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瑞斯被毁的右半边脸,也不会在棠明辉心里对他的颜值造成半点减分。
那狰狞密布、凹凸不平的伤疤,他也完全不觉得恶心或是厌恶惧怕,只有浓浓的心疼。
——他当时受伤的时候不知有多疼。
棠明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不过一码归一码,阿瑞斯竟然想把他送走,这点还是让他很生气!
小尾巴重重拍了两下阿瑞斯的大腿,说是重重,但幼猫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力气。
隔着裤子,这两下阿瑞斯根本毫无感觉。
棠明辉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他记了一笔,之后他观察了下阿瑞斯的军服,借助其上挂着的勋章和绶带向上爬。
毛绒绒的纯白小团子就挂在阿瑞斯的身上,开始了艰难的攀岩过程。
路都走不稳,这项工作的艰难自不必多说。
数次从上面掉下来,棠明辉也不气馁,反倒越挫越勇。
西戈想帮忙却被阿瑞斯制止,他眼神淡漠,默不作声地看着小奶猫摔下又重新爬起。
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放弃,或是成功爬上来后又要做些什么。
攀爬的路程其实不长,但踩着棱角分明的勋章并不好走,那些勋章锋利的边缘可是硌的棠明辉脚疼。
失败好几次后,他才抓住一点诀窍,待顺利爬上阿瑞斯的肩头后,他四肢都酸软的厉害。
拳头大的小毛球待在阿瑞斯的左肩上轻若无物,之后软软的小毛球又小心的从左肩走到右肩。
阿瑞斯能够感觉到这小东西凑了过来,有其他活着生物的温暖体温传来,还有毛发也刺的他皮肤有些许微痒。
他微转过头,望进幼猫蔚蓝的双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那双眼里充满人性化的复杂情绪。
那样复杂的,他所读不懂的情绪,比他还要像个人类。
阿瑞斯任由小东西圆圆的小脸贴上来。
小东西本能地嗅了嗅,之后他伸出粉嫩的舌头,小心轻柔地舔上他被毁的右脸。
阿瑞斯微微睁大眼。
濡湿的感觉从脸上传来,伴随着剧烈火辣的疼痛,被舔过的地方仿佛被人用铁刷刷到了一层皮。
老实说,被猫咪带倒刺的舌头舔过,这感觉并不好受。
但阿瑞斯能感受到他小心的放缓了力道。
小东西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那样的小心,就像是怕他再伤到一般,又像是在抚慰他的伤口。
那其中所蕴含的关心和心疼,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己是被爱着的错觉。
阿瑞斯手指动了动,肩上的小团子又小小蹭了蹭他的右脸后跑回他的左肩,同样舔了舔他的左脸。
但这次小团子格外的热情洋溢,那股讨好劲溢于言表,叫声也格外谄媚:“咪呜咪呜~”
像是贿赂,又像是在撒娇地说: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就留下我吧!
诺娅适逢解释道:“主人,网上说猫舔人的脸代表它很喜欢你呢。”
西戈不愉地低吼。
嫉妒,他的本体有什么好?
阿瑞斯眼神微动。
喜欢?
怎么可能。
虽是如此想着,但他还是摘下了白手套,苍白的手掌将小奶猫捧在手心。
“诺娅,购买必须的宠物用品。”
“好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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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另类alpha(五)
阿瑞斯不知道这个决定正确与否。
他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 终日不起波澜。
他的人生也早如一株枯木,死寂而乏味无趣。
但今天多了个意外。
不论是遇到这只小猫,还是西戈的异常, 亦或是他最后做下的不像是他会做的决定, 通通都是意外。
一连串的意外相合, 让阿瑞斯这株枯木上生出了全新的枝桠。
*
见不会被送走, 棠明辉放下心来,他将小身子一团, 稳稳当当趴在阿瑞斯的掌心上不动了。
叫这个坏蛋之前想送走他,他要把他的手当窝!
累死他!
