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睿昀握住他的手,双手拢在掌心:“那个地方,环境确实是一等一的,安全性私密性都很好,就是小了点。”
“不不不。”商珩咧开嘴一笑,“因为离公司近,早上可以多睡一会。从你家开车过去得一个小时呢。”
温睿昀:“……”
他无言片刻,慢吞吞开口:“其实论快的话,我那到金融街更快。”
商珩:“?”
温睿昀微微一笑,冲他勾勾手指:“想知道?附耳过来。”
商珩好笑地瞥他一眼,心照不宣把耳朵送到他嘴边,脸颊果不其然映上一双柔软的唇,辗转吻过耳垂,轻轻含住:
“因为,我有私人直升机。”
商珩:“……”
受骗上当的“受害者”冷笑一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用力按住温睿昀肩头,对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狠狠压上去。
前后排座椅之间的灰色玻璃挡板,将后座隔成一片狭小私密的空间。
温睿昀被商珩撑起的手臂,禁锢在车窗和椅背之间,眼尾含笑,双手攀附上他的后颈,纵容且宠溺地迎接商珩凶猛的吮吻。
商珩手腕和腰间劲道极大,温睿昀几乎只能被动地仰头,露出咽喉的要害。
炙热的鼻息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湿润地黏腻在唇齿之间。
“温先生,你怎么这么坏呢?嗯?”商珩用鼻尖抵着他的脸颊,高高托起他的下颔,轻轻啃噬着颈项间弓起的一小片脆弱单薄的肌肤。
唇齿下传来震动的低笑:“你不要冤枉好人。”
“好人?”商珩压低了声音,手指勾松他的领带结,沿着衬衫的衣扣往下滑,“你总是这么及时地在我和旁人之间横叉一道杠,三言两语就打击的别人无言以对,生怕他们的心碎得不够。”
温睿昀按住对方捣蛋的手,眼尾飞起一丝淡淡的绯色:“对待对手就得要冷酷无情,否则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商珩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若是换了别人,我肯定要伤脑筋,离这人越远越好,不知道为什么,是你的话,我却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你说,你是不是罪无可赦,大大的坏?”
温睿昀定定看了他片刻,忽而扣紧了对方的腰身,掌心灼热,唇烫得发软,胸腔雀跃地鼓噪。
吻来得火热又动情,狭窄的后座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一点轻喘,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只要能赢得你,坏就坏好了。”
温睿昀摩挲着商珩的脸,嗓音嘶哑:“你我打赌过那么多次,都是你赢,现在,终于轮到我扳回一局了,是不是?”
商珩低笑:“是是是,我的温先生厉害,行了吧?”
※※※
《灵山》是一部现实向励志喜剧,没有过多的大场面,也不需要花大价钱用在特效和后期上,成本可控,正是当初商珩看好它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成本中水分最大的宣发,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但凡剧情出彩,主演演技在线,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差别只在与赚几倍。
如今到了方阳手里,却被商珩和顾凛一出双簧,外加飘上天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制片人一通忽悠,请了天价片酬的主演阵容团。
若是林予情也就罢了,偏偏主演是个性极自我的赵宇笙,放不下偶像包袱,剧本在他的要求下改的面目全非,愣是把一个质朴木讷的青年男主角,改成了三个镜头就要耍一次帅的装逼犯。
不过三四个月,《灵山》正式杀青。
为了对得起这份孤注一掷的期待,又在宣发这个无底洞上不断追加预算,以求十倍以上的票房回报率,为了在院线排上最好的档期和排片率,再次向院线让利。
方阳最后在《灵山》上砸下的钱,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这期间,商珩表现得异常安静,既没有急于去寻找一部能与《灵山》对打的新电影,也没有去找《灵山》剧组的麻烦。
就连剧组请的水军不断挑起双方的矛盾制造话题度,众生公司也不温不火地应付着,时不时出来冒个头,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随着《灵山》上映日期临近,炒作越来越凶猛,包括众生、顾氏集团在内众多业内人士的高期望,使得怀梦的股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就在方阳对这部戏的信心膨胀到极限,对票房十拿九稳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晴空一道霹雳骤然劈在了他的头顶!
