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简宁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是个极好极有耐心的爸爸。但是贺灼连狗都不想要,更遑论更占时间和精力的小孩。
他深深看了庄简宁两眼,再抬头时,敛下眼底所有暗涌的情绪,像个被哄的服服帖帖的大孩子,乖顺地唤:“外公好。”
“哎,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别站在门口了,都快进来。”秦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三人聊了几句天后,贺灼见庄简宁不时看向自己的小腿,他开口道:“外公,能劳烦您帮我看看腿吗?”
庄简宁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哪知道贺灼竟会主动提起。
欣喜溢于言表,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兴奋的两只手的手指头相互绞着,“对对对,外公,您帮忙看看。”
秦老爷子这辈子不知看过多少病人,之前又跟庄简宁有过几次交流,对贺灼的情况早就猜个七八分。
他走到贺灼身边,半开玩笑地道:“小庄预付的就诊费给的足足的,不说看看了,就是上门提供系统针灸附加按摩,也是够的。”
庄简宁正弯着腰,帮忙将贺灼的腿支在旁边的凳子上,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秦老爷子竟会这么说,他赶紧抬头看向贺灼。
贺灼受不了庄简宁用带着希冀和乞求的目光看他,只觉得心里一软,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谢谢外公,那我们约好时间,我派车接您过去。”
秦老爷子笑着应下来,便低头去看贺灼的小腿肌肉。
庄简宁见贺灼肢体微微紧绷,他蹲在贺灼身侧,拉着他的手,五指挤进他指缝里,牢牢地交握着,另只手在他膝头轻抚,感受到贺灼的身体慢慢松缓,手依旧没有拿开。
秦老爷子按着几处穴道,见某处肌肉轻微一抖,他来了兴趣,问贺灼:“有一点知觉吗?”
不等贺灼开口,庄简宁替他答:“他说感觉不到,但是药浴后,他的小腿神经确实有了点反应。”
说完又掏出手机,调出备忘录,虔诚地递给秦老爷子:“外公,您看一下,每次药浴按摩后的变化我都记着呢。”
秦老爷子闻言一挑眉毛,脸上写满了惊诧和触动,接过手机翻了翻,见从第一次拿走药材那天开始,直到今天,一天三次的药浴按摩便从未断过,更难得的是,各种细微的反应写的详尽又全面。
秦老爷子仔细看了一遍,又细细地查看了小腿情况,直起腰道:“虽然耽搁的久了点,但是情况一直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他往中药柜那儿走,准备再调整一下药方,还是没忍住感叹道:“小庄有心了,现在像你这么小的孩子,很难有你这样的定力和耐心。”
庄简宁被夸的不好意思,也有点心虚,两人偶尔沉迷性.爱,做起来便不管不顾,将两次药浴的时间压缩到三四个小时之内也是有的。
他红着耳尖,小心地将贺灼的腿放在地上,正半蹲着帮他挽西裤的裤腿,一只白净的手突然捏住他下巴,微微用力。
庄简宁顺着力道抬头,唇瓣便被温热的薄唇含住。
秦老爷子拉开药柜抓药的声音就在不远处,明知道对方正背对着他俩,但是庄简宁仍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心跳加速。
像是在教室里,背着老师和同学,躲在课桌下偷偷接吻的感觉。
美妙,刺激,又夹杂着欲罢不能的羞耻。
他想转过头去看一眼秦老爷子有没有发现,但是贺灼不让,捏着他的下巴,控制着他,舌头整个探进去又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听见“咔嚓”一声,像是关抽屉的声音,两人勾缠在一起的舌头才迅速分开。
贺灼的唇顺着庄简宁的嘴角,一路滑向他红的滴血的耳廓,轻声道:“晴时有云,阴时有雨。”
庄简宁不解,眨着一双清透的桃花眼看他,“嗯?”
