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宁响安静的伏在江城徽的身上,乖得出奇。
他进了门,开了灯,柔和的灯光瞬间把两个人紧紧的包裹起来。
江城徽慢慢的把身上的青年拖了进去,经过浴室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好还是直接把他拖进了卧室。
江城徽虽然向来对自己的自制力十分自信,但是在这家伙面前……
算了,怕出事。
江城徽的卧室布置也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大床,微凉的风从敞开的落地窗外吹进来,叫人心旷神怡。
宁响大约也觉得特别舒服,在江城徽的肩膀上软软的哼了一声。
江城徽的脸色更柔和了。
他把宁响安置在自己床上,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简单的给这个醉汉擦了一把脸。
温热的毛巾挨到脸上的时候,宁响又傻乎乎的挪动了一下脑袋,往江城徽这边靠过来,嘴上很小声的喊了一声妈妈。
江城徽一顿,无奈的笑了一下。
然后,他重新把宁响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摆好,给他脱了鞋,盖上薄被,然后调暗了边上的台灯。
昏黄的光线落在宁响的脸上,朦朦胧胧的,他抿了抿嘴,就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江城徽走到门边,忽然有忍不住走了回来。
他站在自己的床边上,肆意的看了宁响很久。
然后,轻轻的弯下腰,犹豫了一下,最后把唇落在了宁响的额头上。
“晚安,做个好梦。”
第33章 兔子和蛇
宁响昨晚上做了一个特别美的梦——虽然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忘得精光了。
但是那种好心情依然留到了他睁开眼之前。
宁响舒舒服服的把脸在被子上蹭了几下,觉得今天的床都带着一股格外好闻的气味。
嗯,他该给保洁阿姨加工资了。
宁响这么想着,慢腾腾的睁开眼。
然后,他在被子里僵住了。
这不是他家,也不是他的床,一夜酒醒,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人的床上。
这感觉可不是太好,宁响想。
他接下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飞快的看自己的衣服还在不在身上,呆在它们应该呆的地方。
万幸,虽然有点凌乱,还不小心露出了半截白肚皮,但是衣服裤子都没有被解开过的痕迹。
宁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保守的青年,也曾经非常向往探索人体的奥秘。
但是十八九岁时候,不小心看过的一个关于传染病的科普片,给这个胆小的青年上了记忆深刻的一课。
从此以后,他就格外注意自己的交友情况,好不容易追上一个不错的姑娘,还要求对方去做身体检查才能有进一步的接触。
然后他就被姑娘毫不犹豫的掴了。
宁响现在想起来那一巴掌还觉得牙疼。
更悲惨的是,他还一度成为了圈子里的笑柄,甚至被带着恶意的揣测。
宁响才不在乎,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命来得重要。
他在酒吧歌厅里尤其注意,就是因为知道那些地方乱,喝醉以后更加,别说检查报告了,估计什么防护措施都来不及做。
这种意外对贪生怕死的宁响来说,怕不跟天打雷劈差不多了。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
昨天真的是太开心了。
那种彻底扬眉吐气,心尖尖几乎都飞上天去的感觉,让宁响有点得意忘形了。
“这可是大忌!”他拍着脑袋警告自己,“你以后可会成为一个超级有钱人,现在这样算什么,好日子还早着呢!”
一想到未来出入都是私人飞机,还会有自己的私人海岛和独属的度假胜地,宁响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他的梦想还有很多,可不能早早的就倒在前头,而且还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的原因。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才迟钝的发现环境有点眼熟。
这里……好像是江城徽的卧室?
