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此景象,项重山隐约记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传闻。他们来的这个商场,似乎曾经起过大火。当时似乎正是周末人多的时候,且火势极猛,很快就烧了起来,因此有许多人葬身火海,当时闹得很大。
然而商场的幕后老板不知什么来头,竟然把这事压了下去,商场在重新装修之后竟然再次开张了。
许多年过去,慢慢就很少有人记得这件事了。
果然,如奚越所言,又过了一会,眼前的景象又消失了。两人一同经历了眼前视角的晃动,再看清周围时,项重山发现他们竟是在家里的床上。
一看墙上挂的时钟,此时已是半夜十二点。他们正并排躺在奚越屋里的床上,仿佛只是睡了一觉刚醒。
项重山先确认了一下奚越的身体状况,确定他没什么问题,便坐起身,要问奚越一些事情。
此时,奚越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奚越:……
项重山:……
十分钟之后,两人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热好的饭菜。桌上本来就摆着沈清君晚上给他们留的饭,还有一张字条,是沈清君的字体:睡醒了吃点东西吧。
后面简单嘱咐了一下哪些菜怎么热,夜里不要吃太多,考试太累了后面几天要注意休息。
两人边吃,奚越边简单讲了一下镜中世界是什么东西。
讲完之后,项重山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似乎还有些害羞。
奚越正不知道他怎么了,便听他缓缓提问:“之前……我在镜中世界是怎么对你的?”
奚越:……这孩子真会抓重点。
他照顾着项重山的面子,面不改色道:“和在外面一样啊。”
犹记得那时候镜外世界的项重山还放话说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再看看镜中世界那马甲掉的,真是惨不忍睹……
奚越努力控制面部表情,继续吃东西。
项重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讷讷低头,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一切突然都凝固了。奚越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监测到玩家疑惑值已达标,成功触发“答疑解惑buff”,现在是您的提问时间。】
来得好,奚越正有一肚子问题。他先问了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进入镜中世界,对人有什么影响?】
【镜中世界只是平行存在的世界,不会对人产生影响。但镜场会吸收路过之人的能量,来支撑镜场的存在。能量被吸收的人,身体会变虚弱。所谓能量,就相当于人类传说之中的“阳气”。怨气特别大的镜场,比如正在生成的镜场,吸收的能量特别多,足以影响生命。】
奚越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很不妙。不过这“阳气”一说,倒有些道理。
常识也就是这样,接触“那些东西”久了的人,就会阳气变弱,阴气过盛,也因此会身体虚弱。所以体质特殊的人,大多身体不好,容易早夭。而“那些东西”确实也都很喜欢人类的“阳气”,民间传说中也有很多狐狸精采书生阳气之类的故事。
奚越突然又想到自己的低血糖。那真的是低血糖吗?而且这样来看,他每次晕过去一次,就会穿过镜场,身体就会更虚弱一点……那么他的身体……
奚越定了定神,先问问题。他道:【文水月所说的镜子在哪里?】
【在你的老家。你们两家是邻居。】
奚越默默记下来。最后一个问题,他问:【能进入镜中世界的人,最后都是怎样摆脱的?】
【接触不到镜场和鬼魂,就不会再进入镜中世界。】
奚越心里一凉。这答案听起来莫名有种不详的意味。
对于他自己这样的体质来讲,天生就能接触到鬼魂,又很难永远避开镜场,也就意味着其实没有办法能够摆脱。
那么如果不能摆脱的话……
三个问题提问结束,奚越眼前的世界也恢复了正常。
项重山本来还在消化镜中世界的事。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这些天里的遭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然而,项重山发现奚越的脸色在一瞬间突然变得极其难看,神色也有些恍惚。
项重山伸手握住奚越放在桌上的手。奚越似乎在出神,被碰得一抖,看过来的眼里一片灰败。
项重山担忧道:“哥?你不舒服吗?”
