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书见到楚楚可怜的皇扶风就有些恼怒,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自己把他强了一样。懒得再看旁边人一眼,陆挽书绷着一张能吓死人的脸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一边责怪自己是抽风了才会救皇扶风这人,就应该放任他自生自灭。
看着一脸阴沉的陆挽书,皇扶风这个被人上的还要反过来哄这个在他看来无缘无故生气的男人,只见他一脸诚恳的道:“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活脱脱一个正直男子汉的形象,但随即又是可怜巴巴地口气:“何况,你不是我的皇妃吗!我们以前……”
还未等他说完,一恼怒的咆哮声响起:“没有!”皇扶风感觉世界都抖了三抖,皇扶风委屈含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可他还是不免疑惑,原版皇扶风真的会放着这样的美男皇妃不上吗?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皇扶风乖乖闭了半天嘴,又作死地问道:“那昨天我们为什么会……”果然,陆挽书又恶狠狠地瞪着他了,好像他再多说一句话,他就可以把他拍死在这里。这回,皇扶风是真的不敢再哼一声了。
陆挽书呼呼喘了好久的气,才慢慢平复下那怒火,“你中了毒!”
皇扶风下意识想接话,可又因为刚才的事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陆挽书果然没再发作,继续道:“那毒名为迫血咒,是一种……媚毒。”陆挽书脸上涌过一丝掺着难堪的恼怒,却还是正了正神色道:“所以,你有头绪是谁下的吗?”
见他询问自己,皇扶风憋了好久的嘴终于是能开口说话了,可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没头绪!不知道!”
此时,陆挽书方才好不容易被压下的火又蹭蹭燃起,他真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拍死这个人,于是重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赶路。
皇扶风无辜叹了一声,“美男果然脾气大。”很无奈地一瘸一拐在后面追赶他家皇妃,好不可怜。
第16章 药包香囊
走了好久的路,皇扶风有些腿软,且他已经两夜一天未进食了。可是陆挽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两人的距离愈拉愈远。他终于直挺挺地倒下了。
那身后的欠揍呼喊声突然停止,好像那凌乱追赶的脚步声也没有了,陆挽书这才打算转过身看看后面那人的状况。
可看到倒在地上的皇扶风,他有些慌乱,原本轻微拖沓的脚步瞬间变得轻快,不过片刻就来到皇扶风近旁。
此时的皇扶风双颊绯红,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未加思索,陆挽书就拉起衣袖准备给那人擦汗,附上那人额头,是不正常的烫。
皇扶风烧的正迷迷糊糊,可红唇还在不停一张一合,“等等我啊,闷葫芦,我跟不上。”
陆挽书心头漫上一股酸涩,扶起瘫软在地上的人轻轻往背上一放,步伐沉稳地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天,许是真的到达了人类的极限,陆挽书停了下来,轻轻把背上的人放下来。
看着乖巧躺在自己怀中的人,陆挽书眼神不自觉温柔起来,嘴角浅浅上扬。然而似乎就在下一秒,这表情瞬间凝滞,嘴角微微一动,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话未出口,赫然被打断。
“陆公子,终于是找到你们了!”疲惫激动的声音响起,正是韩洛秋。
听到有人唤自己,陆挽书快速把怀中人靠树放好,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缓缓起身,又是一派平和的口气:“他受了寒,身体发了高热。”
话毕,未等人回答,他就抬起轻缓的脚步离开了,完全未看一眼此时正在昏迷的皇扶风。
皇扶风一直高热昏睡,考虑到皇子殿下的身子,所以众人原地停留修整。杨寒喂他吃了粒药,给他换了一次次湿毛巾,直到天黑,这娇弱的皇子才悠悠转醒。
大概皇扶风昏迷时的梦中,还不忘追他的美人皇妃,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等等我!”脑子清醒后看到陪在一旁的是杨寒和韩洛秋,他有些错愕,就开始巴拉巴拉问自己昏迷后的事。
好大一会才又想起了他的美男皇妃,就四下搜寻起来。终于在一不显眼的角落寻到了背对自己的陆挽书。
休息了许久,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于是这皇子殿下又屁颠屁颠跑去烦他皇妃了。
陆挽书其实一直心不由己地留意着皇扶风那边的动静,虽然很是疲惫,但他丝毫没有睡意,听到那人闹腾的声音,他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可又听到那人朝着自己来,心里又是莫名的烦躁,正想要装睡不理那人,可那人还未到他近旁就大吼一声“闷葫芦!”他心里又是一阵火气,装睡念头马上消散,恶狠狠地瞪向来人。
见他亲爱的皇妃瞪自己,皇扶风轻快的脚步一滞,然后一脸狗腿地傻笑,傻乎乎往火堆里靠。
陆挽书果真没给皇扶风好脸色,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皇扶风时总是莫名火气大旺,他也不想找理由,只是口气生硬地道了一声“滚!”就懒得看皇扶风一眼了。
皇扶风若是会乖乖滚,那也不是皇扶风了。被喊滚的他反倒更开心地靠了上来,努力证明他是暖男的事实。
“你饿不饿啊,这烤饼给你吃。”陆挽书不理。
“你冷不冷啊,我衣服给你,或者我抱着你睡也行啊!”
