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脱衣服有些冷,他不敢脱霍山的,怕加重他的病情。
霍山呼吸粗重,脸颊发红,眼镜也掉了,在闪烁的火光照射下看起来甚至有种奄奄一息的脆弱感,让洛禾有些心惊胆战。
他担忧的连叫了霍山好几声,霍山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撩开半拉眼皮子,眼神朦胧的盯着洛禾,虚软的抬起手来,似乎要说些什么。
洛禾连忙凑过去,霍山抬手把他往怀里一扯,松了口气似的重重喘息一声,好不容易睁开的半拉眼皮子又合上了。
徒留洛禾隔着一层湿衣贴着他的胸膛,被精壮的肌肉烫的脸色一点点红起来,又是羞耻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己都这个鬼样子了还挂着他,真是蠢。
洛禾拨开霍山手,把他扶到离火堆更近些,看到烤火的叶宁,突然意识到刚刚叶宁也是看到了的,一时有些慌。
“咳,霍山他烧迷糊了……”
叶宁垂着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洛禾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无声的绝望和窒息感在空气中蔓延,而这种丧简直是洛禾的天敌,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认为他们是足够幸运的。
遇上风浪,居然没有死在海里,虽然物资都没了,但上岛还能找到一个山洞修生养息,等到雨停了,就能试着联络外界,或者去找一些食物果腹。
但叶宁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的腿上破了一道小指长的浅口子,是被石头划伤的。
伤口处肉微微翻卷,被水泡得发白,已经没有流血了。
洛禾将全身上下所有的东西找出来,只有打火机,糖,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还有一个装在防水袋里的手机。
和那个金色珠子。
“先吃点东西。”
洛禾把巧克力和饼干分给叶宁,他沉默的接过去,吃了起来。
巧克力的香味唤醒了洛禾饥饿的肚子,他掰开巧克力,先掰成小块喂给霍山吃。
还好还没烧傻,东西喂进嘴里还是知道吃的,喂完两块巧克力之后又往霍山嘴里塞了块糖,这才自己拿着噎人的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在衣服烤干后洛禾给霍山换了自己的衣服,拿着霍山的衣服接着烤。
雨下到半夜才停,迷迷糊糊睡着的洛禾半夜冷醒来,才发现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一点火星子都不剩了。
而他身边,一边是霍山挤在他怀里,闷得他一身汗,风一吹透心凉,另一边叶宁抱着他的手挨在他旁边,眉毛打结,显然睡梦中也不太安稳。
洛禾一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再摸霍山的,这位也没退烧。
发烧的霍山不满怀中人退开了些,又挤了过来,差点没把洛禾挤的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升天了。
他没好气的推了推霍山的大头,调整一下姿势,抱着人又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晴天。
叶宁留在山洞里照顾霍山,洛禾外出寻找物资。
他在沙滩边找回了一些物资,有水和罐头,还很幸运的找到了一卷绷带。
肯定是霍山准备的。
可惜没有找到药,在岛上的树木上又发现了一些果子,有被鸟啄过的痕迹,洛禾摘了一些果子,在下树时看到一具风干的尸体。
那是一只猴子,卡在了上头裂开的树干里,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除了它是洛禾上岛之后难得看到的动物之外。
这个荒芜的小岛上,动物简直少的可怜。
但这只猴子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精美的金项链。
洛禾取下这条项链,下树后在灌木丛里找了一圈,在沙子里找到了嵌着宝石的手镯和戒指。
宝藏!
他们不就是为此而来吗?!
一时间,就连天气放晴之后也没有信号无法联系外界求援的阴霾都一扫而空,洛禾简直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宝藏!
他兴冲冲的拿着东西回到山洞,用绷带给叶宁包扎了伤口,给霍山喂了水,听叶宁说霍山醒来过,吃了东西又睡了,兴奋的把项链,手镯给叶宁看。
“宝藏说不定就在这座小岛上,不然就是附近的地方,”洛禾一看霍山,兴冲冲的劲顿时焉了,“现在还无法联系到外面吗?”
