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的平都更不例外。
此时,一名清俊的白衣小公子正走在繁华的街市上。他白衣虽低调朴素,气质却华贵不凡。身后还跟着一身劲装的青年,那青年虽敛了气息,整个人依然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一看就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带着侍卫出门游玩来了。
小公子一手飞快摇着折扇,扇风猎猎,吹得他额发翩飞,却吹不掉他两颊上飞起的两片红云。
而身后的侍卫视线一直牢牢定在小公子身上,分毫不离。
奚越心里正对着三三疯狂嚎叫:【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姓三的!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有本事坑我,你有本事开门啊!】
三三理亏地不得了,小小小声道:【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吗,生活就像强女干,当你不能反抗的时候,就试着享受它吧……】
奚越:【……自信点!把像去掉!】
三三沉默半天,小声嘤嘤嘤。
一个时辰前,项重山在寝殿里为奚越更衣之后,便说要带他出门转转。
奚越听了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小小的疑惑了一下,这小皇帝居然还这么自由吗。项重山就垂下眼打量他,问:“怎么,主子不开心?”
看了半天之后,项重山凑到奚越耳边,低声道:“主子昨晚上……不是求了好久吗。”
耳鬓厮磨之下,再不暧昧的话也会显得很暧昧。更何况这话本身就十足引人遐想。
奚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又不能直接问项重山,这半天里整个人抓心挠肝,简直是在热锅上打滚。
三三被奚越责问之后,无语良久,小声提出建议:【要不,你俩要是真关系不一般,在特殊剧情里,你就来和我看小电影得了……皮囊乃身外之物嘛……】
奚越:【……】
三三继续道:【不过你这么大反应,还真是第一次见哎……】
奚越摇扇子的手一顿,神色一僵。
过了一会,奚越慢慢问三三:【能……查看我对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吗?】
三三也一愣,恐怕很少有人问这个问题。它道:【能倒是能……我看看哈……】
【查到了,是30。咦,这个数值……】就已经突破了路人的范畴,算是有好感了。
奚越对项重山自然不会有朋友的好感,那么这份好感……是喜欢的苗头啊……
难怪奚越知道了自己和攻略对象项重山可能有不正当关系之后,居然是这样的反应。不是会很快完成任务的欣喜,不是和讨厌之人产生联系的厌恶,也不是对路人的无感。
而且对比第一个世界最开始奚越那淡漠寡欲的样子,此时居然能有这个数值,堪称奇迹。
后面的话三三没说,只是自己想了一下。奚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却也有些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繁华街市,两侧有不少商贩叫卖,也有街头杂耍艺人表演的摊子。
街道上建筑都是古色古香的风格,但大多比较旧,因为大梁已经建朝很久了,平都也很久没有遭到战火,基本保持着最初的规划。
奚越漫不经心地左右看看,有点心不在焉的,也没看到特别感兴趣的,眼睛便无意识地追随着一个走街串巷卖糖人的看了一会。
项重山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奚越如芒在背,几乎能感受到他犹如实质的目光。
在路上走了这么一会,奚越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被三三泼了一盆冷水之后,奚越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发现他与项重山二人的关系也不太对劲。
就看奚越的身体对项重山的畏惧,只怕事情并不简单。况且项重山对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像喜欢,只像是……只像是对待一件自己的所有物似的。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座酒楼之前。二楼临街雅座里,似乎有人拍案而起,高声争论了一句什么。
奚越本来在想事情,这下猝然一惊,抬头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二层酒楼建筑风格磅礴大气,上面挂着硕大的黑漆红边牌子,用金粉写着“天辉楼”。
在这样的地段,皇城旁边,能盖到二楼已经十分厉害了,周围全是一层平房。这是大梁最大的连锁酒楼,店铺遍布大梁全境,当家人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富商钱兴贤。
门口一侧候着的小二眼神很毒,一眼便看出来眼前的两人身份不凡,便亮开嗓子张罗他们:“哎,二位客官!不妨进店歇一歇脚?本店今日有上好的春日梨花酿,这会儿还有新鲜出炉的毛笔酥呢。”
奚越本来只是随便一看,一听吃的便有些拔不动腿。他扇子敲一敲掌心,抬腿便迈了进去。
小二十分有眼力见,当即便把两人迎上二楼雅座:“您二位这边请!”
