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在我脖颈处吹气了,也别玩我头发……”他苦笑:“您这样我可受不住。”
“……知道了。”
将夜认了方向后,赶路了一日,在晚上处在水源处歇息。他把木柴堆在一起,用火石点燃,然后见一身素色衣衫的小王爷似乎在看着星河。
“看出什么名堂了?”将夜把干粮烤热,就着水咽下去,神情自若。
“北斗星危,王道不兴,天下将乱。客星入紫宫,人主忧,犯之若丧,入则天子变,兵起。”谢湛道:“天一、太一黯淡无光,废立不当,君位后继无人。”
“何意?”
谢湛看了他一眼,道:“说句大逆不道的,今上没什么眼光,选的继承人都不聪明,却狗咬狗一嘴毛。”能做出半路劫杀他这种事情的,怎能用一个蠢字形容。
“……的确不行。”将夜也想到了,于是笑笑。“宁州城是必经之路,猜猜,在城里等你的会是什么?”
“星象再说,先活命吧。”谢湛叹气。
“小王爷不必担忧。”将夜则是欺身靠近,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烤过的干粮,声音带笑:“您身边有我,抵的过千军万马。”
他倒是温柔体贴的紧,只是口气太大。
谢湛不信,却也知道他的好意,笑道:“那我信你。”他北境最勇猛的将士,也不过是以一把铜锤以一当百。
何况,来杀他的定是武艺高强的死士,将夜能杀退他们一次,也总归是有极限的吧。
虽说身边没有趁手的兵器,这具身体用起来也不如魔族躯体顺手,但这对从战斗中千锤百炼出的刺客之王来说,这一切都不是事。
对于战斗,没人比他更有经验。
将夜也不解释,只是摸摸他的头,道:“睡吧,小王爷,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兴许是群星太过璀璨,光影落在溪流之中,让溪流也变为星河,盈盈流淌。
谢湛看着这一幕,忽的轻声道:“我字明澈。”
将夜一怔。
谢湛同样也是一惊,喊他字的人寥寥无几,大多人都尊称他一句端王爷,唯有军营几个老将亲切地唤他明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将夜说自己的字。
“明澈?”将夜将他的名字放在唇齿间柔软地咀嚼一番,笑道:“谢明澈,好名字。”
“没让你喊……”他挣扎半晌,看着星河之下将夜俊美的侧脸,最后还是道:“罢了,你想喊就喊吧。”
说罢,他像是负气一样侧过身,不去看他的脸。
将夜坐在他身侧,微微曲起一条腿,伸手拢了一束他漆夜一样的长发,放在手指间把玩,温柔低沉地喊:“明澈。”
“……”谢湛脊背一僵,这语气酥到骨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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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正常字数吧,5K写不完,枯了。
明天就出山林进剧情惹。
我感觉将夜这么撩下去小王爷扛不住啊,不过因为是古代,小王爷开窍会慢一点。
而且小王爷现在是警觉的鹿,属于一种薛定谔的被撩状态。
如果给他朵花他就开始拔花瓣了,他要撩我,我的错觉,他要撩我,我的错觉……
若即若离,将夜玩的好鸭。
第61章 初入宁州
他们向着宁州的方向如此赶路了接近三日, 将夜才稍稍露出些许疲态,但在谢湛问他是否有事时, 他却摇摇头,权当没事。
谢湛暗自又把对将夜的评价拔高了一层, 想着如此人才, 若是能收入麾下, 定能如虎添翼。
山林之中草叶微动, 隐有腥风拂面。将夜脸色一肃,银灰色的眸子凌然, 他先是将谢湛小心地放下来, 然后站在他的身前, 从腰间的绑带之中拔出短刀, 横在身前。
“什么东西?”谢湛也紧张,道。
“一个饿极了的大家伙。”将夜从风中分辨出对方的气息, 道:“大抵是把我们当做一顿难得的大餐了。”
“我听闻这附近山林时常有猛虎出没,莫非……”
谢湛话音未落, 幽暗的丛林之中就有一个庞然大物猛扑出来,血腥大口向着抵挡在前面的将夜悍然咬去,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将夜眯了眯眼, 闪身躲过这一击饿虎扑食,却将刀扔在谢湛面前, 道:“你拿着自保。”
谢湛头皮一麻, 见他赤手空拳, 急忙道:“我不要!”然后又挪了几步, 拔出地上的刀,想要还给面前的男人。
猛虎有着尖牙利爪,单凭人的肉体与之搏杀难度颇高,更何况,将夜根本就没有用武器的意思!