听到皇扶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些令人误会的话,陆挽书脸上染上羞愤交加的红,见旁边还有许多人,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堂堂皇子殿下任意打骂,甩了甩衣袖就欲起身重新找个地,却在无意间扫到皇扶风腰间的那香囊。
陆挽书知道,自他和皇扶风落入断壁后,皇扶风身上的配饰全丢了,所以皇扶风之前才打他玉佩换食物的主意。
昨夜皇扶风身上的迫血咒发作时,他就曾怀疑皇扶风身上药包香囊里的东西就是压制他身上媚毒的药草,因为此前皇扶风佩戴这香囊时迫血咒都未曾发作,而现在这香囊又回到了皇扶风身上,怎能不令人起疑,他忍不住开始皱眉思索。
皇扶风见方才双眼喷火的陆挽书突然盯着自己腰间的香囊不再言语,他就开始自作主张地把腰间的香囊一扯,就送到陆挽书手中,毫不在意地道“你喜欢啊!送你了。”又是狗腿一笑,讨好意味再明显不过。
不过陆挽书并不打算要他这香囊,“哪来的?”陆挽书皱眉询问。
“之前沈画骨送的驱蚊药包啊,听杨寒说是在我们落下的断崖上捡到的,不过沈画骨可真是非常贴心,害怕我被蚊虫咬,还特意叮嘱杨寒给我送来,还有……”
未等他说完,陆挽书就把他手中的香囊往皇扶风脸上一砸,“美人送的,好好留着,我可不要。”利落起身就欲重新找个地,皇扶风下意识就要跟上去,陆挽书又是丢掉涵养地黑脸来了一句“滚!”
这边两人上演着欢喜冤家的戏码,一旁所有人偷偷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或许是在内心编排他们大皇子的宫廷秘事,可没人注意,韩洛秋那宽大衣袖遮盖之下,是握得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手。
翌日清晨,皇扶风梦里抱着他男神睡得正起劲,就被一平和恭敬的声音叫醒,“殿下,起来返程回驻扎地了。”
美梦被吵醒,皇扶风不满情绪正要倾泻而出,但看到韩洛秋身后皱眉望着自己的美男,皇扶风这点小火就被灭得火星子都不留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是要回上游驻扎地吗?”韩洛秋恭敬答是。但皇扶风却一反常态地坚持,“不回去!去昨天我们路过的村庄!”
韩洛秋犹豫着问为何,皇扶风沉声道:“救人!”
见韩洛秋还在迟疑,皇扶风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从京都来是为助我,你信我,我自有我的用意。”
韩洛秋脸上的犹豫马上转换成忠诚者的凛然,重重点了头。
陆挽书听了皇扶风的决定,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开了,不加理会后面人的呼叫。
修整了一晚,众人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又重新回到村民献祭的地方。
皇扶风来到昨日红衣男子坠入江中的地方,呆呆愣神了许久。最终在韩洛秋的提醒之下才回过神来,许多人都疑惑皇扶风的举动,或许,只有陆挽书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他们来到了老妪家门口,也是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人回应,又看到了昨日那闯进他家的男人,依旧是那欠揍的脸庞,只是他后面跟了一群人,老妪就不敢像昨日一样赶人,只是在门口不言语。
见有人开门,皇扶风乐呵呵地掏出一袋银子在老妪眼前晃了晃,“不知道这些钱银可够我们在此留宿否?”
