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想睡那个大混蛋给他弄的床。
吃饱了,也不算气了,李鱼进入了萌宠系统。
在他最混乱的时候,他听见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有许多困惑想与系统确认。
为何他精心谋划的共饮,没能令任务有进展,混蛋主人欺负他,任务反而完成了?
难道之前他都领悟错了,这种不要脸的欺负才是风花雪月吗!
李鱼气冲冲道: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如果给不出来,我就不做任务了!
坑鱼系统总坑他,他都默默承受了,但凡事也该有个限度,不能觉得他脾气好人老实,坑起他就没完了!
系统沉声道:“因为宿主已达成了‘百万鱼宠’主线,后面的任务走向都是在此基础之上来决定的。要求宿主与暴君培养更深的好感,仅仅与暴君共饮,已不足以完成这一步了。”
“请宿主想一想。”系统难得话多地启发他:“你已是他‘万金不换’的鱼宠了,再往上只能比这关系更好。”
少来!李鱼冷哼一声,难道比“万金不换”关系更好,就是把他的人形堵在被窝里猛亲吗,这是什么逻辑!
系统:“可这的确是比‘万金不换’更有好感,不是吗?”
李鱼:“……”
系统暴露出善于诡辩的一面,李鱼反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仍觉得何处不对,灵机一动,把做过的所有任务连起来过了一遍,从中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坑鱼系统的任务一向是标题党,以至于他后来都见怪不怪了,可硬是连起来看的话……
根本不像是在养宠物,更像是在完成恋爱养成!
快别狡辩了,这就是系统的阴谋吧!
李鱼的愤怒不比被吃豆腐时少。
试问有哪个宠物是要和主人搞什么深入了解,亲密接触,还风花雪月的!
系统道:“百万鱼宠主线是一系列初始任务,只要求宿主达成相应结果,宿主可自行选择完成任务的办法,所有任务亦都是宿主自愿完成的。”
系统说的有点绕,李鱼琢磨了一下,系统这意思大概就是说,如今暴君主人对他这样那样,是他自找?!
“不是自找,而是暴君对宿主做出的举动,正是由于宿主之前在任务中的种种选择所造成的。”系统认真纠正道。
李鱼:“……”
既然做任务会对景王有影响,系统为何之前不提醒?
系统道:“因为萌宠系统的任务都需要宿主发自内心去完成,若是提前得知,种种选择就不再是本意了。”
李鱼:说得好听,还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坑!
这简直比被景王吃豆腐还令鱼生气,李鱼黑着脸问:那能不能别再让景王吃他豆腐了?
系统道:“景王是男主,系统无法直接控制男主。不过宿主有一次选择重置的机会,一旦重置,所有任务能够从头开始。”
李鱼一惊:还能重置?
一般重置会有什么后果,李鱼自然而然地想,该不会直接就把暴君对他的记忆、满意度什么的全部清零吧?
若真如此,倒是不会再有烦恼。可这样对景王公平吗?
因他的穿越,景王已不再是一段文字,而是一个活生生、与他一样的人,因为他不喜,就要随意处置别人的记忆,似乎不大道德。
“宿主您误会了。”系统忙解释道:“萌宠系统只能清除宿主这一边关于作为鱼宠以来的记忆,以达到重新开始的效果,无法改变景王。”
李鱼:所以,是清他自己的记忆?
听着挺高大上,可本质不还是柿子捡软的捏,他没了记忆,不还是会掉同一个坑?
毕竟他并不认为之前的任务有何不对,难道要他放任承恩公府和叶清欢被害,要他不管小胖子吗?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重新来过,也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再者光他一个重置,景王却没有,想想不是会更惨吗!
李鱼:还不如不重置呢!
系统:“若不需要重置,请宿主领取奖励。”
系统弹出“风花雪月”已完成的提示,李鱼如今知晓了一点真相,心里乱糟糟的,本没心思领,但是想起这一步主线,他特意要求加了一只鱼抱枕,这个对他还是有利的。
李鱼心烦意乱道:把抱枕给我,其他暂存!下一步是限时吗?
系统道:“不是。”
李鱼恨恨地想,那还做什么任务,等他有心情了再说!