奚越极其缓慢地摇头,抽开手,看起来似乎一时间有些抗拒亲密接触。他抿了抿唇,说他困了,先去睡觉了,便转身回了房间。
项重山便没有再动作,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慢慢皱起眉,神色忧虑中有几分不安。
奚越躺在床上,头顶是流转的星空灯。几天之前,他躺在这张床上,旁边还有一个人共沐星光,那时候他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
才几天而已,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他的心态却完全不同了。
奚越在无声的夜里沉默了许久,想了很多东西。
最终,他盯着星空,缓缓道:【三三……我不想走。】
【我真的不想再留他一个人了。】
三三没有接话,安静地陪着他。
但是有一点,至少让奚越觉得有些安慰。如果他走了,项重山没有了和鬼魂之间的联系,从此便和镜中世界无关了,不会再受镜场困扰。
可随之而来的长久的寿命,漫长的时光,对他又真的好吗。奚越给不出答案。
第二天,项重山早早便来了奚越房中。奚越刚洗漱完,同他打了声招呼。
奚越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昨天夜里显然是没睡好。
项重山走过去,打量奚越一会,突然伸手一把搂住奚越,头埋在他肩膀处,道:“哥……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奚越的动作停了下来,许久没回应。
半天,奚越一只手回抱住项重山的腰,另一只手突然轻轻抬起项重山的脸。
项重山乖乖顺着他的力道抬头,奚越凝视着项重山的眼睛,两个人离得极近,几乎鼻尖碰鼻尖。
气氛开始有些变了味。
然后奚越突然吻了过去。他撬开项重山的唇齿,第一次如此主动,搅缠吸吮着项重山的舌尖,动作很凶。
项重山完全没料到还有这样的福利,一下子瞪大眼睛,脸也瞬间红起来。他乖乖承受了一会,很快就忍不住回应起来,更为激烈地纠缠着奚越,用唇舌侵占对方每一寸领地。
半晌,两人才分开,战况激烈到分开时还有一缕银丝被带出来。
刚一分开,项重山便别开眼睛,脸红到要爆炸,低声喘着气,不敢看奚越。
奚越不仅有些气喘,还有些头晕,正缓着,就听项重山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奚越没听清,边喘边问:“哈……什么?”
项重山表情更窘迫了:“我还没刷牙……”
奚越:……
几秒钟后,项重山被丢出了奚越的卧室,卧室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今天周六,沈清君正在门口穿鞋,准备出门买菜。她闻声抬头,惊讶道:“小山你怎么脸这么红?你们俩吵架了?怎么大早上就惹你奚越哥哥生气。”
项重山抬手捂住脸,一声不吭地飞快转身,进了卫生间。
第63章 世界四:傲娇弟弟掉马中
即使只放了十几天,身为高二生,他们的作业依然不少。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奚越和项重山的假期生活也进入了正轨——每天写写作业看看书。奚越虽然有buff在身,学习做作业就是一种形式,但依然只能每天和项重山一起写卷子。
好在他并不觉得难熬,甚至有种久违的学生时代假期的感觉。
项重山坐在书房里,桌上摆着卷子,撑着头看着一旁的奚越。
奚越目不转睛地写卷子,面不改色对他道:“好好写作业。”
项重山幽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转回目光,看向卷子。
奚越看他一眼,又补了一句:“写完一张亲一口。”
项重山:!
过了一会,沈清君进来送水果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项重山竟然在奋笔疾书,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沈清君欣慰地笑了:“小山长大了知道学习啦,你们两个学累了吃点水果啊。”
项重山坚定摇头道:“不累,先写作业。”
三三乐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奚越:……
一天下来之后,晚上八点半,项重山攥着厚厚一摞写过的卷子,两眼冒着光,对着奚越道:“先来十张卷子的!”
奚越:??
