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看了看那陈旧的荷包,再看看寇骁那张跟割了肉一样心疼的脸,把预备伸出去的手缩了进袖子里,他揣着袖子说:“将军……这是何意?我岂能要你的钱财。”
嫌少?寇骁指尖发痒想揍人,却还是忍痛掏了个玉佩出来,“只有这些了,再多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李煦看着好笑,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这一路他收了不少官员的礼,有大有小,但真没寇骁这样的,直接把身上的东西全塞给他的,可见南越的穷真不是外头吹出来的。
李煦没接东西,问:“本王那宅子几日能建成?”
“这盖个宅子的钱也不少了,不如末将折成现钱给您,您缺什么只管和我提,新年伊始,财政上怕挪不出太多的钱来给王爷建宅子。”虽然李煦图纸画的简单,但宅子建好后肯定要添置家具,又是一大笔开支啊。
李煦表示理解,“钱算我借的,到时候花了多少钱寇将军跟我说,我会补上的。”
话说到这份上,寇骁也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建宅子了,把玉佩和荷包收起来,臭着脸离开了。
见完寇骁,李煦回到院子后,让刘树去打听一下寇家的情况,家里有几个主子,都住哪,有多少空房。
刘树最八卦,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很快就把寇家的人口摸清了,“王爷,您是不知道,寇家还真是乌七八糟的,不仅大归的姑奶奶能独住一个院子,连那些沾亲带故的表姑娘们也能单独住一个院子,真是真是不知所谓。”
李煦知道自己占寇家便宜很不厚道,但他既然打算借住一段时间,肯定是不想和寇家人天天见面的,这样做什么事情也不方便,而且他身边的人都挤在一个小院子里住着也不象话,如果寇家能分几个单独的院子给他就好了,开个侧门,进出也方便。
“你说那些表姑娘是冲着寇将军来的?”
“可不是,都想做寇夫人呢,可惜啊,我看寇将军一个也没看上。”
这上赶着来的女人肯定不招人喜欢啊,李煦太明白男人的心里了,又问:“那她们怎么还没死心不准备回去嫁人吗?”
刘树愤怒地说:“这就是奴才说寇家很乱的原因,这些表姑娘看中寇家富贵,根本不愿意离开,想也知道,回到家里她们除了嫁人没其他出路,与其嫁给不知品性的男人,不如赖在寇家,有吃有喝,还没人管,多自在。”
李煦抓住了重点问:“寇家富贵吗?”一个拿出二十两银都跟割肉一样痛苦的男人,家里真的富贵吗?还是说寇骁抠门才这样?
刘树撇撇嘴,表情带着不屑,“肯定是不如中原的世族大家,但在当地算不错了,您不知道,这南越穷成什么样了,能住这么大宅子,又有一群下人伺候的官员可不多。”
这倒是,凡是都对比着来的,寇家在这闽州城肯定是不差的,就算钱财上不如雷家,名望和权利肯定是数一数二的。
“一共有多少表姑娘住在寇家?”
“十好几人呢。”
李煦叹了口气,“那就是说,她们一走,就能空出十多个院子了。”
“可不是,听说老夫人喜欢热闹,以往家里人太少太安静,这才留了她们在家做客。”
“热闹啊,那不是很简单的事么?”李煦心里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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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寇骁时忍不住打趣他,“寇将军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定亲可有中意的人家?”
寇骁想到顺王家才六岁的小公主,义正言辞地说:“末将常年在外,暂时不考虑成亲的事情,王爷如此问,可是要与末将介绍人家?”
李煦嘴角一扯,佩服他的想象力,“本王初来南越,哪里认识什么贵女,不过是听说府上住了十几位表小姐,想来寇将军好事将近了。”
寇骁想只要别把我和小公主扯一起就行,至于那些所谓的表小姐,他完全忘记了还有这茬事,“那是老太太寂寞,找来亲戚家的小姑娘陪着解闷的,您可千万别误会。”
他完全没记住那些女人长什么样子,不知道李煦是不是看上了其中哪个,否则好端端的提起她们做什么。
寇骁想想也是,这顺王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一路长途跋涉来到南越,自然是想女人了,他暗暗决定,这事绝对不能同意,否则有了开头,他以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搜罗美人了。
李煦喜欢女人这事寇骁不觉得心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以后的花销他就无法接受,南越的税收得来不易,不是为了给顺王养女人的。
“寇将军既然不娶她们,继续让她们住在寇府怕于你名声有碍吧?”
