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其实他也算是被裴亚辉给忽悠了,从头到尾做过的事除了骂小三,就是说让保安把他们扔出去,而且这件事还没有实行。
童隽也不想牵扯太多无关紧要的人,说道:“这里面本来也没我什么事,蒋哥这话我就不好做主了。麻烦你跟原拓沟通吧。”
蒋哥看童磊那么惯着他这个弟弟,本来以为童隽会是那种被家里人宠坏了脾气的小少爷,没想到听他说话,还挺通情达理的。
他稍稍松了口气,心情却并未因此好上太多,毕竟还有个不知道底细原拓没解决呢。
另一边的裴亚辉同样也很慌张,他表面上是裴家长房少爷,风光无限,但实际上祖父性格严厉,对他并不偏爱,还有其他的堂兄堂弟虎视眈眈,在家里并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裴亚辉本来觉得别人自己不敢招惹,最起码原拓这样的可以任由他欺负,却没想到对方竟好像搭上了祖父那条线。
他也配!一个从小连住在裴家都没资格的弃子!
这感觉就像是某天出门时,突然发现家门口那个要饭的竟然家有百亿资产,让人又酸又觉得不真实。
裴亚辉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暗暗告诉自己肯定是原拓在虚张声势,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荒谬的事。
就在他拼命安慰自己的时候,刘特助亲自赶到了。
他身边带着几个助手,向着人群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到原拓跟前,冲他微微倾身:“大少。”
随即,刘特助又跟裴亚辉打了个招呼:“二少。”
虽然在家里也是这样排行的,但裴亚辉从未觉得这声“二少”如此刺耳——他竟然排在了原拓的后面!
因为刘特助跟裴洋有很多意见不合之处,所以裴家长房这一脉跟他的关系都不太好。
裴亚辉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听原拓的话,但没有那个立场。
在这里的人都家世不凡,谁又会不知道,像刘特助这种人不会自作主张,他的行动代表的是裴老爷子的意思。
那一日原拓跟裴老谈话,已经明确地表示了,如果裴家不给他一定的尊重与权力,那么他不会留在这里,贡献出相应的价值。
而现在正是对方应该给与他回报的时候。
刘特助事后已经听说过那日原拓他们祖孙两人谈话的内容,急匆匆地赶过来,又看到了裴亚辉,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原拓叫他来干什么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明知故问道:“大少,请问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倒不是我有什么吩咐。”
原拓的语气很平和,目光却锋锐如刀,刻薄地在裴亚辉的脸上一扫:“是你们家二少爷非要就当年的一些事跟我理论,两边僵住了,他就要找人来做个证。”
裴亚辉的脸色僵硬,心砰砰地跳着,祈祷他赶快闭嘴,但原拓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裴亚辉说我妈是第三者,破坏了父亲和李夫人的恋情之后才嫁入裴家。刘特助,你在原家干了这么多年,倒和我说说,是这样吗?”
饶是刘特助精明过人,也没想到原拓和裴亚辉发生冲突,竟为的是这么一件事。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
裴家对外的说辞一向是裴洋跟原拓的母亲感情不和离婚,而后娶了李欣丽当续弦,连裴亚辉的生日都往后改了半年,就是为了粉饰这桩丑闻。
本来这样说过去也就行了,谁的面子上都好看,偏生李欣丽和裴亚辉母子还想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
裴亚辉居然连这样的瞎话都编的出来,甚至不惜把他爸说成一个出轨的渣男——虽然本来就是。
这再怎么也是裴家的内部事务,要是以往,刘特助绝对不会在外面说出对裴家任何一位成员不利的言辞。
但最近李欣丽动作频频,裴老也对这个儿媳妇很是不满,正有意找机会敲打她。
于是刘特助微笑着说道:“二少可能是年纪小,听人说话记错了。原小姐跟裴总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毕业后直接成婚。李夫人在两人婚后一年,才成为了裴总的秘书,两人离婚两个月后,成为了第二任夫人。”
他语气温和,表达的意思却再清楚明白不过。
李欣丽跟裴洋认识在后不说,而且她为什么要在裴洋刚刚离婚两个月之后就那么着急地嫁入裴家?