项重山红着脸越凑越近,奚越仔细看着他,没有后退。
正当两人嘴唇马上就要接触的前一秒,沈清君突然在书房门口敲门道:“小山,你朋友来喊你了。”
项重山一偏头擦过了奚越的嘴唇,亲到奚越的脸颊上。
他挫败地低下头,把脸埋进奚越的肩膀,蔫了吧唧地对门外回应了一声:“奥……”
奚越噗嗤一笑。
项重山每天晚上的固定项目是出去打篮球,和周围住得近的几个朋友一起。
奚越送项重山出门时,项重山拉着奚越,撒娇说,想让哥陪他一起。
奚越试图拒绝。作为一个正统肥宅,他并不喜欢打篮球。
项重山道:“其实我一直有个心愿……每次我打篮球的时候,我都会期待身后有一个人,看着我进球,在我回身的时候给我递水和毛巾,结束之后我就把他抱起来转圈,庆祝比赛胜利。”
“我等到这个人了。哥,你愿意吗?”
奚越看着他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狗狗眼,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奚越:“……行。”
下楼之后项重山的那群朋友见到奚越都有些震惊。大家都住得近,自然也认识奚越,更知道他们一直关系不好。
只不过最近听项重山提起奚越的态度,似乎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口气中隐约透着一种熟稔和欢喜。
但没想到两人竟然真的变得这么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几人一同去了小区里的篮球场。走近就能注意到,篮球场旁边有一盏挂得很高的灯,光线很强,让这一片区域即使是夜里也亮如白昼。
有不少居民在这附近乘凉,多是大爷大妈带着小孩,老人聚成堆唠嗑,小孩在周围跑着闹着。
不远处还有一小波跳广场舞的大妈,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显得很热闹。
奚越坐在场边的台阶上,撑着脸默默看项重山他们打篮球。
几个人在场里追着一只球,在这样恰到好处的年纪挥洒着汗水,身影在强光下形成一道道黑色的剪影。夏天的夜里有风,叶子簌簌地响,和着蝉鸣声。
奚越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任由眼睛无意识地追随着项重山的身影。这片刻时光,没有系统,没有剧情,没有任务,没有走不出的死局,没有似是而非的幻境,只有他自己。
每当项重山进了球,他都会回过头,奚越就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结束之后,项重山走过来和奚越并排坐在台阶上。奚越就把水和毛巾递给他,看他擦汗。
项重山的朋友们一个一个过来和他挥手道别,然后路过他们,出了篮球场的门回家去。
最终,场上只剩下他们二人。灯也熄了,乘凉的人也回家睡觉了,只有广场舞的音乐遥遥传来。
项重山吹着夜里的凉风,慢慢笑起来。
奚越问他笑什么。他摇头,笑得更开心。
半天,项重山道:“哥……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里,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奚越点头。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夜里毕竟还是凉。坐了一会,奚越起身,说:“你刚出了一身汗,这样坐着会感冒的,我们回去吧。”
他起到一半,手臂却被项重山一拉,顿时失去平衡又跌了回去。然而他并没有摔着,反而被拉进了项重山的怀里。
项重山的手臂牢牢箍着他的腰,刚运动过后的身体滚烫,在奚越身上烙出一个人形。
奚越感觉到项重山的手慢慢伸过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顺着项重山手上的力道,顺从地偏过头,被项重山吻个正着。
幕天席地的公共场所,随时可能会有人过来,有一种别样的刺激。周围一片漆黑,被夜色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反倒给了人一种安全感。
两人唇舌交缠着,寂静里只能听到一片激烈的水声。
正吻得缠绵,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哟,项哥,你们还没走呢?”
奚越一惊,忙偏开头,直起身想从项重山怀里出来。好在周围足够暗,只能看见大体轮廓,并不能看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项重山却不放手,任奚越挣了挣,声音颇为不爽:“你回来干什么?”
那个人被凶得一愣,挠了挠头,无辜道:“手表落这了,回来拿。”
等那人走了,奚越无奈道:“还不回家?”
项重山牢牢搂着他,不回话。
他沉默半天,才委屈道:“刚刚只能算一张卷子……”
奚越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两人起身,并肩回家。
几天之后,到了回学校领成绩的日子。
家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就连项怀中都没看报纸,一脸严肃地送他们出门。
奚越见项重山脸色有些紧绷,便拍拍他的背,安抚道:“肯定没问题的。”
项重山看他一眼,神色缓和了一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