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梁昔笑了下,他觉得楚晚笙出身大家,父亲又是高官,也许知道些什么,而他知道,可见不是机密,也就随口问。
楚晚笙轻笑声,“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猜测罢了,总归,与我们这些普通人无关。我这么说,也只是不想梁大夫忧心而已。”
梁昔愣了愣。
“梁大夫,告辞。”街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楚晚笙颔首之后,也就跟仆从同上了马车,离开了。
此刻,宫,燕安亭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只剩下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殷韶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在他硬着头皮诬告了圈诸侯之后,皇帝立刻下令逮捕这些人,并封了城门,防止这些人逃窜。
原本是根绳上蚂蚱的各路兄弟们,对不住了。燕安亭默默在心里道歉。
“关于建安王,楚王打算如何处置?”殷元武道。
燕安亭瞬间元神归位,直愣愣地竖起耳朵听着,殷韶景道:“先关起来,等案子了结之后再处置。”
“殿下?!”你说过我按照你说的去诬告旁人,就放过我的!燕安亭悲愤的望着殷韶景,你不讲信用。
“那我现在放你出去?”殷韶景挑眉回望。
燕安亭刚想点头。
“外面想杀你的人只怕是不少了。”殷韶景默默的补了句。
燕安亭刚点了半的头默默僵住了,是哦,他诬告了那么多人,那些人也许不会恨殷韶景,却绝对会恨他啊!完了!他就是出去,只怕也没法安全的回到自己地盘了,想要截杀他的人只怕不少。
殷韶景叹息道:“在牢里先呆着吧!等事情了结了再说。”
燕安亭仿佛没有灵魂的工具人,只能默默点头。
有宫人领燕安亭下去了,屋内只留了殷元武与殷韶景两人。殷元武道:“你要放过他?”
“是,儿臣要让背后那人觉得,从头到尾,燕安亭都是我的人,只是假装被他利用了,螳螂捕蝉,儿臣才是背后黄雀。”
“那又如何?”殷元武皱眉。
“线索全断了,高泰河实在是查不出另批想要杀我的人是谁的人马,儿臣要让那人觉得,切尽在我掌握之,包括他的身份,为了自救,也许他会露出破绽。”
“对方心计极深,击不,必然蛰伏,想引他有所动作,只怕极难。”殷元武摇头道。
这次殷韶景出事,最浅层有嫌疑的是方将军,最开始就被排除了嫌疑,后来查出真正动手的是燕安亭,可燕安亭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人诱导才起了这个心思,其后还有幕后黑手。幸运的是燕安亭虽然起了恶念,可不为背后之人所控的是,燕安亭顾忌与殷韶景的情谊并没打算要殷韶景性命,而是选择把人偷偷送走。
这才逼的背后布局之人亲自动手,也因此泄露了自己的存在,在被高泰河的人察觉到踪迹之后,那些人又立刻消失无踪,从头到尾,若非最后那伙人为了杀殷韶景亲自出手,根本不会有人察觉此事还有背后隐情。
而殷韶景在仔细审问了燕安亭之后,哪怕他自己至今不觉得,但殷韶景也肯定了,是有人在不同的时间点引诱提醒燕安亭,最后才导致他起了这样的心思,可是这些人有些是酒楼客人,有些是街边闲谈,只是在各种巧合下才让燕安亭听到这话,让他连抓人都没有办法。
对方确实是藏匿的极深,只怕真的很难抓。
殷韶景沉默了下,“总是要试试看的,有那么个人在背后窥视我的性命,我岂能容他。”
殷元武点点头,“慢慢查,左不过就是那些人罢了。”这天下,会对皇长子动杀心的,也不过就是顶尖的,掌权的那批,并没有多少人。
殷韶景点头。
“若是查不出来,就把那些有嫌疑的,统统杀了换掉,总能杀对人。这天下人才济济,也不怕没人填这些位置。”殷元武道。
殷韶景顿了顿,“是。”
正事说完,殷元武目光缓和了些,“你与那个小大夫如何了?”
殷韶景晃神了下,无奈道:“这些日子直忙着处理正事,也没什么精力花在他身上了,就是偶尔得空了去见见他。”然后挨几针,殷韶景神色闪过丝怨念,每次去都挨针,然而他觉得,这针根本是白挨的,简直是受罪啊!