想想裴亚辉和原拓的年龄差,谁才是“小三生的贱种”,不言而喻。
裴亚辉那几个朋友看着他的目光都变得不屑起来。
如果光是出身不好,还能说一句怪不得他,无法选择,现在明明知道自己的亲妈才是第三者插足,还要反过来往原配的身上泼一盆脏水,这么不要脸也是不多见了。
怪不得裴亚辉刚才阻止蒋哥骂人,那不骂的就是他吗?
最让人生气的,还是他们的好心也被裴亚辉当了枪使,仗义给他出头,结果反倒连累着被打脸了。
谁还没个脾气了,旁边一个小姑娘就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道:“裴二,真有你的,这都能给记错了。回家多吃点补品吧,别再得老年痴呆了。”
裴亚辉涨红了脸,他活了这么大从未如此尴尬过,特别是这种尴尬还要跟原拓的春风得意对比,就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刘特助说的每个字他都不能反驳,因为对方说的对,事实就是如此,他妈才是第三者。
这时,刘特助接了一个电话,简短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冲着原拓和裴亚辉说道:“大少,二少,裴老请两位回家去,他有话要说。”
裴亚辉猛地攥紧了拳头,转过头来瞪着刘特助:“他也要去?你要让他回家?”
他手指向原拓的方向,表情凶狠的几乎像是要吃人:“他有什么资格?”
原拓嗤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我不是私生子吧。”
可能由于原拓平日里从来都不怼他,有时候还容易害羞,童隽就老有一种对方寡言又老实的性格。
但每每在围观掐架的时候,他才会忍不住感叹,主角就是主角,真会掐,一句话一见血。
他要是裴亚辉,非得扑过去跟原拓拼命不可。
裴亚辉眼睛都红了,显然也很有这个想法,刘助理夹在两兄弟中间,十分心累。
他不大敢招惹原拓,于是一只手扶住裴亚辉的胳膊,不动声色地警告道:“二少,快走吧,老爷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好,好,走就走。”
裴亚辉气的磨牙:“原拓,走着瞧。”
原拓这会跟他耍牛逼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听裴洋的话?
裴亚辉敢肯定父亲绝对会向着自己,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这混蛋。
刘特助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先去楼下等着了,临走的时候,他看见童磊摸了摸童隽的头,心里暗暗羡慕。
看看别人家的兄弟,相处的多好!大少不是跟童家这位小公子玩的挺好吗?怎么没学来半点好脾气。
原拓这个时候确实很不高兴,他在心里给裴老的定位其实是个工具人,彼此合作互惠互利的那一种,但如果这个工具人事情太多,他就不是很满意了。
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了,他不能每天看见童隽,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把人约出来,开开心心吃了饭。
本来还想一起慢慢转悠着回家呢,结果遇上了这么一个破事,少说得耽误他一个多小时的约会时间。
原拓其实不想回去,但是也赶上童磊刚刚回来,他知道童隽对于家人的心结,虽然不舍,也不想打扰童隽跟他哥哥相处的机会。
原拓跟童隽告别:“那我就先走了,咱们过几天有机会了再出来吧。”
原拓说话的同时,在他的身体周围冒出了不少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抓住童隽的衣服裤腿,不让他走。
童隽:“……”
没玩够就说没玩够呗,能不能不要这么口是心非!
他忍着笑,说道:“就是,过几天就要出成绩了,咱们都得回学校,到时候又该见面了。”
原拓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顿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行,那就到时候见。”
小爪子冲童隽挥挥,依依不舍地收了回去。
原拓走后,童磊也已经把他那帮朋友打发走了,走到童隽的身边,再次不放心地确认。
“他们真没欺负你吗?”童磊道,“要是谁欺负你了,你就跟哥哥说,别藏着掖着,我把他们的名字都给记住了。”
小童总说这句话的样子有点幼稚,童隽道:“真的没有。”
他顿了顿,又没头没脑地说:“哥,我好想你啊。”
童磊被童隽这句话说的心中莫名一酸,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你就跟着爸爸和哥哥住,不回妈那边了,好不好?”
童隽微笑,说道:“好。”
他答应的这么痛快,童磊又有点不放心了,追问道:“之前妈和她那个男朋友对你好吗?你这回怎么这么听话,愿意回来家了?”