将夜却淡淡地笑了,颇为狂傲。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活动了一下筋骨,说:“你想不想骑老虎?”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谢湛看着玄色劲装的男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恼道:“白额虎桀骜不驯,怎可能被人类驱使,别逞强,拔刀!”
“你看好了。”将夜却是一笑,单手勒住老虎的脖颈,动作如电,眨眼间就将猛扑过来的老虎给死死勒住。
猛兽狂怒,一口利牙寒光闪闪,虎啸震天。它用利爪去撕扯将夜的身体,而敏捷的刺客却没有给它这个机会,一手捏住它的脖子,一手抓住前肢,把它重重贯在地上。
老虎四脚朝天,发出吃痛的哀鸣。作为万兽之王,平日猎物见了他闻风丧胆,它何时有过这样的屈辱,于是试图用如鞭一样的尾去抽翻身骑在他肚皮上的男人。
“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将夜从袖中抽出绳子,往它脖子上一勒,收紧。猛兽再度发出了凄厉的哀嚎。他笑笑,看着老虎竖起的兽瞳,换了一种奇异又拗口的语言。
谢湛一个字也听不懂,却眼睁睁地看着将夜一边扯着绳子威胁老虎,一边把它的情绪安抚下来。
老虎吼一声,将夜就微笑着向它柔软的肚皮打一拳,最后老虎硬生生是被拳头揍服的,啸声也有气无力,看上去可怜得很。
“……”还有这种操作?谢湛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的有点愣。
“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夜满意地掂了掂绳子,看着被他几乎打成猫饼的万兽之王,收紧了他临时系好的项圈,然后拍了拍它柔软的皮毛,道:“自己翻身站起来,等到送我们出山林就放你自由,乖一点,我就不杀你。”
老虎嗷呜一声,吃够了苦头,又被一种古老奇异的语言约束,它不得违抗,只能委委屈屈地伏下身。
将夜拿了些剩下的肉食丢给他,看他啃噬完毕,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树下,将素衣黑发的小王爷轻手轻脚地抱起来,安置在老虎的背上。
谢湛本能地扶住他的手臂,紧张道:“它不会突然失控吧?”
将夜淡淡地:“如果它想死的话。”说罢,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的趴在地上的猛虎,“吃了我给的肉,还敢搞事情的话,我保证它会死得很痛苦。”
老虎又是浑身一抖。
他在骑老虎?谢湛总觉得没什么真实感,以他的经验,除非从虎崽子开始驯养,否则虎是极其难以驯服的生物。
尤其是这种山林之中吃肉长大的野生猛虎,更是不可能听从人类。
但是将夜却做到了。
将夜扶着他的手臂,帮他坐稳,然后理了理他的发,笑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然后用刀背敲了敲老虎的屁股。
老虎直起身,谢湛扶住老虎的颈后,才稳住了身形。
将夜将弯刀抱在手臂之间,背着行李,手里牵着绳子,道:“出发吧。”
“这个坐骑我倒是没试过……”谢湛侧眼瞧了一眼将夜,见他鬓发只是有些凌乱,连汗也没出多少,俊美到锋利的容颜上却浮着淡淡的,如掠影一样的笑。
“你若是喜欢,我去给你抓些别的野兽当坐骑。”将夜询问道:“你喜欢狼吗?不如我给你弄几只鹰隼玩一玩?”
“……罢了。”谢湛想了想那个场景,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我并不喜欢赏玩猛兽。”
有了老虎当坐骑,一般野兽几乎都不敢靠近方圆十尺之内,将夜捡了石头想打只麻雀,都被老虎吓跑了。
他们的速度也有了质的提升,谢湛伏在老虎身上紧抱着它的颈子,老虎在山林中奔跑跳跃,仿佛在逡巡自己的领地。它皮毛腥而扎人,充满了野兽的气息。
可将夜的气息无时无刻地笼罩在谢湛身上,冰冷凶悍,让猛兽不敢有丝毫冒犯。
将夜的疾行速度,比起老虎也丝毫不慢,甚至还游刃有余。
谢湛抬头,望了一下他冰冷的侧脸,看着前方的时候没有丝毫笑意。他这副冷厉的模样,熟悉而陌生,仿佛随时要去什么地方大开杀戒。
“将夜。”谢湛唤了一声。风刮到谢湛的脸上,让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模糊。
“怎么,不舒服?”将夜本在他身边疾跑,看着谢湛仰着脸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坚冰初融,柔和的紧。“颠到了?需不需要垫一层?”