“清者自清。”外头自然是有不好的流言蜚语的,但寇骁没当一回事,惹急了他就把人狠狠揍一顿,总能让流言消失一段时间,顺王如此问,是想知道自己对这些女子的态度吧,他总不好做出夺人妻子的事情。
两人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李煦想要的。
李煦点到为止,转而说起了盖房子的事,“如今尚未开始春耕,寇将军能否在春耕前将王府建好?”
寇骁点头,“王爷要求建的屋子简单,很快就能建起来,只是有些地方工匠们看图纸不甚了解,恐怕要劳烦王爷指点一二。”
“这简单,让他们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来问我吧。”
“此事我交给郭孚去办了,明日就让他去您跟前听候差遣。”寇骁并不能每天住在府里,军营里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这次要不是李煦跟来,他第二天就应该到军营点卯了。
辞别李煦后,寇骁去了老太爷的东院,先和祖父下了几盘棋,然后和祖母说了几句闲话,话里话外透露着,如今顺王住在家中,那些个表姑娘还是尽早送回家的好,否则有损顺王名声。
老太太不乐意,这些姑娘都是她预备着给寇骁挑选的,里头说不定就有她孙媳妇,那顺王也只是借住几天,哪能管得这么宽!
“这内院外院分的一清二楚,平日里她们也不出门,哪能有什么影响?”
寇骁不好忤逆自己的亲祖母,只好去母亲那支招,没想到他刚把话说完,寇夫人就反驳了他,“不过是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沾亲带故的,想住住着就是了,要是赶回去,显得我们寇家太凉薄了些。”
“她们有自己的家,也到了嫁娶的年纪,何必留在寇家蹉跎,还是尽早让家人接回去嫁了吧。”寇骁嫌这些表姐表妹碍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回他回家,不是今天偶遇这个,就是明天偶遇那个,一个个恨不得贴到他身上,真当他是菩萨呢。
寇夫人嗔了儿子一眼,“你也知道她们到了嫁娶的年纪了,那你呢你何时才肯娶妻?寇家一脉单传,可就指望着你开枝散叶了。”
寇骁心里闪过李煦的身影,心想如果他未来妻子是李煦那样的人物,那他肯定愿意娶,可南越能找出一个各方面像李煦的女人吗?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说:“我见姝宁公主相貌端庄,聪明伶俐,等她长大了我再娶她。”
寇夫人狠狠拍了他一巴掌,“你个作死的,说的是什么话那小公主才几岁,你等得寇家的列祖列宗也等不得快把这念头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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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老攻:“我想娶个像顺王那样的女子为妻。”
李煦:“你把自己阉了,我娶你也行啊。”
老攻:“……”
第72章 干得不错
寇骁没能说服家里的两个女主人,出了院子就想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见老管家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
寇骁停下脚步,问:“何事慌张?”
“那个……哎顺王殿下那儿出事了。”
寇骁头疼,这一边还没摆平呢,顺王又出什么么蛾子了,他才不信顺王在寇府能出事,总不至于有杀手敢闯进寇府来杀人吧。
“出了何事?”
老管家难以启齿,“这这……”
寇骁瞪了他一眼,也不等他说了,自己飞一般跑去李煦的院子看个究竟。
李煦刚换完衣服,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寇骁的声音,他双手背在身后,走出房间,看着寇骁不咸不淡地说:“寇将军可是来找本王算账的?”
“啊!”寇骁一头雾水,只顾着打量着李煦。因为刚才弄了一身,李煦换了一套晚上睡觉穿的宽松长袍,头发披散着,乍一见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仙气飘飘,令寇骁忘了说词。
李煦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发现异样,瞪着寇骁,“寇将军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解决问题的?”
寇骁回神,见院子里站着两个眼熟的女子,问:“出了何事?”