李鱼领了鱼抱枕退出系统,回到所在的水晶鱼缸,他都不知往后该如何面对鱼生。
亏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结果先被系统坑,又被景王欺负,分外凄凉。
他身边躺的鱼抱枕,原是他打算用作变形之后的遮掩,他曾想着再向系统讨一次鱼抱枕,肯定还和他一模一样。果然,到手的鱼抱枕也跟着他进化成银底泛着金的最新样子了,然而他却不想再变成人形和景王打交道。
有本事就真让他变成鱼骨和鱼灰啊!
李鱼气鼓鼓地睡了,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忽然有人在大声说话。
……是王喜来了吗?
李鱼清醒过来便想躲,但声音他仍能听得见。
不是王喜。
李鱼很快就辨认出,是两个他从没有听过的声音。
一个声音对另一个声音神神秘秘道:“殿下一定要如此大张旗鼓吗?”
另一个声音:“是的。殿下很看重李公子,可是听说李公子失踪了,殿下觉得他还会回来看一看,只能以这样的法子,把口信传给李公子。”
李公子——李鱼:???
大混蛋又在搞什么鬼?
第一个声音继续道:“这口信就在墙上写着,李公子若是仍在府里,一定能看见。”
两个声音逐渐远去,李鱼气呼呼地想,在他面前演什么戏,这十有八九就是景王故意命人在府里传的。
不过这也算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
一个不能说话之人,也会有口信要传吗?
是什么口信,还有……为何是在墙上?
李鱼趁人不备,跃到了窗台上,能够瞥一眼外边的情形。
目之所及,他见到景王府一道道雪白的墙壁上,皆以超大号龙飞凤舞的字写着:
没有侍妾,我心悦你。
第53章
李鱼有一刻钟, 整条鱼都是呆滞的。
大混蛋竟在府里所有白墙上写了这些不着四六的话,这让李鱼臊得想马上钻回鱼缸, 脑子里一会儿想起现代世界的奇葩标语,一会儿又闪现出高校里的告白墙。
可能旁人不清楚这两句怎会搭在一起, 李鱼却知道, 那日他指责景王将他当成侍妾,这是对方迟来的辩解, 景王并没有侍妾,之所以对他做出失礼的举动,只因心悦于他。
心悦……心悦……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突然心里有些酸疼。
若他和景王都是寻常人,说不定他此刻真会有一丝感动,接不接受另提,恐怕很少有人内心深处会不喜被告白,况且还是以这样近乎昭告天下的方式,狂热地讨好。
但是李鱼并不觉得高兴, 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他并非不知景王没有侍妾, 而是以为景王将他当成可以轻薄之人,李鱼觉得受到了羞辱,一时不想再面对景王。
但是景王却以这般方式告诉他,不是轻薄, 而是心悦。
心悦, 他知道, 是古人的喜欢与爱。
景王对他动了感情,于他来说,比轻薄还要糟糕。
李鱼很清楚自己是景王养的一条鱼,景王心悦“李公子”,也不过是因为鱼要做任务引起的一系列误打误撞。
这样的感情是被设计,是种无奈。任其发展下去,系统下一个任务会是什么,按系统的逻辑,将会比“风花雪月”所需要的关系还要深刻,他若想完成任务,说不定就得做出更多会引得景王误解的举动。
最后,和许多穿书文一样,也许结局就是他顺势和景王在一起。
可他并不想如此。他的感情是他最宝贵的东西,被系统推着走的感觉令人很不爽,某些事情上他可以不计较,但是感情绝不能将就,被推着或者被算计都不行。
可能是做鱼宠做久了,他对景王总是会情不自禁流露出关心和在意,可那只是宠物对主人的喜爱,并不是一对热恋中的人,相互平等,相互爱慕。
他无法坦然接受景王的感情,再将自己一颗心也交付出去。景王并不知李公子是鱼,可他自己知道,鱼和李公子就是同一个,鱼不爱景王,李公子也不爱。
若是不爱还要顺势接受,对谁都是伤害。
李鱼正想着心事,几名下人来到视野中离他最近的一堵白墙前,对着墙上的字比比划划。
这字是景王写的,李鱼知道,景王很用心在向他解释,因为他根本不变成人,景王找不到人形的他,又因为口不能言,只能把要对他说的话写得到处都是,令他一抬眼、一转头就能知晓,不论这举动有多幼稚,这是景王待他的情意,所以他才会在得知景王原是喜欢他之后,难免有些悲怆。
他与景王日久相处,见识到了景王的许多面,知道对方是个不错的人,待鱼待人都极好,原书里的景王,对别人残暴,对所爱却是至情至性,他知道他确是如此,可他却不能也对他动心。
李鱼原是想着,只要继续不回应,人形也不出现,什么希望都不给,景王便会慢慢遗忘他。
就像写在墙上的字,李鱼想,虽一时会轰动全府,可过不了多久,便会被下人们擦去吧?
