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陈双聂嘴里说着为民除害跑到了富春之后到底是打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误会?
韩熠后来就再也没穿过女装,而且也没有隐藏过什么,哪怕日常相处也能看出来是男人啊!
这还能一意孤行认为他是小娘子,简直要自闭了!
韩熠叹了口气,将之前炸好的笋瓜饼拿出来,试了试温度之后说道:“我去回一下锅吧,有点凉了。”
颜徵连忙拉住他:“不用,你先暖暖身子,这样就挺好的。”
他这样倒也不是敷衍韩熠,这个笋瓜饼看上去就金黄酥脆,咬一口还都带着甜甜的味道,入口的一瞬间,颜徵觉得自己都没那么气了。
韩熠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越来越平和,就松了口气。
甜食果然能够顺毛,他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继续做点甜食了,可惜这年头带甜味的东西不多,笋瓜可以多弄一点,不过要做出新的花样也不容易啊。
颜徵吃着吃着忽然说道:“快新年了……”
他说了四个字就住了嘴,转头看着韩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韩熠听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发现居然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以往这个时候,哦,或者说是没穿过来之前,他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他转头看向颜徵问道:“年夜饭想吃什么?”
颜徵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韩熠会这么问,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都可以,不过……你……要不要回去?”
这次轮到韩熠发愣:“回去?你是说回赵国吗?”
颜徵摇头:“不,韩国。你的亲人都在那边,如今已经是在燕赵边境,只要进入燕国我就安全了,你现在离开也不算食言。”
韩熠这才了然,种花家两大团圆节,一个八月十五一个是过年,不过,这年月还没有中秋的说法,最大的节日就是过年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父母皆亡,没啥好回去的。”
说着他就有些感慨,他这个人大概天生就没有父母缘,穿过来之前是这样,穿过来之后就见了韩王后一面,韩王甚至连见都没见到,然后就参加他们的葬礼了。
颜徵连忙安慰他说道:“不回去也没关系,我们两人过年,你放心你现在失去的,以后我加倍补偿你。”
韩熠不明白怎么就这么严肃了,他笑了笑:“我也没失去什么啊。”
可颜徵却不这么认为,韩熠身为韩国公子在韩国有封地,又是赵国的长安君,如今不仅什么都没有,还要跟着他东躲西藏,失去的岂止是一点两点。
颜徵严肃说道:“我说到做到,你信我。”
韩熠点头:“恩,我总是信你的。”
他不信谁也会信颜徵啊。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新年的计划,颜徵越发觉得需要买个小院子,要不然韩熠做的年夜饭岂不是还要分给别人吃?
实际上,当天晚上,韩熠就做了一桌子饭菜。
毕竟当初韩熠说过,若是陈双聂能够找到人帮他们去燕国,他就给陈双聂做新菜色。
说是新菜色,其实也不过就是把给颜徵做过的笋瓜饼之类的重新做一遍。
席间,杨叔吃的倒是挺开心,陈双聂跟燕川显得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燕川是不是为了不让自己跟师父太尴尬,还将魏舞给喊了过来。
颜徵的脸色又变得不是很好看,魏舞压个就不理睬燕川跟颜徵,直接夹起一块笋瓜饼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哎,我说真的,不如你跟我回魏国吧,唔,你愿意的话,当驸马也不是不行啊。”
魏舞越想越合适,这位脾气好,重情义,做饭好吃,重点是长得还好看,恩,挺合适的!
韩熠:?????
还没等韩熠反应过来,颜徵这次就真的炸了,他直接将筷子拍在案几上,盯着燕川说道:“你总看阿熠做什么?”
燕川一脸的摸不到头脑:“凭什么不让我看他?”
颜徵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贼心不死。”
说完就挽着袖子冲了过去,燕川好歹比颜徵大了五岁,怎么可能怕他?
