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孩子,最多是因为修仙之后洗精伐髓,整个人精神气好了许多,说“好看”是绝对称不上的……
*
“时师弟不是都说了,那方子里的延寿草不能超过两株,放多了会炸炉!”
永泽峰的东南,一声爆.炸声之后,是一道几乎抓狂的吼声。
被吼的那个人也不甘示弱,用更大地声音喊了回去,“这点小事儿我当然知道!!但上次时师弟说了,只要比例得当,延寿草放上五株都无所谓……你就知道求稳、哪个炼丹师的没炸锅炉?!就放一株,五十年的延寿丹,那是最下品,你拿什么和丹峰比!!”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破了音。
单峰前些年下山历练,今日刚刚回来,才踏入峰头,就听见这么一句大言不惭的一句话。
——和丹峰比?
单峰一脑门子问号,确认般的看了看周围的景物摆设。
……是永泽峰没错、他没走错峰头啊。
仙云宗四十九峰里,除了容阳峰外,就要数永泽峰弟子最多、所修习的方向也最杂:体修、剑修、丹修、器修……基本只能数出来的修行方向,永泽峰里一定能找出来相应的修士。
但方向多杂,也意味着不精。
体修比不上南靖峰、剑修比不上试剑峰、丹修比不上丹峰……
这样样都不如人,时日久了,永泽峰倒是多了个绰号,叫做“破烂儿峰”——意为专门拣破烂儿的。
不过,永泽峰倒是有一点好处,峰内之人上从峰主下到刚入门弟子都十分看得开,只要不当面说什么侮辱的话,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那些背后的议论置之不理——毕竟那些话虽是难听,但技不如人这种事儿却是事实。
且比起别的峰那热火朝天的修炼,永泽峰简直是自由散漫得过了。
可谓是将“清静无为”这一准则,贯彻的淋漓尽致。
……
但现在,他听着那里面两人的争执。
——那“拳打丹峰、脚踢药峰”的雄心壮志……真是他永泽峰的人?
单峰迷惑间,那两人似乎没吵出个结果来,不知谁提议了一句,“去找时师弟问问”,然后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门,正撞见了停在路边的单峰。
“唉?单师弟?你回来了?”
另一个人也淡笑着问候,声音温雅,“此行顺畅与否?”
只不过这两个人,现在都如出一辙的爆炸发型、脸上一片黑灰,只有眼白和露出来的牙齿是白的,单峰一时还真认不出这是哪位师兄。
好在那两人对上单峰那惊疑不定的目光,总算意识到自己如今是怎么个形象,抬手捏了个诀,瞬间恢复到长袖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
单峰这才硬着头皮道:“张师兄、黄师兄。”
看得出来,两人去找时小师弟的心情十分迫切,只简单地同单峰打了个招呼,又道句有事,便就快步往前走了。
也要去找时越的单峰:……
他硬着头皮,十分尴尬地跟在两人身后。
倒是那位黄师兄心细些,“单师弟也是要去找时师弟?”
单峰忙不迭点头,“我临下山前,阿越托我带点东西回来。”
那个张师兄挑了挑眉,问是什么东西。
问问时师弟缺些什么,他下次也好投其所好啊……说不定又能多得几句指点。
单峰可不知道自家师兄那些小心思,把时越托他带回来的东西一一答了。
——都是很常见的东西,不过产地却有限制。
而且……附近都恰巧有历练之处,又正正合了他的修为。单峰都疑心,是时越为了让他过去历练,才提出要这些要求了。
当然,后面这些只是他的揣测——阿越毕竟是凡尘界出身,怎么会对修真界如此熟悉?
他这么想着,却听张黄两位师兄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间或夹杂着一句“时师弟说”。
单峰心里……突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
时越毕竟是后入门的小师弟,被安排的住处自然十分偏僻。
那两位师兄走着走着就不由抱怨了起来,“时师弟住的这地方真是太偏了,也不知是哪个安排的住处,回头找他算账去。”
“这里灵气也稀薄,不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我看观朝坡那里就不错,改日劝劝师弟,叫他搬到那处去……”
“……我看凌风亭那附近更好些,到时去找人也方便。”
单峰:……
???
永泽峰的住处……
什么时候能随便挑了?