以前的童隽,被母亲灌输了太多负面思想,可是对父亲这边非常抵触啊。
兄弟两人毕竟平辈,平时的联系还多一点,童磊跟童隽相处起来也不像童海生那样小心翼翼。
童隽还没解锁母亲那边的剧情,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便说道:“都说了想你们嘛,反正妈也要结婚了,有人陪,我也不用不放心,就回来了。”
其实想到他们那个不靠谱的妈,童磊还是对童隽的说法半信半疑。
但是他很久没见到弟弟这样含笑同自己说话的样子了,觉得对方就像一只小兔子,又听话又可爱,简直让人心里柔软的不行。
他不再追问,揉了揉童隽的头发,领着他回家。
兄弟两人的性格差得远,长相也是一个肖父一个肖母,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童隽竟然是童磊这个小霸王的弟弟。
裴亚辉直到坐在了自家的车上,还觉得一阵阵的不真实。
原拓竟然会跟童家的人是好朋友,竟然能联系上刘特助,还有,竟然能被爷爷亲自发话带回裴家……这些事合起来,桩桩件件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他每每听人提到自己这个哥哥,向来都是优越感十足,也绝对不能容许对方踩到自己头上。
原拓现在这么嚣张,肯定是误以为父亲要接他回家,就是对他有多么的喜爱了,所以才来挑衅自己的地位。
裴亚辉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裴洋告一状,让他好好教训教训原拓。
这样一路泄愤般地琢磨着,车子已经停在了裴家老宅的大门外面。
第35章
刘特助让在门边, 请裴亚辉和原拓先进去。
裴亚辉跟在原拓的后面,心中也有些纳闷。
照理说原拓明明应该是头一次来, 他却觉得对方好像对房子里的构造很熟悉,仿佛在这里生活过七八年似的。
两人进了大厅之后, 裴老还没有出来, 倒是裴洋和李欣丽夫妇都已经到了,正在沙发上坐着。
他们也是被一通电话叫过来的,还不知道有什么事,结果居然看见原拓和裴亚辉一起走了进来, 都大为惊讶。
李欣丽的反应尤其大, 她本来坐在沙发上, 看见原拓之后,一瞬间就直起了腰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的家庭条件不好, 从小靠着心机和讨好一路往上爬,奋斗到了如今的地位, 可以说, 只要李欣丽算计的事,很少有不成功的。
但自从原拓这个毛头小子出现, 她却中邪般的屡屡受挫。
自从上回高考的事情过后,她的阴谋再一次失败,李欣丽心中就一直不太踏实,果然随后预感成真,她栽了一个大跟头, 说好的慈善晚会没能主持,还成为了上流人士当中的笑柄。
今天竟然在老宅里看见了原拓,对于李欣丽来说,更是好像见鬼一样。
当年她处心积虑才把这对母子给赶了出去,就算原拓要回来,也应该是经过她的恩惠,被她牢牢掐在手里掌控住才可以。
谁让他进来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李欣丽猛地转头瞪着丈夫,却发现裴洋也是一脸意外。
“你怎么来了?”裴洋的反应倒是没有李欣丽那么大,只是有些纳闷地询问原拓。
裴亚辉见了他如同见到救星,不给原拓说话的机会,抢着跑到裴洋面前,低声告状:
“爸,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跟刘特助联系上了,刚才在外面我们两个碰上,他不光给我难堪,居然还打电话把刘特助叫过来压我。我看他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裴亚辉这两句眼药上的恰到好处,裴洋刚才还算平和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
别说他和刘特助的关系不好,就是这个儿子敢如此越过自己行事,也足以让他萌生出巨大的不满。
他盯了原拓一眼,摆出父亲的威严,缓缓地说:“小拓,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李欣丽和裴亚辉都能听出来,裴洋已经隐隐有点火气了,裴亚辉洋洋得意地看向原拓,李欣丽的表情却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更加凝重。
“您想听我解释什么?”
原拓哼笑一声,径直坐在了裴洋对面的沙发上,身体向后一靠。
他的姿势显得放松而慵懒,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依旧光芒不减,看上去像是一只盘踞的猎豹。
原拓漫不经意地说:“是想听我说裴二少在外面同别人讲你第一次结婚前就与李夫人‘甜蜜相爱’的风流韵事,还是想听我说我的母亲莫名其妙被穿成了第三者插足,我对此,非、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