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臣也皱了皱眉:“我们毕竟不是本地人,对这些蛇头并不了解,再进一步的消息也打听不到了,如今我们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个了。”
姜晏叹了口气,不管是好还是坏,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姜晏也不再犹豫,而是准备了一番,又给陆琛交代了几句,几人时间一到,便匆匆朝着无尽海西岸而去。
他们在约定时间前一刻钟到达了约定地点,刚到那儿,便看见一个人背着手站在树影下,见有人来,低声道:“谁!”
赵秋臣排众而出,温声道:“吴道友,是我。”
那人听了赵秋臣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从树影下走了出来:“赵前辈来的倒是早。”
姜晏几人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看着三十来岁的样子,容貌普通,就是脸色比常人看着苍白一些,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湛然有神。
“船呢?”显然这儿不是登船的地方,这个地方别说客船了,连条舢板也无。
这位吴道友却是笑笑:“几位前辈是我介绍过来的,自然要我领着前去,以策万全,小小手段,还望几位前辈不要见怪。”
这位吴道友倒是机灵,一眼看出他们剩下几人的修为,所以话也说的十分周全。
赵秋臣听了摆了摆手:“人之常情,我们理解,那么现在就带我们过去吧。”
吴道友点了点头,脚下微点,朝着前方奔去。
而姜晏几人也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姜晏一边御空而行,一边还有心思与赵秋臣传音对话。
‘这位吴道友是什么人?’
赵秋臣抿了抿唇。
‘是寒州第二大商社百宝阁在碧波城的管事,我上次去遇上他,只露出了这个意思,结果第二天他就主动找上门来了,他对我们的行踪了解的很透彻。’
听了赵秋臣这话,姜晏微微蹙眉,如果是百宝阁的人的话,背景也勉强可信,只是做这种买卖的,竟然找上门来,却是有些让人不安。
但是再不安,现在这个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了,姜晏找不到更合适的方法,现在只能冒险了。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人便到了一座悬崖边,等一转过悬崖,便突然看见一座十几米高的客船,稳稳当当的停在那儿。
“这原本是我们阁中运来往两州货物的商船,后来因为两州海岸线封锁,所以如今也用来做摆渡的生意。”吴道人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姜晏已经隐隐能看见船上有不少人了,而且意外的是,还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忍不住道:“那你们这么大一艘船,明天突然消失了,岂不是百口莫辩。”
谁知吴道人却是笑笑:“我们传能出海,便是买通了这一代巡逻的巡逻队,至于明日,这儿自然会有一座一模一样的船停靠,我们百宝阁虽然算不上大,但是商船却也是不止一个的。”
姜晏不懂这些生意经,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有些尴尬,但是他这人神经粗,到也不以为意,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倒是陆琛皱着眉瞪了那吴道人一眼。
吴道人被陆琛的眼睛看得有些后背发凉,脸上却不露痕迹,心中只觉得这次的生意似乎做的有些不大妥当。
但是不管妥不妥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谁都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船老大远远看见了他们几人,迎面走了过来。
“老吴,你这可是最后一批了,怎么现在才来!”