叶宁脸色异样的潮红,“没有信号,禾哥,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咱们不是还有橡皮艇么,可以划回去,哪怕距离很远暂时回去不了,也能另外找个就近的地方,能联络上人了,就有救了。”他见叶宁也不对劲,一摸额头,这位也感冒了。
叶宁很丧,“但是这些要霍山在,你又不会这些,他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我们真的要完蛋了。”
被扎心的洛禾揉揉额角,“你别想这些,先睡一觉,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草药。”
叶宁烧的糊里糊涂的,做出了一副又哭又笑的奇怪的表情:“都是诅咒……”
“诅咒让我们走向死亡……”
洛禾:“那要害也是害我,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你就是信才会怕,不信就没事了。”
叶宁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认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禾哥,你被骗了。”
洛禾:“啥?”
叶宁:“其实那艘船是我发现的,头骨和羊皮卷也是我发现的,我看了之后很害怕,又放了回去,喊你过去。”
“你不是第一个人,我才是,所以我马上就要被诅咒死了。”
“对不起,禾哥,我太自私了,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信这种,看见的时候我太慌了……”
洛禾看他丧的像是要当场去世,无语的一拍叶宁肩膀,“发个烧把你脑子都烧坏了?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听我的,把这些都放下别想,安安心心吃完东西睡一觉,我去给你们找药。”
叶宁含着眼泪愣愣点点头,“禾哥,你真好。”
洛禾被他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倒退一步,逃也似的出了山洞。
他的运气就跟开了挂一样,居然真的找到了可以退烧清热的草药。
用凹陷的石板勉强煮成水之后,喂霍山喝下,叶宁就是自己喝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过了两小时之后,洛禾觉得霍山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
叶宁气色也好了很多。
下午,霍山清醒了。
洛禾还在翻来覆去的看那项链,他后来又在小岛上找,却没找到其他的值钱的东西。
这似乎与他的宝藏推论不一样,但洛禾冥冥之中就觉得宝藏肯定在这。
他轴上了,希望能从宝藏上找出什么线索来,就像霍山一样,看磨损知道是多久的,看什么植物什么花纹知道是哪里的,可惜他没有这项技能,看出花来也看不到什么。
霍山枕在他的大腿上,揉着额头爬起来,忽然被洛禾露出一个崇拜的笑容。
“洛哥!”
洛禾被喊的一个激灵,却浑身舒爽。
“霍山,你终于承认你是我小弟了?”
霍山:“对,多亏了洛哥救我回来,没有洛哥我就完了!”
洛禾掩饰着快扯到耳根的笑,“咳咳,我也没做这么多。”
忽然,他感觉到脸上被拍着很痛,而霍山和叶宁都没有拍他。
还有霍山的声音,磁性的冷淡的在喊他,似乎有点戏谑的笑意。
洛禾下意识头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
面前媚笑的霍山渐渐模糊,洛禾有些惊慌的掀开沉重的眼帘,衣着整齐,却难得显得有些狼狈的霍山蹲在他旁边,脸离他很近很近。
马上就能亲上的那种近。
洛禾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叶宁躺在不远处,嘴里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跟念咒一样。
“这是怎么了……?”他推开霍山,“你别离我这么近!”
“你再不醒来我就打算亲你了,”霍山微笑:“我们遇上风浪,就近找了个荒岛上来躲躲,结果你们突然就说着什么宝藏诅咒的钻树林里去了,还被毒草致幻了,现在才醒来,还有个没醒的。”
洛禾:“所以说叫我洛哥都是假的?!小鸟依人也是假的?!”
“看来你梦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霍山在洛禾唇角轻轻咬了一下,眼神深沉,“介意说给我听听看吗?”
洛禾:“……”
他一骨碌爬起来。
“不了不了,还是快点把叶宁叫起来,我们回家去吧。”
“不找宝藏了?”