李煦指了指那两位姑娘,“自个去问她们,本王片面之词,怕污了两位小姐的清白。”
这事说来也好笑,李煦今天吃完晚饭就在院子里散步,散着散着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大声说话,刘树跑去问了回来告诉他,说是有个表小姐丢了荷包,在附近寻找。
李煦不管这种闲事,反正人没进过他院子,找荷包也找不到他这里,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饶要进来,说是家里有野猫出没,恐怕是野猫偷了她的荷包到处跑。
这理由也就比三岁小孩编故事强一点,李煦当时就笑了,他正愁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表小姐赶走,结果人家自动送上门,可不是瞌睡了给他送枕头么。
那位表小姐进门后倒也挺矜持,娇滴滴地站在院子里,李煦为了避嫌躲到了屋子里,心里把看过的宫斗剧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这姑娘会使什么手段。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一只狸花猫从窗户跳进他房间,李煦还以为这是那姑娘口中的野猫,以为自己错怪人家了,结果那猫儿跟吃了春药似的,直往他身上扑,又是抓又是挠的,直把他逼出了房间。
也就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有蛇!”然后李煦就看到一个人影朝他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一起的时候,刘树替李煦挡了一下,但刚下过一场雨,院子地面湿滑,他躲避的时候跌了一跤,可不就把衣服弄脏了么。
事情到这里并不算完,也许是院子里的声音太大了,一位路过的寇家小姐冲了进来,见到混乱的场面不是叫人来帮忙,而是跑过来要搀扶李煦,娇滴滴地问:“王爷,您怎么了?”
那双丰润的小手就要触摸到李煦身上时,贺遵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他没戴面具,刚一露面就把寇小姐吓得晕了过去。
李煦干脆也不起来了,坐在地上看着这场闹剧,想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姑娘闯进他的院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香馍馍,这些个表小姐庶小姐为了他也是够拼的了,这些招数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李煦看到院子外有几个人影晃动,知道机会已逝,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再来碰瓷了,就让刘树去请府里的管家,这事关乎女子名节,他特意叮嘱了句:“让老管家找人把两位小姐带回去,就不必汇报给主人家知道了。”
但这可能吗?老管家一听这事反而动了点心思,这位新来的顺王是没有王妃的,如果能在家里挑个姑娘送进王府,可不是好事么?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老太爷肯定会同意的,寇家表小姐庶小姐那么多,别说一个,十个他们也送得起。
于是老管家急忙跑去找老太爷商量,结果半路遇到了寇骁,他可不敢把这种事情告诉寇骁,所以吞吞吐吐地,但对方也无需从他嘴里得到答案,自己跑来一探究竟了。
寇骁面色铁青地听刘树说完事情的经过,那小太监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一字一句跟刀子似的,“我说寇将军,您家的家风可真奇怪,这大晚上的,内院的姑娘们竟然还能跑到外院来,找什么荷包也就算了,一个个往王爷跟前凑是什么意思?我家王爷是如此随便之人吗?”
真是可笑至极,蛮夷之地的女人果然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自个什么模样,就想来勾引他家王爷,配吗?
寇骁脸烧的慌,急忙让人把两个姑娘抬走,走到李煦面前道歉:“惊扰王爷了,末将请罪。”
李煦语重心长地说:“寇将军啊,这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中后宅不宁可是乱家之根本,今日没发生什么事也就罢了,若本王的名声和你寇家的脸面可就一起没了,那到时候,可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李煦不是会遵循礼法的人,这些女人就算倒在他身上又怎样,还能按着他娶了那也太天真了,在现代,上过床都不算什么,何况只是摸摸小手。
寇骁自知理亏,这事情要是传到外面,没两日就会演变为顺王住在寇府期间,染指即将成为寇夫人的表小姐,这与寇将军是夺妻之恨啊,再或者寇将军不能人道,以至于表小姐们纷纷琵琶别抱,跑到顺王屋里自荐枕席,结果被寇将军发现,可他却不能打杀顺王,只能将苦果往肚里吞。
寇骁越想脸越黑,他太清楚外面那些人的造谣能力了,子虚乌有的事情编起来就跟真的一样,他自己名声臭了不要紧,总不能真坑了顺王。
何况这事确实是寇家做的不厚道,他保证说:“末将一定处理好此事。”
李煦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他起床后就听刘树给他汇报:“王爷,寇家那些表姑娘连夜被送走了,府上的庶小姐,十四岁以上的全都到郊外的道观为亡父抄经祈福,说是寇老爷的忌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