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止的脸在灯火下晦暗不明。
“早知道……早知道今日,我当时就该把你掐死!”纪王一字一字挤着往外蹦,话语间还吐出一口混着内脏的血。
姜行止静静地,一动不动。
气氛几近凝固。
纪王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去了。忽然,他对着姜行止诡谲一笑,没力气,所以笑得还特难看。
“你以为你赢了吗?”纪王说,“那个毒现在还在你身上吧?”
之前钱使臣说毒酒让沈愿给喝了,纪王还可惜懊丧一阵子,等后来,姜行止回来了,他看他状态不对,派人去盯着,果然见他每个月都有一晚上痛苦得要死,不费劲儿地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以为子母蛊压得住这毒?你……咳咳…做梦!”他眼神赤红,红的像个灭不掉的烙印,“你最后,只会被蛊虫反噬,失去神智……你会杀了所有人……所有人!”
姜行止不想再听他说了,他转身走出了寝宫,随着他的离开,烛台到底,带起了一片火海。
殿外,他外祖正等着。
“怎么样?”
“能怎么样?死了。”姜行止掸了掸身上的灰。
他心情不佳,外祖还以为他在为纪王感慨,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不能你来做,哪怕结果是一样的,那个手,也不能你来动,所以,外祖就代劳了。”
外祖还在说。约摸都是如何败了成国,坐上王位的事。
姜行止有些厌烦,他回头,直视着外祖的眼睛,静静地说:“外祖,我不想争了。”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兀地掐住了嗓子。
“就这样吧,”姜行止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恹恹的,“到时候成国会来人的。”
*
成国拿着金印,还有沈愿亲手写的退位诏书,姜行止看过,是一些自己德不配位,想效仿古人禅位于贤才的话。
即使有这个,终归还有大部分人不服,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到底是为了自己。
不过没关系,姜行止想,薛麟会打到他们服。
这乱世,他抽身,就要抽的干干净净。
所以,姜行止降了。
众多国家里,被打怕的有,倔强不降的有,但纪国明显和他们不是一个位置。
连姜行止都降了,一瞬间,大势明了。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各国从精神上,先崩溃了。
不过这些都和姜行止没关系了,他降了之后,日子可逍遥。薛麟实行郡县制,他和沈愿各得了个爵位,享着食邑。
过段时间,他们会换个居所,他们会在一起,长享盛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单元完了啊啊啊~
本来预定的是个be,怕你们吃不消嘿嘿嘿,临时改了结局,后面会放一章番外,讲讲小姜和愿愿婚后故事,我们的宗旨是甜甜甜!至于那个毒,真不是我把它圆了,圆了就be了,就留了,算开放式的结局好惹,番外宝宝们想看谁的结局或者心路也可以说,我们安排!
下个小单元开校园篇,估计放完番外要缓一天,我撸个大纲。
写完一个小单元都有种完结的感觉,哇啦啦,谢谢宝宝们的陪伴,这个小单元写着写着,我眼熟了很多小可爱们,虽然不能及时回复,但是评论我都会看,大家都特别特别暖啊~爱你们呦~
今天依旧是爱你们的一天么么么,崽们天天开心~~
第71章 番外
离那个纷扰的年段已经两年了。
沈愿和姜行止现居京都,薛麟大刀阔斧改革了两年,那些自立为王的番邦基本清干净了。
姜行止当年的举动引得不少人唏嘘,惋惜有之,不屑有之,,他一概不理会。这两年,他和沈愿屡次拒绝了薛麟邀他们入仕,越发不爱搭理人,门一关,过自己的日子。
一年到头,算得上常客的竟然只有薛麟。
薛麟登基,改国号为平,为平成帝。坐上那个位置,才知道以前所见所思到底狭隘,他忙的团团转,一个月就瘦的脸颊凹陷。
去姜行止他们那的时候,还被沈愿好一通嘲笑,气的摔了杯子。
*
刚过午时,沈愿就困了,他的身子伤了根本,难以治愈,先前国事混乱,顾不上调理,导致这两年越发畏寒犯倦。
“怎么又困了?”姜行止放下书卷,给他倒了杯果茶,“今天的药不能再由着你了,该喝的都得喝。”
沈愿老大不愿意,他对自己的身体门儿清。先前1221那个狗东西果然是在薛麟登基后不久,就给他设计了一个死法。
沈愿原本是不知道的。
结果某天,姜行止半夜搂着他,睡得正酣,沈愿突然被摇醒,一睁眼,对上姜行止惊恐无措的眼神,睫毛睡得乱七八糟,弯折着,有种莫名的童稚。
沈愿心肠一软,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他以为他梦见了徐定柔,毕竟王后死的那段时间,他也经常梦见她,醒来的时候,眼角湿漉漉的。
“没事。”姜行止埋头在他肩上,白晃晃一截锁骨精致漂亮,晃在眼前,他低头一口咬上去。
“嘶——”沈愿下意识地想躲,“你属狗的?”