“不需要。”谢湛垂眸,淡淡地道:“就喊喊你。”
他们于第四日傍晚出了山林,比起预期更早一些,将夜依据诺言将猛虎放归,又丢了块肉食给它,看着它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幽暗的丛林深处。
谢湛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肢体,看着平整的官道驿站,与不远处的宁州城大门,风烟袅袅,一片祥和。
“准备好了吗?”将夜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抚了抚他的脊背,道:“等到进了城,便是比猛兽危险千百倍的东西。”
“我若是怕,就会窝在北境端王府,而非执意上京了。”谢湛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莫不是你怕了?”
将夜无奈:“你这时候还要激我一下,性子这么傲。”
谢湛轻声道:“不傲别人只会看轻你,觉得你不过如此。”
将夜叹了口气,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无声地用额头抵了一下他的额,然后看着怀里的小王爷脸色迅速地绯红起来。
“你做什么?”谢湛被将夜若即若离的态度弄的如同惊弓之鸟,道。将夜靠近的时候,他的心跳一时紊乱,竟然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看你还发不发热。”将夜的神色依然很自然,道:“要知道,之后可是一场硬仗。”
然后将夜背着他,拦下官道上的商人,重金购置了马车。
谢湛钻进简陋的马车里坐下时,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些日子,他全凭着一口气提着,才能强行忍受不适,现在终于有了像样的代步工具,他只觉得累得不行。
可将夜和商队商量完毕,又拿着一套衣服过来。
“委屈小王爷扮一下我的家眷了。”将夜把戴着纱的斗笠丢过去,然后轻笑道:“把你的发冠拆了,换成妇人发髻。”
谢湛知道他要做什么,此时也不矫情,利落地拆了自己的发,让流云一样的漆色发丝披散,却在挽发时一时尴尬。
他不知道妇人的发髻怎么梳。
将夜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怕是不到一个时辰后城门便会关闭。于是也钻进马车,努力回忆。
他梳了半天却也四不像,索性将他发丝揉乱,又盖上斗笠,半透明的黑纱下,是着素色衣衫,长发披散,体态风流的美人。
“就这样罢。”将夜借了胭脂,在他唇上点了点,让谢湛苍白的唇染了点血色。“路引我已经备好,但若是他们掀开马车帘子查问,就说是我的夫人,家住滨州城,但是家里遭变故,父母俱亡,家道中落,于是上京投奔亲戚。”
“谁是你夫人!”谢湛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会占便宜。”
“我备好的路引上是这么写的。”将夜见他一嗔一怒间都是风流矜贵,道:“你这样不行,家遭变故,父母俱亡,应当更柔弱无助些才对。”
谢湛抬眼瞧了他一眼,浑身的气质又是一变,本来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倚着窗口侧头,露出若隐若现的半张脸,透着些以泪洗面的哀愁。
“夫人聪慧。”将夜点了点头,夸赞道。
“……不准这么叫,否则治你的罪。”
余晖将尽,宁州城盘查果然也十分严格。
将夜递上路引后,将自己全身的凌厉全数收起,又抹黑了脸,扮作满面风尘的旅人,背后简陋的马车寂静无声。
守卫查看了路引,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于是道:“掀开帘子看看。”
将夜不动声色,手指间不动声色地捏住了薄薄的短刃。
守卫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一个穿着孝衣的美人,一副哀愁模样。在守卫打开帘子时,仿佛惊慌的小鹿一般,楚楚可怜地望过来,被面纱掩盖的面容朦胧模糊。
守卫看的有些心猿意马,道:“这位是?”
将夜道:“这是我夫人,这些日子家中变故,她有些悲痛过度了。”
“不知可否掀起面纱看看?”守卫道。
将夜神色一凛,若是掀开薄纱,以小王爷那副美则美矣,却透着雅致风流的脸就藏不住了,于是叹了口气,悄悄地将银子塞给守卫,温和笑道:“夫人最近夜里有些魇着了,还请这位兄弟行行好,不要惊扰我夫人。”
守卫想想,端王爷总不会是个女人,便也笑着收下银子,道:“夫人美貌动人,兄弟好福气,入城吧。”
将夜低声笑笑,无声地将手中短刃收起。
“那是自然。”他心情甚好,甚至还有些愉悦地想,他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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