白团子哼哼唧唧地抱紧自己。
折腾半天,这具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棠明辉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直到彻底合上, 不愿睁开。
阿瑞斯将手放在腿上, 默默注视着掌心上的小奶猫打了一个哈欠,它蜷在他手上慢慢闭上眼,而后打起了小呼噜, 毛绒绒的小身体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手心上温热绵软的触感, 来自另一个鲜活的生命。
阿瑞斯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与这样无害的小生命如此亲密接触,甚至可以说亲密到亲昵。
它那样小, 小到他能捧在掌心, 也小到他轻轻一握, 就能轻易夺走它的性命。
在如此绝对的实力差距下, 它也敢放心在他手上酣睡, 对初见的人类就交付信任,这小奶猫怕是有点蠢。
若是聪明,就不该离他这么近。
西戈也安静下来, 虽然很想舔舔心爱的奶猫,但他也知道不能打扰小家伙的休息,只得乖乖趴在座椅上守着熟睡的小团子。
阿瑞斯这时想起了反抗的精神体,他决意给不听话的精神体立立规矩,冷声道:“西戈,在你没反省前不用出来了。”
精神力随之一动,凶悍地扑向西戈。
西戈完全来不及反抗,就被本体强行镇压在精神海深处。
关自己的精神体禁闭,阿瑞斯大概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诺娅不禁担忧道:“主人这样做,精神力不会受损吗?”
“不会。”阿瑞斯同样闭上眼养神,离回到他的府邸还有一段时间。
诺娅于是沉默下来,接下来的路程也都在沉默中度过。
这样的沉寂正是阿瑞斯所熟悉的生活。
快到目的地时诺娅才再次出声:“主人,您的手需要放松按摩吗?”
阿瑞斯手指动了动,他感受着掌心里小猫规律的呼吸,闭着眼道:“不必。”
“主人,需要移走您手上的动物吗?”
“不必。”
诺娅有时不仅贴心过了头,也好奇过了头。
抵达目的地后,她见阿瑞斯仍保持原姿势不动,不禁问道:“主人为什么不移开它?您的手不酸吗?”
刚唤来轮椅的阿瑞斯顿了顿,捧着奶猫的手确实有些僵硬酸麻。
他淡淡道:“忘了。”
诺娅想起了另一件事:“主人不给它起个名字吗?诺娅该如何称呼它?”
阿瑞斯捧着掌心里的小猫挪到轮椅上,就是这样的动静也没能吵醒掌心里的白团子。
他看看白团子,回绝了诺娅,“随你怎么称呼。”
在阿瑞斯看来,为另一个生物命名是件非常神圣严肃的事。
那意味着他接纳了这个生命,确立这个生命为他的所属物。
二者之间紧密相连,由他亲手给他们之间牵起一道密不可破的羁绊。
现在的他并无意愿如此。
阿瑞斯仅仅只是决定不把小奶猫送去收容所,并给它提供一处居所。
除此以外他们之间毫无联系。
于双方而言,他们都是随时可以离开对方的过客。
起名,没有必要。
*
美美睡了一觉,棠明辉醒来时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环视四周,就见自己被放在软软的卡通垫子上,阿瑞斯则不见踪影。
他所在的房子大而空旷,不知具体有几层,处处都充满高科技的感觉。
一楼的地板和墙壁都是反射出冷光的不明金属,能看到的范围内只有必备的家具,除此以外别无他物,任何一点装饰都没有。
简陋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位皇子的住所。
整个室内拥有的颜色也少的可怜,叫这屋子看起来十足的冷清。
相较而言,他身下色彩斑斓的可爱软垫就和这屋子格格不入。
棠明辉站起身慢悠悠伸了个懒腰,连尾巴也向上翘起一个半圆形,快活自在地舒展开来。
他将一楼溜达了一遍,找到了餐厅、厨房和被关上了门用途不明的房子,就是没找到阿瑞斯。
“喵呜~”棠明辉边拉长了嗓音叫,边把主意打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他这一声没传到阿瑞斯的耳里,倒是叫来了诺娅。
便是对着一只猫,诺娅也温温柔柔地道:“你好,晚餐已准备好,请根据指示前往用餐地。”
棠明辉闻言想了想,他肚子确实很饿,不如填饱肚子后再熟悉新环境顺便找人。
