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他的气质本就阴郁,如乌云罩顶,都不敢教人说他是个正道弟子。
灵芸溪远远地望着这一幕,神色怔愣,旁边的师姐谆谆教诲道: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容貌平平,毫无气质,若说是努力勤奋,哪个修士不努力不勤奋?若是他有一点念着你,就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秦师兄,也不会在外面失了自己的元阳!这就是一匹白眼狼!就算他当年帮了你,你也帮过他不少次,已经偿还掉一切恩情。师妹,你魔障了啊!”
温元义也是恨得不行:这姓秦的真是欠杀!没完没了!
秦楚阳微微蹙眉,心中暗想:这潜龙渊与他家阿宸似乎有些过节……和文义也有过节。
——岂止是过节,那就是彻彻底底的生死大仇!
苏宸挑了挑眉,对于潜龙渊盯上秦兄这件事,他觉得再合乎逻辑不过。
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潜龙渊恨他也很温元义,而且对自身实力又极其自负,即便在宗门大比上无法除掉他们,但能踩着秦楚阳上位,对他而言只有好处。
说不定,对方现在都还在想着“秦楚阳,对于你成了我的踏脚石之事,不要怪我,要怪要恨,就怪你的师弟和姘头,恨你的师弟和姘头吧,你最好与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也省得我动杀手”这种事情。
潜龙渊听着围观众人对他的怀疑与讥讽,脑袋扬得更高,内心也升起了更多的力量。
所有的质疑,他都会化作一个个巴掌,让这些眼高于顶的人知道,对于一切侮辱,他都会如数奉还!
“秦楚阳,倒是可怜你被夹在苏宸和温元义之间,成了我的踏脚石。不要怪我,要怪要恨,就怪你的师弟和姘头,恨你的师弟和姘头吧,你最好与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也省得我动杀手,否则我就只能杀了你们全部人。”
潜龙渊在心底暗暗说道。
——看吧,几乎和苏宸预料之中的完全一样。
秦楚阳倒是觉得潜龙渊似乎在想一些相当失礼的事情,让他杀意一动。
谷骏丰道:“苏小友,虽然你在潜小友之后敲击古铜钟,但你们的真元同时抵达,因此你和他是不分先后的。不知苏小友想要挑战的是哪位修士?”
其实谷骏丰这位老裁判也觉得十分奇妙,苏宸对真元的掌控力赫然达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竟能与潜龙渊的真元同时落在古铜钟上,连古铜钟都判定是同时抵达。
但和潜龙渊又不一样,苏宸很傲,却傲得恰到好处,在看着他的目光时,依然是尊重的,反而是潜龙渊根本没将他这个当裁判的放在眼里。
谷骏丰队苏宸多出几分好感来,当然在斗法时,作为裁判他是会做到公平公正的。
苏宸先是朝着谷骏丰微微拱手,而后指着潜龙渊,颔首道:“实不相瞒,我想要挑战‘五行灵师’潜龙渊,我对他很是欣赏,宗门大比可没有规定,高排位的人不能挑战低排位的人啊。”
这种语气几乎是鄙夷与挑衅结合,可完全没有半分“欣赏”的成分在。
此话一出,犹如在滚烫的热油中浇下一瓢水,修士们倏地炸裂开来。
“这……的确没有高排位的修士不能挑战低排位的修士的规定……”
“虽然但是,没有必要,因此也就没有先例。”
“他们是不是有仇?”
众人纷纷猜测了起来。
高排位的修士往往都是等待他人挑战的存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闲来无事去挑排位比自己低的人打,不仅浪费真元,还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赢了也无法得到好处。
除非,是两人有仇,也就只有仇恨,才能让苏宸就算浪费真元,也要将潜龙渊打至重伤,甚至是……格杀当场。
温元义眼睛一亮:好啊!原来苏宸是等在这儿呢!最好将潜龙渊打得半身不遂,被旁人取代,驱逐出风云榜才好!当然,如果能宰了那就更好了。
灵芸溪有些纠结,她的确帮不了人,但她无法确定自己应该在心里给谁声援:一边是曾有旧情,只是如今疏远了的潜龙渊;另一边却是亲切友好的苏宸,是她的好友狐女怜怜的同门,是秦楚阳还未成亲的道侣,是云龙风虎盟的盟主,对她也帮助良多……
两相比较之下,灵芸溪内心的天平逐渐往苏宸的方向靠拢。
恰巧又听她旁边的闵子健说:“突然想起来,哥,这潜龙渊貌似有些眼熟啊,我在哪里见过……啊!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和云龙风虎盟的李威他们在一起时,对方不是给我们看了一张肖像,说是抢走灌灵草的强盗么。这潜龙渊不就是那强盗……”
闵子康:“不错,确是如此。”
闵子健愤愤道:“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奇葩啊,想机缘想疯了吧?有主的山林都是有明显记号的,他就算不痛常识,也该知道有主的地方不要乱闯,有主的东西不要乱拿吧!开剑宗收弟子不堪品行的吗?”