“疼?”
“废话。”
姜行止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我就试试是不是做梦。”
沈愿刚想说那你咬你自己啊,就听见他说:“我在梦里,梦见你死了。”
声音低低的,生怕被人听去了。
“梦都是相反的,你别……”
姜行止摇摇头,打断他:“这个梦特别真实,我……”
他说不下去,表达不出那种锥心的感受,只能握紧沈愿的手,用力攥着,任凭沈愿一遍遍揉着他的脑袋。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沈愿马上就去找了1221。
1221一心虚,什么都招了。
最后,经历了一番社会的毒打。系统1221仅代表总部和宿主沈愿达成共识,用他的积分换去寿命。
沈愿没整明白那积分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好像很鸡肋,也就没太在意。因此也没注意到1221的欲言又止。
转眼就是两年。
沈愿摸清了对付姜行止的套路,凡事先不跟他论,痛快点答应了,要不这人能跟你烦死。
然后等到了点,再耍赖,一般的事没有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有的话……那就换个姿势亲。
“小骗子,”姜行止笑意全藏在话里,把人楼怀里,沈愿娴熟地抱住他的脖子,慢吞吞地打了个呵欠。
“你以为我还弄不清你那点伎俩?”姜行止一下比一下重地揉着他的耳垂,指腹灼热,蹭过沈愿的脸。
沈愿嚷嚷着困,拍开他的手,才回答他:“那你有本事别上当啊。”
啧。
这就是姜行止的憋屈所在。
两人无所事事地厮混一下午,太阳快落山,下人就来报,说是薛麟来了,正在等着。
沈愿还没说话,姜行止先不乐意了:“不见,叫他走。”
“这……”下人很为难。
“就说我们不在。”
下人远去,沈愿笑得直不起腰,戳戳姜行止的肩膀:“没准他真有正事,你把人拒了算怎么回事?”
“正事?”姜行止冷哼一声,“他上个月有小半个月天天往我们这跑,要有正事,还能不够他说,因着他,日日都要好菜好饭伺候着,简直……”
沈愿笑:“干嘛意见那么大。”
也不知道为什么,二人在乱世倒还很有共识,等事情平定,姜行止看薛麟就跟看瘟神似的,恨不得把人当狗撵。
偏偏薛麟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劲儿往他们这跑,俨然当成自己家,毫不避讳。
姜行止无比怀念以前那个满口礼仪文章,非礼勿听勿看的薛麟。
“他分明就是贼心不死,你看他那俩眼珠子,就快黏你身上了。”姜行止学着薛麟的表情语气,“殿下~吃菜……呕,我还在旁边喘气呢他给你加什么菜。”
当了帝王的,情绪管理能力倒是不错,姜行止回回跟薛麟一张桌子,都给他恶心得吃不下。
“他还叫你殿下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要是让人听了去,都觉得我们是要谋逆。”姜行止继续翻小账。
“行行行,以后只给你叫。”沈愿两年下来,顺毛的本事长了不少,捧着姜行止的脸,亲亲他激动发红的眼尾,又在脸上啵了一口。
姜行止被哄得很服帖,沈愿捏着他的手指玩,问道:“万一他是来说沈祈的事的呢。”
战争平定之后的一年,一直没有沈祈的消息,邾冶因为临了改了主意,识时务的做了薛麟的狗腿,得了个不错的下场。
本来没人在意沈祈的去向,可去年,有人打着匡扶王室的旗号,扶出了不知哪来的沈祈。
薛麟直接暴力收割了一波。
沈祈逃遁的技术是真的不错,又跑了,一直到最近才被找到。
“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姜行止满不在乎,“让沈祈跑了是薛麟他自己没用,怎么处理沈祈也与我们无关。他要你出面说是为了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就算没有你,他也对付得了,只不过寻个由头来讨嫌而已。”
沈愿嘎嘎乐半天,被姜行止抵着额头堵住了嘴。
那时的时光正好,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姜行止的表情因为薛麟一再派人催促变得不耐,他们整理了衣袍,一起向前院走去。
隐约还可以听见他们说话。
“殿下。”
“嗯?”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想什么?”