虽然对门对户的,小狗腿子也经常主动过来讨好大佬,但是几乎没有进过大佬的卧室,要不是有几次正好卧室没有关门,宁响往里头下意识的看过几眼,还真不一定认得起来。
所以昨晚是老大把他带回来的?但是老大又不是没有自己家的钥匙,怎么把他丢到自己的房间了?那江城徽又睡哪里?宁响疑惑不解的想。
他记性不太好,有好几次都忘记带钥匙了,后来就干脆备了一份在江城徽这边,防止又有进不了门的情况发生。
当时江城徽也顺手把自己的钥匙给了宁响一份,说是礼尚往来。
但是很显然,江城徽没有用那片钥匙,要不然宁响今早上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也不至于还被吓一跳了。
宁响知道,他们租的都是同样格局的单身公寓,屋子里的条件虽然好,但是都没有留客房,那昨晚上江城徽睡在哪里?
宁响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确定昨晚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独霸大床,没有和人分享。
他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失落——呸!有什么好失落的?
宁响打开了卧室门。
然后,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白粥香气从客厅边上的开放式厨房传来,叫他空虚的肠胃瞬间开始咕咕乱叫起来。
宁响循着气味看过去,就发现了那个高大的熟悉人影。
江城徽正在厨房忙碌着,这可不太多见。
宁响的眼角一扫客厅,看到沙发上还挂着一张毯子,江城徽昨晚上应该是睡的客厅沙发。
宁响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然后走过去,低声喊了一声老大。
江城徽也转过身。
然后,宁响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高腿长的江城徽,永远都一张冷脸示人的创业新贵,这时候却穿着不太合身的白底粉花小围裙,手上拿着一个小奶锅,看着他。
宁响飞快把笑容收回去。
江城徽倒是并不介意,只是无奈的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围裙:“这是买东西送的,我看还能用,就顺手穿上了。”
刚才那声笑纯粹是意外,其他时候,宁响可从来就是江城徽的无条件的小狗腿子。
“很可爱,没想到老大你这么穿也挺好看!”他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毕竟只要人长相好身材好,原本就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他说得陈恳,江城徽却只是扯了一下嘴唇,然后把身上的围裙扒了下来,随意的丢在了凳子上。
然后他走过来,摸了摸宁响的头。
“你昨晚上喝醉了,现在肯定觉得不舒服,我煮了点粥,你先暖暖胃。”江城徽说话的时候明明语气和平时也差不多,可是宁响就是听出了一股子温柔。
他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老大,以后谁要是能嫁给你,肯定特别幸福!”
江城徽看了他一眼,没搭腔,只是催促着宁响先去洗把脸再过来。
宁响这时候才想起来,他还顶着一个鸡窝头和满脸的疲惫,站在大佬面前发傻呢!
宁响一窜就跳起来,掩面跑了。
留下江城徽在后头笑。
过了十来分钟,宁响才重新人模狗样的过来。
他这时候已经刷了牙洗了脸,还揉了一把润肤乳,弄了一下发型,自觉又变回了那个精致男孩,然后才做到餐桌边上,道了一声谢,然后稀里哗啦的开始喝粥。
江城徽说他已经吃过早饭了,这时候就坐在桌对面,看着宁响。
宁响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一边喝粥一边说:“昨天真是麻烦老大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可能是昨天太高兴。”
“嗯,昨天确实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江城徽点点头。
“就是……我昨晚上有没有说胡话?或者瞎闹腾?”宁响小心翼翼的问。
江城徽看了他一眼。
宁响百分百确定,江城徽的眼睛里有浓浓的笑意。
他心里不由一凉。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宁响继续问。
“没有,你昨晚上很可爱。”大佬却只是淡定的微笑。
可爱?这是什么形容?一个可爱的醉鬼?