贺灼眉眼带笑,既温柔又缱绻,“我有你。”
——
贺灼最近频繁带庄简宁出去,一是想像正常的情侣那般约会,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挖出贺明达的蛛丝马迹。
李助提高了戒备等级,扩大了监控范围,梳理了所有可疑线索,最后汇报道:“贺先生,您和庄先生身边没有出现贺明达的任何踪迹。”
贺灼知道这只老狐狸阴险狡诈,仍是没有放松警惕。
庄简宁开始着手筹备袁家的慈善晚会时,他让李助当了庄简宁的贴身助理,又派了十几个保镖,交代不管庄简宁去哪儿都得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天,刚送走趁午休时间过来给贺灼针灸的秦老爷子,庄简宁便上楼去换了衣服。
一身剪裁得体的英伦风轻薄夏季西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准备迎娶公主的高贵俊美小王子。
贺灼看的眼热,又有点气闷,直拽他胸口上的帕子,“天这么热,你穿这么严实做什么?又不是正式的晚宴。”
今天庄简宁主要是去参观袁家举办慈善晚宴的地点,再和参加晚宴的女宾们确认珠宝首饰的风格和喜好要求等。
安澜给他发信息,说等会不但她爸妈在,帝都好几个有名有姓的垄断企业巨擘都在。庄简宁自然不能在衣着上太过随意。
但是见贺灼这样,他脖子一扬,鼻子一皱,范儿起的十足,“咱们昨天出去吃饭,我穿的t恤短裤,你说锁骨和小腿都露出来了,今天我穿西服,你又说太严实,你怎么这么难讲话呢?”
贺灼想起昨天那身衣服,捏着他鼓起来的腮帮子:“你锁骨跟小腿上都是吻痕,自然不能给……”
庄简宁打开他的手,红着脸瞪他,“你要脸不要。”
他简直想不明白,锁骨跟胸口还有大腿上有就算了,为什么连小腿上都是,这人属金鱼的吗,没事儿就啜啜啜。
贺灼见他声调起来了,自己气焰就下来了,也是心虚,将帕子折好重又塞进他胸前口袋,有点蔫蔫地道:“你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那等我开学了,你要每天接我放学吗?”庄简宁有点好笑,想了想又道,“我晚上想吃荠菜馅儿的肉饺子。”
第92章 开业典礼
前段时间庄简宁浪的有点上头, 上午睡懒觉,下午跟贺灼出去玩儿, 晚上吃了饭回来,两人再天雷勾地火地奋战到天明。
快活似神仙。
最近活来了, 又跟个苦行僧似的玩命加班。
凌晨四点, 他仍坐在贺灼惯常用的那张梨木桌前, 低头画着晚宴女宾们珠宝首饰的手稿。
半晌丢了笔,刚抬头就吓了一跳。
他盯着那双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琥珀色眸子,微拧着眉,嗔怪道:“不是说先睡觉吗?又什么时候偷跑过来的?大半夜盯着人看, 你吓不吓人啊。”
贺灼抬腕看了眼时间,将装着水果拼盘的琉璃碟子往庄简宁面前推了推, 老实答:“两点。”
“你……”庄简宁挑眉斜睨了他一眼, 刚张口,就被贺灼眼疾手快地塞了块西瓜, 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昨晚他画图贺灼一直在旁边捣乱,不是有意无意地戳他的腰捏他的脸,就是没话找话地跟他聊天。
他后来被烦的实在受不了,将人哄到卧室大床上,主动在上面吃了个脐橙,结束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夜里两点。
敢情他是前脚到了书房,这人去切了盘水果, 后脚就跟过来了。
贺灼驱使轮椅又往他身边靠近了点儿,探头去亲他嘴角流下来的西瓜汁,语气在夜里听来竟有了点幽怨的味道,“我光明正大推门进来的,是你画图太专注,没看见我。”
庄简宁好气又好笑,最开始他天天在老变态面前装乖顺听话的小狗,结果风水轮流转,老变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粘人的大狗。
他伸手去拧贺灼耳朵,“那我还得谢谢你没过来烦我。”
贺灼侧着脸,伸耳朵给他拧,温声跟庄简宁打着商量,“你还有多少没画完?这都四点了,咱们去补个觉吧。”
庄简宁打了个呵欠,“还有一小半。”
慈善晚宴的十六位嘉宾名单,上个礼拜已经确定,十六个人的皇冠、项链、手链、耳坠等一应珠宝饰品全由他一个人全盘包揽。
慈善宴会七月底举行,除去女宾们根据手稿提出修改意见的时间,以及后期工厂制作首饰的时间,留给庄简宁画初稿的期限相当紧促。
但这毕竟是灼宁高奢定制珠宝的第一笔大订单,就算再累,庄简宁也甘之如饴。
精神上的兴奋和心理上的满足远远大过于身体上的疲累。
他整个人歪倒在贺灼怀里,两只手挂在他脖子上,将头埋进贺灼颈窝,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熟悉好闻的檀木清香。
带着困意的嗓音慵懒又迷离,“贺灼,我好喜欢这样的生活,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还有大把大把的钱赚。”
最重要的是,还遇到了你。
美好的竟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也许是这一切太过完美,庄简宁陡然想起上辈子被吊灯砸中,并穿书的那一刻。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穿进书里,也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刻再穿出去。他上辈子那副身体肯定是死透透了,要是穿出去……
他隐隐生出点不安来,搂抱着贺灼的力气也不自觉大了点。
贺灼被他勒的有点透不过气,将人整个的从椅子上抱进怀里,嘴唇在他耳廓侧脸处蹭了会儿,宠溺的轻笑道:“小财迷。”
轮椅驶出书房,庄简宁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抬头跟贺灼对视,“贺明达还是没有音讯吗?”