这个船老大应该与吴道人很熟悉,说话时面上还带着笑。
吴道人笑了笑:“太多人一起过来,难免引起他人注意,我这是最后一拨了,你可以开船了。”
这个船老大仔细一看也是个修士,不过修为不算高,只是筑基初期。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姜晏几人,眼中神情惊疑不定,最后却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有几位前辈在,想来定能一路顺风。”
姜晏笑了笑,倒是赵秋臣温声道:“希望如此吧,我们几人定了四间一等舱,还请带路。”
船老大听闻赶紧招了一个船员过来:“快将几位前辈带去三楼,空出来的那几个一等舱。”
那船员神色一愣,再看姜晏几人,面上竟然生出几分惊讶,但是到底也是老江湖,急忙收住神色,领着他们几个朝着船上而去。
姜晏几人一上船,之前姜晏看见的认识的那个人便迎了上来,神色有些惊讶:“姜前辈,您竟然也要去徽州。”
姜晏笑着点了点头:“赵道友。”
原来是之前一起乘坐传送阵的那几个离火宗的修士,领头的便是赵赫。
“您的伤势无碍了吧?”赵赫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他们一下传送阵,姜晏几人就被偷袭,后来他们几个被吓得屁滚尿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晏笑着点了点头:“已经无碍了,多谢记挂。”
赵赫有些尴尬的摸着头笑了笑,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到底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算不上了解。
最后还是陆琛黑着脸与他们作别。
等两方分别后,各自都松了口气。
孟朗忍不住道:“没想到这个赵赫竟然也要去徽州,我听人家说离火宗可是寒州的宗门。”
孟朗的这个问题姜晏几人没人能回答,他们知道的比孟朗还少。
倒是前面领路的船员回应了一下:“离火宗原本就是徽州宗门,后来因为在徽州被灭了门,只剩几个门人逃到了寒州,又重建了离火宗,这次这几位道友,只怕是要去寻仇的。”这船员猜测道。
姜晏倒是不很同意这个观点,真要寻仇,起码也得派一个金丹修士才是,派几个筑基的去,倒不像是寻仇,倒像是送菜。
不过这话就用不着说出口了,人家不管干什么,也不干他们的事儿,大家各顾各的。
他们上了三楼,在一等舱住安顿了下来,这个船虽然是商船,但是这一等舱倒也修建的很华丽,舱内床榻桌椅都很齐全,还有一个可以洗漱的小隔间,在船舱而言,很不错了。
姜晏仔细看了看,这个之前应该是提供给驻扎在船上的高等修士住的地方。
这般想想,姜晏对这位吴道人的做法又有了一点理解,现在整个寒州的金丹不是被抓了壮丁,就是被限制行动,这艘船若想要出海,还是需要几个金丹修士助阵才安全,而他们几个就是送上门来的保镖,所以他才会找上门来吧。
但是虽然这样想,姜晏心里的那点阴影没有消散的意思,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心中希望这次出海,能够顺利。
第23章 有请求
因为是偷偷出海,开船的动静也不敢太大,所以只敢用先用人力推桨出港口,至于船上的阵法和灵阵,也只敢在远离海岸线之后开启。
所以因着这个,在他们出港到远离海岸线这一段路程,还是有些风险的。
不过也幸好今日风平浪静,再加上这位船老大也是个熟手了,所以一路倒也相安无事,两个时辰之后,云州的海岸线便已经远远的只能看见一条线了。
船老大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启了船上的灵阵,只听嗡的一声巨响,客船的启动装置便从人力变为了灵力。
姜晏这个时候倒也出来看了一回,他之前一直当宅男,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看起来寒州的海上贸易很繁荣啊。”一叶落而知秋,寒州对于海船灵阵上的研究,在姜晏这个对阵法有研究的人看来,都很不错,能做到这个地步,就足以说明,海上贸易很受重视了。
赵秋臣和姜晏一样是阵法学的好,听完也点了点头:“的确有些门道。”
孟朗则是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的和周围人搭话,看起来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这让那些筑基修士都十分受宠若惊,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么和蔼可亲的金丹真人可不多见,所以对于孟朗明显十分没常识的问题或者探寻的问题,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与之相反,他们还十分热情的凑上来争相解答,恨不得将自己祖宗八代都给这位金丹真人交代一下。
姜晏倒是觉得有趣,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直到孟朗也被问得有些招架不住,这才笑着拉着孟朗离开了。
“怎么样?”姜晏领着孟朗赵秋臣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下,他自己却斜斜靠在窗边,顺着窗户看甲板上来来去去的修士。
“大部分都是去徽州游历或者访友的,也有去徽州寻找灵药灵草的,只有一小部分看着不大对头。”孟朗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爽朗的笑,神情十分严肃。
姜晏听了点了点头。
孟朗爽朗的个性,稳重的模样,似乎就是最好的保护色,和他说话,似乎都会让人放下戒心。
赵秋臣却蹙了蹙眉:“我这边倒是有些不大顺利,这些船员都是训练有素的,嘴很严。”
姜晏轻轻合上了窗户,笑了笑:“这是自然,既然吃这碗饭,又有谁愿意砸自己的饭碗,这商船不是普通的黑船,而是大势力旗下的商船,自然要谨慎些。”
赵秋臣听了这话,眉头却皱的越发深了。
孟朗倒是依旧乐观,笑着道:“不说这个,怎么这几日没见着陆师侄,之前他可是寸步不离,怎么自从上了船,就不见了人影?”