平地一声雷落下,灵芸溪瞠目结舌:她是虎云帮最初的成员之一,是在她和温元义的共同资助、带领下,虎云帮才成长至现今的规模。原本虎云帮的伙伴们至今回忆起灌灵草被抢一事,依然怨声载道。虎云帮纵使有错,也就是让人私下把自己的东西“偷”回来,只能说取回失物的形式有些问题而已,可就算如此,“偷”的那位解释过了,其他人也都解释过了,可依然没让潜龙渊将灌灵草还回去。
她是见过潜龙渊画像的,可对方的面容本就较为平凡,加之她不相信善良的对方会做出抢夺虎云帮命脉的灌灵草之事,只当是画像上的人与潜龙渊长得像罢了。
潜龙渊一下子便站在了她绝大多数伙伴的对立面,而且是明显的过错方。
修真界的确残酷,可正道弟子们看待事情,心里都有一杆秤——无端抢夺他人宝物、招惹仇恨是不对的,而且正是类似的行为才能容易引起腥风血雨。
在灵芸溪心中,潜龙渊虽说有些阴郁奇怪,可曾经的为人还是善良的,因此她反问道:“真的很像吗?”
“不是很像,我能确定就是他!我们师父管的是乾元盟外交的,我们两兄弟最擅长的就是认人了!”闵子康确定地说,“哎,芸溪你是开剑宗大小姐,看得东西还是少了些,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皮囊之下是人还是畜生呢?而且别说是人了,就连妖兽都是小时候可爱长大后凶残的呢。”
这种确信的回答成为了压死灵芸溪心中的“潜龙渊”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闭了闭双眸:“我想我明白了。”
她以前的确比现在更加天真,记忆是会美化的,毕竟都过去七年了,有些事情该放下时就要彻底放下。
过去的引子在此刻彻底爆发,让灵芸溪彻底做出了决断。
另一边,石弈注意到了潜龙渊,平淡的眸色中闪过几分波动。
他是结丹期大圆满的修士,实力比雷开济都还要强,当日的潜龙渊就算毁了容,可无论是气息还是感觉都给他一种既视感。
至于雷开济声称当日魔罗塔的龙临渊是潜龙渊的“仿品”?他持怀疑态度。
这是他源自于实力的自信。
画面再度转到苏宸身上。
苏宸与潜龙渊同时敲响古铜钟,后者想要挑战秦楚阳,而前者想要挑战后者,那么目前最要紧的问题恐怕就是先后顺序了吧?
究竟是先让苏宸和潜龙渊斗法,还是先让潜龙渊与秦楚阳斗法?
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史无前例,一众修士都很好奇接下来会是什么进展。
这种开创先例的事情,谷骏丰一个裁判不好越俎代庖地下了决定,因此他在等着开剑宗宗主灵冲的说法。
少顷,灵冲的声音便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顺带一提,灵冲对潜龙渊是没什么好感的。
——哪个当爹的会对贪婪地盯着自己女儿的狼有好感呢?
“既然潜龙渊想要挑战秦楚阳,而苏宸想要挑战潜龙渊,那就先让潜龙渊与苏宸斗法吧。如果连第五十都无法敌对,就妄图一步登天,简直是个笑话。我开剑宗,不需要笑话。”
灵冲不介意稍微给合欢宗卖个好,反正他的的确确做到了公平,不会有人置喙他此举不公。
谷骏丰便将灵冲的前半段话给复述了一遍。
众修士听着也觉得在理:如果连第五十都打不过,就妄图去挑战第三,又有什么意义?如果能斗过苏宸,那说明潜龙渊还颇有实力,只是先前未曾发挥,下次再去挑战秦楚阳便是。
这个结果不出苏宸意料,他显然也考虑到了灵冲的想法。
他先是对着秦楚阳的方向抛了一个飞吻,让正在严肃镇守第三演武台的后者险些破功,众修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羡慕谁。
反之,对着潜龙渊,他目光如电,语气带钩地笑道:“在?老子教你做人吗?”