他攒了那么久的贡献点,也只能把洞府搬到了灵气稍浓郁一些的音彰谷附近,至于观朝坡、凌风亭之类的地方,他是想都不敢想。
——能将洞府建在那里的,修为至少要元婴期了。
这一路聊着,单峰一路怀疑着自己的修士生涯。
所幸在他心态崩溃之前,三人终于到了时越洞府前。
——却被一道结界挡在了外面。
“闭关?”那位黄姓师兄讶异之余,又叹息,“……真是不巧。”
单峰惊讶,“可是时师弟要突破了?”
他记得他下山前,时越刚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如今又要突破吗?
张师兄摇了摇头,否认道:“那倒未必。”
黄师兄也忍不住叹气,“最近实在是太打扰了时师弟了……”
单峰一头雾水地听着这话,还是跟着两位师兄一样,留了个纸鹤在时越洞府门口,准备回去。
回程路上,遇到了一身破烂、抱着阵旗快步跑来的阵修师兄X3,一脸恍惚狂喜、口中念着剑招名字的剑修师兄X4,浑身臭汗、衣裳上一块块泥块、其有碍观瞻程度堪比阳东林中五阶黑猩兽的体修师兄X2……
这一位位激动前来,却都败走在张黄两位师兄“时师弟已经闭关”的消息下。
有个剑修师兄甚至当场抱着剑哭出声来,“我就……就是想要时师弟看看我的新剑招……怎么、怎么就这么难呢?!”
——显然这是位有故事的剑修师兄。
单峰:……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时师弟日常修炼都要闭关了。
——就这种打扰频次,显然时师弟根本不可能又修行的空闲。
*
而被整个永泽峰心心念念的时越,这会儿却并不在自己的洞府中。
虽然不是说每次,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张开闭关修炼的结界,人都是在镇魔峰下。
把儿子……呸、是天命之子,把天命之子交到一个被关了好几万年禁闭的老妖怪手里,他当然得时时刻刻注意着恒明的精神状态——万一对方突然发疯,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天命之子弄死了。
……任务不任务的都可以先放到一边,那妥妥的是事业生涯重大污点!
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升职,起码有个几万年都不用想了。
总而言之,他得了闲就往镇魔峰跑,这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倒是比上辈子好了许多。
时越偶尔也能从恒明嘴里问出点消息来。
就比方说这次——
时越:“你打算让他下山?去哪?”
“他”自然指的是韩易,恒明让韩易下山倒是不稀奇。
起码好几次,时越看见韩易,都注意到他身上带着血气和凶煞之气——显然仙云宗里没有那么多凶兽给韩易练手。
不过,也多亏了韩易去的是没什么人的应苍峰,不然就算他能遮掩魔气,这些异常之处早够他暴露一百次了。
既然都出去这么多回了,到这一次,恒明才专门知会他一声,显然是有什么特别。
恒明瞥了时越一眼,慢悠悠道:“修魔最初要有执念,但是又有一个境界叫做‘破执’,不少魔修都死在这个境界……”
他撇了撇嘴,语气莫名,“——自尽的。”
时越听了却松口气。
——他还怕恒明把韩易丢到什么绝境里去激发潜力呢。
既然是内部心态问题,那就不用担心了……
他职业生涯这么久,还没听说过哪个天命之子是自杀的。
恒明看出时越的不以为然,眼神闪了闪,也不再多说,转而道:“他当年入道时,是为报家仇,我算出他那仇人在西南反向,同他说了。”
时越扬了扬眉。
——韩易的仇人?那不就是……
他干脆道:“我也同去。”
虽然原主的愿望只说了前半截,但是在不影响任务的前提下,时越还是愿意多费点功夫,替人跑个腿的。
恒明却以为他是不放心韩易,嗤地一声笑出来:还以为他真不管了……那护犊子的毛病,转个世都改不了。
时越被他笑得莫名,恒明却又转瞬收了那笑,嗤道:“就你这修为?”
时越点点头,“筑基期确实有些低了,等我回去突破一下。”
恒明;……
虽然、但是……这话怎么就听得这么让人牙痒痒呢?
