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一口咬住,清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这葡萄是附属于大辰的一个小国进贡的,数量稀少,整个大辰怕也只有江陌能把它当零嘴吃了。
“太后说让我放过无辜者,也不想想他们林家哪个是无辜的。”林家这些年恣意妄为,犯下的种种事都被他们暴力压制,受害者不知凡几,他们若是无辜,这天下也没一个不无辜的了。
“陛下要做什么,臣都是支持的。”
“若我要统一天下呢?”江陌开玩笑似的问道。
顾铮附在江陌耳边,炽热的呼吸洒在耳朵上,“若这是陛下的愿望,臣定当踏平他国,以江山为聘,迎一人归。”
在顾铮的注视下,江陌耳朵逐渐染上绯色,江陌肤色极白,犹如上好的玉石,晶莹剔透的耳垂被红色浸染,宛如宝石,顾铮歪了歪头,含住了那诱人的耳垂。
这个人,是那样完美,他注视着他毫无瑕疵的脸庞,心中涌上浓浓的欣喜。
欣喜之余,又有害怕掺杂其中,这样的人,他何德何能能拥入怀中,只要见到他,他心中便觉得欢喜,若见不到,心中就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不可取代。
江陌搂着男人的腰,头微微抬起,承受顾铮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他感受到男人的忐忑不安,感受到男人越来越用力的双手,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头里去。
“你是我的!”他听到男人喘息着宣誓。
“我是你的。”
博古架上青铜鸳花熏炉里的烟袅袅升起,又在半空中散开,最终消散在空中。
……
无声的硝烟在京城弥漫,边境的局势更紧张了。
距顾铮大胜归来有一段时间了,江陌与林家的交锋在暗中进行,左相因造反被判死刑,诛九族,林家一脉只处置了几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相比左相一家要幸运得多。
显然,他们自己不这么想就是了。
林家书房里。
“爹,难道我们就任由皇帝继续下去吗?”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湖蓝色长袍,眉目清朗,他是林朗的父亲,目前被革职在家。
“不然还能怎样?”林家主把杯子重重磕在桌上,气的眉毛直竖,想想他们为帮现任皇帝上位付出多少,如今那人位置坐稳了,倒反过来对付他们。
林朗的三叔站起身,“这样下去不行,皇上铁了心要对付林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林朗父亲怼了他一句:“你说的简单,如今禁军被皇上收回,族里势力也缩减大半,我们还能做什么?要我说,我们当时就该和林朗一起行动,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
“一起行动?然后被一网打尽吗?你是不是没脑子?那顾铮明显和小皇帝关系不一般,他的军队还在城外候着呢!”林朗三叔嗤笑。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家覆灭吧?”
“林家不会灭的,”林家主目光暗沉,“我们既能把他拱上皇位,也能把他拉下来,这些年有行动的,可不止有他。”
林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第103章 君临臣下11
江陌并没有真的打算拿下其他国家, 一口吃不成胖子, 自己国家内的事都没打理好,别的事更不用多说。
威严大殿内, 一身玄衣的男人高坐首位,大臣分门别类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通体金色的巨龙盘旋在朱红色支柱上, 这样的柱子在大殿里有九根, 大殿因此得名,唤九龙殿。
九龙殿位于皇宫正前方,是早朝地点, 大辰国内大小事宜都会在这里得到解决。
江陌扔下手里的折子, 往后一趟, “大夏的事,众卿怎么看?”
前段时间, 大夏出其不意拿下大辰两座小城, 递来议和国书,明面上是议和, 实则要求大辰拿钱财赎回这两座小城。
他们以为大辰会和以往一样,二话不说直接破财消灾, 哪想到这次出了意外,多日过去大辰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大夏耐不住了, 又往前攻下一座城镇, 再次递来国书。
江陌这边正在料理林家的事呢, 还没腾出手来处理边境的事,这才过去几天,那边又传来坏消息。
江陌眯了眯眼睛,觑着下方一众人,问道:“东北那边,是哪位将军在镇守?”
“回陛下,是何家,何勇将军。”
“何将军啊,”江陌敲了敲龙椅,“顾将军镇守的西北无人敢犯,怎么东北就频繁出事呢?”
“陛下恕罪,”何家一位官员满头大汗地跪下,“大夏兵力强盛,每休养生息一阵都会卯足火力进犯东北,不是臣等……”
“哦?照你这么说,是朕错怪你们了?”江陌打断对方的话,不悦地眯起双眼,“你们算算,东北这是第几次出事了?”
