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耐心的给他讲解,昼夜不歇的陪他练新法术,无求回报的亲力亲为,是个人都会心生感动!
之后决出榜首的比试中,两人感情更是有了质的提升。
沈流响拖着下巴,盯着周玄澜房间,从晌午到日落,里面没传出任何动静。
夜风穿过凉亭,沈流响打了个寒颤,犹豫再三,还是起身去了夜明峰。
不行……他受不了自个儿徒弟这么委屈!
他脑袋里仅有的那点法术,都是周玄澜教的,没有东西反教,只能到夜明峰偷师去。
*
“今夜丑时,你到北面尚竹林去,教周玄澜法术。”
素白澈抿了口茶:“我没空教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
白日不好掩人耳目,他只能深夜修习,这点时间,不想浪费在无用之人身上。
童溪:“这是你接近他的好机会。”
素白澈不以为然:“你倒是说说,究竟有何好处。”
“反正……”童溪含糊不清道,“我总不会害你。”
素白澈冷笑一声,几许才道:“明早教。”
童溪忙道:“不可,今夜是最佳时期,我把现在最适合他修习的法术传给你。”
“说明日便是明日,”
童溪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罢了,总归年幼,又无人在意他,不管你给他多少糖,他都觉得甜,甚好愚弄。”
子时,勾月高悬,夜色正浓。
周玄澜带上佩剑,出了朝云峰。
白日凌幕山击败他的那招剑法,看似朴实无华,其则威力巨大,一剑袭来,令人仿佛置身在万剑丛中,四面八方皆是危机,不知从何处抵抗。
皎月笼罩竹林上空,添了静谧之色,一阵夜风掠过,竹影婆娑。
周玄澜出剑,在林间不知疲倦的练,脑中一直回放那招剑法,试图寻到一丁点的破绽。
但如同遇到瓶颈,怎么都不得章法。
急躁中,自身反而出现了问题,体内灵力控制不当,一剑挥去,数十根竹子轰然倒下,四周被夷为平地。
周玄澜顿住,眼底有颓败失落之色。
再练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他收了剑,准备离去,这时,最远处倒掉的几根竹子下传来动静。
有人“哎”了一声。
周玄澜微睁大眼,看见细瘦身影从竹子底下钻了出来,束起青丝有些凌乱,浑身沾满了翠色竹叶。
“……师尊。”
发丝被枝叶戳得乱糟糟,沈流响索性解了发缎,朝愣在原地的周玄澜走去。
他刚从师兄那学了一招,迫不及待教徒弟,谁知在朝云峰和觉春河都没发现人影,放开神识寻了半晌,发现尚竹林有动静,赶紧追了来。
还没靠近呢,就被四面轰然倒塌的竹子砸趴下了。
沈流响揉了揉手腕:“惊讶什么,没见过为师么。”
这时候,师尊来到此处……
周玄澜心头隐隐冒出猜想,又觉得不可置信,喉咙微紧道:“师尊前来,何事?”
“自然是来传授你法术,”沈流响轻咳了声,手负身后,端出一派高人风范,“你是本君的弟子,若是在大比之时,败于他人之手,落得是我的颜面。”
周玄澜沉默许久,在竹叶簌簌落下之际,开了口。
沈流响背朝着他,看不见脸上神情,仅听见周玄澜嗓音微颤,像是想求得某种凭证般:“师尊真把我当弟子么。”
沈流响心头莫名揪了起来。
小说里,周玄澜无父无母,五六岁就在闹市捡烂菜叶吃,被人喊小叫花子,拿乱棍打走了。
十岁那年拜入清凌宗,在入宗考验中,历经千辛万苦从天之骄子凌幕山手中夺得榜首……他听闻,榜首之人,能得到最好的师尊,但显然,并不如他所愿。
“你当然是我的徒弟,”
沈流响顿了下,轻勾起唇,“独一无二。”
他有些感同身受,在原来的世界生活了二十来年,来到这,却发现没有可以惦记牵挂的人。
——犹如浮萍。
“师尊亦是,”
周玄澜一字一顿:“独一无二。”
沈流响眨了眨眼,将绕在手腕上的黑色发缎解下,这是法器遮星,刚从师兄那讨来的。
两指宽度,蒙在眼上可封闭神识,是锻炼神识的绝佳辅助物,他要增强周玄澜对神识的控制力。
“待你增强神识,对外界感知力提升,其他人的攻击落入眼中会变得缓慢,届时找其破绽自然不难。”
沈流响用发缎遮了眼,在脑后绑了个结。
眼前一片漆黑,他凭着气息锁定周玄澜的方位,朝那道:“给你演示一遍,朝我出手。”
竹林刹那掀起波澜。
沈流响身影如鬼魅般,任凭周玄澜如何出招,仅用运转一点灵力,便总能快一步避开攻击范围。
“如何?”
