暗自尴尬,但是他也不傻,不会把听到的话说出来,而是笑呵呵的装傻。关俊才有些微胖,长的十分和善,笑起来几乎没了眼,跟小胖子身型的梁昔站在一起,竟意外的登对,殷韶景强硬的挤到两人中间,仗着自己又高又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打乱了这画面。
关俊才原本正想跟梁昔打招呼,就被人挡住了视线,忍不住微微抬头看着来人。
“这位是……”
王睿慈道:“这就是梁大夫的未婚夫,邵景。”
他也听闻过殷韶景的来历,毕竟在这个小县城里,那样的人命大案,还是很骇人听闻的。只是平日里旁人都跟着梁昔叫他阿景,还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他,但正式介绍,王睿慈觉得还是郑重一些,连名带姓的称呼比较好。
殷韶景抓住梁昔的手腕,扫视了下关俊才,矮了,昔昔喜欢高的,于是便挑衅一般的对着关俊才扬了扬下巴。
想抢他的昔昔,先长得跟他一般高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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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关俊才看着殷韶景的动作,嘴角隐秘的抽了抽,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对着梁昔赞许殷韶景,“不愧是梁大夫看中的人,果然英武不凡!待梁大夫治好了邵公子身上的毒,定能与邵公子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关俊才笑眯眯的,送上自己的祝福,他虽然自己长得一般,但也喜欢美人啊!梁昔这样的,小辣椒一样的性子,又不好看,再有本事他也不会娶回家啊!
梁昔笑着谦虚了两句,才问道:“不知道两位来此,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梁大夫,按理说你歇业成亲,我不该打扰,只是关老板实在是有要事相求,这才不得不登门拜访,还请勿怪。”王睿慈一脸歉意道。
梁昔道:“既是找我,是有什么病人吗?”
“正是!”关俊才抱拳鞠躬行了一礼。“家母常年卧病在床,多年来求医问药,却毫无效用,昨日我做生意返乡,听闻梁大夫神医之名,本想登门求医,却赶上了您成亲,只是我求医心切,实在不忍家母多受一刻磨难,这才求了王大夫替我引荐,登门拜访。听闻梁大夫后日便要成亲,不知这两日能否抽出时间,前往我府邸为家母诊治?若能得梁大夫上门,无论能否治疗,我都将奉上丰厚贺礼。”
有厚礼啊!那还是可以去一去的。比较缺钱的梁昔想了想点头,“治病救人是应该的,若是关老板不嫌弃,下午我登门拜访如何?”
关俊才眼神一亮,“如此再好不过了!”关俊才行了一礼,又客气的说了几句便道不欲过多打扰,与王睿慈一同告辞离开。
殷韶景回头对梁昔道:“昔昔是要去他家给他母亲治病吗?我也要去。”
“自然是要带你的啊!”梁昔笑了,“不是说了吗?去陌生的地方,有阿景陪着我,我才安心,阿景要保护我。”
殷韶景闻言,满意的笑起来,昔昔说那个关俊才是陌生人,他家是陌生的地方呢!昔昔还要他保护,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好昔昔的,殷韶景重重的点点头。
梁昔回过身来想找周生说他下午不在,周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跟前,等梁昔说完,便点头道:“放心吧!这边的事情有我呢!”
“那就多谢周叔了。”梁昔道,又对着来帮忙的人拱手行了一礼,“也麻烦各位了。”说着,又幽幽的望了眼躲到人群后面的周高飞,对方躲得更远了。
“不麻烦不麻烦。”村人连忙摆手,原本还有其他心思的人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想求娶梁昔的人家见识了梁昔怎么怼周高飞的,再掂量掂量自家家业,根本不会再去讨那个嫌,丢那个丑了。觉得梁昔嫁错了殷韶景,根本就是个笑话的,也因为关俊才的话不敢再提,连关老爷都说了,那傻子英武不凡,他们眼拙,虽然没发现哪里英武了,但是也不好继续觉得殷韶景傻,也许是人内秀吧!
内秀的殷韶景亦步亦趋的跟着梁昔进了屋,陪着梁昔收拾药箱。
吃过午饭之后,门外便来了一辆马车,是关俊才特意派人来接他的,等到了地方,殷韶景先跳了下来,又扶着梁昔下车。
这边,已经有仆从出来迎接,把他们引到老夫人的住所,关俊才跟王睿慈也在那里,众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梁昔便开始给躺在床上的关老夫人诊治,王睿慈站在一旁捋着胡须,一声不吭。
他治疗关老夫人多年,却没有丝毫成效,他之所以向关俊才举荐梁昔,一来是向旁人表示,他与梁昔也已经和好了,也好挽回一些自己的名声,二来,则是想看看梁昔对关老夫人的病有没有办法,说到底,他心底里还隐隐有些不甘,他栽了跟头,为何梁昔就不能也遇到些疑难杂症,栽个跟头呢?
当然,他已经告诉了关俊才,关老夫人的病情复杂难治,也许梁昔也没有办法,若是他不行,还请不要怪罪,关俊才也同意了,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邀请了梁昔过来。他自觉也算对梁昔不错了。
梁昔问过丫鬟症状之后,收回手来。
“如何?”关俊才连忙问道。
“我开个方子,按方子抓药就行。”梁昔走到桌前,开始写方子。
王睿慈的胡须差点没被自己揪下来,忍不住道:“梁大夫这就有方子了?不需要再想想?”
梁昔奇怪道:“知道病情后开方子抓药不是正常的吗?想什么?”
想想药方到底要怎么开?!王睿慈自觉关老夫人的病情极其难治,他试过无数方子也没见成效,他不信梁昔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来!不!他不信!
梁昔已经一挥而就,将药方递给了关俊才,道:“按方子吃药,半月后如果没有起色,再来找我,我又跑不了……”梁昔望了眼神色变幻的王睿慈。
“你当真有把握?”王睿慈不甘心。
梁昔似笑非笑,“王大夫,关老夫人的病你诊治过吧?”
王睿慈哑然,这不肯定的吗?!
“这样吧!王大夫,我们打个赌如何?以半个月为期,如果半月后关老夫人还不能自主起身,病情毫无起色,只能卧床,算我输了,我在县城最热闹的街道当街给您道歉,承认自己只是巧合治好了您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