宁响简直不敢想。
他早就知道自己酒品不太好,出去玩的时候从来不敢放开了喝,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没想到,昨晚上稍微放纵一点,就撞到江城徽面前去了。
宁响继续小口的喝粥,一边偷偷看江城徽。
似乎是察觉到宁响的不安,江城徽终于说:“放心,你后半夜很老实,一直在睡。”
也就是说,他前半夜肯定不老实了。
宁响更羞愧了。
然后他就把脸埋在粥碗里,不敢见人了。
江城徽看他这幅样子,只说:“还有粥,你要是不够可以再去添。”
“够了够了,”宁响忙抬起头,“我都喝饱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拍了拍软肚子。
江城徽就这么微笑着看他。
这是一种非常闲适又安静的气氛,却是宁响非常陌生的感觉。
实际上,对江城徽也一样。
但是他们两个都很喜欢这种感觉。
宁响忍不住站起来,还是添了小半碗粥,然后端到桌子上,继续小口小口的喝。
好像这样,时间就能过得更慢一点。
但是终究,那也只是一小碗白粥而已。
碗再次见了底,宁响看着碗底发了一会呆,又抬起头:“实在是太打搅老大了,我就先回去了?等下还要开会,您先休息休息?”
江城徽就这么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安静的看着宁响,点点头。
他的眼神,却看得宁响心里有点发慌。
宁响也说不清为什么,面对这个温和的江城徽的时候,反而比平时还要紧张。
宁响前言不搭后语的飞快说了一通,然后走到了门口。
最后,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听他说话的江城徽,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江城徽的脸色依然是温和而平静的,回了他一句不用谢。
然后宁响才打开门,慢慢的走出去。
门外的走廊,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他忽然就有些留恋,不舍得离开。
只可惜,昨天只是一个意外,这里并不是他有资格久留的地方。
宁响努力压抑着嘴边的叹息,慢慢的关上了门。
江城徽也坐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离开。
两个人都希望对方能够留久一点,但是也只是希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门彻底阖上,又是两个世界。
宁响自嘲的笑:“我这是什么毛病,怎么怪里怪气的!”
他只觉得是酒后的副作用,拖着鞋子准备回屋里再睡一觉。
蒙头一睡,什么不正常的想法都能自动滚蛋了。
宁响这么想着,掏了一下口袋里的钥匙。
没有。
他不死心的又掏了一下,还是没有。
宁响站在走廊中间,呆呆的看看自己的房门,又看看江城徽的。
两扇门隔得很近,不过两三步路的距离。
返过头去找?
有点丢脸。
真是奇怪了,以前他忘带钥匙,都是大大方方敲门求助,今天却忽然觉得自己忘东忘西的样子有点傻。
可是明明有钥匙却不去借,不是更傻?
宁响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毛病,又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算了,回去借吧。
一想到马上又能见江城徽,他不好意思之外还有些微的高兴。
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宁响恬着脸,又轻轻的敲了敲江城徽那边的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
宁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那个老大,我的钥匙可能落在你这边了。”
江城徽让出了半个身子,让宁响自己进去找。
宁响就弓着腰缩着肩,不好意思的溜了进去。
即便他努力躲闪,但是因为江城徽留下的空隙实在是太少了,他还是不得不的贴着江城徽的胸膛蹭过去。
很硬,很结实,抱起来应该很舒服。
宁响的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睛则到处乱看。
重新进来,他又闻到那股好闻的气味了。
一种特别让人安心的味道。
就像是松木或者是檀香,缭绕着燃起的一股清香。
宁响又没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走进江城徽的房间。
刚才他慌里慌张的没好意思仔细看,这时候重新走进来,不由感叹,不愧是大佬,就连卧室都透着一股大佬的霸气!
江城徽的卧室布置非常简单,颜色也几乎只有铁灰和纯白,一走进去就叫人心情宁静。
“老大你的房间布置得真有品位。”宁响非常顺口的又拍了一句马屁。
“租的时候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城徽走在他后头,却顺口就把宁响的马屁拆穿了。
宁响一停,又嘿嘿的傻笑起来。
这笑声瞬间让江城徽想起了昨晚那个傻小子,看宁响也眼神也更深了。
“真是奇怪,我钥匙放哪了?”宁响还在努力找回昨晚断片的记忆。
“要是找不到,先用备用的就是。”江城徽提醒他。
宁响撅着屁股床上底下看了一圈,确实没找着。
他不知道,江城徽的眼睛始终跟着他转,一刻也没有离开。
“可能是落在办公室里了。”宁响叹口气,站了起来,又去找备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