两人停手。
失去灵力掺和,漫天竹叶哗哗落下。
沈流响落在周玄澜身后,反剪住他的手,让其动弹不得,随后下颌抵在他肩膀,微翘唇角透着几分得意,“为师是不是很厉害?”
周玄澜侧过头,视线落在沈流响脸上。
心里忽地漏了一拍。
师尊有双动人心魄的凤眸,璀璨夺目,眸子遮了,少了三分瑰丽,却多了七分清美。
月色划过遮眼黑锻,落在精致无双的鼻唇之间,衬得那白皙脸庞,宛如能勾人心底欲念般,美得惊心动魄。
周玄澜喉咙微紧了紧。
“怎么不说话?”
沈流响纳闷地摘下遮星,直截了当蒙住周玄澜的眼,“该你了,估摸会被揍的很疼,但无妨,我刚才也被师兄揍的很疼。”
他翻身奴隶把歌唱,揉揉手腕一掌打了去。
“为师与你同在!”
轰!
整片竹林震了震。
第15章
黎明掀开夜幕的轻纱,天蒙蒙亮。
素白澈迈入竹林,目光所至,竹子尽数东倒西歪摔在地上,“看样子发泄了一夜,这会他心中愤懑达到顶端,我来是最佳时机。”
童溪微愣:“原来你有这等打算,我倒是小瞧你了。”
素白澈哼了声:“蠢货。”
说罢,他看见人影。
少年倚着修竹,衣袍四处褶皱,松垮束起的黑发铺满竹叶,微低着头,凝视握在手中的一截发缎。
“你瞧,一副狼狈样。”
素白澈低嗤了声,旋即换了表情,脸上端出柔美姿态,缓步走了过去,“发生了什么,断了这么多竹子。”
周玄澜眼神一变,将遮星放入怀里,朝来人望去,“昨夜在此修习。”
素白澈面露踌躇,须臾道:“可是遇到什么修行上的麻烦了?”
“未曾。”周玄澜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素白澈忙往前走了步:“我正巧得了空,若你有修行上的问题,大可来问。”
这小子还好面子,遇到修行的坎却不善问,活像个闷葫芦,将来能成什么大器!
素白澈心中不屑,脸上却露出亲和笑容,柔声道:“你是我清凌弟子,纵使沈仙君不愿传授你法术,也无需心灰意冷,我是清凌长老,亦有此责任。”
周玄澜顿步,狭长眼眸微眯起来,“既然如此,劳烦素真人陪我练一招。”
童溪忙道:“好机会,快将他击败,借机传授法术。”
素白澈冷声:“用你废话?”
他运起体内灵力,四方薄雾似的灵气,将他从头到脚缠绕起来,配上清冷端丽的脸蛋,浮现出一种朦胧之美。
一般人见状,非得痴愣几分。
素白澈抬起头,视线落在周玄澜身上,却发现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
童溪轻笑:“定是你模样太美,他担心动摇心神才闭眼。”
素白澈沉下脸,不置一词,掌中灵力更甚,轰然一击袭去。
砰!
地面崩开一条巨大的裂缝,蜿蜒一路,修竹尽倒。
周玄澜却不偏不倚,立在地缝尽头,完美避开了攻击范围。
素白澈脸色微变,这招虽只用了七分力,但他已是元婴境修士,区区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怎可能躲开!
“你如何做到的?”
“估摸了下真人的出手力道,提前避开了危险范围,神识精进后,要察觉这些不难。”
素白澈眼底露出一抹欣赏:“你倒是有几分能力。”
“真人也觉得不错么,”周玄澜轻勾薄唇,语气透着掩饰不了的欢快,“师尊教的。”
素白澈脸上表情一凝,半晌,皮笑肉不笑的说:“沈仙君真是个好师尊。”
“师尊自是极好。”周玄澜说完想表达的,拱手离开。
独留在林中的素白澈,冷笑了声:“人家有师尊教,你让我热脸贴冷屁股。”
童溪未作答复,思绪紊乱,脑袋一阵发热。
哪里不对。
*
沈流响熬了一夜,尚未休息会,传音器响,被召去了夜明峰。
凌夜递给他样东西:“昨夜本想给你,谁知转眼你便走了,这是帝宫贺礼。”
他掌中,立着半块玉璜。
“帝尊有心了。”
沈流响脸色微变,抬头看向凌夜,帝尊知晓他的身份不意外,师兄竟然也知道。
“师尊临走前,都告诉我了,”凌夜握起沈流响的手,把玉璜放了上去,“他曾说,作何抉择是你的事,但只要留在清凌宗一日,这里便是你的安身之处。”
五渊道人,师尊?
