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骆这一晚就又收到了宁家的消息,宁夫人果然向傅家提亲了,同样是为了宁二郎,这可就让人稀奇了,难道宁二郎还能同时娶两个进门?
安家虽然比不上傅家,但安小姐是嫡女,傅家那位只是表姑娘,无论哪位都不可能给人做妾,真不知道这宁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雷骆想起库存里还有几匹精美的大红锦缎,配上首饰铺开张时的镇店之宝珍珠凤冠,绝对能做出一套最精美最华丽的凤冠霞帔,只要是女人,绝对难逃这个诱惑。
雷骆自作主张提前了首饰铺开业的日子,这铺子原先也是卖首饰的,花几天功夫重新整装,然后雷骆就选了个黄道吉日开业了。
开业当天,雷骆让一名身段妖娆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嫁衣,长长的裙摆如花一般平铺在宽敞的马车上,她头戴凤冠,凤冠额前垂着珍珠帘幕,半遮半掩,尽显女子的娇媚与诱惑。
这身大红嫁衣是李煦为首饰铺开业特别定制的,与时下流行的深衣款式不同,看着极为华丽,风格更偏向几百年后的宋明时期,也是李煦在电视剧上看到的比较常见的款式。
除了嫁衣与凤冠,女子还戴了一整套的首饰,她跪坐在马车上,娇嫩的双手轻轻放在膝前,宽松的袖口正好将一对镶嵌着宝石的大金镯露出来,十根手指上佩戴着不同款式的戒指,也是李煦大力推广的产品。
戒指相对手镯来说没那么昂贵,中产以上的人家都消费的起,款式又多又新颖,甚至还接受定制,想必会比项链手镯来的欢迎。
载着女子的马车是一辆四马齐驱的宽敞平板车,毫无遮拦,平稳缓慢地驶过京城的所有大街,引得路人争相围观。
“这是哪家嫁闺女?怎么让新娘子袒露在外?不过她打扮的好奇特啊,真是华丽。”
“你没瞧见那些棋子上写的么?不是嫁娶,是有家首饰铺开业了,这女子身上穿的应该就是给客人看的样品吧,瞧着是有些怪异,不过真好看啊,要是我家闺女出嫁,也想让她穿成这样。”
“别做梦了,你也不看看她身上那嫁衣是用什么布匹裁制而成的,还有那满身金灿灿的饰品,哪个是咱们买得起的。”
“说的也是,这首饰铺肯定又是为富贵人家开的,咱们去了也是被轰出来的份。”
“哈哈哈……就是就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些终日与首饰打交道的贵妇人们一眼就能看出这嫁衣上的绣技极其出众,首饰也格外精美独特,珍珠颗颗圆润,光彩照人,黄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是耀眼。
雷骆不仅让马车载着模特大张旗鼓地绕大街,还在铺子外头搭了台子,请了十几位貌美的清倌来走秀,她们脸戴花谱面具,没有露出真容,谁也不知她们是谁,免得因为她们的身份而闹出事来。
闻风而来的贵妇小姐们在沿街的茶楼酒肆里探着脑袋往外看,对于衣裳首饰,没有人比她们更感兴趣了。
宁夫人此时坐在铺子正对面的茶楼上,这是视野最好的一间包厢,也是谢三爷亲自给她安排好的,说是这家铺子有谢家的股份,他请姑母来凑个热闹,当然,为此他也送上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
宁夫人不是独自来的,她请了安家母女作陪,指着下方色彩艳丽的衣裳说:“没想到我这外甥小时候看着呆,竟然还有如此眼光,这些衣裳风格各异,若是我再年轻十岁,定要全部做一套,天天换着穿。”
安夫人也看迷了眼,不仅是衣裳好看,这些秀娘身上佩戴的首饰也非同凡响,每一样都格外有新意。
“没想到这是宁姐姐你娘家人开的铺子,能有如此手艺,你娘家的匠人定然技艺高超。”
宁夫人略有得意地说:“我父亲在时,是不准子女经商的,这些都是底下的管事操办的,我那外甥排行第三,估计是没什么本事才被派来管这些。”
哪个权贵人家没有一点产业?靠那点俸禄一家子早喝西北风了,因此家族中混的不好的子弟一般都管着这些庶务,安夫人也没觉得诧异。
“怡然,你看到刚才那套嫁衣了吗?我听外甥说,那套嫁衣全大燕仅此一套,以后也不会有同样的,还有那凤冠,足足用了九百九十九颗珍珠,你可喜欢?”