见小猫乖乖跟着指示走,倒是省了诺娅更多的功夫。若小猫不配合,她少不得要动用些强硬手段。
在棠明辉醒来前,诺娅购买的宠物用品就到了,并且被她很好的布置在室内。
食盆被她放置在餐厅的一角,里面已倒满了市面上最好的幼猫专用牛奶。
棠明辉低头嗅了嗅,扑鼻就是淡淡的奶香味,叫他食指大动。
他埋头开舔,入口的牛奶温度恰到好处,既不冷,也不过热。甜度也同样合适,一直喝也不会腻。
待棠明辉再抬起头来时,他的嘴巴上、鼻子上、胡子上还有下巴的毛毛上都挂上了奶渍。
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优哉游哉的舔了舔嘴巴周围,继而舔舔手,洗洗脸。
这一切棠明辉都做的自然而然,没了之前的别扭。
在他没察觉的时候,他开始适应这具身体了。
诺娅也在此期间,操控清洁机器人对食碗进行清洗。
吃饱喝足,棠明辉开始了他的探索之旅。
这栋房子有三层加一层地下室,大部分地方他都可以随意去,只有地下和三楼被完全锁上了门,一步都不许踏入。
一层二层都被棠明辉走了个遍,他一眼都未多看被安置好的猫玩具和抓板爬架等,记下房屋结构后他就一心想找到阿瑞斯。
棠明辉想更多的待在阿瑞斯身边,了解他如今的情况,并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网络和电视,获取更多的信息。
他的动向起初被诺娅实时播报给阿瑞斯。
阿瑞斯正独自一人待在顶楼,顶楼一整层都是他的地盘。
包含了卧室、卫生间、浴室、书房以及小型会客室。
除此以外还自带一个小厨房和餐厅。
到家以后,阿瑞斯便直接回了卧室,封锁了三楼的大门。
他的卧室也很简单,除了床和衣柜外别无他物。不过卧室有一面墙是一整面的落地窗,阿瑞斯习惯性地操纵轮椅停在这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坐在轮椅上,便是独自在家,身上穿的衣服也没有换成更柔软舒适的家居服。
他下身仍穿着军裤,上身则着白衬衣,膝上摊开了一本书却没有看。
阿瑞斯坐在明亮的窗户后,闭目在脑中推演一场场战局。
他一人分饰二角,同时指挥人类和虫族的军队,彼此互相攻歼。
他在脑内排军布阵,假想的宇宙中有着看不见的腥风血雨,双方都在激烈地厮杀。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借力打力……
种种计策轮番上演,不论是人类还是虫族都以杀光对方为己任。
阿瑞斯的眼球在眼皮下高速转动,他腰背挺的笔直,坐姿端正紧绷,像是时刻准备着重返战场。
时刻为重返战场做准备。
闲置在家的他通过这个方法锻炼自己,他是个优秀的战略家。
但人才济济的帝国,最不缺的也是战略家。
累了阿瑞斯便睁开眼看看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放松,饿了则去取一支冰箱里的营养液饮用。
小厨房的冰箱里囤满了营养液,每支营养液按保质期排列的整整齐齐,全都一个型号,一个口味。
均是没有味道,如白水般的基础营养液。
每支可满足一个成年人一天的能量消耗。
阿瑞斯在推演的过程中为诺娅接连不断的消息所烦,“闭嘴。”
他冷声下令不许诺娅再报告跟小奶猫有关的消息。
这才重得了耳边清净,他重新继续推演战局,顺便镇压精神海内蠢蠢欲动的精神体。
一场推演结束,阿瑞斯会看看书补充学习,这是他仅有的娱乐。
推演、学习、放松、推演、学习、进食、解决生理需求……
周而复始。
就算身体遭受过重创,阿瑞斯的精力也旺盛的可怕,他几天几夜也不需要休息睡眠。
实在累到极致,他才会靠在轮椅上小憩片刻。
床在他的卧室里与摆设无异。
他几乎不会动,也不与他人交流。
便是非人类诺娅,他也极少与她对话。
终日坐在落地窗前的阿瑞斯确实就像一棵枯死的树。
又像一柄生了锈迹的利剑自愿被封在剑鞘之中,等待下一次出鞘的机会,并为这个机会终日磨炼自己。
自重伤以后的每一日,阿瑞斯都是如此度过。
现在的每一天,也理当不会有所改变。
他听到了近日从门外传来的猫叫声,是被他捡回来的奶猫的声音。
起初微弱,渐渐越来越凄厉。
但阿瑞斯始终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要说:被拉出去爬山,我已经是条废咕咕了,好累_(:з)∠)_