潜龙渊飞出第一百演武台,向着第五十演武台飞去,心里将灵冲、苏宸、秦楚阳等人都咒骂了个遍:那个阴险的臭老头,果然偏向了苏宸!明明是他先做出了敲钟的动作!公平?该死又可笑!
“轰”的一声,潜龙渊的双脚停在第五十演武台上,一阵罡风化作风刃,向四周荡开,但在苏宸的护体真元中消弭于无形。
谷骏丰当场警告道:“潜龙渊,在古铜钟尚未鸣声之前,你不可做出类似偷袭对手的行为,若有下次,将你革除本届风云榜!”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潜龙渊挑衅的举动,直接让他被发了一张黄牌警告。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苏宸伸出手掌,示意一切暂停,众人便也看着他想在斗法开始前说些什么。
“如果我与潜道友在此立下生死状,比试结果只有一方生另一方死,不知可不可以?”
苏宸笑意清浅,仿佛他说的只是“要不要喝茶”之类的问候,但立生死状的事件在历史上并非没发生过,相反,屡见不鲜。
谷骏丰:“如果潜小友也赞同的话……”
“可以。”
潜龙渊毫无凝滞地给出了答案,目光阴翳地看向了苏宸:这可是对方自找的!正合他心意!
“嘶~”
许多修士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擂台赛瞬间便上升到了生死斗,并且是合欢宗少主对开剑宗长老的亲传弟子!两人的身份可都不一般啊。
温元义愣了愣,想到不久前苏宸对他说的“一切靠他”四个字,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感动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忧。
无论如何,现在开始,他都会将苏宸当做是大嫂!
“……苏前辈会赢的。”灵芸溪垂眸,片刻后对着温元义露出了一个安慰性的笑容,这个笑容却足以表明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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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对于潜龙渊应下生死斗一事, 亦是在苏宸的预料之中。
正所谓“事不过三”,以“合欢宗少主”这一身份与潜龙渊结仇对于苏宸而言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魔罗塔, 第二次是前几日他对潜龙渊的挑衅, 而现在,生死状一出,对方便打算趁机彻底要了他的命。
按照寻常剧情中的套路,一个反派能够完好地出现三次面是最多了。像苏宸这样的已经算是前期**oss,至于反派之后的势力,以及对方正在构想的阴谋诡计……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对方的身死或戛然而止,或愈陷愈深。
但是, 对于苏宸而言, 潜龙渊也是这样的反派, 这一次他将彻底逼出对方的所有底牌,顺带要了对方的命!
既然对方打算将坏主意打在秦兄身上, 就要做好被他碾成渣滓的准备!
苏宸张开双臂, 下一秒, 从他的心口处爆发出一阵绚烂到刺目的虹光。
同一时刻,霸天的体型突然暴涨为一只十米长的巨蝎,用尾鞭拉下道道半透明的雾状薄纱, 遮掩了几分逼人的光辉,令苏宸的身影在薄纱中影影绰绰,犹如笼罩于幻梦中的男神雕塑般虚幻得不切实际。
一息之后,苏宸身上的紫霄霜袍便变更为合欢宗少主制式的法衣。
这一回,原本对苏宸的外形已经具备一定抗性的围观修士, 都不禁失神良久。
比起紫霄霜袍,合欢宗少主制式法衣的露出度明显要高上许多,就苏宸自身感知而言,他的整个背部、胳膊、腹部的肌肉几乎全都是露在空气中的,构成上衣的丝绸与心口处的一面琉璃玉镜仿若无物。
至于长及脚踝的下衣摆以及几乎开到腰部的衩就不说了,整个下装说复杂也复杂,但实际上简单到透明,让苏宸觉得自己就像是从古希腊穿越过来一样,服装风格大胆得不成人形。
但这只是苏宸个人的体感而已,实际上,恍若无物的虹色丝绸令苏宸的周身就像是笼了一层七彩霞光,带着强烈的幻惑之力,乍看之下,似乎能将其健美理想的身形与起伏有力的肌肉尽收眼底,但细细看去,才会发现妥帖温和地覆盖于苏宸身上的流光,让他整个人依旧像是如梦而至,仙气飘渺,高贵到不容窥探。
而随着他真元外放,丝绸便以一种玄妙其他的韵律流动光辉,旁人间或可看到苏宸偶尔露出一截结实的胳膊或小腿,却无法探明更多。
此时此刻,苏宸整个人与遥远的天光交相辉映,慑人的英气与艳气兼具,万种风情形成唯心意义上的光环,神圣得恍若神仙中人,即便他就在这里,被无数未曾移动的目光所打量,可是其他修士们竟然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