贺灼用掌心抚过他白净腻滑的脸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心蹙了蹙又立即松开,语气冷的像坚冰,“他有音讯的那一天,就是死期将至的那一日。”
庄简宁自然是相信贺灼的手段和能力。但直到两人睡到床上,他还是将自己严丝合缝地贴进了贺灼怀里。
贺灼用手抬起他下巴,半逗半哄似的语气,“宝宝,想要吗?”
庄简宁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小指,用牙齿使劲磨了磨,瞪他道:“睡你的觉吧。”
明天上午十点钟,是灼宁珠宝公司的开业庆典,他可不希望到时候陈默满世界找他,他还在床上跟贺灼玩着孽根深重和深藏不露的游戏。
“那宝宝晚安。”贺灼轻笑了声,下巴在庄简宁发顶蹭了蹭,大掌一下下地在他背部轻轻拍抚着。
肌肤贴合的温热和规律的拍打,让庄简宁的困意渐渐上涌。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睡着了,又像是没睡,也可能是做了个什么梦,但睁眼的那一刻,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身上微微出了点汗,他扭了扭身体,抬头去看贺灼,这一看冷不丁又被吓了一跳,那点不安也涌上心头,“怎么还不睡?又失眠了吗?”
嗓音有点哑。
贺灼见状稍稍坐起来一点,从床头柜端了杯白水,送到庄简宁嘴边。
庄简宁歪到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中,听贺灼语气有点不自然地开口道:“不算失眠,就是想起宝宝要变成庄总,有点……”
见贺灼停顿下来,庄简宁推开杯子,抬头看他时,心跳又止不住的加速,“有点什么?”
贺灼亲了亲他嘴角,认真道:“有点骄傲,有点激动,也特别开心。”
富可敌国的财团董事长竟然为了一个小公司激动。
庄简宁霎时红了耳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窘,“可去你的吧。”
再闭眼时,总归是睡了个安稳觉。
——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身穿清爽挺括高定西服的庄简宁刚下车,便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各路新闻媒体和热血粉丝们围个水泄不通。
李助微微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些媒体已经提前沟通过,不应该这般不讲规矩。
念头闪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地挡在庄简宁身前,车上的四个保镖随即将庄简宁牢牢护在中间。
但是现场的人实在太多,有个记者的胳膊从李助咯吱窝里穿过,甚至快将话筒怼在了庄简宁脸上。
很快便有记者问出第一个问题。
“恭贺灼宁珠宝开业!有传言说,这栋价值几十个亿的灼宁大楼是秋财某位大佬赠与庄先生您的。您在《很美》节目夺冠时,全秋财大楼的豪华大屏也同步为您庆祝。请问庄先生,针对外界对您和这位大佬关系的各种猜测,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庄简宁不知道贺灼是怎么想的,但是依他来看,贺明达一日不抓捕归案,贺灼的大佬身份便不适合向外公开。
将“他是我老公”这句话咽下,他的视线越过保镖和李助,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人流量如此密集的地方,贺明达肯定不会过来送命。
虽然庄简宁没有开口,但是记者们好不容易逮着活的庄简宁,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恭喜庄设计师荣升庄总!对于您十八岁就顶着理科状元的名头,得了冠军开了公司,轻易就达成了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您有什么寄语想对广大青少年朋友说的吗?”
“庄总,很多粉丝和《很美》的观众朋友都比较关心,你们公司的第一批新品什么时候能发售呢?”
来捧场的都是客,声势浩大一点对刚开业的灼宁公司来说没什么坏处,而且问题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李助在保镖的助力下,艰难杀出一套血路,不断重复着以下这句话:“抱歉,请先让一让好吗?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等庆典结束,我们会安排专门的访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