“另几面墙都差不多了,咱们这就把这面墙刻好,殿下让抓紧着办,就算李公子一时半会儿不回来,何时回来都照样能看见,即便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都不怕。”
下人们互相鼓了鼓劲,很快便在景王的字上以刻刀比照着开始篆刻,雕刻完毕之后,再涂以一种特质的墨水,便永不会褪色了。
以为下人出现是要把字擦去的李鱼:???
李鱼大惊失色,这个混蛋,究竟知道不知道丢脸两个字怎么写?
被满府的人都看见就算了,这以后子子孙孙进进出出的……
想到了别人家的以后,他喉头一梗,眼睛又开始发热了。
李鱼借口下人们弄墙壁声音太大吵到了他,蔫蔫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蹭回了鱼缸,这下想再继续睡,可是怎样都睡不着了。
明明连特别气恼之时他都能睡得着,刻在墙上的简单几个字,却仿佛刻在了他心里,令他一阵阵地抽痛着、难过着,想入睡又心神不宁。
屋子里一片寂静,突然咔嚓一声轻响,门栓动了动落到了地上,尤为刺耳。因李公子经常会进出屋子,景王便不让人栓门,门栓都是虚挂着的,可能连推门之人都没料到,这般轻易便入内了。
一个身影迅速闪进来,听脚步声,不是景王,亦不是王喜……
李鱼顿时警惕起来,进屋这人背对着水晶鱼缸,站在门处观望了数回,李鱼暂时忘却了纠结,专注地盯着这人。
此人在确定未被跟踪之后,轻轻吁了口气,转过身来,缓缓走了几步。
李鱼瞥见这人昳丽绝伦的脸,长相出众。
这个人——这不是原书里的小娇妃楚燕羽吗?!
李鱼愣了愣,自从景王府宴席一别,他就没再见过此人了,以为这人是在三皇子或六皇子处,原来这人竟在景王府,为何他却不知?
楚燕羽穿了一套王府下人的衣服,虽然朴素了些,气质难掩,李鱼不认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从府外摸进内院,也便是说,楚燕羽应当一直都在府里。
景王府的一切都由景王做主,楚燕羽的存在不可能瞒过景王,故而应是景王允许楚燕羽留下,就像——景王也留下他了,可当初三皇子在宴席上提出要送人,景王明明直接拒了的,这是又吃回头草了吗?
还说什么“没有侍妾”,李鱼颇有些酸涩地想,虽然没侍妾,可是有一位娇妃呢,连他都瞒得好好的,实在太过分了。
既有了人,干吗还对他告白,哼,鱼最讨厌脚踩两只船的混蛋!
李鱼在心里给混蛋景王点了个大叉叉。
楚燕羽走到水晶鱼缸前,好奇地看着鱼缸里来回游动的鱼,府里都在说景王养的是条锦鲤,楚燕羽以前曾远远见过景王的鱼,但是没能近前,只记得这鱼黑不溜丢,如今发现这鱼竟是银白鱼身,肚子和尾处隐隐透着层金,游动之间光彩摇曳,一见便可知不俗。
长得如此,的确只有可能是锦鲤了,景王对这鱼极尽宠爱,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楚燕羽观赏完了鱼,试着将桌案上的玉匣抱过来,打开。他发现其中一只装满了一种红色干粮,另一只玉匣子里则是盛着许多做成极小块的点心。
楚燕羽合上装点心的匣子,拈起干粮闻了闻,估摸着应是鱼食,楚燕羽微微蹙眉,似乎不太喜欢这鱼食的味道,但手里仍是抓了一把鱼食,走到鱼缸前。
李鱼以为楚燕羽也有闲情逸致要喂鱼,结果楚燕羽竟低下头,轻声道:“你听话一些,这是我好容易得来的机会……”
李鱼:???
楚燕羽这是知道他能听得懂人话,在对他说话?
李鱼有些惊讶,但是怎么可能呢,他马上反应过来,楚燕羽不会得知他穿书鱼的身份,而是以为没人自言自语说得痛快。
可他全都能听见啊,太尴尬了。
李鱼假装什么都听不懂,呆滞地吐了一个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