沈流响头隐隐作疼,没有半点印象,“师尊去了何处?”
凌夜轻叹口气:“不知,世间大能者,境界到了一定地步,便会斩断身上因果,消失之后,或飞升或陨落。”
正这时,大殿外有人唤了声:“师尊。”
凌幕山进殿,向两人纷纷行礼。
凌夜问:“何事?”
“弟子……”凌幕山欲言又止,“弟子惭愧,与人比试后,心境出了问题,特来向师尊请教。”
凌夜颇感意外。
凌幕山素来沉稳,心境坚定可堪比金丹修士,竟然与人比试后,出现了岔子。
“细说。”
“昨日弟子击败了周玄澜,”
“正常切磋,不错。”
“今日弟子被周玄澜击败了。”
凌夜脸上笑意更甚:“一夜间,他便领悟了什么,甚好。”
“弟子一切招式,对他都无用,”凌幕山表情极为艰涩,而后瞄了沈流响一眼,眼神透着点委屈的幽怨,“他说,是师叔教他的,陪他练了一夜。”
周玄澜寻他比试,不是为了炫耀,而是种提醒,就如他学了招式,特地展现给周玄澜看一眼。
他们目标都是大比榜首,擂台上必成劲敌,届时光明正大一战,谁胜谁负毫无怨言。
凌幕山心境被打得出了岔子,倒不全因招式被化解,更有一部分,是周玄澜收手后,嘴里突然冒出的师尊。
当时他意味不明,又似早有预谋的补了句:“师尊陪我练了一夜,我才有如此精进。”
凌幕山到底是少年心境,心头顿时酸溜起来。
师叔以前虽未理睬过周玄澜,但突然理会起来,也过于让人艳羡了。
堂堂化神境修士,给筑基期弟子陪练一整夜,传出去谁能信?
而他的师尊虽待他宽厚,但身为宗主,日理万机少不了,只有些许闲暇时间指点一二,从未如此亲力亲为过。
察觉到师兄投来的视线,沈流响望天望地,无辜地眨了眨眼。
凌夜无奈摇摇头:“我道你昨夜为何突然勤勉起来,原来另有所图。”
沈流响悻笑了下。
*
转眼到了宗内大比,按规矩,宗主仙君和七长老都要坐上旁观。
一大早,沈流响被唤了起来,凌华丢给他一件深紫冰丝袍,“换上,每日穿白衣,我都看厌了。”
沈流响坐起身,及腰青丝散乱地披在身后,揉了揉惺忪睡眼,“我也想换,没钱买。”
他穷的叮当都不响,只有冥谈资助的一块灵石。
凌华警惕道:“别找我,上次把大半积蓄给你,转眼你就买高阶法器送叶冰燃去了,我当时就立誓,再也不给你半块灵石!”
“行行行,不找你,”沈流响眯了眯眼,“我换衣物,快出去。”
“小时候还一起沐浴呢,有什么见不得的,”凌华这般说着,却是转身出了房门。
沈流响穿上丝袍,只觉浑身清爽,唯有一处散着温热。
他掏出玉璜看了眼,形状虽怪异,但总算完整了,玉身蕴了层轻润光泽,其上印纹交错,极为复杂,宛如一类法器。
沈流响到广场不算晚,但比他早的人多得是,几位长老聚在一起,望见他,神色各异。
其中一名模样秀美的女长老,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似乎碍于羞涩,不曾上前,反而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这么久了,言云师妹还惦记着你呢,可惜。”凌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沈流响抿唇不言。
他看书时对这师妹有印象,对沈流响痴心一片,但结局甚惨,叶冰燃遇到危险,沈流响为了救他,将言云推入妖兽口中,成为腹中之物。
当时评论区掀起一大波澜,无数人咒骂。
“确实可惜了,”沈流响道,“多好的姑娘,就是眼瞎了些。”
凌夜莞尔:“这般说来,你少年风采,让世间不知多少人瞎了眼。”
沈流响疑惑地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