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一份痒便如此难熬,不知道这疼是有多恐怖,难怪设定里描述得如此夸张。不过想来也是,这样能改善体质洗筋伐髓的奇毒,如果不是会付出如此痛苦的代价,只怕人人都挣着抢着要得。不,若果真如此,只怕它也不会被称为毒,而是会被称作奇药了,只不过有些无伤大雅的副作用罢了。
奚越额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感觉得到毒性正在越来越烈。他问三三:【能不能快点到没人的地方···我觉得再过一会这具身体就要走不动路了。】
毕竟还有那个见了鬼的神秘礼物,所谓完全符合设定的“除虫buff”,这具身体将按照毒发时最真实的样子来表现,就算有屏蔽痛觉的buff在身,若真实的疼痛会让他走不动路,他可就真的会走不动路。
三三道:【马上,再过两个路口!】
第21章 世界二:高冷师尊人设崩塌
再拐过一道弯,已经能看见城外的郊区了。奚越已经有点步履蹒跚,正要走过去,眼睛余光却看到角落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奚越勉强转头一看,正看见旁边巷子角落里一个银色发亮的人形,手里抓着一个娃娃,突然张大嘴把娃娃吞了进去!
奚越一惊,下意识抢上前去,却忘了身体已然很难行动,几步便踉跄着摔在地上。
银色影子似乎也被奚越一惊,动作顿了一下,似乎看了过来,下一秒,那影子竟突然直直朝着奚越冲过来!
恐怕它是想灭口!奚越眼神一利,短短一瞬间脑海里已经转过许多想法。剑还在空间宝器里,拿出来也很难来得及发招,他不是灵修,虽然有木系天赋却很少练习过掐诀,但这时候也只能用这法子了——
奚越手上掐了个防护类的法诀,准备在那东西冲过来的一瞬间发动,接着用抢来的宝贵时间边跑边拿出剑来。
然而那人形靠近奚越之后,还没等奚越发动功法,它便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一般,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又连滚带爬地逃开,直接飞也似的往城外去了。
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瞬之间情势巨变,奚越和三三都茫然了。
三三:【……它这是来碰瓷的?】
奚越不由乐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这东西要跑,下意识试图拦住它:“站……站住!”
他勉强站起身来,往城外那影子窜逃的方向追去。这具身体的视线已然一片混乱,奚越不知自己追了多远,他只觉身体越来越难以控制。最终,伴随着钻心的麻痒,他抽搐着扑倒在了地上。
这里是临近城郊的偏僻角落,宽阔无人的街道上,只有银色的月光洒下来,照亮了突然仆倒在地的俊美少年。
失去意识前,奚越的最后一个想法是,糟糕,这下好像没办法回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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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项重山正坐在榻上打坐练功。他脸上身上都罩了一层金光,那金光乍看上去倒是和抱朴峰后山的灵池散发出来的金光很像。
项重山练的是自创的心法,是他能够修炼到如今地步的最重要原因之一。这心法可以改善和重塑他体内的经脉,使他变成一个天然的吸收灵气的上佳容器,他凭借这大无上心法才做到了进步神速,一半迈入神仙门槛。
然而这样的神奇功法,他却从未传授给他的徒弟们。无他,只因这功法的传授方式太过独特,需要……双修。需要紧密贴合毫无缝隙的双修,才能从四肢百骸传递到四肢百骸,将精髓尽数传授给另一人。
其实与徒弟双修这事,也没有那么了不得。主流观念不那么重视礼教大防,也没那么鲜明的纲纪人伦,师徒相恋后结为道侣的事也不算罕见,遑论双修。
可项重山不行。他有一个不能这样做的特殊原因。这是他一直深藏于心的秘密。
修炼到他这个地步,早就已经可以窥探天机,虽不像占卜一般能得出明确结果,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很多东西。
在收徒之前,项重山就算出,今后他将会有两个徒弟,而他的徒弟,就会是他的情劫。他成仙之前,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劫难。
劫数不能擅避,他不能不收这两个命定的徒弟,不然会遭到更严重的反噬。只能顺应天道,寻法求解。而项重山在天机轮转中唯一窥到的破解方法,竟然便是尽心尽力地教好徒弟。