项重山默不作声跟在奚越身后,二人便上了楼。刚转过楼梯,便隐约听到最里面的雅间里又是一声拍桌子的高喊:“我不怕……她既做得出擅专朝政之事,还以为能堵的住悠悠众口吗?”
席间便有另一人忙着去拦他:“魏兄,你喝多了,慎言,慎言。”
奚越在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了小皇帝的名号,略微有了点兴趣,便走到雅间门口,正大光明开始偷听。
小二却急了,摆手道:“客官这可使不得!那位置是我们……”
还没说完,小二便被项重山淡淡扫来的一眼吓得停了声音,额上不由冒出了一点冷汗。
门里似乎是几个读书人,正在高谈阔论当今的局势,谈论太皇太后、摄政王和当今圣上,言语之间豪情万壮,却又书生气十足。正值春天,过两日便是春闱,平都被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塞得满满当当,只怕房中几人也是其中一分子。
奚越在门口津津有味听着,项重山只在一边抱臂靠在墙上,闲闲望着他。
半晌,房门突然一开,奚越和一步没迈出来便被堵了回去的一人大眼对小眼,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对视半天,奚越率先落落大方地抱拳一礼:“鄙姓喜,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对面大概是喝多了酒正要出门上厕所,酒精麻痹下没反应过来眼前这清秀少年是什么情况,愣道:“为什么。”
奚越一怔,忍不住笑了一下:“在下仰慕兄台才华,想要结识一二,不知能否请教阁下大名?”
对面重复道:“魏珅末,鄙姓魏,名珅末。”
奚越:“……嗯……令尊令堂甚是幽默,哈哈,甚是幽默。”
背地里和三三吐槽:【不是吧,这人瞎编也讲究一下基本法吧,这起的名也太假了?】
于是后面魏珅末问奚越姓名的时候,奚越坦然道:“我叫喜刷刷。”
三三爆笑:【抱拳.jpg】
身边的项重山听后亦是一怔,接着嘴角微微翘起,很快又恢复原状。
魏珅末似乎已经醉了,丝毫没意识到奚越是在门口偷听他们说话,反倒像是对他印象不错,拉着他说话。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魏珅末竟就把奚越引为知己,把他带到了他们的雅间里,要与他把酒言欢。
雅间里有三人,两人书生打扮,另一人却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山羊胡小眼睛,笑起来脸上全是褶。这三人见了奚越项重山,都有些收敛,在外人面前并不敢畅所欲言。
大梁对于思想的把控十分宽松,并不限制人们谈论朝政。不过大家对于最高掌权者还是有本能的畏惧。
奚越便爽朗一笑,率先敬他们酒,便和魏珅末继续谈论之前提到的朝政弊病,以及当前权利核心的局势。其他人听着他们二人侃侃而谈,后面也逐渐加入进来。只有那个中年人,始终在一边笑眯眯地观察着他们,并不多说什么。
“难不成徐兄还把摄政王和太皇太后混为一谈?那可未必,这两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中一人道。
“太皇太后当政多年,你觉得她想不到这一茬?她可比你精,肯定防备着摄政王呢。”徐姓书生回道。
“前阵子戍北军的首领不是投了敌吗,那新上任的项家人,据说从前可和摄政王走的很近……”钱兴贤低声说。这人确实消息灵通,奚越多看了他两眼。
奚越道:“诸位兄台可曾听闻,不久之前摄政王府的人手大换血?据说本来是太皇太后布的局,可最终留下的还是摄政王自己的亲信……”
王府里的事可十分隐秘,除了钱兴贤以外,其余人都惊讶地看他。
魏珅末震惊道:“摄政王……竟然能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了?”
奚越隐秘地点头:“不是一次两次了。”
奚越嘴上只是继续顺着之前看到的剧情扯了几句,没想到那几人看他的目光越来越亮,特别是魏珅末,对他格外热情。
他有点困惑,三三道:【你忘了你还有个buff在身了?】
奚越恍然大悟。同时他也意识到,根据buff上所说,眼前几人竟是重要的关键人物,只怕之后春闱便会榜上有名。
魏珅末聊得十分投机,揽着奚越道:“喜……刷刷老弟!今日甚是开心,愚兄敬贤弟一杯!”