“我会想啊……”沈愿顿了顿,“挺好的,我陪这个人走完了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结束啦,不知道这个番外有没有人喜欢哈哈哈哈,反正我挺满意的,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圆满。
依旧是爱你们的一天,宝宝们天天开心啊~~
惯例求收求评么么么
第72章
这个小世界的设定有点出人意料,在现代,沈愿的原身是个王子病的坏脾气少爷,出生艺术世家,家风自由,父母常年在外采风,算得上是野蛮生长。
相比之下,反派就寻常的多,与大多肥皂剧里的反派一样——父母商业联姻,感情不和,他出生不就久就因为父母离婚被判给了爸爸,严格来说不算“判给”,毕竟他妈妈根本也没想要他。
家庭关爱的缺失,和父亲动辄的家暴,导致反派自幼患上自闭症。
而往往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身怀神光的救世主挺身而出——就是原书的主角。
沈愿了解了大概的剧情,打个响指,踏上了小世界的传送门。
不知怎么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心口,闷闷的。沈愿摸了摸胸口,里面是沉稳的跳动声,他啧了一声,心情不大爽利。
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传送门很快一闪,沈愿走了几趟也走出经验了,知道这是到点儿了的意思,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为了响应国家的减负政策,二中特意调早了放学时间,才刚过四点,窗外还是大片大片艳红的夕阳,整栋教学楼已经人去楼空。
也不对。
沈愿指尖转动的笔地第四次掉在地上的时候,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斜前桌的人。
男生翘着腿,从沈愿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高挺地鼻梁,半阖着的眼,懒洋洋的,老师留堂布置的作业被可怜地挤在桌边,岌岌可危,他捧着手机,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弹动。
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学无术。
沈愿捡起笔,咔地一声套上笔盖。
男生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眉梢染上一丝喜意,锁了屏就打算离开。
沈愿看了剧情,自然知道他要去干嘛,并且知道他此去的结果注定不如人意。
他随着站起来,抓住了司淮的手腕。
司淮有些意外。
他对这个菟丝花一样娇气的大少爷没什么好感,但架不住他今天心情好,又或者想为待会儿要办的事儿积攒点福报。
于是他耐着性子,以他所认为最心平气和的语气问道:“你有事儿吗?”
沈愿拉他完全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这会儿猝不及防地要他编出个事儿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张了张嘴,他想这会儿要是他说没事儿会不会被一拳捶到墙上,貌似这个身体也不是很抗揍地亚子……
司淮少的可怜地耐心一点点流逝,就在他甩脸地前一秒,沈愿松开手,指了指他桌上的作业本:“你那个能借我抄一下吗?”
多么朴实的答案啊!
多么现代的求学精神啊!
沈愿都要给自己感动了。
奈何司淮是个铁石心肠。沈愿看过去的时候,他蹙着眉,以一种吞了苍蝇,满脸都是“你他妈有病吧” 的不可思议看着他。
学校里有谁不知道他沈愿高一入学前就被国外的艺术名校录取,上个高中完全就是玩儿票的属性,作业本一学期下来新的可以卖给下一届。
他竟然会写作业?还要抄作业?司淮甚至开始觉得他是不是在羞辱自己。
他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那句沈愿从他生动的表情中读出的话:“你有病啊?”
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他极度浮夸的甩手动作,司淮劲儿大,沈愿没防备,后腰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桌子。
操。
比痛感更快的是后悔。
老子就不该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