安小姐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她一脸娇羞地看着宁夫人,问:“姨母,您……喜欢是喜欢,但太贵重了,我配不上。”
宁夫人将她拉到身边,摸了摸她的脸,称赞道:“我们怡然可是连皇上都夸赞的人物,怎么会配不上?我宁家虽然家底不丰,但给儿媳买一套凤冠霞帔还是有的,若你喜欢,我就让你表兄把这套留下,都是自己人,说不定他还会给点优惠。”
宁夫人在谢三郎初次登门时确实将人拒之门外了,但今时今日,她觉得有个阔绰的娘家没什么不好,许多让人惦记的东西都需要高价购买,有钱当然比没钱好。
“宁姐姐,赐婚那件事……”安夫人有口难开,宁夫人一直向他们透露能让她女儿取消赐婚的消息,可到今日也没个确信,她们这样来往,若是最后没成,消息传到顺王耳中,她女儿可就真的不要做人了。
“你放心,一定能成!”宁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这事并不难,赐婚的双方都不满意,尤其顺王还有了心上人,宁夫人只需要有人在皇帝面前多说点顺王的好话,就能让皇帝的心思动摇起来。
顺王在南越娶谁都没差别,但如果取了郎中令的女儿,就等于又和京城接触上了,而且郎中令掌握着皇宫禁卫,是最贴近皇帝的一群武人,若顺王有反心,皇帝可就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心思动摇后,宁夫人又让人在京城散播顺王势力大涨的传言,寇家军由八千增到五万是事实,只是许多百姓不知道而已,别小看这点人数的兵马,要养五万军队,花费可不是个小数目。
南越那么个穷地方,之前听说每年要饿死不少人的,如今顺王去了,竟然兵力大涨,明眼人自然会把功劳算在顺王头上。
那顺王哪来的钱养军队呢?
是否是前皇后给他留了一大笔的遗产?又或者是韩家人事先给他存了宝藏?也许还有韩家人没有死绝继续为他效劳呢。
反正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消息本来就捉摸不透,随口议论几句而已,但足以让皇帝对顺王忌惮起来的。
赐婚的事一拖再拖,皇帝明显也是不想让这门亲事继续下去的,此时,宁夫人只要让她夫君去皇帝面前哭求一番,定能让皇帝改变心意。
皇帝甚至会想,宁俊之一定是为了报复李煦才来这一出,但这有什么关系,不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吗?看到顺王和宁家交恶,皇帝该高兴才是。
宁夫人保证道:“只要安家点头,我宁家就是拼了不要这张脸,也一定让皇上取消赐婚!”
安家母女都很动容,她们深深觉得宁夫人对她们的重视,有这样的婆家,安小姐嫁过去后日子应该会很好过吧?
比起让女儿去南越吃苦,安夫人自然是乐意将女儿嫁给知根知底的宁家的。
安小姐更是愿意,那套凤冠霞帔还在脑海中消散不去,她幻想着自己穿上这套嫁衣出嫁的情景,一定能成最美的新娘。
母女两对视一眼,决定回去就和安大人商量,她们却没看到,宁夫人此时低头看向大街时那冷漠狠戾的眼神,哪有半点刚才的亲近和温柔。
雷骆坐在她们隔壁厢房里,透过墙壁上的小孔将她们的对话和神态一一收入眼中耳中,若是没有看到宁夫人撇过头时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他一定会以为这两家是情投意合。
他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暗忖:“难怪说最毒妇人心,这宁夫人报复顺王的手段果真奇特!但她难道不知道顺王另有所爱?抢走安小姐能有什么用?”