第48章 魂铸仙梯的修真老祖19
既然打定主意要突破,当然越早越好。
毕竟他也需要时间来巩固境界的。
不过是因为重走一遍老路,比一般修士需要的时间要短罢了。
……
而另一边,南靖峰。
卢榷的修为在筑基后期凝滞了多年,终于渡过丹劫,成功凝丹。
因为被时越打击了多回,刚刚突破金丹期的卢榷,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永泽峰。
——哈哈哈哈,姓时的、老子如今可是金丹真人了!!
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卢榷横冲直撞地进了南靖峰,完全没注意背后永泽峰弟子诡异的眼神。
一个器修弟子惊疑不定:“这个人,莫不是疯了?”
另一人安慰道:“应该不会。灵力运行正常,没什么要爆体的迹象……好像就是太高兴了,我观他周身灵气溢散,似乎是刚刚突破……高兴也是应当的。”
那器修依旧迟疑:“可……这也太——高兴了吧?”
另一人倒是想起什么来:“上次柳师姐似乎拒绝了一个体修,说是……对方修为不够,是不是因为此事?”
那器修显然知道内情,登时怒了,“什么修为不够,他是勾搭了花眠峰的小师妹,正被师姐撞见了!师姐为了他的面子,所以才找了那么个借口。”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这个人……该不会是来纠缠师姐的吧?!
两人也顾不得本来的打算,抄起兵器来,就追了卢榷过去。
——这可是永泽峰地界,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欺负师姐?!
卢榷还不知道自己替同门师兄背了这么大一口锅,他兴冲冲地往时越的住处跑,只是还没等接近,就察觉头顶一片阴影,他疑惑抬头,只见周遭的乌云缓缓汇聚——是劫云,有人要突破!
而这劫云汇聚的方向——
卢榷循着看去,正是……他赶去的方向。
百年间,无数次的被打脸经验让卢榷练就出一种神奇的直觉——这会儿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就觉得自己那健康麦色的脸皮隐隐抽疼。
他咬了咬牙,不死心地仍继续往前。
——万一呢?万一是那姓时的旁边洞府主人突破呢?
怀着这个期望,卢榷喘吁吁地赶到了时越洞府外。
外面已经围了许多人,卢榷一时竟然无法近前,他心底暗自腹诽:永泽峰的人都这么闲吗?不过是突破金丹,都来这里围观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峰内有长老突破化神呢。
卢榷颇为不忿地这么想着,却听见前面几人压低声音说着话。
“时师弟怎么这么快就突破了?”
卢榷也跟着暗自点头:谁说不是呢……那姓时的前些年才刚刚过了一个小境界,怎么就这么快就就要凝丹?也不怕境界不稳?
而他身前的另一个人也跟着答应,“是啊是啊,真是太快了……”
卢榷听着,心情也好许多:看看,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境界不稳可是要重新跌下去的,到时候二凝金丹可就难了……
他这么想着,只是那后半段话,却叫卢榷脸上的表情一僵。
“我上次刚得了几片黑炎雷蛇的鳞片,正准备炼成甲衣送给时师弟呢……要是再过一个月……就炼成了,到时,师弟穿着这鳞甲衣渡劫雷,定然轻松许多。”
卢榷:……
他有那么一点点酸。
但是他很快就把那点酸气儿压下去了……天雷塑体,怎么能以防御法宝投机取巧呢?!
是男人就该正面硬刚,该学学剑修,迎雷而上、直斩劫雷!
卢榷正这么想着,旁边却有个人抱着一个剑匣而来,冲方才说话那人道:“你那又有什么可惜?我这斩雷剑都已铸好,要是时师弟再晚一个时辰闭关,我就送出去了……”
“这剑中的紫电雷石可是我这三百年间辛辛苦苦积攒所得,本打算给时师弟斩劫雷用,如今却只能当他进阶贺礼了……唉——”
卢榷:……
他努力把头转过去不看。
——呵,永泽峰铸剑师铸的剑……
不待他在心底嘲笑完,就被那半开的剑匣透出的寒芒刺得身上一冷。
于是,他安静如鸡地闭上了嘴,往侧边闪了闪,默默地离那个铸剑师远了点。
铸剑师不可怕,只是铸剑师往往有那么几个交好的剑修。
——铸剑师水平越高,交好的剑修也就越凶残……
卢榷虽然自认自己皮糙肉厚还能打,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一点也不像对上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