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问。
“这不是我的选择。”诺亚在他身后轻声说:“这是历史和民众的选择,也是您的选择。”
“她也许会是一位优秀的国王。”大萨满慢慢地说:“她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与其他小兽人不一样。坚韧、果决、隐忍,体内流淌着夜狼的血脉。如果她失败了,一定会败得一无所有,如果她赢了,那么她就是真正的胜利者。”
诺亚紧绷了许久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一直在戒备大萨满插手此事,到时候他只能拼尽全力来阻挡这位神秘而强大的老人。幸好正如大萨满所说,他不会参与王宫内斗。
反正无论是谁成为国王,都会对他礼遇有加。
诺亚说:“公主殿下之前说过,她在边境的时候,最想念的便是每年冰雪祭的烟花。”
大萨满喟叹一声:“边境的生活一定很苦吧,诺亚,我活得久了,慢慢便想通了一件事。任何个体只要活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伤害到其他个体,而国家之间更是如此。”
诺亚回应道:“在面对两个团体之间的斗争时,团体内的个体才会合作。面对两个国家之间的斗争,国家的不同团体才会团结。斗争永远不会停止,除非出现了一个真正的强者——您选择公主殿下,帝国内的斗争,就要结束在殿下手中了。”
大萨满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天色微曦的时候,这场隐秘而血腥的政变终于结束。戴安娜公主拿到了诏书,开始飞快地清洗狮派人员和那些确实被混沌教会所控制的兽人。有些狮派成员刚刚起床,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抓了起来,有些混沌教徒连夜准备逃跑,但被早有准备的守城兵尽数抓获。
戴安娜公主借国王陛下的口,接连发布三道诏书,痛斥混沌教会所作所为,言明王子菲特已经被异教徒所迷惑,做下诸多恶事,又澄清了公主殿下所受的污蔑。这场叛乱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反抗,戴安娜公主在民众之中声望颇高,之前奥德里奇也早就用钱财为她铺路,杀了几个狮派成员之后,王宫之中更是没有一点异议。
在后世所书中,这场政变更是被称为“兽人帝国崛起的起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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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菲特王子身边的侍从,曾经与混沌教会丹尼尔有过接触的兽人,以及众多狮派成员,由戴安娜公主亲自审问,清洗了一小批菲特王子的坚定支持者。戴安娜公主并没有斩尽杀绝,菲特王子既然已经死了,他们自然是翻不出什么大浪的,戴安娜公主放出话来,此事根源在于混沌教会,只要能提供异教徒丹尼尔的信息,甚至可以将功抵过。
这场审判持续了整整半个月,比戴安娜公主发起叛变的时间还长。期间戴安娜公主还遭受过几次暗杀,不过现在有她自己的军队代替了近卫兵,守卫自然是密不透风。
杀了一部分兽人,又放了一部分兽人,不少狮派主动投诚,戴安娜公主公开发表言论:“不管是狮派还是狼派,都是帝国的子民。党派的区别只是方法的区别,在不同的事务上可以用不同的立场来处理。”
“三千年前,拉尔森大帝消除语言壁垒,是兽人帝国第一次腾飞;一千二百年前,亚当斯大帝消除贸易壁垒,将东南方幽暗峡谷,北方盘牙之穴,西方月光石林纳入版图,是兽人帝国第二次腾飞;而无数次皆衰落于党派之争,如今帝国的历史已经交予我们手上,党争与语言壁垒、贸易壁垒是阻碍帝国发展的绊脚石,狮派和狼派应该共同踢开这块石头。”
半个月之后,尘埃落定。
戴安娜公主也得知了不少关于混沌教会的消息,混沌教会在兽人帝国中无声无息地发展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主要集中在边缘地区和人口稀少的北方。后来因为丹尼尔的到来,才直接与菲特王子搭上线,在王宫中渗透。确实有一部分兽人被混沌教会的教义所迷惑,如当初冰雪祭上的葛尔特,他主动暴露了很多关于丹尼尔的信息。
“他总是穿着灰袍,看不到面容,但我知道他在混沌教会中地位很高。”葛尔特当初因为被奥德里奇重伤,宫变当天并不在场,反而捡回了一条命,他说:“我还没有正式加入混沌教会,但丹尼尔也给了我一部分力量。他确实能够给与信徒力量!那种非同一般的、令人着迷而又短暂的力量……但我终究还是输给你了。”
奥德里奇淡淡地说:“别人赐予的力量,怎么能和自己磨炼出来的比呢,你本身也应该是一个优秀的战士。”
下午的时候,匆忙解决国事的戴安娜才过来了一趟:“问得怎么样了?”