更何况颜徵的确不是燕川的对手,韩熠忍不住站起来想要劝架,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颜徵将燕川往魏舞那里引,而后躲了一下,正好让燕川的拳头砸在魏舞的案几之上。
燕川的力气也的确很大,一拳下去,粥粥水水就直接四下翻涌,淋漓了魏舞一手。
魏舞本来还乐呵呵看戏,现在……她已经暴跳如雷的想要连两个人一起揍了。
韩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男女主外加一个男配打成了一团,开始疑惑是不是今天他起床的方式不太对。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颜徵也不知道怎么脱离了战场,走过来坐在韩熠身边说道:“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吃我们的。”
韩熠转头仔细看了看他,发现额头蹭破了一点油皮,顿时怒道:“燕川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颜徵轻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有人在门口说道:“咦?这么热闹?”
韩熠循着声音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仿佛要融进雪地里的一抹白——白韶。
第46章
韩熠看到白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燕川跟魏舞两个人并没有将之前的冲突解决掉。
白韶依旧是坐着他那个铺着白色毛皮的椅子进来的。
那边的魏舞跟燕川仿佛没有察觉到, 还在继续打,或者说燕川依旧是在不停的躲,而魏舞则在不停的追。
陈双聂大概是终于看不下去, 闪身过去一手提一个,全给扔到了各自的食案前黑着脸说道:“好好吃你们的, 闹什么闹?”
魏舞跟燕川两个人面面相觑, 脑子里也点转不过来——对啊,好好吃着饭, 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而作为罪魁祸首, 颜徵则正在吃韩熠给他开的小灶——里面裹着糖的笋瓜饼。
是的, 所有人的笋瓜饼里,只有颜徵手上的有。
真是特别感谢这个时代分案而食的习惯,别人就算没有也不会发现。
抬着白韶的那两个人把他送进来之后就直接放在了最中间,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他的身上。
哦,除了韩熠跟颜徵,这俩人, 一个在忙着吃糖饼免得里面的糖馅流出来,另外一个则在悄悄问好不好吃, 下次要不要换别的口味。
白韶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韩熠跟颜徵两个人那么旁若无人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很快白韶的目光就落在了颜徵食案上的笋瓜饼上,他有些好奇的让人将他抬过去。
韩熠这才发现白韶这个椅子居然还是可拆卸式的。
不过看着他过来过去都需要人抬, 韩熠开始思索弄个轮椅的可能性。
无论这个人最后跟颜徵是决裂还是君臣相得,现在颜徵都还是很需要他的, 顺手帮一把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韶没有动手, 只是仔细看了看笋瓜饼,笑了笑说道:“杨叔还有这手艺?”
韩熠听后忽然就松了口气,好在这位不是一口东北腔, 燕川还有离开的时候,白韶可是一直跟着颜徵的,这要是让他时时刻刻听着东北腔,大概用不了仨月他就不知道普通话该怎么说了。
一直背景板的杨叔在面对白韶的时候似乎有些拘谨,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哪儿有这手艺,这是韩家小郎君做的。”
白韶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韩熠,开口问道:“未曾料想,长安君还善庖厨。”
颜徵听到白韶这句话,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握住了身旁的青金剑柄。
韩熠倒是不意外白韶能够得知他的身份,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凭什么跟姜不韦争?
不过还没等韩熠开口,那边魏舞跟燕川就来了个男女二重奏:“长安君?”
韩熠含笑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不愧是男女主啊,这默契,一般人比不上。
结果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燕川跟魏舞正在对视。
魏舞开口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燕川反口就是:“瞅你咋地?”
韩熠顿时无奈,这俩估计等会还要打起来,就他们这脾气,估计下次都不用颜徵从中作梗。
他转过头来对着白韶笑了笑,白韶问道:“卖吗?”
韩熠干脆说道:“白老板若是有兴趣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不要钱财,只希望白老板能帮我一个忙。”
白韶说道:“我知道你要什么,今天我来便是受陈前辈所托,如此,便说定了。”
韩熠说道:“白老板果然快人快语,配方稍后奉上。”
白韶点点头:“长安君不负盛名,告辞。”
白韶来的突然,走的也迅速。
一旁的颜徵转头看向韩熠:“可靠?”
韩熠很想说可靠,然而他跟白韶也不过刚见一面,所以只好说道:“我纵然不相信他,也要相信聂老。”
陈双聂满脸复杂地看着他:“长安君?那你身边这位便是……”
韩熠拱手说道:“情势所逼,不能亮明身份,还请聂老莫怪。”
陈双聂说道:“嘿,我就说,你们两个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小郎君。”
燕川和魏舞眼神颇为复杂,燕川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魏舞很直白问道:“你真是那个无上利器长安君?”