一听孟朗提起陆琛,姜晏也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还说呢,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日他突然变得勤奋起来,整日里只窝在房里修炼,我劝他出来走走,也不愿意。”唉……真是儿大不由师,姜晏心中暗叹。
赵秋臣听了这话,却忍不住挑了挑眉,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双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开口。
“肯定是因为那个白小姐生气了。”孟朗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说也是咱们玄青宗的优秀一代,被人逼婚,还差点被人打杀了,心里肯定不爽啦!”
姜晏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朗,几日不见,他倒是将之前那点心思消得一点不剩,真不知道这个人是薄情还是没心没肺。
“咳!”赵秋臣适时的咳嗽了一声:“陆师侄到底是少年人,少年人的心思,咱们就不要瞎猜了,他既然愿意加紧时间修炼,那也是好事。”
姜晏沉吟着点了点头,只是皱起的眉还是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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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平静的走了两日,听船员说,已经走了一般的路了,再有三五天也就到了,姜晏心里的不安却越发盛了。
这一日本是天朗气清,船老大却派了个人来寻姜晏,说有事要与姜晏商议。
姜晏心下微动,还是跟着去了。
船老大是住在操纵室的,姜晏一进去,便看见七八个修士围在一个阵法上,输出灵力,而船老大则是皱着眉坐在一旁,神情凝重。
看见姜晏几人进来,急忙起身来迎:“姜真人。”
姜晏神色温和:“不知找我过来有何贵干?”
船老大纠结了片刻,这才道:“原本也不想麻烦真人的,但是根据天气预测,只怕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会遇上暴风雨,虽然穿上的防护罩可保无虞,但是到底只怕万一,还要请真人看顾。”
姜晏微微抬眉,既然同坐一船,这一点也算是应有之义了。
“这个当然。”姜晏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帮的上的地方?”
船老大一听姜晏应了,立刻眉开眼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防护阵需要灵力十分庞大,我这边的修士又怕人手不足,需要真人时刻看顾守护阵,等灵力不足的时候,出手相助。”
倒也算不上麻烦。
“好,这个我应了。”姜晏答应的十分干脆。
船老大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直把姜晏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姜晏离了操纵室,原本挂在脸上温和的笑意,这才缓缓消失。
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姜晏不能确定,但是他却觉得,可能自己那个不好的预感,就在今日。
他立刻回了屋子,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赵秋臣和孟朗都在,见他进来了,不约而同道:“也找你了?”
姜晏一愣:“什么意思?”说完又立刻反应过来:“他让你们做什么?”
赵秋臣皱起了眉:“他让我看顾甲板上的船员,小心海中的妖兽。”
“让我看顾船舱里的乘客,怕出什么乱子。”孟朗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意。
姜晏忍不住垂眸,他们几人是一起的,但是这个船老大却偏偏分开与他们说话,这是无意还是有意?
“他让我看护送阵法。”姜晏沉吟道:“他对我们的分配倒也算恰当,他看出来我地位最高,所以分给我的只是看顾传送阵这样安全系数最高的工作,孟朗这几日和乘客关系亲近,就让你去看顾乘客,剩下最危险的却是留给了秋臣。”
姜晏皱着眉看着赵秋臣:“你觉得如何?”
赵秋臣这个时候却只是笑了笑:“峰主,虽然秋臣修为不长,但是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我的。”
姜晏忍不住道:“我只怕他们会在这个里面有什么猫腻,例如偏离安全航道,让你去对付元婴妖兽,我怕他打的是分而击之的主意。”
赵秋臣一听这话,神情也沉了下去。
“那该如何?”孟朗依照旧例看向姜晏,仿佛姜晏一句话,他就立刻执行。
姜晏垂下了眸,低声道:“我来照顾甲板,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