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又去后面的菜地看了一下,觉得过几天又可以丰收一次青瓜了。结果,他把20颗白菜丰收了,从菜地出来,碰到了何楷:“回来了。”顾希叫了声,何楷今天好像去县城了。
何楷抬头,看着顾希,双眼很红,像是哭过了一般。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回了房间。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说差,但肯定不太好。大晚上的,顾希听到了何楷的哭泣声,其实有点重。
何楷给他的印象,是个有点机灵、有点精明的小知青,19岁的年纪,放在现代还无忧无虑得很,但这个年代,注定早熟。
能让他哭泣的事情,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这周一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洪明珠没来上课。他妈是10月1日下葬的,洪明珠10月4号开始来上学了,结果今天又没来。想起平时上课的时候洪明珠也是没精打采的,顾希决定家访了。
中午的时候,他跟儿子刚吃好饭,李村长来了。
“爱国,午饭吃了吗?”
“吃了,阿伯来找我有事?”顾希问。
“嘿嘿……”李村长笑了笑,“爱国,阿伯就是想着你一个人教三个班级也挺累的,不如给你教两班?”
“哦?阿伯是又请到了小学老师?”顾希就是好奇他请到的小学老师是谁。
“是啊,就是城里来的知青,知青是高中生,学历比你还要高……阿伯当然不是说你学历低,但是高中生学历高嘛,教的肯定也好,你说是不是?”李村长道。
他想说的是,高中生肯定比你初中生教的好。
“好啊。”顾希道,“知青是来我们村里无偿下乡的,反正他下地村里也给粮食,他教书村里也一样给粮食,对村里来说是一样的。”
“这不是……”李村长赶忙道,“这知青当了老师教书,肯定要给工资啊。”
“这不妥当吧?”顾希道,“这年头知青下乡是国家规定,为了让他们吃苦,适应农村,如果我们给工资,就违反了国家的规定,这事情就大了。”
“这不……不会吧?”李村长犹豫了。
“而且不仅如此,学校的老师数量有限,现在有八个知青,你打算请谁?要知道何楷家里还是副县长呢,你请了别人不请何楷,到时候人家写信告诉他爸爸,他爸爸告诉国家,国家让县政府来调查,这谁坐牢啊?”顾希又问。
一听坐牢,李村长吓了一跳。回头想想,还真是这个理。知青本来就是来干事的,不用给工资的,他们为什么要给工资啊?
“阿伯,您给我透露一下呗,是哪个知青想要教书啊?”顾希问,“他这样提出想要工资,难道不担心您吗?都是高中生了,这点常识应该知道的吧?”
李村长笑了笑:“也没谁,我就是来问一问,突然想到的。那没事我先走了,爱国你忙吧。”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顾希挑了挑眉,八个知青,那个想教书的是谁呢?
不管这个人是谁,他慢慢再收拾对方。
不过现在,他还是放心不下洪明珠。
下午学生放学之后,顾希去了洪家村。到了洪家村,他找了一个大妈问路,大妈看他骑着自行车,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没有补丁的,一脸好奇的问:“你是谁啊?来跟洪明珠说亲的?”
说亲?“洪明珠才14岁呢,这么小要说亲?”顾希大吃一惊,“何况她妈才死就说亲?”
“原来你不是跟她说亲的啊,最近她家里在给她说亲。”大妈道,“她妈死了,当然是她奶奶要给她说亲了。哎……他们家本来有她妈妈支撑着,她爸爸是个软骨头,现在她妈一死,他爸爸就立不起来了,老太婆要给洪明珠说亲,又哭又闹的,她爸爸也没办法。我说你是谁啊?”
“我是他老师,她今天没来上学,我担心她出事,所以来看看。”顾希回答。
第三十六章 极品老太太
“原来你是老师啊,你可真是好老师。不过他们家的事情你可别参合,那老太婆是个烂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是洪明珠的妈妈够泼辣,他们家……哎……”
“谢谢大妈。”
顾希顺着大妈指的路,找到洪明珠家。听到一个老太婆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你个赔钱货,你个懒骨头,你个茅坑里出来的臭货。你那当婊子的妈死了,你看我怎么教训你。大家来评评理,她妈嫁到我们家9月生下的她,医生说她是满月出生的,不是早产,她妈是不是当了婊子?给我儿子戴绿帽子了?