“算了算了,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怎么想的。”雷骆立即将这件事写信送给李煦,让他在南越安心等候消息,不出意外,取消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南越了。
第252章 愤怒
赐婚取消的消息还未传回南越,李煦已经先知道了安宁两家的婚事,雷骆在信中将事情始末写的很详细,宁夫人除了在面对安家母女时提过宁二郎,对外一律只说是要给儿子娶妻,并没有说是给二儿子,就连宁大人向皇帝求亲时,也只提了是给自家儿子提亲,两人在外一点把柄也没落下。
为了尽快尘埃落定,宁家很快就派人送去了聘书,连迎亲的日子也定的非常近,好在安小姐的嫁妆早就准备妥当了,原本以为要嫁给顺王,嫁妆都按最好的办,如今只嫁宁家,反而富余了不少。
不过在见到宁夫人果真将那套凤冠霞帔送来后,安家就没删减嫁妆,反正都是女儿的,多点嫁妆她日子也好过些。
与此同时,傅家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傅家的人较少外出,直到亲事定下来了才听说安小姐也要嫁入宁家的消息,安家对外透露是要嫁给宁二郎,这怎么可能?傅家不敢大意,连夜派人去宁家问了话,得知安小姐要嫁的是宁三郎,可能是怕面子不好看,因此没说真话。
宁夫人一派真诚地说:“回去让你家娘子安心备嫁,我宁家必定不会亏待她的。”
傅家得了准话,虽然摸不透这安家人怎么想的,以为是因为圣旨退婚的事情让安小姐损了清誉,才走了这下策,但也没在意。
迎亲的日子安排在同一天,宁二郎先代表自己去傅家迎娶了妻子,又换了身新衣去安家迎娶安小姐,如此诡异的事情自然一下子就在民间传开了,大家都以为宁二郎是要同时娶两位妻子,这种事虽然罕见,但平妻也不是没有。
还有好事者将宁二郎中意安小姐的事情宣扬出去,百姓们自以为是地想:一定是宁二郎非要娶安小姐,宁夫人又只中意傅家的表姑娘,因此两人谁也不让谁,干脆一起娶了。
也有聪明的人看出这其中有问题,这两家都不是小家小户,怎么可能同时嫁给宁二郎,那宁二郎又不是多出色的人物。
李煦看完信中内容,心头火起,他是不喜欢什么安小姐,但宁夫人这种做法就是骗婚,还是恶意的,这种恶毒妇人比他后妈还让人恶心。信里只写到成亲那天的事,但李煦知道,等安小姐得知自己要嫁给一个死人后又怎么可能不闹?宁家家宅不宁是注定的了。
李煦深深吸了口气,立即提笔给雷骆写了回信,如果是他在京城,他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无论是安家还是傅家,都不应该踏入宁家的浑水中,尤其傅大人还是少数几个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
但他无法责怪雷骆,他只是按吩咐办事,而且这件事中他只是袖手旁观了,而没有做任何推波助澜的事,李煦再生气也不好责怪他,但他还是一口气扣掉了雷骆一整年的奖金,理由是年轻气盛,遇事不够沉稳周到。
寇骁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只被气成河豚的顺王,正在对刘树发发火,“下人做不好事,该罚就罚,该打就打,再不济撵出去就是了,怎么还对骂起来了,你是什么身份的人物?”
刘树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挨训,小声辩解道:“没对骂,就是说了他几句,就是小事,没到要撵出去的地步。”
他看出李煦心气不顺,又急忙道歉说:“王爷息怒,是奴才做错了,下回一定不会了,一定改正!”
李煦摸了他脑袋一把,看到寇骁进来顿时转移了火力,“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回来?”
寇骁转头看着西边还挂着的夕阳,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时辰了?”
刘树在李煦背后朝寇骁挤眉弄眼,可两人全无默契,寇骁根本接收不到他的暗示,还火上加油地说:“王爷是想我了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我?”
李煦阴测测地说:“想你什么时候能穿上嫁衣嫁给本王,你决定好了么?”
寇骁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嫁衣?不是说好了不穿嫁衣么?”
“有吗?本王什么时候说过?”
寇骁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牵连了,瞪了刘树一眼,然后找了个由头跑了,出了院子随手拽了个人问:“王爷今日见过谁?可有与人争吵?”
那下人毕恭毕敬地回答:“王爷今晨见过纪大人和雷大人,午后接见了几名管事,之后收到了京城来信,没与人争吵。”
寇骁深知,南越这些官员和王府管事们断没有敢和李煦争吵的,李煦也不是坏脾气的人,会生气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他能想到的就是那封京城来信了。
“难道赐婚的事情又出波折了?”寇骁摸了摸脑袋,重新迈进了院子。
刘树被赶出书房了,站在院子里默默流眼泪,看到寇骁才破涕为笑,“寇将军啦,奴才刚才不都提醒您别往枪口上撞了么,您怎么还如此直率?哎,都怪奴才没拉住王爷。”
寇骁站到他面前,斜着眼看他,这小太监从来都是不安好心的,瞧瞧这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知道谁被骂的更惨,他不是连你都赶出来了吗?”
“那是奴才知道王爷要点时间清净,所以自动退出来的。”
“是么?王爷为何生气?”
刘树也没打算瞒他,便把京城宁家做的事情说了,最后还叹气道:“哎,本来赐婚的事情解决了,王爷是挺高兴的,没料到宁夫人居然如此恶毒,摆明了要害安小姐,还连累傅家的表小姐受牵连。”
寇骁不明所以地问:“这与你家王爷有什么关系?那女人是因为要报复王爷才要娶安小姐的?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