洛禾:“我总觉得那不是致幻,那是警告,你看我们今天怎么就忽然遇上风浪了,我有种再找下去就不好的预感。”
霍山:“我听你的。”
刚醒来的叶宁:“禾哥别找宝藏了我害怕呜呜呜——”
洛禾:“好好好,不找了不找了,把那个珠子和头骨埋这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往里走,找个隐蔽的不会被动物撅出来的地方埋掉。
挖着挖着时,挖出了一条金链子和几块金子。
洛禾:“……”
第150章 强宠校霸【一】
“唔……”
阳光破开云层,将楼顶覆上大片金光。
原本躺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却因为阳光西移被晃醒的少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扯过校服遮在脑袋上。
皱皱巴巴的校服并不厚,但至少让透进来的光不那么刺眼。
洛禾摸出手机一看,才四点。
距离六点钟放学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他眼睛一闭,又要睡觉。
却听得旁边的楼梯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像一只左顾右盼的可怜小仓鼠,又像一只明知道前方就是大魔王,却不得不拿着一根烧火棍就往前冲的史莱姆。
随后,楼顶老旧的铁门被推开,传来“吱呀——”一声响亮又难听的声音。
洛禾的睡意被闹没了。
他枕在U型枕上,以放松的姿势躺着,懒得动弹,心中倒是有些纳罕。
全校都知道这栋楼的天台是他的地盘,哪怕不上锁也没人敢来。
居然还有人胆子这么大,还是说以为他现在不在这里,存在着一些侥幸心理?
脚步声越靠越近,那人终于发现了躺在这里的洛禾,惊讶的叫了一声,转身就想跑。
——是个男生。
“站住。”
洛禾慵懒华丽的声线因刚睡醒而微哑,格外的诱惑,却因身上加诸的诸多传闻,很有威慑力。
他甚至都没有起身,怯懦的男生也不敢靠近,喏喏顿在原地。
“对不起,我只是想来这里躲躲,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
“躲什么?”洛禾饶有兴致的问,“学校里居然还有比我更需要躲的人?”
男生一震,咬着唇像是要哭了,因态度卑微而显得卑怯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哭腔。
“……没什么。”
最终,他咬咬牙,吐出这么一句。
“你要想打我就打我吧!”
洛禾:“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
男生声音是好听的,不像这个年龄段基本都在变声的男生,个个一把公鸭嗓,跟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似的,洛禾听了都感觉辣耳朵。
因此,并不是被吵醒的洛禾心情还算不错。
他扯下校服,看见了男生的全貌。
男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半长的头发遮住了脸,重重的黑框眼镜把鼻梁压出了红印,那股子刻板的书呆子气息几乎在身体外结出一层彰显的壳子来。
但和一般的书呆子不同,他的校服上被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画,和写着明显具有侮辱意义的词汇。
婊子生的。
垃圾堆里的杂种。
大“学霸”,小几把。
狗。
被欺负的很惨啊。
洛禾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也许是因为在他震慑的学校里还有这种渣滓行为。
不过当事人没有反抗的意志,怯懦而不堪一击,甚至能对他说出“想打就打”这种话,洛禾也实在提不起可怜他的心思。
“名字。”
“……什,什么?”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洛禾语气加重。
男生慌了,“我叫……齐思远,你要报复我吗?”
“报复——?”
洛禾嗤笑,把校服揉成一团砸进齐思远怀里,齐思远慌里慌张接下,不明所以。
“这……”
“给我洗干净,”洛禾说,“把你身上那件扔了。”
他没说要赶齐思远走,齐思远目送着他拉开铁门下楼,几乎是目眩神迷的展开了手中的校服。
被当成被子盖过的校服还残留着洛禾身上浅淡的松香气息,入手温热,而在校服背后,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洛禾。
所有人都知道,洛禾嚣张到不可一世,他在校服上乱写乱画,但教导主任从不管他。
洛禾这件在学校里仅此一件的特立独行的校服,就代表了洛禾。
齐思远近乎眷恋的将脸埋入校服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点点烟草味道。
放在别人身上很令人厌恶,但出现在洛禾身上,他只会觉得该死的迷人。
齐思远手指碰到一盒硬物,他掏出一盒烟,打开一看,其中缺了一半。
齐思远眼神越发深沉,按耐不住的将唇凑近了烟头。
——是洛禾啊。
洛禾揉着发硬的脖子,途经教学楼各班级。
到处都传来讲课声,偶尔还有老师拍桌子骂人的大嗓门,教室内端坐的学生投来视线,却又赶紧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