“你说什么?《灵山》没有过审?”方阳霍的从办公桌后站起,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紧紧抵在桌沿,手里的签字笔啪嗒掉落在地,也无人注意。
方阳沉着脸:“怎么会这样?题材和剧本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宋制片急得满脸大汗:“方总,你先看看这个,我刚收到紧急消息,是赵宇笙出了问题!”
方阳接过一个牛皮纸袋,疑惑地皱起眉头:“赵宇笙,他能出什么问题?了不起被抓到劈腿,他又没公开恋情……”
“问题比这个严重多了!”宋制片整张脸皱成一团,几乎快哭出来,“赵宇笙常去的那间夜店,据说警方接到举报去临检搜出了□□!”
“就在昨晚半夜!他人都被带走了!我一早收到确切消息立马过来找你了!”
方阳整个人都懵了,从纸袋取出照片的手指不可抑制地开始发颤,他一张张翻看,夜间拍摄效果模糊,但依稀看得出是赵宇笙的侧影。
方阳越看眉头越皱,怒气和忐忑在脸上交替浮现。
“赵宇笙疯了?他不知道这事一旦曝光演艺生涯全毁?”
宋制片苦笑:“圈子里乌七八糟的破事多了,其实很早以前就有类似的传闻,不过捕风捉影,我也没往心里去。”
“赵宇笙是加拿大籍,以前在那呆过几年,在那边这种事不违法,可谁知道,他会这么嚣张,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火,飘了……真不知道这种事他为什么不小心点,竟然会被人举报!”
方阳几乎抓狂,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自我毁灭也就算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连累了我们!真是该死!”
女秘书恰在此时,急匆匆推门而入:“不好了,方总,关于赵老师被逮捕的事在网络上曝光了,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院线发来消息,要求《灵山》撤档!我们怎么办?”
宋制片后背全被汗湿了:“兴许,是一场误会呢?或者,我们再找别的演员,把他的镜头全剪掉,重新拍?”
方阳晃了晃,腿一软,彻底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
“没意义了,我和顾凛签了对赌协议,没时间也没更多的资金去重拍了……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十拿九稳的!明明是到了嘴边的鸭子!”
“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找他做主演,这下好了!几个亿的项目!直接打水漂!”
方阳厉声喝问宋制片:“还不是因为你当初坚持要签他!你明知道他有问题,你是不是故意坑我的?”
宋制片脸色一变,也火了:“不是啊!我那还不是因为商总和顾总都争着抢他,再加上林予情没有复出,赵宇笙就是当时人气最红的呀!而且,也是你同意的呀,你怎么能一出事就甩锅呢!”
方阳沉着眼,没搭理他,对女秘书喝道:“快去联系顾凛!他给怀梦投了十个亿,现在跟我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女秘书却没有动,支支吾吾,目光闪烁。
方阳心头又是一沉:“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不要吞吞吐吐的!”
女秘书咽了口唾沫,道:“刚刚收到消息,顾总临时抛售了所持的我们公司部分股票,在最高点位上,套现离场了……现在,公司股价开始跌了……”
方阳双眼倏然瞪大,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诸多反常之处,为什么商珩被抢了项目没有马上反击,为何顾凛会主动与他合作……
他铁青着脸,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商珩……顾凛……滚,给我滚,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
※※※
在这个信息传播速度爆炸的时代,几乎没有什么比负面八卦传播的更快。
一整天下来,方阳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探消息,可得到的回应令他的心情越发沉痛,赵宇笙完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灵山》也不可能上映,只剩下压箱底一个去处。
他此刻早已没了心思想电影的事,光是公司狂跌的股价就足够令他焦头烂额,更别说还有与顾氏集团的对赌协议这道夺命锁。
倘若再无法稳住股价,稳住股东们的心态,等待他的唯有破产一途。
唯一令方阳庆幸的是,公司的执掌大权还在他手上,只要公司还属于他,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向方氏集团母公司求救……
可是一想到资金去向不明,方阳咬牙,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决不能暴露商氏夫妇的事!
