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温柔浮上女王眼底,她曾以为要照顾一生的儿子,现在,有机会,也有能力,可以去外面闯一闯,用他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奇妙,而不是通过其他人的口述。
他不再是普通人,他有底气和众多职业者相交,有实力去向往的地方看喜欢的人、风情。
她可以推着他,走向全新的世界。
安斯艾尔愣在原地,耳朵嗡嗡的,好一会儿,才明白女王的意思。
女王让他去上学,是为了他考虑,为了他以后自由自在到处浪考虑?他不爱出门,但也的确喜欢见识不同的风景,女王的这份心,他收到了。
压在心口的大石忽然被移开,安斯艾尔舒坦多了。
他看看女王,摸摸额头,决定大度地原谅女王不经他同意,擅自做主的事。
女王陛下大部分时间挺好的,身为亲儿子,当然要在小部分时间里,原谅女王的无心之举啦。
安斯艾尔:“提前谢谢您的开明。”
女王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说:“好了,现在,告诉我你不想去克列斯的原因。”
安斯艾尔想了想:“我可以明天告诉您吗?”
女王骂了安斯艾尔两句,嫌弃似的赶他走。
安斯艾尔跟个没事人一样离开,然后一头扎进皇家图书馆。
皇家图书馆和克列斯综合学校一样历史悠久,一样建立于奥维格帝国成立的那一年,更建立于一人之手,两者最初拥有的书目几乎一样,多得一般人无法想象,再加上帝国一代代传下来,后续的人一本本书往里面放,面积一点点往外扩,皇家图书馆,已经是大陆藏书最丰富的几个图书馆之一。
安斯艾尔以前很喜欢去图书馆——藏书多,历史久,奇闻怪志也多——因此,他对图书馆的内部的分布了如指掌。
往日,他会避开职业者需要学的知识一类的书籍。
他又学不会,干嘛看它们?
现在,他脚步坚定,气势汹汹地冲向魔法分区……拿了几本最基础的书。
女王说他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那么他只用看基础魔法学,物理系的书都不用管。
波利耶看他借阅的这几本书,惊讶又喜悦地问:“殿下,您决定从现在开始学习魔法知识?陛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波利耶是女王挑花了眼才送到他这里来的,她不可避免的会偏向女王。
安斯艾尔知道这一点,但不在意。
就像他有了职业者天赋,女王才愿意放他外出游玩,这个世界对于非职业者兼高位者后裔来说,实在太危险,所以安斯艾尔对于女王这么紧张他安全的事非常淡定,也默认了波利耶的存在。
安斯艾尔随口应付波利耶几句,回了寝殿。
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定定地看了许久几本书的封面,最后才慢慢翻开它们。
根据魔法师施咒的水平,分为八个等级,依次是见习魔法师、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士、法圣,和最高层次的法神。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神明,所有拥有“神”的称号的,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她跨过了某个限制,他/她的实力已经不能归在普通的职业划分里。
安斯艾尔想,女王想他去学校,就是想他去提高实力。如果,他自学就可以做到这一点,女王还会坚持让他去吗?
眸子里划过满满的自信,他也不贪心,先定个小目标,自学到魔导士。
波利耶也是魔导士,等他有了和她一样的实力,能保护的了自己,看女王还喊不喊他上学!
然后一个晚上过去,安斯艾尔惊讶地发现,他的施咒水平,似乎已经达到了法神?
那他还上什么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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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是不会认输的,我认输了,我不再是条合格的咸鱼。
我真傻,我单以为只需要应付妈,没想到妈后面还有个老奸巨猾的爸!
——《安斯艾尔日记》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惊才绝艳的最年轻的法神”~
第6章 消融
安斯艾尔当即就想冲进女王的宫殿,和母上大人来一场平等、和谐、友爱的谈心。
瞟了眼窗外还不明显的晨光,本着“女王管理这——么大一个王国实在太辛苦”的想法,安斯艾尔先折腾着又去了一趟皇家图书馆。
他这回信心满满地拿了本高阶魔法书,跑到宫廷内建的训练室,琢磨着自己确定确定水平,拿出真实可靠的证据,再和女王谈判。
哦不,什么谈判,那是谈心。
不提一夜没合眼守在书房外后又跟着“图书馆——训练室”走了一趟的波利耶,刚好今天被分到看守图书馆、训练室的人表情都很诡异。
波利耶想的是:自家王子才学魔法就想实践,还拿高阶魔法试验?待会儿她要怎么安慰,王子才不会太伤心?