“我上次告诉你的法子?”殷元武问道。
殷韶景笑道:“父皇的法子肯定是好的,只是我想着,这几日京城必然风声鹤唳,处处难以安稳,就想着,等这事儿处理完了,再热热闹闹的办。”
殷元武点点头,“你想的不错,等把该抓的人都抓了,你再热热闹闹的去做,也正好缓和下京城风声鹤唳的气氛。”殷元武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查过他底细了吗?”
殷韶景愣,“还没有,直没腾出手来,大部分的人手都派给高泰河查案子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人手要安排,还有政事要上手……”他从边境回来是要入朝的,很多事情都在上手,正是忙乱的时候。
“查查吧!”殷元武打断道:“便是再喜欢,也要确认对方来历清白才是。”
“是。”殷韶景拱手。
殷元武想到梁昔还给他治过病,笑道:“你下次去见他,记得替我带些谢礼,这些日子,我觉得身体好多了。”
殷韶景自然也看出他父亲身体渐好,笑了起来,“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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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殷韶景回了楚王府, 想起他父皇的话,也觉得确实是该查查了, 等查完了,他就可以想着怎么娶人进门。殷韶景原本想叫高泰河去查的, 但是高泰河正忙于捉人审问,也不好因为这点事把他叫回来,也就对阎仆道:“你找两个人, 去查查梁昔的出身来历。”
“是。”阎仆并不意外,梁昔如果真的得了主子欢心, 而主子又真想娶他, 那肯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他倒觉得,主子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已经算晚的了。
殷韶景又道:“再找人去把京城所有的烟花爆竹买下来, 明晚我要用。”
“是。”阎仆还是不意外, 毕竟这些日子, 殷韶景念叨过好几次了。想当年, 陛下也是如此, 为了博皇后笑,买下了全城的烟花, 在夜点燃,整个京城亮如白昼,犹如节庆,据说, 没几日,宫就有了皇后。
当然,那些事情他没亲眼所见,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呢,这些都是京城传闻,但便是二十年过去了,陛下与皇后的那些故事,也依旧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谈。
殷韶景有些兴奋,忍不住握拳晃了晃,想见他!想见就去见面好了,然后约他明晚去明凡居。殷韶景打定主意,起身去了梁昔医馆。
梁昔医馆内此刻正没什么人,应该说,连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外面不说兵荒马乱的,但是动不动就过队人马,或是押解了什么权贵,路哭哭啼啼的仿佛号丧,路人早就不敢出来了,梁昔的医馆自然也没有生意了。
梁昔干脆抱了本医书坐在医馆里看,桌边放了杯泡了红枣的热水,口口的抿着,大门敞开,时不时的外面就过队人马。
殷韶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幕,殷韶景暗自骄傲又感慨,果然,整条街就梁昔还开门营业,梁昔的胆子就是比般人的要大,这才叫大气!这才配得上楚王妃的尊荣!
“你不怕吗?”殷韶景帅气的勾唇笑着,走了进去。
梁昔抬起头来,疑惑道:“怕什么?”
“外面,那么多官兵,还在捉人,还捉的不是个两个的,你不害怕?我看这条街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你开着。”殷韶景温和道。
梁昔摇头不在意的笑了笑,“又不是抓我的,再说了,我得了高人指点,此事与普通人无关,他要我安心,我还怕什么,看热闹罢了。”
什么人?殷韶景愣了愣,暂时压下不提,道:“不管怎么说,你的胆子还是大。”
梁昔放下手医书,“殿下忙完了?是来针灸的吗?”
“额……”殷韶景犹豫,毕竟,每次来都挨针扎,其实也挺疼的,殷韶景抬手捏了捏鼻梁,抿唇道:“其实我是来约你的,明晚,明凡居。”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也行。”梁昔道。
“去吧!我备了上好的……酸梅汁。”梁昔不喝酒,而且是滴酒不沾,殷韶景只能硬生生的把话拗过来,而且,梁昔喜欢买酸梅吃,他平时见着过好几次,便留了心。
“酸梅汁?”梁昔懵了下。
“宫里御厨亲制的,特别好喝。”殷韶景道。
梁昔神情复杂,他还是第次见用酸梅汁勾他出门的呢!他要不是最近胃口变了,怎么会喜欢吃什么酸梅?不过……宫里的应该挺好吃的吧!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梁昔有些心动了,反正他见殷韶景也不是次两次的,又躲不开,在哪里见不是见呢?