老妪许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银,干瘪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利落起开身子把他们让进屋里去。开始忙碌着张罗起他们的晚饭,不过忙活半天,端上来的只是三块粗面馒头,一小碟黑黝黝的咸菜,让人看了就没有食欲。
不过皇扶风到这老妪家中,原本也并非是为了吃食,也没太过介意。见老妪没再忙活,就开始向她打听起事来。
“不知大娘家中有几口人哪?”老妪收了那么些钱,虽稍有迟疑,还是耐心回了皇扶风的话,“只有老身一人。”
听了这话,皇扶风挑眉一笑,“大娘似乎忘了还有个孙子吧!哦!我倒是忘了,他被上祭给了河神,如今已不在人世,怕也是不能算作你家的人了吧!”皇扶风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说出老妪心中所藏。
只见老妪脸上笑容一滞,眼里又放出同昨日一般恶狠狠的光,原本平稳端在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以此宣泄她的不快。
皇扶风将老妪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还是轻蔑笑着继续说下去,“怎么,昨日整个村子只有大娘没去祭拜河神,难道不是因为不忍看到孙儿活生生被丢入水中的缘故。”
老妪脸上似乎涌上不可察觉的伤感,神情转为木讷,皇扶风继续道:“那孩子落水前可是一声声喊着‘奶奶,救我……’呢,可惜了,并没有人理会,他就被活活沉入水中了。”
“别说了!”此时老妪脸上是再也藏不住的痛苦慌张,“我是为了救大家,我没有错。”
“哦!那很遗憾告诉您,今日水位又上涌了,你们昨日的献祭似乎是无用的呢!”老妪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皇扶风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缓缓道:“还有啊,你真的是为了救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孙儿吗?真不是为了那粗面馒头吗!”
听了这话,老妪原本不可置信的神色转为一丝狠厉,“谁让他是男子呢?不能成家继业的男子,死了也不可惜!他那贱命换我的,理所应当!还有你们这些男人,不好好待在家中,出来招蜂引蝶,可不是贱得很吗!”
皇扶风成功被燃起了火,若不是说出这话的是个老太太,他早就上前开打了。韩洛秋动作也是极快,马上就上前把这个令人生厌的老太太不客气地赶走了。
皇扶风还是气的不行,还打算追出去和老妪吵吵,只是被杨寒拦住了。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老妪和皇扶风身上,可没人注意,陆挽书那脸,在慢慢变得苍白。
第17章 绑架
在老妪走后,皇扶风这旺盛的火气才在韩洛秋好言好语地劝慰中消散。
见皇扶风脸色渐好,韩洛秋给他甩了个问题,“不知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现在作为全队领导者的皇扶风不大习惯地开始发号施令,“今晚先在这里修整,明日再打探献祭的事情,该为那死去之人负责的,一个都跑不了!”
见皇扶风的眼神坚定清明,韩洛秋觉着这人很陌生。这真的是从前仗势欺人的跋扈皇子吗?韩洛秋心里虽有疑惑,但脸上还是那恭顺的表情,让人不自觉就想信任。
第二天一大早,皇扶风还在梦周公,外面就是一阵喧闹,连皇扶风这种睡得极死的人都被吵醒了。
皇扶风还没去找人家的麻烦,麻烦就已经上门了。
此时老妪家的院子里,挤满了身着黑衣长袍的胖女人,此起彼伏地喊着同样的几句话,“破坏献祭的小子,出来!”“拖出来给河神赔罪!”“不得好死”之类的句子,吵得皇扶风起床气大旺,跑出房门理论去。
黑袍胖女人们见他衣衫不整地出来,吵得更欢了,有骂他不要脸的,有骂他目无神明的,直到陆挽书实在看不下去给他扔了件衣服,杨寒带上一群护卫上前将那群村民围住,韩洛秋大声警告“这是女皇派来治水的钦差大臣,不得无礼!”这时破落的小院才归于沉寂。
此时的皇扶风,见这些人怂了,他可就站出来惹事了。“杀人者自行送上来服罪了?”
那些人本就是上门来找麻烦的,他们知道朝廷不会明面上将他们怎样,马上又是一阵哄乱,皇扶风倒是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些“狗官”“死”之类的字眼。
这些话一出口,杨寒及众护卫又是齐齐拔剑恐吓,小院里又是一片沉寂。
这时,这房子的主人老妪上场,“你这喝人血食人肉的狗官,若不是你破坏祭典,我孙儿岂会白白牺牲。”
皇扶风讽刺一笑,道:“可不是你把自己的孙儿双手奉上用于你们所谓的祭典吗!是怕你那孙儿死不瞑目,要找我去给他陪葬吗?”
“纯儿能俸给河神娘娘,原本是他的荣幸,他上了天堂,脱了人间苦海,也能平息娘娘的怒火可止水患,全被你这狗官给毁了,你难道不应该给他陪葬吗?”老妪原本佝偻的背此时挺得直直的,眼中全是为所有人担忧地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