大臣们低着头,一声不吭,半晌,有个年轻的官员上前一步,“回陛下,若从陛下登基之日算起,这是第四次,若从先皇在位时算起,这是第三十七次。”
江陌瞧了一眼,是新提拔上来的官员,他点点头,“四十一次,众卿何不算算,这四十一次大辰共损失了多少钱财?”
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夏本是一个小国家,却硬生生靠吸着大辰的血发展壮大,到如今,已经是可以媲美大辰的大国了。原本是大辰一国独大的局面被打破,如今大辰、大安、大夏三国鼎立,大夏国力已隐超大辰。
大夏骚扰大辰边境也不是一两次了,大辰与大夏多处接壤,甚至大夏现在的很多国土都是大辰的,可大夏在前进,大辰在后退,皇帝不作为,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土被他人侵占,毫无办法。
类似于今天这样的事曾经多次上演,西北是顾铮的基地,大夏很难从那边讨得了好,于是他们把目光放在东北。他们抢下一座城,然后给大辰传消息,让他们拿着大笔钱财把土地赎买回去,否则就继续前进。
先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第一次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大夏尝到了甜头,第二年又抢了一次,大辰再次出钱,后来有了第三次,第四次……循环往复,大夏像逗猫儿一样,拿着大辰给的钱财发展自己,等大辰反应过来,大夏已不是原来那个可以任意拿捏的小国了。
西北有顾家人,尤其是顾铮掌控顾家军后,大夏越发在西北讨不了好,甚至折损了不少人进去,这时候,比西北好攻克的东北成了热饽饽,驻守东北的何将军遭了秧。
“一直以来,大夏开口要,我们国家就给,割自己的肉喂狼,朕不知道先皇是怎么想的,但今天朕把话说在这里,从今天开始,要战便战,朕,绝不议和!”
江陌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扫过下方,无一人敢反驳,“既然何勇守不住,那朕换个人去守,传令下去,封邓翰为骁勇大将军,领兵东北,即刻出发,夺回领土。”
“至于何勇,让他给朕滚回来!”
皇上要出兵东北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满大街都有人在谈论这个消息。
江陌换上一身便装,同顾铮一起离开皇宫。
这个时代比传统意义上的古代要宽容一些,言论相对自由,朝堂里发生的事可以简单议论,哥儿虽然不能做官,却也不被拘束于后院内,高门世家或许有讲究,平民百姓的哥儿是可以在街上随意走动的。
顾铮领着江陌来到京城有名的茶楼“一品香”,“一品香”的老板来自苏省,茶点做的一绝,顾铮知道江陌喜欢甜甜的小点心后,总会在进宫前来这里打包一份给江陌带去。
两人拾阶而上,到达茶楼第二层,顾铮早已定好位置,店小二将两人带到对应位置,顾铮轻车熟路点了江陌爱吃的糕点。
店小二不认识顾铮,掌柜的认识这位经常来买茶点的公子,店小二将顾铮点好的茶点一一摆上桌,最后拿出一盘淡金色的圆形糕点。
“这是楼里新出的茶点,掌柜特意送给二位尝尝,感谢这位公子经常光顾我们小店。”
知道选择二楼的客人不喜欢被打扰,店小二摆放好茶具点心后退出门外,并细心关上隔间的门。
“一品香”不愧是风靡京城的茶楼,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既有商贾百姓,也不乏像顾铮这样的达官贵人,有钱的、不喜欢吵闹的人会选择二楼雅间,邀上二三友人一起品茗也是一桩逸事。
拉开雅间左侧的大窗,一楼的热闹一览无遗,顾铮动作娴熟地沏好一壶清茶,给江陌满上一杯,“这里的茶味道不错。”
小巧的白色瓷杯里,茶水碧绿清澈,清香清冽,一旗一枪,清新爽人,茶叶嫩绿透亮,堪称人间极品,回味悠长。
江陌坦然接受顾铮的服侍,笑眯眯喝下一口,顿时觉得唇齿生香,赞道:“清新怡人,好茶。”
顾铮笑道:“这家茶楼做的茶点才是京城一绝,既然是掌柜推荐的新品,必然不错,陛下尝尝。”
江陌夹起一块淡金色的茶点,光线下可以清晰看到茶点上用稍深一点金色勾勒出的花纹,圆形糕点上正好勾勒出一副小型山水图,巧妙的是,这幅山水图首位相连,毫无痕迹。
轻咬一口,香甜感扑面而来,口感软糯,甜而不腻,江陌将剩下的一半直接送入嘴里,满足地眯起双眼。
好吃。