梁昔同意下来,“行。”
“太好了。”殷韶景合掌,忍不住走进梁昔,“你在看什么呢?”
“关于哥儿生育的医书。”梁昔头也不抬。
殷韶景没多想,“我陪你看?”
梁昔抬头挑眉,“殿下不忙?外面那么热闹,殿下不用做事?”
“自有忠心下属做事,我偷闲就好。”殷韶景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凑到梁昔身边,想要看他的医书。
梁昔反倒看不下去了,将书放在了桌子上,望着殷韶景,“殿下。”
“嗯?”殷韶景期待的看着梁昔,副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的模样。
“殿下读书给我听吧?不读这个,我有其他的书。”梁昔道。
“读?”殷韶景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时间还挺新奇的,不过这也是梁昔第次要求他什么,殷韶景喜笑颜开,“好啊!”
梁昔起身去取了本故事书,这是蒋明里给他搜罗来的,在这个世界,虽然不多,但也是有不少小孩看的故事书的,般都是大户人家给孩子启蒙用的,以小故事讲大道理,梁昔平日没事都会读读,算作给崽崽胎教了。
梁昔把书放到桌子上,“读这个。”
殷韶景也认识这书,他小时候也看过呢,殷韶景笑了起来,目光温和的看着梁昔,“看不出来,梁大夫还喜欢看这种小故事。”
梁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椅子上,放松下来,手轻轻抚着自己肚子,“殿下读吧!”
“行。”殷韶景点点头,让做什么都可以,留下就行,殷韶景朗声读了起来。
殷韶景很开心,他给梁昔读了两三个故事之后,梁昔看他的眼光都和善了不少,读书这么有用的话,那他得去搜罗些新书,以后也好读给梁昔听啊!这样,说不准以后就不用每次挨针才能跟梁昔相处了。
小小的本很快就读完了,殷韶景意犹未尽的放下书本,“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小故事,我再去帮你找。”
梁昔回头望着殷韶景,此刻气氛正好,医馆里没有外人,而他们,仿佛家三口,父亲在给孩子胎教,梁昔忍不住道:“殿下,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
“怀疑什么?”
“怀疑自己对我的心意来的莫名其妙,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突然会喜欢上我?甚至很信任我?你不觉得这种喜欢跟信任……超出你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吗?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梁昔认真问道。
殷韶景愣了下,没有回答。喜欢是真喜欢的,信任倒是未必,他刚刚还让人去查了梁昔的过往,但是这话是不能说的,殷韶景垂下眼帘,心虚的不敢跟梁昔对视。
“殿下,我给你的药,你从来没有吃过吧?”
殷韶景瞬间有些慌了,“吃……吃了,我之所以直没有好,可能是针扎的还不够,你别多想。”
“是吗?”梁昔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切,让殷韶景背后都浮起层细密的冷汗。梁昔扭过头去,“其实也没有那么信任我,是我想太多了。”
殷韶景此刻感觉越发怪异,他好像越来越不认识梁昔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梁昔是个温柔心善,纯真无瑕的小神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觉得,梁昔根本不是他最初所想的那样,但是,他却还是如同着了魔般,跟在他的身边,头热的喜欢着他。
奇怪吗?怀疑吗?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仿佛疯了,但是梁昔就像是引人入魔的毒药,靠近他便让他觉得心安欢喜,离开他仿佛胸腔里便空了下来,嗖嗖的倒灌着冷风。
梁昔垂下眼帘,“殿下,如果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嫁过人,你会如何?”
“别胡说了。”殷韶景神色复杂,决定找回这场对话的主动权,“你看起来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还是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见。”
“殿下不信?”梁昔歪着头笑了笑。
当然不会信啦!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梁昔如果已经嫁人生子,那么他丈夫呢?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梁昔的丈夫是谁啊?还怀孕,殷韶景扫过梁昔的肚子,认真的道:“梁昔,不是所有的胖都是怀孕,你以为你骗的了我吗?”
梁昔无语的望着毫不在意的殷韶景,“殿下贯这么自负的吗?”
“这是自信。”
梁昔盯着自信的楚王殿下半晌,最终默默点头,“希望殿下能永远保持这种自信。”
殷韶景出了医馆大门,脸上的微笑就垮了下来,甚至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眼又拿起医书看的梁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很奇怪,梁昔的种种举动都很奇怪,说什么他有没有怀疑过自己,说什么他没有吃药,说什么他怀孕了自己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