韩熠有些茫然:“我的确是长安君,但……无上利器是怎么回事?”
陈双聂在旁边说道:“你曾经跟赵王说要为他铸造无上利器,后赵国凭借新武器所向披靡,你的名声渐渐传开,便有人称你为无上利器。”
韩熠顿时懵逼:“我都这么有名了?”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啊。
燕川感慨道:“难怪赵王对你穷追不舍,若是我……也舍不得就此放你离开啊。”
他这句话说完就受到了被青金剑指脸的待遇。
燕川打量了颜徵半晌,才疑惑说道:“秦王孙徵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你居然为他离开赵国?”
颜徵在一旁脸色已经冷到了不行,韩熠开口说道:“我与……算了,我跟他关系如何与你何干?”
韩熠觉得自己都解释烦了,似乎所有人都在认定颜徵不值得他这么做。
当然以颜徵现在的筹码来看,的确不值得,韩熠也不会嘲笑他们没有远见,能啥都知道的除了先知就是穿越者。
然而他很烦上来就要当着颜徵面问他的,你这不就是当着颜徵的面说他不值吗?
燕川被怼了回来,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舞大概是消化了一下,毕竟韩熠算得上是魏国战败的罪魁祸首。
魏舞这次更加认真了一些,开口说道:“长安君,你来我魏国,我王兄一定会善待你,而且我之前的承诺也有效,你愿意当驸马我也是欢喜的。”
可我不欢喜,韩熠无奈,他思考着怎么才能拒绝魏舞。
当然他也明白魏舞并不是真的多没喜欢他,可能就是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不过还没等他拒绝,那边燕川便说道:“长安君是要去我燕国的。”
魏舞一听顿时横眉冷对:“他不过是想摆脱赵王追捕,来我魏国也是一样,你燕国地处偏远,如何比得上我魏国?”
燕川一听自然是不高兴,立刻争辩道:“我燕国物产丰富,你魏国又有什么?”
于是接下来基本上就是垃圾花时间,韩熠觉得这顿饭是有点吃不下去了,他转头看向颜徵问道:“吃饱了吗?”
颜徵没吃饱也要被气饱了,韩熠明明是要陪他回秦国的,这些人就这么无视他?
他见韩熠似乎有些不耐烦,便说道:“我们回去吧。”
韩熠点点头,刚要跟颜徵离开这里,就被陈双聂堵住。
陈双聂双眼放光:“所以这青金剑,真的是你铸造的?”
韩熠:……
您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难道是因为年纪太大?
他无奈说道:“我早就说是我铸造的了。”
陈双聂立刻说道:“条件你开,老夫也订一把青金剑。”
韩熠果断摇头:“青金剑世上仅此一把,我已经铸不出了。”
陈双聂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铸剑师这个行当,灵光一现铸造出远超自己手艺的作品的人太多了,之后再也无法超越自己也是可能的。
韩熠说道:“若聂老喜欢,倒也不是不可以铸造别的剑,虽然比不上青金剑锋锐,但也比青铜剑强上许多,也比赵国现在的武器强。”
陈双聂听了顿时心动,一个剑客,最不能抵抗的就是上好的剑。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我这把剑已经伴我五十余年,骤然换掉亦有不舍。”
韩熠失笑,刚刚陈双聂想要青金剑的时候可没舍不得这把剑。
他想了想问道:“聂老可否将这把剑予我一观?”
他这句话问的十分小心翼翼,毕竟对于剑客来说,剑就是他老婆,甚至比老婆都重要。
要碰他的剑就跟碰他老婆没啥区别,别说随便动手会被捅死,哪怕就是问的时候不够礼貌,可能都要被揍。
不过幸好,韩熠有一个铸剑师的身份,陈双聂对他也不抵触,便将随身长剑递给了他。
韩熠小心翼翼接过来之后看了看,发现陈双聂对这把剑的确是爱护有加,一柄几十年的青铜剑,而且还是质量不算很好的青铜剑如今依旧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