我儿子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供她上学到五年级,现在读了书翅膀长硬了,长辈的话也不听了,给她定亲还敢不要?这贱骨头、婊子生的,是不是该教训?
我可怜的儿子、命苦的儿子、娶了婊子、戴了顶绿帽子……”
顾希听的,不禁蹙眉。这骂法不是给她自己的儿子丢脸吗?看洪明珠家门口有一些人围着看,顾希忍不住问:“那是洪明珠奶奶?”
“是她奶奶,自从明珠妈死了之后,骂到今天了,这人都死了,哎……”
“明珠是早产儿?”
“这就不知道了。当初9个月早产,连夜送到医院,都说怀的是儿子,老太太高兴的很,结果出来是个女儿,医生说着孩子是满月的,不是早产儿,结果老太太就怀疑明珠不是他爹生的。你是?”开口的大妈看着顾希推着这年头稀罕的自行车忙问。
“我是明珠的老师,她今天没有去上课,我来看看情况。”顾希道。
“哎,能有什么情况,就是老太太给明珠说了亲,明珠不同意,想要离开家,被太太让人关了起来。”
“这是非法拘禁。”顾希脸色一沉。
“什么法?”大妈听不懂。
“给明珠说的是什么亲事?”顾希又问。
“村长家的儿子,头一个媳妇死了,今年28,有个六岁的儿子。”大妈回答。
“谢了。”顾希把自行车放到一边,然后走进院子。他一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就是刚才他跟大妈在打听事情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看着他了。
这么俊的青年,又骑着这年头又稀罕又贵的自行车,谁不好奇啊。
看到顾希走进去,洪老太太停止了骂声,又看顾希穿得好、长得好,才客客气气的问:“请问你找谁啊?”
“我找洪明珠的爸爸,请问他在吗?”
“我大儿啊,他在里面。大儿,有人找。”老太太大声吆喝。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跑出来。
但是,还没等到洪明珠爸爸开口,房间里传出洪明珠的声音,“李老师……李老师求求您救救我……李老师……我活不下去了,求求您救救我……”她疯狂的拍门,“李老师,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洪老太太听到洪明珠的话,脸色顿时变了:“你个烂货,村长的儿子你都不肯嫁,原来跟你老师勾搭在一起了。你个小婊子,跟你那婊子娘一样,没有男人就活不了是不是?”
这如果是个男人,顾希肯定一拳过去。
“你闭嘴。”顾希锋利的眼神锁着李老太太,声音冷酷的刺人,“她还是一个14岁的小姑娘,别说她是你的孙女,就算她不是,你今天这样骂她,还有没有口德?你叫她将来怎么做人?你都这把年纪了?难道不知道一句话会害死人吗?”
“你……你……”洪老太太被他的气势吓住。她向来欺软怕硬,洪明珠妈妈泼辣,也硬气,所以洪老太太拿捏不住她。
“还有你。”顾希看向洪明珠的爸爸,“你为父不慈,就算要孝顺你的妈,也不该建立在伤害你女儿的基础上。”
“她……她不是我女儿,她是……”洪明珠爸爸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的女儿?就因为9个月生产了,还是满月的?”顾希冷笑,“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如果吃的东西营养好,肚子里的胎儿就会吸收的好,九个月的孩子就会落地,在医学上,那也称满月的孩子。她妈妈怀她的时候,营养好吗?”
“好……好是好,每天两个鸡蛋、还经常杀鸡给她补身体。”洪明珠爸爸回答,“所以……所以明珠是我的女儿,因为她妈妈怀孕的时候营养好,所以她九个月才满月的?”
“嗯。”顾希应了声。他刚才解释的时候,声音并不轻,也是希望外面的人都能听到,希望能改变一下对洪明珠的看法。
“胡说,你胡说,你是这小婊子的姘头、你们是烂货、早就破了瓜了,所以你肯定帮她。你这个……”
顾希眯起眼:“我警察局有人,像你这种满口胡言乱语,非法关押别人,还用封建思想强制性逼人结婚的,关个一两年都不是问题。你要试试吗?”