方阳定了定神,擦掉掌心的冷汗,继续往会议室方向走。
今天是公司召开股东大会的日子,会上需要他对即将跌破发行价的股价做出解释,还要履行与顾氏集团对赌协议上的责任,出让30%的股权。
好在他手里还握着40%,依然占大头,谅其他小股东也翻不起风浪。
他走进会议室时,里面的气氛凝重异常,鸦雀无声。
方阳匆匆扫视一眼,目光一凝,顾凛果然也在。
他紧了紧拳头,又缓缓松开,顾凛的背叛像一把尖刀桶在他心口,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方阳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质问他,却见自己常坐的皮椅微微转动,露出正面坐着的一个青年。
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那人眉眼含笑,立体的五官与轮廓宛如被雕刻师精心雕琢过,容光之盛,就连在座各位股东们都忍不住暗暗侧面。
他双腿交叠靠坐在椅背里,姿态优雅闲适,一身沉稳的纯黑高定西装,肩头和衣摆的棱角干脆利落,显得格外凌厉,气势逼人。
在看清对方的一瞬,方阳蓦然浑身巨震,整个人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脊背僵硬得无法动弹,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甚至于眼前有瞬间的昏黑,几乎无法视物!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方阳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吼出了声,“商、珩!”
商珩平静地回望他,没有起身,只朝身后的李姐打了个手势,后者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在会议桌上摊开。
“方先生,这是顾氏集团的股份转让协议书,另外还有我们众生公司向诸位股东,收购贵公司股份的认购协议书。”
李姐推了推眼镜,平铺直叙的语调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目前,我们众生在怀梦娱乐所占的股份,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51%。”
方阳张了张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
商珩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淡淡笑道:“方总是不是在担心我浪费钱,放心吧,我是在股价最低点接的盘。”
方阳:“……”
第66章 情人节礼物
眼前有嘈杂的白光闪烁轰鸣,明明是悄然无声的会议室,方阳却仿佛听见众人放肆的嘲笑,此起彼伏响彻在耳边。
他胸膛剧烈起伏,视线茫然掠过众人或冷漠或讥讽的脸,在顾凛冷峻的脸庞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商珩身上,声音干涩得如同被火舌舔舐过:
“你……你们两个合伙给我下套?!”
商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商场如战场,昨天的敌人,今天的朋友,方总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且不说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企业,就算下套,也得有人自己心甘情愿自己踩进来,才套得住,你说呢,方总?”
方阳面皮抽搐,颤抖着嘴唇无言以对。
长时间的退让与蛰伏,终于在此刻图穷匕见,商珩环视众人,慢条斯理道:“从今天起,这里由我说了算。诸位,可有意见?”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反对,大家都是商界老油条了,只有能带来利益的人,才能坐稳领导者的位置。
商珩指了指左手边一张空椅子:“方总辛苦了,往后从总裁的位置卸任,你可以好好休息,不必如此劳累了。”
方阳眼前一黑,死死盯着商珩咬牙切齿:“商珩,你凭什么抢走我的公司?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商珩从座椅里起身,缓缓行至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只是对你当日在慈善晚宴上对我下黑手收取的一点利息而已。”
方阳脸色一变:“你有什么证据?”
商珩摇了摇头:“我是没有证据,但我诱你入套,你有证据吗?”
方阳脸庞瞬间涨红:“你——”
商珩仔细端详对方的神色,见火候已至,轻声道:“有件事我倒想请教你,你和我的养父母一家,在背后有什么交易?”
如果说方阳适才只是愤怒,听了这话,他瞳孔蓦然紧缩,陷入某种惶恐,血色一点点从唇上衰退,脸庞更是白如金纸。
“你知道了什么?!”
商珩眼神微妙,眯了眯眼:“我该知道什么?”
方阳一时紧张,这才自觉失言,懊恼地别开视线,商珩却从他的表情中越发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反正我新官上任,总要查账目的,有什么猫腻,早晚一清二楚。”
方阳心里猛地一沉,紧绷的脊背忍不住晃了晃,心里最大的秘密就要暴露在人前的恐惧,一下子席卷了他。
他低垂眼睫,眼底一片暗红,什么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