一个吃完,江陌夹起第二个,顾铮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淡金色的小圆球以抵在嘴边,只见执筷之人笑弯了眼睛,声音软软道:“顾卿尝尝,很甜的。”
顾铮微微张嘴,一口含住了小团子,细细咀嚼。
很甜。
特别甜。
像是喝下一大桶蜜,甜滋滋的。他想,这应该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也是最好吃的茶点。
他笑了,眉宇舒展,眼里印着江陌小小的倒影,全是笑意。
正欲说什么,下方传来喧闹声,两人朝大大的窗户看去,原来是一伙读书人闹起来了。
京城向来不缺读书人,春闱刚刚过去,考中的学子留在京城,未考中的收拾行囊,或来年再战或彻底离开,现如今,在这里高谈阔论的,正是一群考中的学子。
他们谈论的不是别的事,恰恰是刚在朝堂上说过的东北战事。
“要我说,陛下这个决定下得好,”青衣学子向上抱拳,侃侃而谈,“三十多年前,大夏不过弹丸之地,全靠吸食我大辰血液发展壮大,我大辰有气度,不与他们计较,反而喂大了他们的野心,如今顾将军镇守西北,无人敢犯,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东北头上,说到底,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说的不错,”另一名学子上前,“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顾将军,你能保证陛下新任的邓将军能一举击败大夏的铁骑,夺回被侵占的城池?要是一举不成功,五年前的事大家莫不是忘了?”
五年前,大夏进犯东北,占下一城后向大辰发来国书,和以往一样,要求大量钱财珠宝,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还要一个人。先皇难得硬气一回,驳回了他们的要求,派遣十万军队前往东北,欲夺回此城,结果是惨烈的,他们失败了,大夏大怒,下令屠城,整整一座城,无一活口。
直到现在,那座城依旧矗立在东北,毫无生气,是一座死城。
“刘兄你错了,”青衣学子上前两步,“五年前,我们失败了,这不能代表我们这一次也会失败,如果因为失败就不去做,永远只能做一个失败的人。就如我们考试,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次就中,可我们还是会参加,结果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个过程,同样的道理,我们不能害怕失败就一味忍让大夏的要求,这次他们要的是钱财,焉知下一次他们要的是不是整个国家?”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陛下既然做这样的决定,定有他的打算。”
江陌坦然自己的哥儿身份,朝臣们反倒没有传出去,估计是不敢,以至于这些学子什么都不知道。
江陌饶有兴致地倚在窗子前,朝顾铮招招手,“顾卿来看看这些人。”
顾铮放下泡到一半的茶,走到江陌身后,顺手搂住爱人柔韧的腰肢,附在江陌耳边低声说道:“臣在这儿,陛下怎么去看别人了?”
江陌觉得自己闻到了酸味,在一起后,顾铮从不掩饰他对江陌的占有欲,江陌知道这人一向如此,也由着他。
他摸摸顾铮的大脑袋,权当安慰,顾铮满足的把脑袋磕在爱人肩上,“穿青衣的那个,是冯阁老家的小孙子,冯青。”
第104章 君临臣下12
“你认识?”江陌诧异, 顾铮这是第一次长时间停留京城, 冯家又一向低调,按理说不该认识冯家小辈。
“有过一面之缘, 这个人可以用。”
冯家也是京城一大世家,与行事张扬的林家不同,冯家特别低调, 冯家官员都是自己考出来的, 若无法考出个秀才,别想动用家族关系走上仕途,用冯阁老的话说, 既然没那个能力, 就不要白占那个位置。
内阁中有三位阁老, 这几位阁老都是先皇在位时就入了内阁的老臣,资历老, 原主要想动他们也不容易。
冯阁老和另外两位阁老不同, 他为官清廉,一心为国, 可惜年纪大了,下一辈没一个能立起来, 只得拖着一把老骨头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放心不下这个国家,他在等一个接班人,在原本剧情里, 左相一伙人利用原主身世将人拉下皇位, 拥立从民间找回来的大皇子遗留血脉登基为帝, 冯阁老知道消息后直接气病了,他七十岁了,这一病就再也没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