何其荒谬,破解情劫的唯一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多年以来,因为这层纠葛,即使项重山尽心尽力地教着他们,他也根本不敢与徒弟们有过多接触,更不敢倾注过多感情。
他不是天生的冷性情,只是在觉察天命之后不知不觉压抑自己,才慢慢变成了如今这样。
项重山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两位徒弟,唯独这心法,因着特殊的传授方式,项重山并没有教他们。他根本不可能蠢到用这种方式招惹他可能的情劫。不过除此之外,他依然是一位非常称职的师父,尽心尽力答疑解惑,像天命所指引的那样。
接下来,只要继续和徒弟们保持距离,只要彼此没有过多的牵扯,便能平安度过情劫。
此刻,项重山周身笼罩在周围灵气凝实形成的金光里,却皱起了眉。
不行,还是难以有突破,整整数十年以来,他都一直如此。
可这不足以让他蹙眉。项重山真正烦心的是,他这会竟然很难静下心来练功。他脑子里总是闪过奚越的脸,接着就想起奚越匆忙离开时明显有异的面色。
项重山的心一向很静,修炼多年,他少有难以静心练功的时候。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
项重山在榻上笔直地坐着,如一座巍峨玉山,他面若冠玉,俊美中带着冷意,紧紧蹙着眉。
当时秦瑶问他,是不是要跟上师兄看看。他摇了摇头,说他需要独立的空间。他和徒弟向来保有各自的独立空间,奚越说有事要自己做,他就让他去做,这是他的教徒之道。当然,这种保持距离的原则,情劫也是一部分原因。
项重山想着这些,越来越心浮气躁。此时已是子时,他却感觉到奚越依然没有回来。
几息之后,项重山终于再难以忍耐。他从榻上起身,长身而立,拿出了空间法器中的青霜灯母灯。
“瑶儿,走。去找你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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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对上的便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他吓了一跳,打量了一下如今的处境。
他此时正身在一个花里胡哨的卧房中,而他师父项重山,两手正一边抓了一个人,一只手上是抓着自己,另一只手虚虚抓着一个,一个……
奚越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人还是顶着一张浓妆艳抹楚楚可怜的脸,眼里几乎马上就要掉下泪来,冲着奚越哀凄道:“爷,救救奴家吧……”
靠,那分明是一个小倌儿!
奚越顿时方了,他结结巴巴地转向项重山:“师,师父,我,我……”这情况特么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吧。
项重山脸色黑如锅底,眼底尽是寒霜,似乎恨不得当场阉了自己这个伤风败俗的徒弟。
奚越再一联想自己昨晚告别时义正言辞地说有事要做的样子,就觉得头都大了。
有事要做?就这就这?
三三闲闲地说风凉话:【我怎么看这架势和捉奸现场似的。】
奚越简直想撞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时一直在一边的秦瑶却开口了,她正一脸的萎靡,好像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师兄你昨晚在这里……被我们找到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说别让他跑了。所以师父才一直抓着这个人呢。”
完了,师兄不仅出去嫖,还被师父抓了。不仅当场被抓了,还当着师父的面要挽留小妖精。完了,彻底完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俩都没戏了。
我爱的cp当着我的面be了,be的透透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希望。秦瑶面如死灰,生无可恋。
奚越听了秦瑶的话之后,一下子记起了昨夜最后发生的事。他似乎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开口道:“师父你听我说!我,我昨晚其实是探案去了!”
“探案探到象姑馆来了?”项重山面色没有一丝好转,仍旧非常不好看,凉凉问他。
“不是,师父,我,我真看见了,我看见那个传说中的银色女鬼吃小孩了,我是追着她过来的!”
奚越刚说完,心里就觉得不好。靠,这怎么看怎么像临时瞎扯的理由,他自己听了都得笑自己半天!鬼才会真的信啊!