看守的人感到诡异的是:二王子殿下是全宫廷出了名的懒散,以前没看他这么上进过(除了积极看奇闻怪志,图书馆的人想)。
最能证明安斯艾尔以前作风的一点,如果不是有波利耶开道,根本没有踏进过训练室范二十米内的安斯艾尔都不一定进得去里面。
——训练室和皇室居住的宫殿有一点距离,训练室的人不认识这位深居简出的二王子,现在太阳刚从地平线露个边际,不是规定的时间内,一般人还真敲不开训练室的大门。
安斯艾尔找了间防御力最好的训练室,波利耶体贴地拎了把椅子放在中央,安斯艾尔自然地坐下。
看守训练室的人不忍直视,很快退下。
安斯艾尔拿着高阶魔法书,随便选了条看起来杀伤力最低的咒术,抬手就想施展。
波利耶不忍心看下去了。
殿下,魔法师施咒,一般情况下、不熟悉的情况下需要魔杖啊。
正当她想提醒的时候,安斯艾尔转过头自然地说:“你闭上眼睛。”
波利耶:“?”
波利耶顺从地闭上,以为小殿下不想她看见他施咒失败。
安斯艾尔用棒读的语气念出咒语。
波利耶浑身一个激灵,高阶职业者对于危险的本能、在生死间挣扎无数年的对于危机的预警一下提到最高!
“啊!我……”
“殿下!”
波利耶眼睛都没睁开,条件反射的循着之前的记忆和现在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挡在安斯艾尔面前。
“是谁!敢在……”
“……我成功了!”
波利耶睁开了双眼,强烈的光刺痛她的眼睛,眼泪哗哗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波利耶觉得她一个高阶职业者,一个让一般人望尘莫及的魔导士,一个纵横大陆从未翻车过的一流强者,眼睛快瞎了。
安斯艾尔:?
安斯艾尔:“……怎么了?这里有其他人吗?”
波利耶艰难地闭上眼,语气艰涩地问:“殿下,您刚才使用的咒术是?”
安斯艾尔:“光照术啊,我想来想去,万一把训练室搞塌了,不光要连累你救我出去,还得面对女王陛下的黑脸,我的小金库估计也会被扒拉走一部分用以重修这里,所以就选了光照术。”
他有自知之明,就算有法神的实力,可他终究没有经历过任何波折、战斗,遇到突发事件,暂时还只能靠经验丰富的波利耶。
波利耶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其实已经猜到答案,毕竟她是亲耳听着安斯艾尔念的咒语。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光照术,这是一个印在高阶魔法书上的不仅有照明效果,更对特定生物有攻击加成的攻击咒术。
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没有魔杖,没有漫长的准备,只是简简单单语调都没变一下的念了个咒语,念咒的人还是第一天(或第二天?)真正接触魔法,展现出来的效果居然如此好。
她不是“那类生物”,却依旧感受到了锋锐的刺痛和不适,闭上眼也无济于事,顶多是眼睛好受了一点儿。这还是在施咒的主人没有攻击的念头下。
如果“那类生物”对上殿下的光照术,恐怕一个照面,就会如冰雪消融,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在魔法一途上学习、领悟近百年,最后才成为魔导士,自认自己的天赋足以傲视群雄的波利耶这一刻难免有失落、挫败。
很快,她发自内心地说:“殿下,您的魔法天赋之高,我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安斯艾尔骄傲挺胸:“不求后无来者,前无古人我总达到了吧。”
波利耶陈恳地说:“我觉得以后也不会有比您天赋更高的人。”
安斯艾尔用反咒停下光照术,和波利耶说了一声“可以睁眼”了。他一点没意识到对方在光照术中途睁眼,全方位接受了一番“光明的爱”,也因为在确定训练室内安全后,波利耶再度退回他身后,避免打扰试验。
安斯艾尔睁开眼睛,翻着魔法书又琢磨了一下,他觉得一个光照术不能体现他法神的纸面实力,他得找个威力更大的咒术,施展给女王看。
可他也不能表演一个现场拆迁啊,女王绝对会盘剥他的小金库。
改变宫廷的天气?事先什么都不说,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能看到天气变化的人太多了。
那……
安斯艾尔突然想到他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长脸博士》,里面的法师打架首先就是开镜像空间,在镜像空间里打生打死,回到现世建筑完好无损。
多好的能力!