奥德里奇说:“混沌教会在帝国中一直都有发展,他和菲特王子的联系早有预谋,如果能推菲特王子上位,那么混沌教会在帝国就可以在王室的扶持下发展起来,甚至可能成为国教。”
“但丹尼尔并不只是为了传播教义才来到帝国的。”诺亚补充道:“他另有目的,但我们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既然走得这么果断,我猜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
“混沌教会图谋不小,从石兰帝国到北方联盟,再到兽人帝国,都有他们的踪影。”奥德里奇伸出三根手指:“接下来不知道他还会去哪里,但如果下次遇到丹尼尔,我一定会抓住他的。”
戴安娜公主点点头:“如果需要我这边做什么的话,你们尽管说。”
诺亚笑着说:“你这也太忙了……不过,按照我们当初的契约,我们应该可以去找宫廷秘药了吧。”
“当然。”戴安娜抱歉地一笑:“是我疏忽了,宫殿的宝库,现在随时为你们打开。”
宝库就位于王宫后面,守卫森严,诺亚他们拿着戴安娜的手谕,轻易地就进去了。不过他们在宝库中见到了无数宝物,却没有找到想要的宫廷秘药。戴安娜对秘药早就没印象了,完全没办法给出建议。
“你们可以去问问大萨满。”戴安娜公主说:“当初父亲为我求药的时候,是大萨满给的药。”
诺亚恍然大悟。
他和奥德里奇抱着伊芙丽雅去找大萨满,大萨满倒是很乐意帮忙,他慢悠悠地在宝库中晃了一圈,说:“人老了,有些事情记不清了。你们把事情经过再给我讲一遍吧。”
诺亚便从寒风城开始讲起,关于伊芙丽雅变成猫的事,以及无处不在的混沌教会。
“你们真的觉得,与混沌教会的各种相遇是一个巧合吗?”大萨满问道:“说不定,你们的命运早已经交织起来了。”
诺亚沉思片刻,他在讲述的过程中,回顾以前所经历的种种,也许从最开始,他的命运就与混沌教会联系
第99章
瑞德拉斯大陆星辰历一二六六年冬季第二十三日,兽人帝国国王彼得斯一世宣布退位,戴安娜公主继位,史称彼得斯二世,戴安娜女皇,与历史上战功卓越,开明伟大的拉尔森大帝、亚当斯大帝齐名。
与此同时,王宫之中的大部分官员和重臣都受到了调配,升职或者调整,戴安娜很快便拥有了一批优秀而忠心的亲信。
议事厅中。
戴安娜随手将耀眼的王冠放到一边,桌上放着一张囊括了兽人帝国、海域与东南方,包括矮人族的地图。
“东南方联盟重新洗牌,以狗头人为主,准备建立类人联合部落。”原狼派成员,现在的丞相说:“地精族似乎正在与他们练习,愿意为他们提供支援。”
另一位大臣说:“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向联盟表示妥协和退让,帝国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多年征战消耗了大量资源,民众期待平静,安居乐业的生活。”
“你说的没错。”戴安娜扬了扬头:“但民众更期待一个强大,令敌人不敢冒犯的国家。战争不会停止,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
“诸位,我想知道你们的看法。”
“一个努力发展却没有军队保护的国家,她手中的财富迟早会被掠夺。”
“国家财政压力非常大……”
“我们应当先警告地精族,或者让矮人族给他们找点事做。”
“请注意从海域出现的敌人……”
“战争劳民伤财,事实上,多年来以支援战争为主的经济体系对民众伤害很大。我们有大量经费花在购买武器上,帝国内地矿脉很少,我们总不能用木头和敌人作战。”
“胜利的果实就在我们面前,我们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吗?”戴安娜平静地说:“战争已经开始了,类人联合部落昨日侵扰帝国边境,他们并非为了钱财,而是在试探帝国的态度。”
她挥了挥手,伴随着一阵清脆果断的脚步声,身穿长裙,以宝石点缀的伊芙丽雅走进议事厅,她躬身行礼,道:“我是伊芙丽雅·德加尔,是女王的朋友,也是兽人帝国的朋友。”
她身后还跟着一身黑甲,腰间悬挂着凛冬之风的奥德里奇,诸位大臣虽然对伊芙丽雅不认识,但至少听说过奥德里奇,他在戴安娜的政变活动中表现非常活跃。
大臣们表情复杂地看着两个人类。