说着,魏珅末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身上一凉,不由自主地看了站在身后的项重山一眼,凭本能把手放下了。
奚越浑然不觉,一见天色不早了,便向各位行礼道别。
一出包间门口,两条系统通知便先后传来:【人物魏珅末好感度+30,奖励金币*3。】
【人物钱兴贤好感度+20,奖励金币*2。】
奚越愣了一会:【不是……他真叫魏珅末啊……】
三三:【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奚越多少喝了点酒,走路便有些迟缓,也有些不稳。项重山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黑着脸跟在身后。
走到了人少的地方,项重山便上前两步,直接把奚越抱了起来,用了点轻功快步往回走。
奚越一惊,挣扎两下挣不动,就看着项重山抿起的嘴角,疑惑道:【他生气了?】
三三感慨:【老醋飘香。】
奚越更茫然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却被这么抱着走路,着实过于丢脸,挣又挣不开,后面奚越干脆把脸埋进项重山怀里,当一只藏头露尾的鸵鸟。
不知是不是奚越的错觉,项重山似乎顿了一下。
【攻略对象项重山,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为35。奖励系统金币*5。】
第33章 世界三:忠犬是怎么养成的
35?项重山这个世界的初始好感度是30?
奚越回想了一下,第一个世界里初始好感度是-20,第二个世界里初始好感度是0,如今第三个世界里,初始好感度是30,竟然在依次递增。
而自己的好感度也是30,这是巧合吗?另外,自己的好感度是不是也是逐渐递增的?
奚越隐约觉得窥见了什么东西,心中一时千头万绪。他理了其中一条,问三三:【不是说世界的难度会由简单到复杂吗?为什么好感度越来越高?】
三三解释道:【是这样,到目前为止的世界都是简单的等级,初始好感度会在0-30之间随机波动。不过这样的情况确实还比较反常,我以前也没见过……】
【到后面的中等和困难级别,系统会随机增加难度的,降低好感度或者别的地方增加难度。】
奚越还在沉思,此时他们二人已经回到了宫中。良夜一直等在内宫门口,温柔的眉眼带着担忧,把奚越迎进内廷的宫门之后便带他进了寝殿服侍他沐浴,项重山也回了寝殿后自己的住处。
沐浴过后,良夜沉默着轻手轻脚为奚越擦干了身体,换上就寝的里衣,虚扶着他进了房间坐在床上。
奚越的寝殿名为紫微宫,历来是皇帝的住处。紫微宫有上下两层,内部构造十分复杂,单单是皇帝晚上可以用来睡觉的屋子就有六个,更别说用来做其他事的房间。里面七拐八绕,若不是有良夜引导着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只怕奚越都找不着地方。
在床榻边坐下后,奚越手指在床边一摸,摸到了一个异物。他低头一看,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金黄的糖人,用油纸包着,静静躺在他枕边。展开一看,糖人是个小人形状,小人像是画的奚越。
项重山?他什么时候买的?
奚越举起来在灯下端详一会,正要尝一口试试,面前良夜见他要吃,突然重重跪下劝阻道:“主子!不可啊!不能吃那狼子野心之人送来的东西!主子难道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您的吗??”
奚越一脸茫然,不是,兄弟,我是真不知道啊。
良夜咚咚磕头,再抬头时眼里竟然有泪光:“是奴婢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被那种人欺侮!”
奚越更茫然了。他为了安抚情绪激动的良夜,便先将那糖人搁到了桌子上:“……无妨……小叶子,朕不怪你。”
项重山到底是做了什么?他和自己之间有什么纠葛?为什么良夜对他如此愤怒……
窗外一黑影听到这里,似乎僵了一下,转身便走了。
听了小皇帝自幼对他的称呼,良夜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像往常一样把奚越安置在床上,自己吹了蜡烛便躺在了脚踏上。
第二天早上,奚越依旧是五更就被生物钟叫醒了。项重山这次没出现,良夜和一众小太监便服侍着奚越洗漱更衣束发一条龙。
用早膳时,奚越见到的又是昨天那一套。几桌面点,几桌菜,还有几桌粥汤一类,排场不小,粗略一看也得有几十样。用的材料也不错,鸡鸭鱼肉,海参鲍鱼,新鲜时蔬,搭配好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