他可以试着开镜像空间吗?
安斯艾尔对魔法的常识不够,元素精灵的概念也不是几本基础魔法书能完全解释的,他这么想,也这么试了。
波利耶目瞪口呆地看着二王子殿下在空气中划了个圈,似乎用了个无声空间魔法,然后圈好的圈里各种炸,各种元素的魔法|轮着来。
波利耶震惊到失声。
安斯艾尔试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叫上尚有些失神的波利耶,找女王“谈心”。
找到女王时,女王衣着整齐,不像才起来的样子。
安斯艾尔没在意这点儿小事,严肃严正地和女王表示,他不需要去学校。
女王问他理由。
安斯艾尔给了波利耶一个眼神,不等波利耶出声阻止,闭上眼,一个光照术出来!
波利耶面色痛苦,及时闭上眼睛:我的殿下啊,您不是有更好的方式展示您的魔法天赋和才能吗?为什么揪着光照术不放?
女王:…………艹,我的眼睛!
下一秒,两人神色骤变,齐齐“看”向不远处突兀的屏风。
耳边,是安斯艾尔在哔哔:“我想了又想,在小镜像空间里施咒,不能很好的展现我的水平,光照术最简单,也最直接,所以还是选了这个。”
那个方向,曾经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人类,一个,在光照术的照耀下,连一声惨都发不出,在顷刻间身体消融,化成一滩黑水,继而蒸发得干干净净。
安斯艾尔语气里的小得意藏不住:“陛下,您实力这么强,您看看我到哪个水平了呗。”
“您觉得我还需要上学吗?”
第7章 选择
安斯艾尔是被女王陛下一巴掌赶出宫殿的。
安斯艾尔一脸懵逼。
他被扇出来的时候,耳边还回荡着女王怒火冲天的咆哮——
“小兔崽子学了点儿魔法就想来闪瞎我的眼睛?!老娘在尸体堆里浴血奋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出生后大陆没有规模大到需要陛下您亲自出手的战役,您这句话不是废话吗?
安斯艾尔下意识吐槽。
安斯艾尔瞪着眼睛看被扔出来的地方,很有冲进去和女王“大战”三百回合的冲动。
然而他打不过女王。
Emmmm,这就很尴尬了。
而且面子工程修炼到位的女王居然说出“小兔崽子”、“老娘”一类不怎么“女王”的话……要知道,自从国王陛下主动提出禅位给当时还是王后的女王,女王为了不辜负丈夫的好意,已经极少极少做出“有失身份”的事了。
他把真把女王气到了?
为什么?一个光照术?
安斯艾尔想不通。
再加上和他一起被扔出来的波利耶及时劝阻,安斯艾尔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路上,他想来想去,向波利耶求证。
“光照术对高阶物理系职业者有特别的作用吗?”
“一般来说,没有。”波利耶心想,如果不是有殿下的例子在前,这个“一般来说”绝不会出现。
物理系职业者防御极高,更不用说高阶。
只有他/她是个正常的高阶职业者。
“那是为什么?”安斯艾尔喃喃道。
“可能,”波利耶斟酌着语气说,“是因为殿下您的天赋和实力都太高太高。”
波利耶的推测在隔天得到进一步的确认。
女王请到当今现存的十一位法神中和奥维格王室交好的安德森·沃德冕下,来给安斯艾尔做测试。
安斯艾尔估摸着女王被气得不想理他,于是乖乖地去见沃德冕下。
安德森·沃德是个面容和蔼的白胡子中年人,他的真实年纪当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年轻,充沛的魔力、极高的实力让他的肉.体不再大幅衰老,最大限度延长他的寿命。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沃德对安斯艾尔的魔法知识水平已经有比较完整的了解,在随后的魔咒测试里,因为有了一名法神陪同,安斯艾尔比较能放得开施咒,最终,宫廷完好无损,安斯艾尔的测试结果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