“我将代表德加尔家族为兽人帝国的统一战争提供支持。”伊芙丽雅微笑着说:“在此预祝兽人帝国取得胜利。”
之后他们便讨论了关于德加尔家族对帝国经济上的援助,与此同时,兽人帝国也会对德加尔家族在帝国中的商业行为大开方便之门。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戴安娜想要发展商业,与整个瑞德拉斯大陆建立起经济联系。其实早在之前,戴安娜和伊芙丽雅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时候不过是正式签订协议而已。
会议结束之后,大臣们鱼贯而出,戴安娜坐下来:“如果可以和人类重新建立友好关系……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
伊芙丽雅说:“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她对一百年前,北方联盟曾经背叛过兽人帝国的历史并不熟悉。而从商人的思维来看,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全天下都是朋友,才好做全天下的生意。商人和政治家不同,只要合作能取得利益,并不在乎对方的立场关系。
对于政治家来说,有时候立场决定一切。
奥德里奇对这段历史倒是非常了解,而且诺亚也给他讲过这些事。
“我认为北方联盟是可能的,兽人帝国与北方联盟接壤,而且有共同的危机,兽潮——但南方就不可能了。”奥德里奇说:“不过北方联盟本身也是并非铁板一块,内部经常发生小规模的冲突,联盟的权利比契约上所描述得更小。”
戴安娜笑着说:“那我只需要拉拢几位国王就好了。”
他们从议事厅离开之后,回到暂时的住处,只有诺亚在研究书本,朱利安则跑得无影无踪。
“朱利安呢?”伊芙丽雅问。
“他今天一大早就拿着他的魔法药剂兴奋地出去了。”诺亚说:“说是要做什么大生意。”
伊芙丽雅说:“这可真少见,自从来了兽人帝国之后,他就好像变成了冬眠的兔子,只能躲在窝里瑟瑟发抖,整日都无精打采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天快黑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毕竟朱利安看上去是那种会准时回家的好孩子。
他话音光裸,朱利安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我回来了。”
伊芙丽雅转头看过去,只见朱利安耷拉着脑袋,耸着肩膀,双眼垂下,无精打采地拖着脚步走进屋内,他身上挂着满满的魔法药剂,沉重地仿佛背了一座山的兔子。
“你做生意失败了?”诺亚随口问。
“大——失——败!”朱利安拖长了声音:“简直太令人羞耻了。”
他这样说,伊芙丽雅顿时开始感兴趣:“什么生意?”
朱利安拿出身上的魔法药剂,找了个盆栽放在桌子上,然后把魔法药剂倒进盆栽之中。
他们等了一会,盆栽没有任何变化。
伊芙丽雅微微一笑:“你在表演浇水吗?”
“这是生长药剂!”朱利安愤怒地说:“能够缩短作物的成长时间,而且不会对作物产生任何影响,无论是味道还是营养!”
“看不出来啊。”
“一个月成熟的作物能减少到二十五天左右,这么短时间当然看不出来。”
“没有那种立竿见影的吗?”
“那就是神了!”朱利安说:“就像回环之神那样,操控时间,让作物瞬间成熟。”
“所以是丰收之神啊。”伊芙丽雅看着朱利安不爽的神色,问:“你想要卖的就是这种药剂吗?没卖出去?不可能吧,缩短五天的成长时间,对农户来说收益很高啊。”
她飞快地就算出了一亩田地缩短五天之后的收益,那几乎是能让帝国的产能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我也不明白。”朱利安烦恼地说:“我推销了整整一天……”
诺亚在一旁随口说:“因为你卖的太贵了吧。”
“一瓶才五千金币啊,很贵吗?”朱利安不服气:“就不说我的研发费用了,这种药剂本身的成本就差不多五千了,我根本没有想赚钱,只是想用魔法切实地改变他们的生活。这些年来,我总算明白了,粮食产量对民众来说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