“你……你……”洪老太太怕警察。一听要坐牢,她就怕。
顾希走到房门口:“开门。”
洪明珠妈妈道:“妈,开开开……开门。”
“不开。”洪老太太道,“就算我不骂人,这里是我家,我想干嘛就干嘛。”
顾希一脚,把门踹开了。里面有一股酸臭的味道,洪明珠被关在里面一天一夜了,小便都只能在里面解决。
看到顾希,洪明珠扑进他的怀里:“李老师。”
但是顾希后退一步,赶忙把旁边的洪明珠爸爸拉了过来,他可不想让洪老太太说闲话。
“明珠你……你先洗个澡吧。”洪明珠爸爸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洪明珠道,“妈妈死了,我的家也散了,这个家我是不会住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太婆想把我嫁给村长儿子,是因为他们给的聘金多,可以让你娶新的老婆,我都知道的。”
“明珠。”洪明珠爸爸有些尴尬。
“我妈才死,连一个月都没有,你就要娶新老婆了,你有没有良心?”洪明珠大喊,“这个老太婆欺负我们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把我关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甚至打算晚上就把男人送进我房间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爸爸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卖女儿?为什么?”洪明珠一边哭,一边跑到另一间房,那间房的门也是锁着的:“我的房间在这里,我和两个妹妹都是睡这里的,但是你们把我关在我妈的房间里,就是因为要让那个男人晚上来洞房,我都听到了。”洪明珠也不怕这丑事让人知道,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妈刚死,她还没有瞑目呢,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是我爸爸啊!”
洪明珠拼命的拍门:“李老师,我妹妹也在这里,求求你帮我救救她们,我要带着她们一起走。”
顾希也不指望洪老太太会开门,直接把门踢了。
“姐姐。”两个女娃跑了出来,和洪明珠抱在一起。
“大妹、二妹。”
三姐妹抱在一起,哭的肝肠寸断的。
“我呸,你想走是吧,你走,只要你走出这里,以后就永远别想回来了。”洪老太太道,“三个赔钱货,还以为我稀罕似的,就只有你们那短命鬼的娘才稀罕。”
一听到洪老太太又骂自己的妈妈,洪明珠大叫了一声,扑了上去,抓着洪老太太就打。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洪明珠爸爸去拉人。
顾希没有上去,他可不想被碰瓷,他对着门口道:“大妈大姐们,你们来帮帮忙吧。”
门口进来几个女性,把她们拉开。
一拉开,洪老太太在坐倒在地上哭喊:“杀人了,小贱人杀人了,快来人啊,小贱人杀人了……”
洪明珠还想冲上去,顾希道:“明珠你去收拾收拾,走吧。”
“嗯。”洪明珠进了房间,收拾了自己和两个妹妹的衣服。
顾希带着你们离开洪家的时候,洪老太太还在哭骂。
“你们有住的地方吗?”顾希问。
洪明珠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你们的外公外婆家呢?那边还有亲戚吗?”
“有的,但是外公外婆家有点远。”洪明珠道,“走路得走三个小时。”
“这简单。”顾希对着门口的村民道,“请问谁家有牛车,愿意送她们去他们外公外婆的,我给一斤肉。”
“村里有牛车。”马上有人道。但是,用牛车的话,得经过村长同意。
顾希从自行车的篮子里拿出肉:“这是一斤肉,这位大哥,你如果愿意跟我一起送孩子去李家村,借我们李家村的马车把她们送到她们的外婆家,我就把肉给你。”他问的是刚才出声的那个汉子,他回答的快,可见人品不错。
“哎,行啊,我叫上我媳妇一起去。”
于是汉子夫妻和顾希到了李家村,向村长借了牛车之后,就送洪家三姐妹送到他们外婆家了。等顾希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
何楷还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一下,知道是他,才放下心。
第三十七章 写了举报信
“今天谢谢你照顾我儿子。”顾希托了何楷帮忙照顾小成途,不然小成途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的。
“没什么,他挺乖的。”何楷道。
第二天早上,顾希请何楷吃了早饭,小麦粗粮粥、一个水煮蛋。
如果顾希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那就错了。他一到学校,发现学校里围着很多人,洪老太太在学校外面骂骂咧咧的。
一看到顾希的身影,洪老太就冲了过来,她撞向顾希。顾希身手敏捷的闪过,洪老太太刹不住脚步,把顾希后面的一个孩子给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