没想到项重山表情却真的变了,眼神立时一凝,秦瑶也从颓废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原来,在昨夜里,真的有一家城内大户的孩子不见了。今晨那一家人天还没亮就早早跑到城主府前面敲鼓,半个城都能听见他们凄厉的哭嚎。
庆安城素来平静,夜不闭户,这种孩子丢了的情况几乎从来不会出现,而如果不是确定孩子丢了,这户人家也不会这么焦急地去敲鼓。
所以这十有八九就是出事了。
奚越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嘴里发苦,有点说不出口。然而他还是得说:“我看到那个小孩……被吞了。恐怕凶多吉少。”
在庆安城里,有两个广为人知的关于月光的传说。化为月亮的初代城主和暗夜里的吃人女鬼,前一个关于守护,后一个关于伤害。
然而同样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前一个被所有人坚定地奉为圭臬,代代相传;后一个却沦为街头巷尾的口头故事,甚至在本地人眼里也是虚大于实,作用仅仅停留在“可止小儿夜啼”。
然而正是后一个看似完全不切实际的故事,居然恰恰成为了现实。
他们现在所在的象姑馆,位置极其隐蔽,藏在城外树林中,只有熟客才有资格知道位置,也不知道奚越昨夜昏昏沉沉中是怎么摸到地方的。
片刻后,一行四人已经从城外象姑馆来到了城内城主府。四人包括一个项重山,一个奚越,一个秦瑶,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倌儿。
由于奚越实在不记得昨夜最后的情形,小倌儿还是有一定嫌疑的,起码也是个有可能目击了什么的证人,因此也被一并带了来。
然而这小倌儿不知道什么毛病,胆子针尖般大小,从一开始就抖抖抖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身边这一群俊男靓女是什么择人而噬的豺狼虎豹。
小倌儿身材非常细弱,比秦瑶还楚楚可怜,看着还有些仿佛营养不良的虚弱青白神色,估计在象姑馆过得也是很苦的日子,几人见他可怜,并不能下得去手逼问他。
路上奚越曾试着和颜悦色地开口问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倌儿不知为何先是用畏惧的神情看了项重山一眼,项重山毫不客气地冷冷回视,把他吓了一大跳,抖得更厉害了:“奴……奴名为白露……”
三三:【他这搞得好像项重山对他做过什么似的。】
奚越有点发愁。
他们在城主府见到了痛失爱子的一家人,向城主和那家人说明了来意。
那家夫人一听奚越昨晚看见的情景就晕了过去,家主扶着妻子,泪流满面地请三位仙人移驾去他们府上,求他们帮忙探查此事。
三人出门本也是为了游历,身为修道之人看见不平之事,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说来也怪,城中千年以来都无比太平,从来没出过什么像这样的奇事怪事,城中护卫队都是用来解决百姓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今天东家丢了一只鸡,明天西家狗子爬房顶上下不来了,全是这种事。是以城中根本没有应对这种事的准备,城主便将此事交给了他们四人,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谢意。
于是接下来,他们便应邀去了城中首富的别院。
第22章 世界二:高冷师尊人设崩塌
【支线任务一:庆安往事。请玩家选择是否接受。】
奚越道:【好。】反正这案子他是肯定要查的。
【好的,已为您接取任务,请尽快查出真相。】
三三感慨:【好长时间没见玩家开启支线任务了,没想到倒是史上最怠惰的玩家误打误撞开了……】
奚越:【……】
此时唯一的突破口便是小倌儿,三人点着青霜灯母灯,把小倌儿拎上,走在昨晚奚越看到那影子后走过的路线上,问小倌儿有没有见过什么。
“奴家……真的什么也没见到……”那小倌儿又畏惧又扭捏,接着道,“昨晚上奴家在门口迎客,只见到这位客人朝奴家走了过来,然后……”
说到这里,白露的脸居然红了,含羞带怯地冲奚越看去一眼。
靠你有话能不能说清楚啊!我冤枉啊师父大人师妹大人!奚越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想抓着他的肩膀疯狂摇晃。
奚越还没发现,他似乎已经不再把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当成没有感情的纸片人了。大概是上个世界的项重山和谭弄影改变了他,他已经不再是完全毫无波动的局外人了。
项重山脸色果然黑了。他垂着眼睛不看这两人,逼问道:“然后?”
“然后……客官便晕过去了。”小倌儿畏惧项重山的威势,不敢再故作扭捏,说道。
秦瑶听了这话心里一松,顿时喜笑颜开。项重山却还是脸色不太好,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然而线索却再次断了。几人便再次去了城外象姑馆,谁知到了地方才发现,昨夜还伫立在这里的象姑馆竟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